小市民的奋斗-第5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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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平时锋芒毕露过于骄狂,同时又以才负五车而闻名国内的徐树铮,此时也喃喃不能作声,泪水禁不住滑落下来。如果当初不为防范西北扩张,严令其不插手甘肃事宜,或许不会有今日兰州惨祸,六万多条被无辜枉杀百姓的泣嚎之声穿过中原大地直入耳中。 “哎!”两人静峙数分后,段祺瑞长叹一声,随后闭上眼睛,泪水从眼帘滑过,脸上带着难以言状的苦笑,如果当初……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数万民众被屠,数万条冤魂的哀泣。
听着收音机内传来的悲泣,双目赤红、脸皮颤抖的黎元洪苦叹数声。 “段合肥先前一味纵容徐树铮,今天终于酿成如此滔天之祸。”当初西军精锐马队进犯西北时沿路屠绝所过村落时,西北军意进军惩戒西军,总统府不予置否,虽未支持也未反对,毕竟回军暴虐史书有闻,再则总统府也乐见西北军威胁日增,毕竟北方军体系太过强势,西北的存在即是平衡之策。
“兰州屠城无论是总统府或是国务院以及陆军部都需要给国人一个交待,六万民众被屠尽,此系共和以来前所未闻之惨案,只怕……哎!当初徐树铮以陆军部及国务院电令西北军不得擅入甘肃时,司马竟然迂腐的选择了服从,除派兵青海为其被屠毛商主持公道之外,西北一如既往遵从最初服从中央的声明。
陆军部电令解散西军,西军为求自保兵围兰州,围城长达十九天,无力出兵甘肃的中央,只能以国务院或是陆军部之名以一封封电报训斥马安良等人,兰州一封封求援电报如泥牛放海中央的无力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进尔用企图用屠城的方式逼中央妥协,如此才酿成兰州惨祸,一向看重民生的西北绝不会善罢干休,在他们彻底解决甘省之事后,或许……”想到兰州惨案在不久之后将会引发的后果,说话时张国淦面带诸多愁容。
自从蒋作宾离京进入西北军参谋部之后,张国淦或多或少的还和其保持联系,自然从他那得知,西北之所以至今仍偏安西北,实际上是因为司马个人不尚内斗,对此张国淦个人非常欣赏,以至常感慨如果中国各地督军、省长都如司马一般,国事尚可为之。但经历兰州屠城惨案后,会不会导致西北发生变化,尤其是此事对司马本人的影响,这正是张国淦所忧心的,一旦西北抓住中央在兰州一事中的表现以此为由……。
黄河从青海高原自西向东流入甘肃境内,洮河从甘南草原自南向北流到永靖,汇入黄河,二水相会处的三角地带,就是河州。远古时期,这里曾有过辉煌的新石器文化,彩陶之精美,堪称海内无双。
十九世纪中叶以前,这里山高林密,居民以放牧和农耕为生,后来森林被人们砍伐一光,自然环境的破坏,以十九世纪中期回乱期间为最,为追猎逃入深山中的汉民,回军几乎将河州山上树木砍伐怠尽。河州是西北各地回回最集中的地区之一,自马占鳌等河州回军十大统领乘胜乞降招安后,河州回回便披上官军外衣,进而奠定河州回回在陕甘二省回回中的领导地位,清代地志书称: “甘肃自省垣及所属府厅州县,大半参居回民,河州回尤悖骜不畏法,州大东乡山壑深险,林木箐密,陕甘及他省回皆依归听命也。”
“快走!”在一处被点燃的村落外,提着步枪士兵不时用棍棒殴打跟不上队伍的平民,近乎绝望的哭喊声在河州大地上响彻,多个村落被愤怒的甘肃汉镇官兵焚毁,寺院无论大小皆被付之一炬。
莫尼沟是马安良的家乡,尽管这里人口不过近万,但这里却是小半西军官佐家乡,甘肃汉镇四营占领莫尼沟后,即将这里的军民无分男女老少皆赶出居所,随后放火焚毁莫尼沟大小各异的明堂大屋,这些皆是甘省百姓民脂民膏所建,他们的主人是西军各级大小官佐。
在人群中妇女趁押送士兵不注意,抱起小孩就朝路边田地跑去,没跑几步枪响人倒,然后骑在马上的骑兵冲上去将试图逃跑的小孩砍倒在地,骑兵手中的刀是河州大马刀,50年前和现在,他们的祖辈和男人、父亲用这种刀杀了无数人,河州大刀正是在人头基础上不断得到完善。
马背上提着滴血大马刀的骑兵冲到路边,面无表情的冷声喝道: “任何人走离路一丈之外,杀无赦。”看着面无表情的骑兵和手拿刀枪的步兵,被驱赶的男女老少只盼早点结束恶梦,要么被卡菲尔赶到穷山恶水中苟活,要么等七五爷大军回师杀尽卡菲尔,再把今天所受的一切十倍、百倍偿还。
“你们卡菲尔笑不了几天,等到阿卜都尼率领大军回援河州一定会屠尽你们这些卡菲尔。”在人群中身上带着血污的阿訇看着马背上面带凶光的骑兵心说道,阿卜都尼。默知德是马安良的经名,他和父亲在几十年来一直是莫尼沟的骄傲和守护者,即便是现在他率大军在外,这里的人们同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在他身上。 “他们会把我们赶到什么地方?”人群中的人不禁如此想到,那些烧了他们的家园,夺走他们牛羊财产的卡菲尔只喊着要把他们赶出甘肃,但是要赶到什么地方呢?
在黄河岸边骑在马上的陆洪涛看着滚滚黄河水,手中紧捏着一封刚收到的电报,兰州城破后西军和城内乱民几乎屠尽外城无分男女老少近六万汉民。
“知道吗?60年前黄河流经河州时,黄河水是青的,同治回乱起后,黄河水先红后黄,为了追杀逃入深山密林中的汉民,他们放火烧山,河州汉民几乎被屠尽,当时许多汉民从东乡泅水逃往洮河东岸,洮河结冰以后,有更多的汉民由 “冰桥”过河,逃离河州回匪控制区,当时雪白的冰面都被染成血红,当年,难勋曾祖带一家老少,离开河州逃难,后有追兵追杀,由于小脚难行,不愿拖累家人曾祖母在洮河西岸树林中自缢。
我们当时被外地汉民称为 “逃难人”要么更直接的就是 “河州鬼”。看着面色煞白、怒由心发的陆洪涛,孙忆臣话声显得沉重。眼中带着无比恨意,曾祖临死前的呼喊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汉师重复河州日,祭扫勿忘血河林。”当年河州河水红了、山林也红了,几十年来孙忆臣一直在等今天。
看着被官兵驱赶到黄河岸的数万回户,孙忆臣眼中杀意渐盛,如果不是因为身边陆洪涛,孙忆臣早就命令冲锋枪手、机枪手扫射了。机枪、冲锋枪是西军兵围兰州后由西北军空投到四镇,只可惜回镇势大,要不然……但是此时后悔已晚,作为振武军统领的陆洪涛是外省人,孙忆臣和所有甘省军官此时最担心的是,陆洪涛会不会做出迂腐决定。
“如果他敢,我第一个杀死他。”孙忆臣打开腰间枪套,眼光不定的看了几眼身边的陆洪涛。甘回最大的依持西军精锐尽没宁夏,现在主力又在兰州被西北军全歼,甘省几百年大患今天必须要有了断,如此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被押到黄河岸边的人越来越多、妇幼的哭声响彻山野,此时,场面越发混乱起来,尤其是当被驱赶的人们看到河边无船,周围数十架机关枪直指人群时,这些人意识到卡菲尔不仅仅只是想赶走自己。
“杀!”见场面开始混乱,马上的陆洪涛面色冷沉的命令道,在甘省十年对于甘省回汉百年矛盾早已不再陌生,自同治回乱之后,回汉矛盾屡见不鲜,汉人聚居的县城中央皆立石碑 “在县城四十里内不许回民经过,如有违犯杀死不问。”话为空、碑为宗,一块石碑记录两者之间的血海深仇。听到命令的的孙忆臣先是一愣,然后猛得从马上跳下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难勋代甘省千万蒙难汉民先祖谢统领大人大恩大德,谢大人。” “难勋,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需如此,仙槎虽是江苏人,但仙槎亦为炎黄之后。”从马上跳下来的陆洪涛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孙忆臣,看着头已经磕破的孙忆臣沉声说道,颤抖的声音难掩其中的悲怆。
“李先生,就由您去电西北,说我部已经攻克河州,另外有一份请责电报,发于司马主任。”在听到密集枪声时,陆洪涛心中一颤,然后闭上眼睛。同时从衣袋内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电文,交给一直跟在身旁的西北特派员李子丰,随后面带悲怆之色上马离开这里,
陆洪涛不愿看到河边正在上演的惨祸,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看了一下手中电文,李子丰呆看纵马远去的陆洪涛,作为西北特派员,李子丰是报着赎罪的心态来到陆洪涛身边。此时看着电文和陆洪涛的背影,李子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在自己眼中看似已经非常了解的振武军统领。
随着机枪在黄河边响起,数万人发出的哀嚎几如鬼哭而此时同时数万闻讯而来的汉民则点起鞭炮、烟花,敲锣打鼓庆祝黄河岸边的一切,成车成车的酒水肉食、零散的碎银、光亮的银洋助饷被推过来,这一天河州注定不再平静。
“甘省种族复杂,爪牙四张,每遇中原多故,有触即发,实根据数百年相承之历史。最近如前清同治癸亥、光绪乙未。演成流血残剧,汉民被难,动辙数万家。事实彰彰,迄今城邑凋蔽,庐舍邱墟,户口萧条,生计匮乏,道路相顾以目不敢明言谁何。凡稍知甘情涉足甘境,均能知之,能言之。非洪涛一人之私言也。近因西匪屠民。不思悔改,进尔重兵围城。破城后更对民众尽屠之……
本月以来,迭据士民奔走相告。导河一带向为彼族根据之地,上下五堡,皆有应门之募,丁壮络绎,日日不绝于道,居民惊惶,妇孺转徙……彼族握政,吾无将无噍类,大祸即在目前。夫以左文襄公(左宗棠)之雄略,挟其戡乱余威,经营有年,仅能幸免,无事苟且相安,共和以来,有拟以回制汉,兵权滥假,遂令八镇中回族已占其四,且各挟其诛,求无厌之野心,对上收赋税,敲剥掠夺,惨不忍闻,每岁卖儿鬻子以供苛敛者,不下数千家,此皆事实,无可讳言。……现闻西军屠兰,甘省军民无不愤然……
如若不行国断之事,在甘汉族永无复有立足之地,而陇上数百万余无告之民,将听若辈束缚宰割。……洪涛行此等果断之事,实为陇上数百万汉民谋得生权,而不得已为之,但甘肃汉军皆洪涛之令行事,军法严酷兵卒不敢违之,洪涛自知罪孽深重,愿自缚以上军庭,以正军法国律。”
几十分钟后陆洪涛请罪电报摆在司马面前,仔细看了几眼电报,司马面无表情的将电报放在金属盘点火烧为灰烬,随后把灰烬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内,似乎从来没看到电报一般。
站在一旁的杨永泰显然没想到主任竟会这么做,这封等于证据的电报被销毁,陆洪涛在河州所做一切都会和西北撇不开关系,现在西北上下正在为另一个大计划做准备,万一……。 “主任,这……”
司马严厉的瞪了一眼杨永泰, “畅卿,振武军统领陆洪涛发电,攻克河州后,于河州发现万人坑,西军暴戾可见一斑,当年白彦虎起兵灭汉杀尽妻儿老少,今日马安良起兵竟行当年白彦虎之事,杀尽官兵妻儿老少,以绝后路,其禽兽之心可见一斑,只恨此等之人竟留至今日,扣以官兵之名达数十年。”主任眼中冷意让杨永泰心头一颤,随即明白,作为边防公署秘书长,杨永泰知道自己的责任,既然主任敲定一切,自己的责任就是进一步完善。
“主任,我们是否需要去电陆统领,现在卫生署正抽调力量前往兰州处理死难平民,并无多余力量投入河州,而且河州多为腐尸,虽说现已晚秋,但天气仍然燥热,为避尸毒伤及无辜民众,是否应用火油焚烧腐尸,然后集中安葬,以免尸毒伤及无辜。另将西军暴行尽传河州,还有命令查找目击证人,联合议会需要就河州惨案召开听证会,毕竟此等暴行几不亚于兰州惨案。”司马对侃侃而谈的杨永泰满意地点点头。
“照你说的办吧!告诉张默,我要全世界眼睛盯在兰州,至于河州最好选择遗忘。”在西北这间办公室中,随着两人间的谈话,所有一切划上一个句号,发生在河州那个小地方的 “小事件”注定会被遗忘。
当飞艇飞抵兰州城上空时,飞艇内几十名记者隔飞艇窗面带悲色的望着在黑暗中仍然闪烁火光的兰州城,所有人说不出话来,一些女记者想象兰州城内惨状,只知道抱头无言哭泣。像过去一样,当兰州战事稍定之后,舆论咨询委员便通知驻西北各报社国内外记者,可随卫生署防疫人员一同抵达兰州。
当飞艇稳稳悬停在兰州城上空,伤心过后的记者,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将伤心深深埋藏在心里,纷纷隔着舷窗用相机、摄影机从空中俯拍这座满目创夷的城市,甘肃省省会,中国西部最大城市,一个不断闪烁火光的城市。
一个多小时,待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