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苍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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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衡与陈其美装扮成米贩子端坐在临街的早点铺中,天色微暗,有点细细的雨飘着。每日的这个时候端方的轿子都会从这条街道走过。
两人用小杯喝着黄酒,就着花生米。才喝了一壶,就听得外面衙役清道的铜鼓声。陈其美拍拍手中的花生壳屑,扶了扶眼镜,轻声笑道:“来了。”
李秉衡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端方出行随从有三十八名衙役,一百二十人的卫队,以及数十名巡警。此时衙役与巡警在前头开道,后面端方与其他官员三顶轿子被百余人的卫队簇拥着慢慢的在街道上走着。
按照原定的计划,李秉衡等端方一行过去后从背后发难,四下里的火力点都分配了任务,巡警、衙役与卫队都有专人对付。
静静的看着端方一行从早点铺前过去,眼见的锣鼓震天,声势浩大,李秉衡轻轻的说了句:“这是为自己送终的鼓点吧。”
陈其美大笑,长身而起,从米袋里抽出复兴1式冲锋枪与李秉衡一起冲了出去。跟随在两人身后的五人这背靠两人封锁后路。
陈其美对李秉衡送给他的一把冲锋枪爱不释手,此刻这把杀人利器在他手中喷洒出绚烂的火花。“嗒嗒嗒,嗒嗒嗒”,这声音是这么的美妙。
看到李秉衡等冲出,徐锡麟大喊一声,所有人扣动了扳机朝着预定的目标倾泻着弹药。陈伯平冲着端方的官轿所在一连扔了三个手雷,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周围数丈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徐锡麟冷静的端着自动步枪一发发的点射,相比冲锋枪他更喜欢这种自动步枪。
端方的护卫猝不及防,短短数息便被打倒一片。强大的火力让他们混乱不堪,自顾不暇。最让他们恐惧的是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杀神们时不时的扔几个手雷过来,每一声爆炸过后,都有数名护卫丧命,且断肢内脏乱飞,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护卫也是吓得如临屠宰场。大街上乱成一片,行人纷纷躲避奔逃。
长长的街道除了端方一行与杀神们再无别人敢存在,不过短短几分钟,战斗就结束了。陈其美提着枪冲上前,掀起端方的轿帘,只见一名官员浑身血污从轿中滚了出来,已是死的透了。仔细辨认后,确认是端方无疑,陈其美朝众人一点头,带头往预定的逃生路线撤退。李秉衡拿出在上海购买的照相机拍下了端方的死状,方声洞等人撒下一把事前准备的传单后,带着几个兄弟跟在后面看住后路。
一连穿过几条街,路上只有零星的巡警赶来,但见到对方火力凶猛之后,再也不敢跟过来。有几名巡警赶到事发现场时,看到的犹如地狱般恐怖的一幕。整个总督府出行行列全部在血泊中无声无息,没有一个活口,两江总督端方浑身上下中弹数十发,死状极惨,两眼圆睁,向世人宣告着他死不瞑目。有人捡起散落一地的传单,上面写着“同盟会为此事负责”,“镇压革命者的下场”,“下一个就是你”等语句。
不多时众人已撤退到了几条街外的一处民宅,换好衣服,将武器等藏在马车上。坐上原先准备好的马车,冒充粮行米商往码头而去。
即将穿过的都是第九镇新军的防区,之前已经疏通过新军赵声等人,到时帮助大家撤退。众人也略为放松些,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许多人的心还在通通的跳着,仿佛还没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这是一群创造了历史的人,一群准备用自己与敌人的鲜血染红革命道路的人,一群无所畏惧的热血青年。从今日起,这些人都将名载史册。
即便是李秉衡也是激动不已,顺利地完成了这次任务,必将对满清政府的态度发生改变,不敢肆无忌惮的迫害革命党人。
而陈其美者惊讶于众人爆发出来的强大杀伤力,类似的这种暗杀从目前来讲是没有办法预防的,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愿意,不顾自身安危,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杀不死的人。
路上虽然有人盘查,但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青帮的船上。几艘船轻轻划过水面,而南京城中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二章 初露锋芒 第十节 惊雷
九月的艳阳天,转瞬就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要下起雨来。闷热的午后突然就黑了下来,犹如黑夜一般笼罩了整个京城。外面飞沙走石,只有眼前一片是有光亮的。
九天外轰隆隆的打起雷来,一声比一声响,道道闪电穿过云层象电蛇般乱舞,万钧之力威压着下方破旧的宫殿群。
刚刚睡过午觉的慈禧呆呆地望着四周的黑暗,又是一道水桶般粗的闪电横过殿前,殿内短瞬的一片雪亮,又重归于寂。被猛的吓了一跳,用手顺着有些憋闷的胸口,眼看着哗哗的下起倾盆大雨来。
“今天的报纸呢?读来听听。”
两名随侍太监应了一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摞报纸放到桌上,其中也有《纽约先驱报》和《远东评论》等外国报纸。
慈禧有午睡后听人读报,听些奇闻逸事的习惯。
又有专门读报的太监跪在蒲团上,拣报纸中能吸引人的读了几段。
慈禧听的有些百无聊赖,让人把底下的《纽约先驱报》和《远东评论》等报拿上来,看看有没有希奇的图片。外国报纸虽然看不懂,但是经常有些图片,看看也无妨。
今天的外国报纸正面首版都差不多,竟然好象是个死去的中国官员的照片,躺在血泊中。幸好是黑白的,没那么刺眼,但看了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慈禧有些震惊,急忙拿起来看时,只见红宝石金顶上两颗显眼的东珠,脑瓜子嗡的一声,老眼昏花间瞥到那官员朝服上的那只仙鹤,眼前一黑,仿佛天旋地转似的。过了许久,才缓缓顺过气来。“端方,端午桥,居然死了?不,不,这一定是外国人玩的把戏。”厉声问下边吓的不住磕头的两个小太监:“皇上可曾来过?”
有个略微胆大的,怯怯地回道:“回禀老佛爷,皇上刚才来过,见您在歇息。眼下正在偏殿侯着。”
“去偏殿,就说我醒了,着他来说话呢。”
小太监一叠声的应着,猫着腰一路小跑而去。
“那些革命党人的报纸呢?也拿来让我看看。”每天也有革命党人办的报纸送进颐和园,有时慈禧高兴时也会让太监看看,上面有什么她感兴趣的东西,但一般是不呈进殿内的。
另一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几分钟的工夫就拿了几张报纸过来。
慈禧亲手拿起上面的几份报纸,《神州日报》、《民报》、《国民报》等立宪派、同盟会的都有。上面无一例外的都用头条登了端方被刺的报道,并配上了端方死后的照片。颤抖的手几次想使力将报纸撕了,但已经聚不起力。脸色从阴到暗,再到苍白,剧烈起伏的胸膛快要爆炸一般。
再也无心看眼前的报纸,声嘶力竭的朝着太监们喊道:“去,多调几队禁卫来!铁良呢?快让他来见我。这些该死的革命党人,杀不尽的革命党人,实在是可恨之极,可恨之极。”
这时光绪也赶了过来,身上也淋了些雨。之前已有太监跟他通报了太后正在为端方被刺发怒的消息,一进来就请安问候,并连忙将朝会上汇集上来的端方被刺的始末与细节讲给慈禧听了。
“同盟会,又是同盟会。那个姓孙的医生还是这么的不老实,如今更是公然杀我朝廷一品大员。这帮人看来是如跗骨之蛆,眼看要成大祸害了。不知道皇帝你可有什么法子,只怕这帮人早晚要杀进京城来。”
光绪正为此头痛,连忙说道:“孩儿正在严查革命党人,调集我旗内精兵守卫京城。孩儿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护卫好老佛爷周全。”
慈禧已听不进去这些废话,只是一个劲的让光绪将颐和园所有的围墙加高五丈,让铁良亲自带兵守卫颐和园。
光绪颓然的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这颐和园的围墙前年在吴樾炸五大臣事件之后已经加高了三丈,如今加高五丈,可真真成了不折不扣的监牢了。
慈禧见他又是一副病奄奄的模样,心下生厌,找了借口把他打发走了。仓皇的望着瓢泼大雨的殿外,昏天暗地毫无要雨停的迹象,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混浊的眼中几乎没了神光,听着大雨噼里啪啦浇在宫瓦上,在耳中是那么的刺耳。身上一阵发冷,此刻的盛夏,竟像残秋般让人萧索起来。
“我等与端方无私仇,只为救国救民族之公理…劝清吏洗心革面,献身为国,革除暴政,始能使国家富强…镇压革命最力者,乃我革命之首要大敌,我同盟会南方暗杀党无论天涯海角,亦必杀之。”孙先生大声地读着今天的报纸,“好,好一个李光华,竟做下这等惊天动地之大事,为我革命党人出了一口气。我是一向不愿意使出暗杀这等手段的,但如今看来有必要擒贼擒王,沮丧清廷大吏的锐气。”
朱执信在旁说道:“这次刺端午桥实在是令我同盟会中人脸上有光,前些时光复会损我颜面,共进会虽自认为我同盟会外围组织,但与自起炉灶何异?居正也是太激进了些,竟然也去参加那共进会。好在这次光华等维护我同盟会威信,令清廷闻同盟会三字而纷纷丧胆。”
“这次镇南关起义务必要成功,不然对不起眼下这大好形势。粮饷弹药等准备的怎么样了?”
“资金暂时不缺,柱中带了二十万两白银,都是从安徽与浙江贪官家中抄出来的,光华让他解来充作这次起事的资金。下个月南洋那边又有两千条枪过来,说是由于优质钢材紧缺影响了产量。光华这次在南洋铺的摊子太大,钢铁厂等设备到了不久,离投产尚需几月。那边每日用去银钱无数却无进帐,有些华侨商人已经在背后议论纷纷。”
孙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南洋虽富,但向来不愿兴办钢铁等重工业厂,银钱又多,出产又慢,这次光华能说动他们办这么多厂,已经是了不起的创举。但愿光华能想到办法维持下去,不半途而废。不说别的,就这兵工厂一项已经是为我等平添莫大助力。”
自从端方被刺后,革命党人欢欣鼓舞,满清官吏们都愁云惨淡,连一向叫嚣最厉害的康有为等人也只能含蓄的表达了对暗杀行动的反对。
而这一事件的主角如今却逍遥自在的在南京城外的船上,浑然不知自己前几日的行动已经在中华内外引起了多么大的关注。刺杀一名有着两百人护卫的一品大员,并且全身而退一个刺客都没能留下来。事成之后更是拍下照片邮寄到报社,在报社登出告示。刺杀策略的高明,整个计划的新奇,令外国许多人都抱以极大的关注。
“同盟会南方暗杀队对此事件负责”,“同盟会不承诺放弃使用同类手段”等语句一时成了许多人嘴边耳熟能详的流行话来。
李秉衡一行并未立即开船,仍靠在码头等待消息。这倒并不是托大,而是身处新军第九镇二十三标标统柏文蔚的防区,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况且赵声去广东赴任前已是公推的同盟会长江盟主,手下许多门生故旧与帮会朋友都在长江颇有势力,眼下在船上反而如隔岸观火,毫无风险。
这次刺杀能安全撤退全赖于第九镇同情革命的官兵,事前已策划好撤退路线,并于各处接应。
此刻柏文蔚正与李秉衡等商议端方被刺后新军应对策略与传播革命思想的工作以及军事上的准备。
听见柏文蔚说广泛联络南京与安徽的新军,于孙先生等在镇南关发难时予以呼应。这个说法立即遭到李秉衡的反对:“眼下形势并未如眼前所见之乐观,安庆、杭州、刺端午桥等虽一帆风顺,但皆出乎人之所料,突然发动,对方并无如何应对之法。我等从安庆带出的新军与招募者尚可,指挥便利,行军迅速,纪律严明。即便如此路上仍有数次风险,皆运气化之。到杭州后,浙江光复军并无如上优点。纪律不定,训练不足,号令不一,多数会党争权夺利,陶成章等人又不通兵事,就此数点,已是取败之道。清军虽腐朽,但训练多年,有军队气象。光复军只凭勇字与对手相抗,能僵持数月已是不易。镇南关只能取势,不可取成。”
柏文蔚慨然说道:“依我观之,革命若要成功,必要从新军中极力发动,有军队在手,方能威胁满清政权。光华所说,我甚有心得。若果真如此,如之奈何。何谓取势,何谓取成?”
陈其美插话道:“当时我亦多次去电孙先生,缓于广西发动。以安庆、杭州诸事观之,没有新军支持,光凭乡勇与志愿者,一腔热血尔。安能付与大事,凭添牺牲耳。唯今之计,动员新军,宣传革命,以新军与工人为革命中坚,方能成功。伯荪等人开辟一新局面,应为广大革命同志所洞悉,以定今后诸策。”
“不错,新军与工人最易接受革命思想,并联合广大工商人士,既握有武力,又有银饷。不可操之过急,徐图进取。”李秉衡赞同道,“取势,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