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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乱世辛夷-第37章

小说: 乱世辛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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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与诸位坦诚,也望各位知道此中关节后,还能待我如初,帮我一道将长沙王推至宝阙之巅!”

当辛夷说道长沙王时,各人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异样。辛夷道:“有谁不愿再跟随我的,大可以当做不知道此事,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只听五人都道:“没有主子,便没有我们今日,我们岂可忘恩负义。主子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辛夷点头道:“难为你们了。现在我也算是半个废人,腿脚都不知何时才能好。这辛夷坞的上上下下,都要你们更加操心了。”

辛夷阖上眼,五个掌事的知道辛夷累了,便又请过安才出去。

到底接下来有什么变故?红蓼,盼你给我盯紧了他们几个!辛夷睁开眼,望着贴满泥金的梁柱,心中暗道:“长沙王,各为其主,若是没了法子,莫说是你,便是逼死我自己,我也甘愿。”

“成都王是骨肉至亲,立了大功,他推让了功劳回到封地,更加得人心。齐王毕竟是皇室外枝,他倒是老实不客气越过了正统的王爷们独揽大权,现在连早朝也不上,让多少大臣不满!”

河间王司马颙听着长史李含铿锵有力的话语,站起来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本王在洛阳的眼线昨日也命人送来线报,长沙王竟也有夺嫡之心。你道洛阳城中的辛夷坞是谁的首尾?正是那长沙王司马乂的。我平日里也小看了他,竟不知道他在十几年前就有所安排,将辛夷坞作为他在洛阳城中的屏障。”

李含道:“既如此,何不发出檄文,让长沙王去讨伐齐王。齐王听到风声定会诛杀长沙王。我们把此作为齐王的罪状再去讨伐他,这样一来,齐王失却民心,朝堂上也不会有人拥戴他。我们乘此机会拥立成都王,安定社稷,也好得一个拥戴之功。更能与云端更近一步,为今后铺路。”

“这话不错!”司马颙立刻上表陈述司马冏的罪状,请求惠帝让长沙王司马乂去废黜齐王司马颙,并恳请让成都王司马颖辅政。

“张方!带上奏表,领兵去洛阳,务必要让皇上同意!”

“臣领命!”

“莫要忘了,辛夷坞是司马乂的,不论是司马冏死还是司马乂死,必要回明皇上去辛夷坞查抄一番!辛夷坞甚是碍眼,一下子端了也没什么不好。”司马颙微笑道,“若张将军不舍得辛姨娘,倒可以留她一命。”

“王爷言重了!下官岂敢?此番进京,必功成而回!”

“好!”司马颙大笑着将张方送出府邸,“明日校场,本王摆酒为你和诸将士送行!”

十六、万念不由心,浮生任蒹葭

窗外的狂风呼啸了一夜,等辛夷起床时,天却是大亮了。辛夷道:“天巧,现在几时了?”

“主子再多睡一会吧,外头冷得紧。若是要看账本,我去取来。”

“怎么外头如此光亮?我以为今天睡沉了……”辛夷接过天巧递来的水杯,漱了漱口,复又拿了叠好的被子放在枕头上,靠着也软和许多。

“昨儿个一夜大雪,这天色虽早,想必是雪光。”

“嗯……雪光……”辛夷微喟道,“怕是真有血光,免不了的。”

天巧见辛夷脸色甚是凝重,便道,“主子若是饿了,奴婢将早点给主子端来。”

辛夷挥手让天巧去了,拿起镜子来瞧自己。一看之下真是吓了一跳。一头青丝现如蓬絮般,几日没有梳洗下地,脸也瘦了一圈。这可是装病装出来的?不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不病也得真病了。

想毕,辛夷向天巧道:“巧儿,去帮我寻两根拐杖来,你也扶着我出去走走。便是就在游廊上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天巧答应着出去了。门一开,一阵冷风直灌进来,辛夷忙将水貂褂子披在身上,将头发用一支梅英采胜簪挽起。她看到了床沿上的那个匕首穿过的痕迹,那个约一寸长的口子将床最原本的颜色露了出来。

辛夷望着那一抹紫褐色,慢慢地揉搓着自己有些发麻的腿。

天巧回来了,帮辛夷扶好拐杖,陪着她一步一步朝外头走。

“扶我坐下来吧。”辛夷指着廊上的胡床向天巧轻声道。

天巧见辛夷精神好了些,便笑道:“主子还没用过早点,我一早就在清荷坊做了一些,不知道主子爱不爱吃……等我去端来。”

辛夷拉住她道:“不用去拿早点了,把我的梳妆盒子端来,你给我好好地梳个头,晚些我或许要见客呢。”

天巧忙将辛夷的梳妆盒子拿了出来,辛夷持着镜靶看着天巧梳头。天巧将两根白玉兰翡翠簪轻轻推进刚盘好的涵烟髻中。

“还要簪金钿和华胜么?”天巧轻声问道。

“不必了,还好这双腿还是自己的,你扶着我些,让我在这廊里走几趟。”辛夷将水貂褂子系好,扶着柱子站起来。

在游廊里走了几趟,辛夷微笑着向天巧道:“你瞧,我倒觉得我一个人也能走路了!”

天巧慢慢地松开手,辛夷在游廊上缓缓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回头看天巧时,天巧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晃神跌倒了。

辛夷看着几只雀儿在红梅枝头乱窜,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喜色:“雀儿都不畏寒冷……”

天巧见辛夷在搓手,上前问道:“主子,我先回去把屋子里的炭点上,免得您回去了觉得屋里也凉。”

辛夷道:“你出来时没有关门?”

天巧“哎哟”了一声,“主子恕罪,因手里捧着东西,我却没随手将门关上!”

辛夷心中暗道:“我将那块墨玉放在了床上,不知现在还在么?还好,这块墨玉是被我用袖裹香和凤髓香天天包着的,若有人出到这块墨玉,身上的香气便是散不开来了。”想到这,辛夷跨进房门,向天巧道,“你就在这站着,等会儿我叫你。”说着,脱下水貂褂子去拿床上的白狐裘。手在枕头下一摸,果然墨玉不见了。辛夷向天巧道:“让管这院子的掌事的叫来,让他带上进出这院子的花名册子,我要问他话。把辛夷坞所有的门头也都封起来,无论是客人还是我们的人,不许放走了一个!”

天巧不敢看辛夷脸色,忙飞跑出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院子里头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便是厨房的生火丫头小厮、种花栽树的匠人都被带了来。

“不巧得很,方才我房中失落了东西。你们中身上有袖裹香和凤髓香的味儿的,便是拿我东西的!”辛夷被天巧扶起,慢慢地穿过人群,“别自作聪明,以为拿帕子包了,煤烟熏了,手上便没有那个味道了……那袖裹香和凤髓香是最能长久留香的。好了,大伙儿都把手摊出来吧!”

众人纷纷觉得辛夷此次大张旗鼓地找寻一件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妥,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辛夷一一地在他们面前走过,轻轻地嗅着空气中从他们手上散发出的气息。忽然,她笑着接过那名册看了一眼道:“请各位先回去吧,玉仙留下,还有铁划门的掌事的留下。麻烦各位了,还请各位回到各门头向客人们致歉,和他们说下,今儿个辛姨娘请各位每人一两寒食散。”

众人纷纷请了安告辞,玉仙和铁划门的掌事分外不安起来。

“我失落的正是鲜卑大单于的信符。我看这册子上,却是记下了你们早上进了我这个院子!”

“主子恕罪,原来是想给主子请安,所以来了。只是见到主子不在房里又退出去了。”玉仙急道。

“回主子的话,属下并没有进这个院子啊,难不成是这个院子的看守记错了?”铁划门的管事道,“我虽想给主子请安,但主子曾说,不想让男人进到主子休养的院子里,于是我和其他两个门头的管事一直不敢过来,只是等主子召唤才敢涉足。今日……实在不知,为何有此一说。”

辛夷笑道:“我只是要问问你们,据你们想来,会是谁拿了信符。玉仙,我看这册子上记下的,只有你的名儿。你的手上是不是会有凤髓香和袖裹香的味儿?”

玉仙忙低头去嗅手上的味道。辛夷捉住她的手,冷笑道:“你去闻什么?难道你手上也是有袖裹香和凤髓香的味道!”辛夷的目光扫到铁划门掌事的脸,那掌事忙低下头恭敬道:“主子!”

“你说,她拿了我东西,怎么办才好?”

“主子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如何问我?”铁划门的掌事的道,“但凭主子做主!”

“讲!”辛夷厉声道,“现在我让你说,怎么处置这个蹄子。我若是想自己处置,便自己处置了!”

“让她交出信符,再革去她玉仙门掌事的职务。请辛夷坞法,将荆条鞭抽打玉仙五十下,如若不死,逐出玉仙门;若死了,便是她运数使然。”

“好,交给你来办吧。”辛夷道,“我明日要么看到墨玉信符在我梳妆台上,要么要看到她的尸首。如果两个都达不到,你自己仔细想想,你到底要走还是要留!”

辛夷此话说完,铁划门的掌事的心生寒意:走,能走得了么?辛夷坞的人,至今都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玉仙瞧着辛夷的背影,向铁划门的掌事的问道:“你就想杀了我,取得她的信任么?同是为人办事,我不想比你先死,最后的功德全是你的。”

“那我们逃?”

“又能逃到哪里去?”玉仙惨笑道,“我们都不如她,你自信能出得了这门么!对于我们来说,一入宫门未必深如海。只是替主子办事,交付的就是性命。”

“你主子是谁?”铁划门的掌事的道。

“这我怎能和你说?”玉仙望着琉璃般的雪景,湛蓝的天上有两只雀儿掠过,“我若是可以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今天。我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便是你打死了我,我也不能说。”

“你交出墨玉的信符给我,我去求主子,少打你几鞭,总是要好好地保住性命,才有明天的。”

“我若说,我并没有盗走墨玉,你会信么?”

“辛姨娘说,你盗走了,你便是盗走了。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一点,我不得不信服她。”

玉仙望着院中点点如血的红梅,咬了咬牙,将斗篷摔落在地道:“那你去找天巧要荆条鞭,我在这等你。”

铁划门的掌事的走了。瓦楞上的雪覆盖地更厚了些,红梅的枝条被积雪压弯,雀儿在枝条上跳动一下,白雪便倏倏落落地掉下来。一阵天旋地转,玉仙就这样躺在积雪里,慢慢地闭上眼。

那边齐王司马冏的府上倒是热闹得很,他的亲随近臣全都聚集在这大厅中议事。梁上一溜儿数十个鸟笼,里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上下乱窜。司马冏听着这些谋士们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几个仆人见鸟儿们呱噪,忙将鸟笼的槽里放了鸟食和清水。还有一些鸟儿得了食物还不安静的,仆人们便将鸟笼子取下,暂放到庭院中去了。

司马冏必须要听听谋士们的意见了,若再这般下去,被人算计至死不免冤枉。自己如此信任长沙王司马乂,司马乂却在背后暗暗地想要将他取而代之。笼子里的鸟儿吃饱了又在不安分地鸣叫起来,它们扑扇着翅膀,上下跃动。司马冏盯着那些鸟儿半晌,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顿时大厅中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意识到了,现在需要拿出一个稳妥的主意来。既然已经跟随了司马冏,那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是进是退,是好是坏,几乎没有了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尚书令王戎起身道:“王爷,臣以为,急流勇退,才是万全之策。”

从事中郎葛屿见王戎出头,皮笑肉不笑道:“都说王大人贪财,连让家仆卖些李子也要将李子核钻破,生怕别人得了你的好种子。现在也是一般的见识短浅!你一心只为了自己,一点余地和好处都不留给别人。我们现在已经被人架到了火上,若再后退,岂不是要掉到火坑里!你置王爷在何处啊?纵观汉魏以来,王侯将相归隐的有哪个能保全妻子儿女?枉你活了这般岁数,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罪该万死!”

王戎心下一惊,自己不知不觉犯下了大忌。等于是给兴头正浓的王爷浇了一盆冷水,王爷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万一王爷要让自己不舒服,那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王戎心中早生一计,刚落座便抱着肚子道:“哎哟,了不得。臣……臣下一时间肚子疼痛得很……容臣下……稍后再来商议大事!”

齐王正在气头上,听王戎如此不合时宜,心中更是添堵。挥手道:“不中用的东西,快去快去!”

“王大人真是年岁大了,顶不了用场!”其他谋士忙掩鼻赶他走,王戎弓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离开了议事厅。

天井中的空气比内堂里要好得多,几点腊梅点缀着萧瑟的草藤,也是比里头桌子、梁柱的线条要柔和得多。王戎离开大厅后,心下很是畅快。只是此时自己并未脱离险境,“那从事中郎葛屿显然对老夫很是不满,或许是看老夫年岁大了,想取代老夫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你既然那么喜欢呆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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