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禁爱(帝王兄妹)-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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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原来八月……也有圆不了的月亮……”
我无法去责怪她，我也不知该去责怪谁，我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明明很想和她说话的，却都梗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昔儿，你肯原谅我吗……？”婵娟忽然问，让我感到意外。我轻轻叹息，想着这两个字，我竟发觉原来我从来也没恨过她。
“还剩什下么心愿。”话出口时，彼此面上的泪痕都已风干，她的一双眼睛变得很空洞，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光。
“送沂宁回家。”她抓着我的手，用力握得很紧，“这是他想了一辈子的夙愿……”
七月十五。
举国大丧，民间禁婚嫁奏乐。启南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幡，大明帝宫亦是，处处都是如雪一般，怵目惊心的白，这一幕，使得我想起了七年前，仿佛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轮回，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这样的轮回，将在大明帝宫中永远的重复下去，世世代代……
只是这次没有人殉葬。佟嘉太后和后宫妃嫔全都迁入了北苑里，那一日整个帝宫都听得到哭哭啼啼，直到夜半也仍是隐隐约约的。
踏进灵堂，我看见了沂宁。他安静的躺在梓宫中，穿着皇家的寿衣，面色没有了任何的血色，他才二十三岁，就这样，一生已经到了终点。
“沂宁，我代替婵娟来看你了……”我在梓宫前，轻轻对他说，守灵的宫奴全都跪了下来，我并不理会，我环顾了一圈满是白烛的堂内，这些光根本无法让他找到回家的路，我取走了他左手里的一枚龙环，身边的太监大骇，忙起身劝阻，我大喝一声，“放肆！”我指着他们“淳亲王既然准许我前来这里，一切就由我做主！难道你们连他的话也不听了吗，不想要脑袋了吗？”
没有人再敢阻拦我，他们都安静的跪在身后，像是一群死物。
我对沂宁说，“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我从怀中取出一根忘忧草，放在了他的手心，就这一刻，很多有他的片段一闪而过，依稀又看见了那双极漂亮的眸子，冷笑之下，尽是孤寂……
含章殿的门前，我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碧灵一直在一旁着急的哭劝着我，直到清晨，隽行才召我进殿。
“我已经尽量迁就了你，你还想怎么样？”隽行反问我，坐在那案头，冷冷淡淡，眉心带着烦躁，这些日子他也忙坏了，面色看起来分外疲倦。
“求你……”我早就不需要尊严，我跪在他的面前，如果尊严可以换回沂宁的夙愿。
“求你准许将沂宁的遗体火化，送他回舒穆禄家。”
“哦？”隽行并没让我起身，只是冷笑的看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一具尸体冒充皇帝安置在梓宫帝陵……？”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一切，他绝不可能答应。
“为什么……”我咬牙切齿的哭着，艰难的爬起身来，走近他，“当年是你将他推上了皇位，而如今，你已经夺走了他的一切，为什么就连这样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你连帝位都能抢走…这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难的……”
啪的一下，很重的一掌。起先是一阵麻木，而后心骨剧痛……晕乎中我看见了隽行愤怒的容颜，他伸手指着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是吗？”
我还想与他争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答应，我扶着桌子起身来，腹部却传来一股剧痛，脚像踩在了刀刃上，突然间天旋地转……痛。
除了痛，什么也再感觉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篇，希望结局不会让筒子们失望，偶下去觅食了，大家一起来期待虹虹的小包子吧~~
☆、终 章 三月
“虹儿……”
……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依稀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我似在一片白雾中穿行；看不见，只剩下听觉；还是完好。
“姑娘这一跤摔得可真不是时候……恐怕是要早产了；姑娘怀的是双生子，本就危险；如今又大出血，怕是母子都撑不住啊……”一个充满惊恐的声音。
有人用力掐着我的人中，又将参片塞进我的嘴里，腹部的剧痛仍未减退；像是要极力的脱离我的身体却被困住了。
三天，孩子仍未出生。
这三天犹如在地狱里和谁打仗，处处都是疼痛与挣扎，没有终点，也看不到希望，真像过了一辈子那样久……
“虹儿，撑下去……为我撑下去……”
隽行一直抱着我，我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难过嘶哑的声音，真想就这么放手，至少……能记住这一刻的在乎，我仍强睁着眼睛，抬眸去看他。
太多不舍。
更多的，却是执念……
“答应我……隽行……”我抓着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不要杀沂丞……不要杀沂桀……”
“答应我……求你……”
……
他在犹豫，抿紧了唇。我的泪顺着面庞滑落，手心的力气慢慢失去，快抓不住他了……我又重新回到了那片白雾中。
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对我说了什么，这次我也听不清了，只想快点远离这样的痛苦，我转回了头，不再犹豫，向前一步一步的走去，一切开始离我远去，我的身体渐渐变得无比轻快，心也是，往前，白雾蒙蒙中我看见一条河，河上架着一座半月型的小桥，莫非这就是三途河与奈何桥？站在桥边我停留了一刻，最后还是举步上了桥，如果遇上孟婆，我定会找她要一碗最大的孟婆汤，今生今世，什么也都不要留下……
我果真遇见了孟婆，准确的说，是一个长的很是奇怪的老太婆，她站在那桥中央，身边摆放着一个大罐子。
“哇！当真有孟婆！”我惊奇的大叫了出来，孟婆横了我一眼，“真是没礼貌的小姑娘。”
“请给我一碗招牌汤——谢谢。”伸手党。
孟婆抓住我的手，左捏捏右捏捏，突然大吼一声，将我给吓了一大跳。
“你的灵魂漂流在不属于你的时空呢，即便是时辰未到——你不可以喝孟婆汤，也不可以过奈何桥投胎转世。”她对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摇了摇。
“什么……？”我黯然，也很是迷茫，“那我，该怎么办……？”
“前世是今生种下的因，今生得前世结下的果，一切轮回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圈。”她示意我随她下桥来，就在河畔边，她拿起手中拐杖，轻轻点了点水面，水面氤氲开来几个波纹，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竟看见了久违的现代世界。
曾经是何等熟悉的景。这座建筑物是我就读高中的教学楼，就在楼顶，我看见了一男一女穿着校服的学生，仔细一瞧，那女生不正是我“杨晓悦”？男生的面孔，我却看不清，轮廓模模糊糊，却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光看“杨晓悦”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正在吵架，男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惹怒了“杨晓悦”，杨晓悦使劲拉扯着手腕上的手链，似要脱下来还给男生，男生并没阻止，该也在赌气，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杨晓悦”将手链塞到男生手中后，突然向楼顶边缘跑去，男生反应过来，冲过去想阻止，却已经太迟了……
“呵呵。原来我是这么死的。”我神经质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我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发生这场倒霉的穿越，一切原是自己咎由自取，也不知自己是着了哪个帅哥的道，居然傻到为情自杀……
“现在你明白了吧？”孟婆收回了拐杖，水面又恢复了原样，倒映出这一世文虹的模样，我摸了摸面颊，顿觉十分恍惚。
“属于你的那一圈，还未填圆满，在此之前你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亦无法过去这奈何桥。”
“难道说现代世界的我，还没有死？”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孟婆不耐烦起来，命我转身，伸手直推着我的后背，“赶紧去吧，有人正苦苦的等着你呢。等你还清了这一世的债，自然能重回属于你的地方。”
我刚想指责她太不敬业，一回头，却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座桥，雾茫茫中静静飞架河畔两旁，我没有再走过去，这桥，怕是过不去了。我只好往回行，一步一步，身子感到越来越沉重，那些原本被我摒弃的痛苦又重新回来了，我很痛，痛得浑身快散了架，原本已经空洞洞的心里，忽然被许多的名字塞得满满，隽行，沂丞，沂桀，沂宁，沂礼……
“姑娘，醒一醒，醒一醒……”
“虹儿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你听到没有……”
……
我猛的睁开眼睛。这一刻，他憔悴的模样，竟让我心疼……
我一直咬唇，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因为产婆对我说孩子已经非常危险，我拼劲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感到有东西从我的身子里分离开来，我听见产婆喜悦的声音，“是个小世子呢……”那样的喜悦太过短暂，我模糊看见很多人都惊恐的跪了下来，跟着我听见这样的一句话，“王爷……小世子已经夭折了……”
“什么！？”我猛的要起身来，被隽行强行按住了身子，“把孩子带下去！”他简短的吩咐，我却不肯，我哭得视线模糊，这难道就是我回来一遭换来的结果吗？不，我绝不甘心……
“让我看看他……”我哭求着隽行，它与我共有了七月的缘分，至少，让我看一眼……我苦苦哀求，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下颚贴着我的额角，那一点最真实得温暖与难过……我却再也承受用不了，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虹儿……！！”隽行慌了，喊着我的名字，半昏迷中我在心里冒出一丝暗笑，他也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姑娘千万要撑住！”产婆突然大声的惊呼，“还有一个孩子还留在腹中……”
“听见没有……虹儿……你努力，把孩子生下来……”隽行握着我的手，我也回应的与他十指相扣，用那样微薄的力量……心再怎么被阻隔，我们三人，毕竟骨血相连，我希望腹中的孩子能感受得到。
仿佛已经到了尽头，我听见了一声不算嘹亮的啼哭，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孩子，一切却又沉入了黑暗，只听见隽行低低的说，“我们的女儿，取名为凝宝……”
——————
七月半。
瑞王与恭王率领八万大军压境，驻留在启南以北的雁山关。
七月半下，城门攻破，大军直捣皇城，淳亲王亲调出禁卫军五万人，与那苍梧八万大军对持于南宫门外，整整七日，第八日晚，淳亲王密诏瑞王于轩阳宫，次日，瑞王率先撤兵，恭王随后撤离了最后三万骑兵，皇城戒严，坊间流传着皇帝暴毙的原因，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八月十七。淳亲王正式登基为一代新帝，改年号为德昌，大行皇帝被追加为文帝，庙号孝桓，迁入陇山陵墓。淳亲王即位初始，便处斩了四散皇室谣言者百余人，并将尸首游街示众，当下人心惶然，从此，不敢再有乱言论者。
九月，德昌帝封赵永之为晋阳王，并赐名为沂永，载入傅陵枼氏族玉牒，同月，绾十三公主远嫁元壤，德昌帝加封瑞王恭王宣王等，并将若华郡主赐给瑞王，择日于呈泰殿完婚。十月初，三人前去各自封地驻守，没有德昌帝的谕旨，不许擅自返回皇城。
我醒来时，已经到了十一月。
那一日清晨睁开眼睛，隽行仍在身边陪着我，只不过，他已是锦黄龙袍加身。他递给了我一束断发，他只告诉我，这是沂丞留给我的，至于那夜在轩阳宫他们谈论了些什么，他却没有和我提起。我紧紧捏着那发在手，似也还能感受到沂丞的气息，可是心境，到底模糊了，与他爱一场恨一场，却到了如今，全都，已经擦身而过……
初秋的天气乍暖还寒。
我坐在院子里凝看满树的落花，一时出了神。碧灵在一旁笑道，“皇上当真疼爱阿宝公主，每日无论多忙，都要抽空去公主所看看她，抱在怀中逗玩好一会儿呢。”
我听罢笑了笑，幸好，我还有凝宝，也幸好，隽行宠爱这孩子。他刚登基便册封了凝宝为阿宝长公主，这是他给她一生的尊荣，也是给我的全部希望，是的……不管失去了什么，我还有凝宝，将来的路，无论怎样……她会陪着我。
“这院子那头的两棵树长的好，改明儿做了秋千，便可以带阿宝过来一起玩了。她定会喜欢。”
“还早着呢。”碧灵也笑道，“阿宝公主才几个月大，依奴婢看，至少还要等上一年。”
“一年……”我喃喃，“会很快的。”
我遣了碧灵下去，想独自待一会儿，依稀就想到了往昔，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我从灵柩中腾的起身，与沂丞双双瞪大着眼睛……想到这里，不觉弯起嘴角，笑了。连几时飘起了细细的雨，都浑然不觉。
好一场秋雨。落花纷飞，悉数而落，我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放在鼻息下，嗅着那残香，我总会很怀念雨季，抹不去的，是暮春与他相遇在云霞山脚的那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