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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财主"姑娘-第19章

小说: "财主"姑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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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揪着被角阴森森地看着他。

雁来当做没看见一般,转身推门出去了。

腊月里的夜晚静得出奇,大桂树上已经落了些积雪,屋子里的灯还懒懒地亮着,雁来望了望空空荡荡的走廊那头,抿紧唇角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阿植一夜没有睡好,许是白日里睡多了,亦或许是雪花片儿数多了头晕,早上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了。

天色灰灰的,又有些发白,到处都是积雪。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裹紧身上的大棉袄往外头走。她蓦地瞧见昨天那个胖大叔在努力地清扫走道上的积雪,便挪过去,说道:“胖……”想想这措辞不大好,便道:“怎么称呼您呐?”

胖大叔被她吓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撮胡子抖了抖。他缓了缓说道:“小姐叫我福叔便好。”

“噢,福叔。”阿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实长得很福气呀,“见到先生了吗?”

福叔摇了摇脑袋。

阿植又问:“那个、福叔可知道我的屋子被搬到哪里去了?”

福叔指了指东边:“沿着这个走廊走到头,再往那边转——”他想想,接着道:“据说是之前老爷住的那个房间。”

“噢……”阿植明了。先生也真是的,干嘛将她的房间挪到东边去呀。那边多少年没人住过了,阴森森的,好吓人。

她将裤管卷起一截来,踩着雪过去了。早晨的风清清冷冷的,夹杂着雪气,阿植打了个寒战,又摇了摇脑袋,仰头看了看天。她想着先生定还没有起,到了房门口,也不敲门,守在窗户旁边,小心翼翼地扒拉开一条缝,努力地往里瞧着。

哎唷,看不清。她又扒拉开一点,恩,可以看到床了……先生懒死了,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阿植正腹诽着,忽地一只手轻轻地拎了一下她的后衣领。阿植不予理睬,将棉袄裹紧些,继续往里瞧。

“看多久了?”

“别吵,先生在睡觉呢。”她下意识地一扭头,眨了眨眼睛,立刻绽开一个笑来,“原来是先生呀,早啊……”

雁来眯了眼:“小姐扒拉窗户这个毛病,是哪里学来的?”

哪里要学嘛,这种事自然无师自通。阿植挑挑眉,挺直了腰板儿,咧开嘴讪笑了一声:“先生,我走了。”

然她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就被雁来拎了后衣领。

先生今天同她的大棉袄杠上了?阿植一扭头:“先生你干嘛?”

“小姐穿成这样委实不大体面,进去换身衣服再出来罢。”

“噢。”阿植想想也是,这身衣服的确脏死了,遂赶紧窜进屋内翻柜子去了。

她换完衣服去吃早食,瞧见裴小钱已经坐在那儿乐呵呵地玩一只煮鸡蛋。阿植瘪瘪嘴,往裴小钱旁边的位置上一坐,拿了筷子便去夹豆沙团子。

福叔将一盘子红薯端上来,阿植立刻弃团子而去,捞过一只红薯就开始啃。裴小钱伸出小指头戳了戳她,支吾了半天支吾出一句:“吃……货”然后乐呵呵地笑开了。

阿植忍着拍死她的冲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腹诽道:死孩子,爬开!

诚然裴小钱还没有到看人脸色的年纪,小爪“啪”地拍在了阿植的左侧脸颊上,还抓了抓。

阿植一声凄厉的惨叫。

“先生!给你家女儿剪剪指甲!”她一把抓过裴小钱的手,“你看看都快和妖怪一样了!”

福叔在一旁哈着腰道:“小人的错小人的错,这就喊奶妈过来……”

什么?!还有奶妈?!阿植看了一眼雁来,清了清嗓子道:“先生,我不在的这大半年,府里怎的变化这样大?连奶妈都请得起了?”

不公平啊,裴小钱为何能赶上好时候过好日子呢,阿植心里默默垂泪。

哪料先生只淡淡敷衍道:“往后有空了,同你慢慢说。”

阿植泄愤般啃了一口红薯。

“小姐吃完早食就在府里看书罢,书房里有许多新的话本子。”雁来看了眼旁边的裴小钱,“再不然就带着小钱玩罢。”

“不要!”她才不要带着这个两岁的小破崽子玩呢。

裴小钱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虽然好像没怎么听懂,却抓准了时机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植抓狂。

小崽子通通送去喂猪!喂猪!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毁了,阿植颓丧着脸,从饭桌上抓了两只红薯,兀自窜出去了。

她找金枝玩去。

——*——*——*——*——

下午时刚挎好包袱要出门,福叔便给她备了辆马车。小车夫坐在前头冲她浅浅一笑,指了指地上放的小脚凳。

阿植尚未反应过来,福叔便推着她上了马车。阿植闷坐在车里,心里头却一点都不高兴。这府里比以前更恐怖了,什么都不同了,哪个角落里都随时会跳出人来一样……

她想着想着,便哆嗦了一下。不行,得去姚包子那里寻点告慰。

哪料到了包子家门口,包子的邻居说包子出去收租了,大约要到晚上才能回来。阿植便窝在她邻居家骗吃骗喝,发现包子家邻居对包子十分好,包子果真是厚道呀,平日里的为人真是讨人喜。

后来阿植都快要在别人家睡着了,包子才姗姗来迟。

金枝一看到阿植,就猛地扑上来抱住她:“哎呀小板子,你瘦脱形了呀,得病了啊?”

阿植挪开她,狠狠瞪一眼,说道:“胖子死得早。”

金枝张开大手揉了揉她脑袋,拿过她的包袱:“走,跟姐回去喝肉汤。”

阿植挣不过她的魔爪,无奈地被拖回姚府里去了。

阿植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啃酥饼,金枝一手挥过去:“别吃了!吃了也白吃!”

阿植顺势将脑袋歪在一边,继续啃了一口酥饼,说道:“现在裴小钱能说会道了,可讨厌了呢。送给你当女儿吧?我明天就把她骗来……”

金枝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桌子,笑眯眯地盯着她。

“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不如领个女儿养……”阿植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小板子你又皮痒了是吧?”

阿植咽了一下口水,果真不能乱逞口舌之快。

然金枝却只是长叹一声,拍了拍她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板子呀,你有空嘲笑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罢……”

将来?什么将来?阿植窃以为自己还小,将来这等事,似乎有些飘缈。

“你恐怕也要嫁不出咯。”金枝揉了揉她脑袋,侧过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碟,“你家先生不是要娶媳妇了么?”

“诶——本以为你家先生对你有意思的,现下看你家先生似乎不甘贫苦啊。”金枝撇撇嘴,“这世上好男人越来越少了,我家小树如今虽然话多了些,为人却是很好的……所以啊……”

“先生要娶妻了?”阿植咋舌,怎的没人同她说这个事?先生也是的,一句话都不说,到底是怎么了?!她慌慌忙忙攥住金枝衣角,“我家先生要娶谁?”

“还能有谁啊?你看你们家忽然间那么有钱,永锦街一半的铺子都是你们家的了,连梅家的下人都跑你们家去做事了。”金枝哼了一声,“当然是梅方平。”

“……”阿植懵了。她揪着金枝衣角的手渐渐松开来,有些木然地呆坐在椅子上,闷闷地垂了头,梅方平怎会看上一穷二白的先生呢?她原先以为先生并不是个抢手货……哪里晓得先生还真的——

被梅方平给看上了?

阿植猛地站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先生怎能卖身给梅家呢?即便日子过得清苦一些又怎么样呢?之前不是过得挺舒心的么?如今——怎么毫无预兆地就说要娶梅家小姐了呢?

她拎起包袱就要往外走,姚金枝一把拉住她。

“诶——”她顿了顿,“你现在去了有什么用啊?”

阿植像无头苍蝇一样,挣开她的手往外走两步,又退回来,低着头嘴里神神叨叨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她猛地一抬头,抓住金枝的手问道:“包子,你说这件事我娘亲知道么?”

“这么大的事情,除了你津州城还有谁不知道啊?”金枝偏了偏头,“你家先生也真是的,一个字也不同你说。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在你家做事的一个下人罢了,摆这么高姿态真是讨厌,枉我起初还觉得他为人不错。”

阿植深深吸了口气,胃里一阵抽痛。

“诶,小板子,你别急,虽说凭你这条件不大好找,但还是有机会的。你家先生的事……就算了罢。”金枝看她似是很着急,紧着眉头在努力劝她。

阿植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不出声。

原先以为先生是因为裴小钱不要她了。如今看来,先生是因为倾慕了旁人,心思就不在府里了。

姚金枝不说话,站在她面前沉默着看着她。

四下一片沉寂,阿植觉得腿有些发麻了。她想想,先生在府里耗了二十多年,如今有自己想走的路了,也是不能怪先生的。只是先生一句话也没有同她讲……

阿植抹了抹眼睛,伸手扳住旁边的桌角,站了起来。

姚金枝看着她,忽地往后退了一步。

19

19、裴先生自立门户 。。。

阿植身子晃了一晃,她这么一晃,就倒了过去。金枝立在原地先是一愣,想着小板子估计是蹲久了头脑发晕,一个没站稳就倒了。

这傻帽孩子就不晓得蹲久了腿麻么?金枝连忙过去将她扛起来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还去搞个了暖抄手塞进被窝里。

缓了会儿,阿植醒了过来,睁眼瞧瞧床帐上的花纹,瞥了一眼旁边昏昧的烛台,半天才声音微哑地吱了一声:“水……”

金枝正在一旁数铜板,见她醒了,立即走过去,端了桌上的茶盏,扶她起来喂了一些。

“好点了?”金枝拍拍她的头。

阿植立时缩进了被窝里,也不理她,翻了个身朝着墙面,心里头空空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她闭了眼继续睡,兴许睡一觉便好了罢。

金枝见她这模样,便将桌上的铜板串好了收进盒子里,吹灭了灯台,悄悄走了出去。

外头静静飘着雪,一丝声息也没有。金枝看看天,觉得这场雪不会下很久,叹了口气,便折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阿植这一晚睡得不好,一直困在梦境当中走不出来,她梦到先生站在曹府空空荡荡的花架下同她说:“来年我们可以再种新的。”先生的神色淡然而沉着,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先生不知担了多少事。

府里几经风雨,终是还有一方天地能够安稳度日。她亦梦到先生冷冰冰地说“该是曹家的东西,我们要一样一样地拿回来”时的样子,十分隐忍。

阿植半夜惊醒,便再也睡不着,遂裹着棉衣坐在窗口发呆。外头的雪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一般慢悠悠地落下来。

小雪。

天才微亮,金枝便起来了,行至走廊忽地发现不对劲,阿植住屋的窗子竟是开着的。她匆匆走过去,便看到阿植耷拉着脑袋靠在窗框上睡着了。

猪啊!金枝立刻扭头走到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就提着她后衣领大喊了一声:“你要死了啊,脑子被门夹坏了?”

阿植垂着脑袋摇摇晃晃,像根枯槁的稻草。

金枝伸手一摸她额头,吓了一跳。这一夜北风,把小板子给吹坏了!金枝赶紧将她拎到床上,拿棉被将她严严实实裹好,又跑出去挖了一桶雪,放在一旁任由它化着。

阿植脸色有点发青,额头上却是滚烫的。

金枝拧干湿手巾,覆在她额头上,又拿了生姜水慢慢喂她。她就这么一直候在阿植身旁,可到了下午,阿植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金枝想想,还是得送到城里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她搁下毛巾,走到后面对屋找家里的长工,说赶紧安排马车送阿植回城。

外头下着雪,路上也不大好走,遂走得很慢。阿植昏昏沉沉地睡着,额头上依旧是滚烫的,连水也喂不进去。金枝看着外头越来越暗的天色,不免有些着急。

到了城里的医馆,天已是黑透了,那大夫也好似急着关门一样,吩咐药童抓了几服药就赶他们出去了。金枝实在无措,决定将阿植送回曹府,一来她家府里如今富足些了,且有雁来照看……应当要好一些。

曹府大门紧锁,敲了半天也无人应。金枝踩着雪跑到西边的偏门去敲,过了会儿,一只脑袋探出来:“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家小姐病了,我给送回来了。”

“小姐病了?”那小厮似乎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上只随便裹了件袄子,开了门走出来,头往东边探了探。

“你愣什么愣,赶紧去喊裴雁来。”金枝板着脸喝了一声,说完便扭头往马车那边去了。她从车厢里将阿植抱出来,刚走到偏门门口,便看得裴雁来走了出来。

“你家板子病了,药我抓来了。想着还是送她回府里来好一些,裴先生你费点心罢,你家板子本来身体就不大好。”金枝抿了抿唇角,示意旁边的长工将药包递给曹府的小厮,兀自抱着阿植走进去了。

雁来搭住她的肩:“我来罢。”

金枝顿了一顿,便看得雁来已从她手上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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