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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财主"姑娘-第31章

小说: "财主"姑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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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叔倒是没回头,又继续往前走了。

“会写字?”

“恩。”

“会打算盘?”

“会。”

陶叔倏地转过身来,皱着眉道:“三小姐说你十三四岁,我不大信。”

然阿植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转过身去了,一边走一边接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阿植。”

“连个姓都没有?”陶叔在前头皱皱眉。

“没……”保险起见,还是不说了罢。

只听得陶叔在前面无奈叹了一声:“这三小姐如今结识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了,也不知道三小姐整日在外头晃荡什么。”

阿植默然,接着往里走。

这条路可真够长的……她看看走廊一侧的围墙,想着这兴许是沿着容府外沿在走,账房早就没影了。她掉过头往后看看,如果账房真的在最北边,就不怕人翻墙进来么?她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便是——所谓库房什么,应当是个幌子。容府才不会傻气到让外人知道里头到底什么布局。

再这样走一圈下去,她估摸着自己要同陈树一样,升级成路痴了。

绕了半天,阿植一拍脑门,这不是方才来过的那小西厢么?绕一大圈,又绕回来了……

“以后你就住最西边那间屋子,五更起床,到账房领早食。”陶叔停了停,“府里近来缺人手,你先跟着小井去书库。”

五更……

阿植暗叹一口气。很久没有五更天起了,也不知明天早上起不起得来。

她瞥了一眼最西边的小屋,慢腾腾进去把包袱放好了,又走了出来。然外头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陶叔跑哪儿去了。才这么一眨眼的时间……

她抬头看看遮天蔽日的树荫,按着来时的路,沿着走廊慢腾腾地往回走。

——*——*——*——*——

春天终是走到了头,草木愈发蓊郁,京城街道上的人也愈发少起来。冬夏两季,总是这般不讨喜。然今天街道上却人潮涌动,挤在两边等着一瞻新状元模样。

陈树立在长长的红榜下看了一会儿,将扇子收进广袖中,慢悠悠地回了府。

偏院里传来绣娘的嬉笑声,而另一边,则是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湘堂的账册一本本在桌上摊着,金叔立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剥着指甲,陈树坐在矮桌前不急不慢地看着。

他刚偏头想同金叔说话,却听闻一阵敲门声。

陈树端起手边的茶盅来,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说道:“金叔,去开门罢。”

金叔如释重负一般奔至大门口,然他开了门,老脸立时拉了下来:“原来是你啊,湘堂不欢迎你。”说罢就要关门。

东家可不能被这厮得手!来了就踢出去!然金叔还没来得及将大门关上,就见得梅聿之已经挤了进来。

“啧啧,真是厚脸皮啊。”金叔撇撇嘴。

主厅里坐着的陈树不慌不忙地翻开下一页,正要拿起一旁的毛笔,看见梅聿之走进来了,抬头轻笑了一声,懒洋洋道:“不随状元一道游街,跑湘堂来做什么?”

“你把阿植送到哪去了?”

陈树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既然知道送出去了,却又不晓得被我送去哪儿了。”他笑笑:“你管得着么?”

梅聿之明显脸色奇差,就差没一脚踹上去了。

“这才十多天,你之前说的话没过脑子是吧?!”忍着。

“我说过什么了?”陈树冷笑一声,“我什么都没说罢?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以为将阿植搁在我这里就妥当了。她自己一意孤行想去容府同我有什么关系?再者……”

然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某人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陈树往下瞥了一眼攥着自己前襟的手,抬眼轻嗤了一声,眉头沉了沉,说道:“松手。”

“你把送到容府去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让她不被扯进这件事情里来我们费了多少周折?如今你却把她送到容府去了!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陈树冷哼了一声:“平日里我若是替她做了什么决定,或是她去了哪儿,不出半天就会收到纸条子。可这次——”他微微停顿,却看得对方眼中的怒火不减反增,遂又笑了笑,“这回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什么条子都没有。我倒是想看看,那递纸条子的人……存的是什么心思,又到底是哪路神仙……”

梅聿之脸色更差,压着怒气道:“你为了搞明白这种事就把她送到容府里,你还是人么?容府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人在容府孤立无援你让她怎么办?小时候已经被吓过一次了,如今若是再被吓一次,真不晓得会出什么事!”

“你先放手。”陈树冷冷回了他一眼。

一旁的金叔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被吓得半死,就在他要上前劝架时,梅聿之却忽地松了手。

陈树往软垫上一坐,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推到对面:“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梅聿之:“至于气成这样么?你以前不是一直欺负曹小姐么?这回瞧见她被旁人欺负心里倒不舒服了?”

“我没空听你说这些,容府那边我不方便出面,所以烦劳你怎么将她送进去,就怎样将她捞出来。”他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她不能一个人留在容府。”

然陈树却只淡淡回了他两个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晚上继续……】

32

32、书库不开惹尘埃 。。。

看着对方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怒火又有回来的趋势,陈树抿了一口茶:“你急什么?曹小姐又不会下一刻就有危险。曹家和容家的恩恩怨怨我又不是没听闻过,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家都没有再动过手,想必早忘了这一回事。你想想看,容家这些年害的人还少么?一边树敌一边结交新的盟友,容家不倒,是因为压根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

他停停又道:“不过为家族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这般努力地想将阿植与这件事撇清关系……倒让人觉得……”他眯了眯眼,似乎在笑:“曹阿植……并不是曹家的人。”

梅聿之微变的神色虽是转瞬即逝,然被陈树看在眼里,倒让他对自己的猜测更确信了几分。

梅聿之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那是自然……湘堂都是拜别人所赐,既然收了别人的恩惠,自然就要为旁人做事。”他忽地轻笑了笑,“现下想来,那经常收到的纸条子倒是有些眉目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曹阿植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值得被这样庇护着。”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算了,我如今也不打算知道得太清楚。但就现下而言,凭我的判断和直觉,阿植进了容府之后,反倒是安全了。”他手一伸,好似是示意对方先不要急躁:“你听我说,一来是那纸条子迟迟不到,说明这件事对阿植没什么害处;二来在容府做事的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她呢?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为安全,再者说,容三小姐为人仗义,一旦受人所托,定会护到底。阿植这会儿在府里,恐怕正学着东西呢,不是正好么……反正她也嫌人生无趣。”

然即便陈树这样说,梅聿之神色中依旧压着担忧。他这个立场,注定没办法亲自将阿植从容府带出来。何况……正如陈树所言,阿植自己,可愿意回来?

他问陈树:“如今她在府中做什么?”

陈树想着若是告诉他阿植是冲着容家账房去的,他估计要直接翻墙进容家把阿植给劫出来了,遂懒懒答道:“你不知道么?容府的书库号称是京城最大,藏书量颇丰,故而常年缺人手,阿植此时大概是窝在容府的书库里乐不思蜀了。”

阿植有事没事总喜欢在怀里揣本书,这事他也是知道的。照她的性子,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书倒真有可能不思归了。

也罢,等忙过这一阵罢。

他方暗叹了一声,便听得对面的陈树幽幽道:“其实榜眼也不错了,你不必太伤心。”

梅聿之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陈树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里却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惊讶什么?这种事全城尽知……你看那红榜简直羡煞人呐。”

他话音刚落,方才突然不知所踪的金叔又飘了回来,看了一眼梅聿之,对陈树道:“东家您没看错罢?就这小子还能考上榜眼?”

“金叔,账本收了罢,吃晌午饭了。”他沉着声将金叔给支走了。

待金叔抱着账册消失在门口,良久他才道:“不觉得奇怪么?我料想金叔定是知道些什么,然他平日里总是装迷糊,常常好像没有分寸一般。可做起正事来,却又精明得很。我今天也是有事要托你帮忙的,听闻以前湘堂是归京城织造所有,所以我想……那位想要护着曹小姐的上家,若不是官府的人,便是与官府有着密切关联的人。按理说,到了下个月,新科进士去哪儿任职便都该定下了。届时你若是方便,那就麻烦……”

梅聿之早就猜到,所谓湘堂,不过是随国世子布的局。管仪这个人,虽然许多事不能亲力亲为,心思却极为缜密……若他想护阿植周全,定是早就安排好了。那所谓丢纸条的人,大约是管仪的手下或者亲信罢?

然他此刻却不能同陈树挑明这件事。阿植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管仪既然自己不肯出面,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此时定然也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在背后护着阿植。

念至此,梅聿之淡淡敷衍道:“届时再说罢。”

“想去哪儿?”陈树随口问他,“中书省?御史台?还是远离京城这个是非地,去别处做个地方官?”

“不知道。”梅聿之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不是说了么?反正也是为博一个功名罢了。有人为钱有人为虚名,我大约是后者。”

“你少敷衍。新科进士初授结果如何,可影响到以后的仕途。”陈树眯了眼,“若是要对付容家,留在御史台这种地方,再好不过了。”

然某人却冷冷丢了两个字给他:“做梦。”

“随你咯,反正同我也无甚干系。”他刚说完,便看得小厮送了晌午饭从门口进来,“先吃饭,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

梅聿之抬眼瞥了瞥他。

“看什么?”陈树接过小厮刚刚替他盛好的鱼茸汤,直接递到了梅聿之面前,一脸的鄙薄,“喏,你们家曹小姐最喜欢吃的东西,真想不明白又有豆腥又有鱼腥气的有什么好吃。”

梅聿之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拿了碟子上的调羹浅浅喝了一口汤。

陈树没好气地轻嗤一声,兀自盛了饭闷头吃着。

末了他说:“今天下午容三小姐约了我喝茶,反正也没什么正事,既然在哪儿喝都一样,那便去容府喝。”他皱皱眉:“至于你么,随意编个故事,容三小姐定是很乐意让你同阿植见上一面。”

梅聿之立刻站了起来:“别以为我感激你。”

陈树抬头看看他,又道:“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见到阿植不能带她走,要是你强行把她给带走了,‘新科榜眼私闯容府抢书童’这种坊间艳事还是很有嚼头的。”

站在外头偷吃点心的金叔听闻东家这话,差点没噎着。

——*——*——*——*——

五月末的空气里还有着几分燥热,然阿植窝在这座书库里却觉得凉快得很。

听陶叔的女儿小井说,这书库已经有多年没人打理了,本以为都没人惦记着了,丞相大人却心血来潮说想要一份书库的藏书单。这可真是个头疼的事,重新打开书库那天,里头尽是灰尘,满目的陈旧。

那天上午阿植被小井领着走进这间庞大的书库时,一阵阵带着时光沉感的灰尘直往喉咙里钻,逼得人咳嗽起来。然许是大门一直开着,在里头待久了,倒也渐渐适应了。

里头即便点了灯,光线仍是有些暗。仅凭着外头漏尽来的那一点光,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阿植便随手拿了灯台,一面抄着书目,一面偷闲翻阅藏书。

这些日子倒让她发现不少孤本,当然——还有一些以前先生从不许她看的书。

小井忙到下午觉得累得慌,便说要去西苑找酸梅汤喝。她叮嘱完阿植,便兀自跑了出去。阿植站在高高的长凳上,瞥了大门口一眼,把毛笔和空册子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偷偷翻起书来。

她揉了揉鼻子上沁出来的细小汗珠,却擦了一鼻子灰,到后来索性不高兴管了,就抓着书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好似在比赛一般。然阿植已经看得入了神,哪还管得了外头那倒霉催的蝉呢。

好似脖子后头被蚊子叮了一口,委实痒得慌,她便伸手去抓了抓,手伸回来时却又不小心打翻了架子上的灯台,她一慌,一时没站稳,眼看着就要从长长的窄凳上摔下去。她晃啊晃地好像看到下面站着个熟人,惊叫了一声,倏地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阿植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揉了揉眼睛!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就不能正常地出现吗?每次见到梅贼都要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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