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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乌纱-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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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也不好说什么,后宫本来就是张盈管的,她见过刀光血影,有时候做事也真够狠的。
    张问抛开后宫的事,只问内阁衙门里的情形,李芳答道:“王公公当时就说,不愿意参加议事的人并不勉强,可最后只有工部尚书宋应星一个人借口有急事告辞,其他人都留下了。”
    “这么看来,整个朝廷就宋应星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张问随口说道。
    李芳躬身道:“可不是,在去内阁的路上沈敬就问奴婢,是不是皇爷亲口说到内阁衙门议事的,当时奴婢对这么一问却没多想,下来之后冯西楼那奴婢才说他们以为皇爷要准备选阁臣了奴婢就不明白了,内阁最多不就四个人么,顾阁老首辅当得好好的,就占去一个位置了,就剩三个,这么着十几个人都要把脑袋往上凑,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当上阁臣不成?”
    张问笑道:“冯西楼倒是有点见识,你就差了点。内阁是只有四个人,可顾秉镰头发胡子都快白光了,有望进内阁的黄仁直等人年龄也不小了,这些人能当几年阁臣?所以大家伙都觉得自己有机会了不是。”
    李芳忙道:“皇爷说得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爷的眼睛呢。”李芳本想问问皇帝想哪几个人当阁臣,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侍候皇爷的时候还是少打听事情为妙。
    张问心里确是有底了:他的老幕僚黄仁直当然算一个,黄仁直是张盈那边的人,为了防止一帮人垄断朝政,须得安排一个新浙党那边的人,宋应星既然无意权力场,就还剩沈光祚的关系硬点。这样加上首辅顾秉镰,就三个人了,还有一个位置,张问打算等朱燮元回来之后给他留着。
    想到这里,张问便不禁沉吟道:“也不知辽东事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李芳道:“前几日皇爷让奴婢等处理奏章,正好有一份朱部堂的折子,因为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当时奴婢就没来得及禀报。”
    张问道:“朱燮元写了些什么?”
    “说是官军主力已经越过了鸦鹄关,对建州老寨形成了合围之势,前期已将满清八旗歼灭殆尽,一个月之内将彻底结束辽东战事。”
    
    正直盛夏,萨尔浒山上树木葱郁,满脸虬须的朱燮元站在山上向下看去,远远地就能看见苏子河静静地流淌,如今这里已不再有硝烟弥漫杀声震天,乾军大队静静地运动,没有丝毫敌军的信息。但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血流成河的战斗,那些战死的白骨也许就埋藏在树林之中。
    面对苏子河,极目远望对岸界藩城的方向,朱燮元一时感概良多。当年萨尔浒之战前后,明朝军队损失军队约四十万(建制),元气大伤,从此在东北完全失去了战略优势,处处挨打节节败退,直到将辽东全境丢失,满人没有这么宽的地盘,根本就不可能对明朝腹地造成威胁。
    如今汉人的军队又打回来了,足迹重新踏上了萨尔浒这块土地,朱燮元等人的心情不由得激动万分。以前那场萨尔浒之战的失败,影响巨大近十年之后天下人都记忆犹深,如今明朝虽然改朝换代,可人还是汉人,一雪前耻的事在青史上非得大书特书不可。
    想到这里,朱燮元的脸色都因为激动而发红,因为他就是这场雪耻之战的总指挥,进入建州的数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他的名字世代传下去一千年也不为过啊。
    这样的大功劳大名声,被朱燮元捞到了,他是幸庆不已,怪不得蓟辽督师熊廷弼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一直耿耿于怀。朱燮元心道:这是可以理解的,换作是他朱燮元没争取到机会也会遗憾非常。
    就在这时,一个军士来报:“禀部堂,刘将军(刘铤)部传来军报,东路军已过阿布达里,急速向建州老寨行进,如无抵抗,两天后将兵临城下。”
    “知道了。”朱燮元镇定地挥了挥手。
    这次总攻赫图阿拉的战役,乾军依然使用四路合计的战术,从四方合围满清老寨,让他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当年杨镐号称四十万大军要铲平努尔哈赤的时候也是使用四路合计的办法,结果被八旗军各个击破全军溃败;现在朱燮元故意也用这样的布置,连行军路线都是一样。
    汉军东路出宽缅,经阿布达里岗向赫图阿拉进发;北路从开原出,经三岔口,过尚间崖,进攻苏子河;西路出抚顺关向西,直驱赫图阿拉;南路出清河,过雅鹘关,直攻赫图阿拉。
    可惜此时满清已经没有实力和斗志再来打一场各个击破的漂亮仗了。他们的所有战争潜力在辽西走廊、辽河、沈阳、开原等地消耗殆尽,满族人口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锐减九成以上,就是想打都没有力气。
    清朝皇帝代善从曾经的首都盛京逃到最后方的老寨,一片凄风慘雨,身边还剩一点残兵败将和助手赫图阿拉的少数兵力,再也没有任何可调用的力量。
    听说汉人紧追不舍,打赫图阿拉依然调动了几十万大军,代善一夜之间头发几乎全白,那个跃马杨威剑指北京城的枭雄消失不见,颓然变成了一个行将入土的衰老老头,垂头丧气毫无生气。
    从打探到的军情上得知:刘铤军虽然路最远,却跑得最快,大概是因为刘铤以前参加过萨尔浒之战,吃了大亏,这回重游故地急着要一洗前耻,给他的武将生涯划上一个善终。
    而现在的清军别说各个击破四路大军,两天后对付最先兵临城下的刘铤部都抵挡不住。代善喃喃地自语道:“维今之计,只有死守赫图阿拉,死战到底”
    正如他说的,现在跑没地方跑了,打又没兵没人,连投降都不成,他是称了皇帝的人,对于其他存在的皇帝来说等于是谋逆大罪,其罪难赎,投降非得被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不可。与其这样,还不如战死玉碎得好。
    权衡之后,代善便喊道:“来人,来人啊”不料喊了好一阵居然没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汉人范忠孝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道:“皇上,刚才您在唤人么?”
    这时代善才回顾左右,偌大的房子里竟然只有两个人了,他愕然问道:“其他人呢?”
    范忠孝恨恨地说道:“听说明儿乾军就要打过来了,他们都忙着想办法保命吧。”
    “保命?”代善哈哈大笑,“在沈阳的时候,没听说所有带辫子的人都会被杀?咱们这些满人贵族还想活命?快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商量如何守城防敌,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才是正事!”
    范忠孝道:“皇上说得是可是他们不会来了。”
    代善瞪圆了眼睛道:“朕的儿子呢岳托哪里去了,皇八妹聪古伦和朕最亲近,她也不来?”
    范忠孝伏拜在地,默然不语。良久之后,代善才笑得浊泪纵横:“没想到,没想到,到头来最后在朕身边的,竟然是个汉人。可灭咱们族的人,也是汉人”
    范忠孝道:“奴才不是汉人,只是皇上身边最忠实的奴才。”
    “有你这份心,朕一旦翻过身来一定不会亏待你”代善一面说,一面目光也黯淡下去,他还能翻过身来么?实际上他就算有机会都没斗志了,他的心早已累到了极点,从辽西走廊一直打到赫图阿拉,没打过一场胜仗,来去奔波,疲惫至极。想当年项羽在乌江之畔自刎,江上有船其实可以渡河有机会东山再起,可他放弃了机会,就是再也没有以前那份斗志再重新开始了。
    范忠孝也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但他依然感恩戴德道:“奴才谢皇上隆恩,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代善微颤颤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抓起他的剑,居高临下地回顾左右,“没人来就罢了,明日朕和你二人上城头御敌。”
    只见整个大厅里黯淡异常,丫鬟奴才们都跑光了,油灯里的灯油烧竭之后也没人再添加,自有几盏欲灭不灭的死气沉沉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般,让大厅忽明忽暗,犹如有冤魂出没。
    这幅景象,仿佛就在黄昏时分,但代善分明记得现在正是正午,外面的光线同样黯淡,天色似乎在突然之间变暗。夏天雷雨多,看样子快下暴雨了。
    听得范忠孝说道:“喳!奴才愿意跟随皇上直到最后,上城杀敌如果有机会的话。”
    代善听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说道:“什么意思?”
    范忠孝阴阴地说道:“奴才如果没猜错,太子等人应该在密谋暗算皇上,以便明日投降时在乾人面前好说话一点”
    “喀!”突然大厅中猛地一阵闪亮,随即一阵开天辟地般的巨响轰将下来,原来是突然打了个响雷,猛不丁地吓了代善一跳,他双腿一软,跌坐回龙椅上面。
段二九 怜悯
    “喀喀”天上时不时响起一声声惊心动魄的雷鸣,昏暗的天地间刹时就是一阵闪亮,劲风吹得满城尘土飞扬,落叶和杂物在空中疯狂地乱飞,整个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wwW、在雷电交加风雨相间之中,赫图阿拉城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像摧枯拉朽一般轰然崩溃,化作一堆废墟。
    在皇长子岳托的府中,他的姑姑聪古伦格格及其姑父固尔布锡,还有几个亲王贝勒都聚在了一起。整个府邸戒备森严,几乎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只听得岳托说道:“攻取沈阳之前,皇阿玛一直都带引着我们走向胜利但是,从强攻北京,到辽西走廊战事,一直到丢失沈阳,退守赫图阿拉,皇阿玛每次都犯了决策错误,导致我们实力不断消耗,最后竟然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
    岳托是代善的长子,已被指定为大清皇位继承人,是代善寄予厚望的儿子,可是他还没机会继承大位,整个满清帝国都要土崩瓦解了。
    这时皇八妹聪古伦格格也说道:“听说刘铤的东路军明儿就到城下了,皇阿玛似乎要玉石俱焚,死守到底。”
    聪古伦格格身材高挑,站起来竟然和男人差不多高,在此时悲观的情绪中,她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再,但精悍的样子依然不减。这时候她不仅悲观,而且怀着满腔的恐惧,她的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真不知道被俘之后会被怎么对待。一次有两个满将争夺一个汉人女子,因那女子长得非常漂亮,谁也不愿意放弃,结果聪古伦就给他们裁判,将那汉人女子砍成两|瓣,分给两个满将。
    她的罪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是她又不甘心自行了断,她还年轻,所以在绝望之中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就算做庶民,不要荣华富贵,也比年纪轻轻就死了强啊。
    聪古伦格格的丈夫固尔布锡是个蒙古人,带着部众投靠了满清之后,就做了清朝的驸马爷。清朝强盛时他也是吃香喝辣逍遥过一阵子,可现在要完蛋了,他却不想为清朝殉国。他心道我只是个蒙古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块儿死?
    他想跑但是没地方跑,四面乾军合围,向哪里跑呢?就算能侥幸跑出去,周边的部落可不敢和正强势的乾朝对着干,去收留乾军的死敌。
    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代善的亲属,所以大家心里有杀代善自保的心思,却都不好明说出来。固尔布锡见众人都在那打哈哈,便急不可待地说道:“眼下咱们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连人口都被汉人杀光了,还打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废掉皇帝,投降吧,没其他路可走了。”
    聪古伦接着她男人的话道:“皇上是咱们大清的首领,不管投不投降,汉人都不会放过他,废掉皇上不如杀了,省得皇上落在汉人手里受辱。”
    岳托默然,众亲王见状纷纷附议,赞同取代善项上人头向汉人投降。
    大伙商量罢,便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向代善的住处过去。赫图阿拉很小,皇帝的住处称作皇宫实在太寒碜了,连行宫都算不上,他们的皇宫在盛京,早已被汉人军队占领了。
    一路过去的许多亲王都以为在代善的府邸会发生一场血战,却不料大伙到达目的地之后,见院门都敞开着,里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地上的落叶和垃圾也不知几日没人打扫了,风一吹就满院子乱飞,说不出的凄凉。
    众人持械冲进代善的府邸,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实际上奴婢们都跑光了,倒是有一条黄狗没跑,躲在墙边上对着撞进来的不速之客“汪汪汪”地交换。岳托心里甚烦,没那条黄狗一叫心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张弓搭箭便射|了过去,岳托箭法了得,一箭便中要害,那条狗应弦而倒,在血泊中呜呜呜地悲鸣。
    带着刀剑的侍卫开路,众亲王贝勒格格一起走进大厅,只见床边的帘子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在空中飘扬,就如一张张旗帜一般。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油灯都被吹灭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代善的声音道:“朕等你们多时了。”
    听到代善的声音,多年的积威之下大伙都不敢动弹,明明知道现在代善身边没人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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