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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重生之外滩风云-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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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卿愕然的掠高眼皮,继而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朝外面高声喊道:“厨娘在干嘛?还不把宵夜端上来?”

门外听差的应声而入:“老板,混沌是去霞飞路买回来的,要热一热才能入口。”

“啊?霞飞路买的??”苏三茫然的轮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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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104话』 要你认祖归宗

『第104话』  要你认祖归宗

季云卿循声抬起头来,白了大惊小怪的女人一眼:“怎么?换口味了?

苏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颇为感动的浮起了笑意:“啊……不是,挺好!季师叔有心了!”

季十一笼罩在老爹的压力下,只得从白九棠搭好的台阶顺势而下,两个年轻人双双在圆桌旁围坐了下来。

硕大的桌子四个人落座未免显得空旷。季云卿瞥了周遭几眼,面无表情的喊道:“今朝无禁忌,大家都来坐吧!”

客堂内外的人,能凭这句话落座的,只有三人。师爷龚、吴四宝、小佬昆。

吴四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面貌狰狞,少言寡语。跟小佬昆形制相仿,其架势有得一拼。

季云卿坐在正对大门的上席,左边坐的是季十一,右边坐的是白九棠。好似猛虎生了一双翅膀似的得意。师爷龚坐在他的对面,左右是宝昆二位保镖,挂着了然于心的笑意,窥视着白门的年轻堂主。

众人安坐下了不久后,厨娘带着两个手捧托盘的下人迈进门来,笑盈盈的解释说:“成品不能回锅热,只能蒸一蒸,故而耽误了。若是不够吃,还有鲜出炉的苏式点心。”

客堂里萦绕起了蟹黄的香味,新婚夫妇这才发现饥肠辘辘,忙碌了一天还不曾好好吃上一顿。在婚礼上装了一肚子酒的男人们,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唯独镇守季宅的师爷龚,依旧带着一副难掩的好奇,一心一意注意着白九棠。

气氛独好的一刻,连季云卿这样刻板的人都绽出了和悦的笑意,拿起筷子招呼道:“大家开动吧!”语落,朝苏三投去一瞥:“不管这个孩子留不留,你都要多吃一些!瘦得像个妖精似的,哪像个大太太的模样!”

“是……”苏三悉心掂量这话,发现在季大亨的概念中,白九棠将来还会有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所幸孩子一事,有了新的定论,她的心思都摆在养胎上,无暇未雨绸缪,稍事便丢开这些纷乱的思绪。

教会医院的大夫,在两天之内接待了白氏夫妇三次、甚而还包括英租界的头面人物一次,终是给出了“百分之七十五的健康几率”作为产前评估,亦表示会竭尽全力帮助这对小夫妻保下这个孩子,要求孕妇每周到医院体健,直至分娩。

知晓结果的季云卿,在白苏二人面前佯装不知,立刻遭来了白九棠的一记斜眼。

即便英租界的地皮还没踩热,但在医院布个眼线尚不在话下。“圣玛丽”将会成为迎接新生儿的地方,白某人岂会做一个事事被蒙在鼓里的草包。

苏三一边低下头吃馄饨,一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溜过眼珠示意他千万别说好歹。

俩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提示转变成了眉目传情。在季宅的屋檐下,不能恣意亲昵的新婚燕尔,领会到了一种蓄压在心头的亲密感。

苏三那亮晶晶的眸子闪动着俏皮的光,在白九棠脸上流连忘返,挑在筷子上的馄饨还没送进口里,即将步出客堂大门的厨娘突然转身惊呼,吓得她几乎抖落了筷子。

“撒!白太太有孕了?那怎么能吃蟹黄馄饨!?”体态臃肿的老女人惊愕的挑着眉梢。

“有孕的人不能吃螃蟹?”季云卿变了脸色,再一次抢了白九棠的说词。

“别说是螃蟹,体虚的人连海带都不能吃!”厨娘跺了跺脚,来到苏三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拧起眉心再道:“白太太,您有了身孕,可千万别再吃海产品了,尤其是螃蟹性寒,对身子弱的女人来说,简直就跟打胎药似的!”

苏三被她吓得面无人色,忙不迭推开碗来,连连眨眼:“是……是吗?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九棠心慌慌的回过了神来,耐不住高喊道:“赶紧赶紧!把我太太这碗馄饨撤下去!”话音尚未落,一名下人匆匆而至,端走了那碗馄饨。

围坐在圆桌的人,都没了胃口,纷纷搁下了筷子。厨娘把苏式点心呈上,也不见有人动一动。

季云卿沉寂了片刻,凝重的说道:“儿子都已长大成人,我却对女人怀胎的奥妙一无所知。真是惭愧……”

“别这么说,季师叔,怪我自己太糊涂了!”苏三抛开心有余悸的不安,出言抚慰起话中有话的人来。

白九棠情绪不佳,又不便发作,闷闷的说道:“这是意外中的意外,怨不得季师叔什么!今日忙了一天,大家都倦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季云卿顿了一顿,打起精神来点头应道:“也好!我让十一带你去房间。”

******

白苏二人入住的厢房绝非一间普通的客房。墙上贴着红双喜字,床上铺着缎面喜被,揭开被子一看,床上还放有枣子和坚果,喻义“早生贵子”。

枕下多此一举的放着一条白色的绢丝手帕,苏三抽出手帕单臂拎起,歪着脑袋审视了几秒,咧嘴嬉笑起来,要白九棠赔她清白,以便次日交差。

被蟹黄馄饨搅得心情不妙的俩人,就此笑闹了一番,吹散了心底的阴霾。

厢房用木雕屏风隔出了两片天地。进门处是起居室,其内是卧室。家具成色很新,泛着一股漆料的清香,无疑是新近购置的。

床和立柜都带着西式韵味,可惜赭石色的调子太深,无法与时髦搭上线。看得出来季云卿对此非常上心,努力想要布置出一个摩登的新房来。只可惜审美视觉太老旧,以至于把房间打造得不伦不类。

小夫妻在此度过了新婚的第一夜。把笑声洒向了死气沉沉的季府。把温润的悄悄话交换在相拥而眠中。从此,也给这间厢房,打上了“白某人专用”的标签。

次日天不亮,睡在楼下灶披间客房的小佬昆就来敲门了。说是季师叔吩咐让新人早早起床敬茶。那隔着门板的禀报,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纳闷之情。

白九棠心烦气躁的闭着眼破口大骂,抱怨上了老狐狸的当,被骗到季宅翻来覆去的受折腾。苏三一把捂住那张口没遮拦的嘴,睡意全无的爬起了身。

昨日婚礼,她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是雪纺的长裙作为婚纱,教堂的仪式结束后,就换了下来。

另一套是深玫瑰色荷叶底边的短呢外套、搭配白底玫瑰花样的旗袍,鞋子配的依旧是她热衷的同色系缎面高跟。这套衣服作为便服,从酒楼宴客一直穿到了季宅。

白老爷在家里发脾气,苏三可以低调应对,听凭他震耳欲聋的吼叫,以冷处理待之。在外面就不尽然了,特别是在季云卿眼皮子底下,万万不可让他大吼大叫,破害和谐的双边关系。

有了季云卿口里所说的“善于调剂”的好媳妇,新婚夫妇在一刻钟之后,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客堂。

门额上“季路一言”四个大字,亦出现在客堂的牌匾中,舞龙飞凤彰显着“诚信”。晨曦的幽静,与季云卿肃穆的神情相符相称。

抬头是大亨的座右铭,低头是青方砖大本营,白苏二人踩着发亮的地砖一步步向太师椅靠近。

季云卿的左右站着吴四宝和师爷龚。白九棠携手新婚妻子身旁跟着小佬昆,如果这是一个家庭剧,帮派元素未免过重,如果这是一出江湖戏,家族氛围又太浓。

师爷龚面带微笑迎上前来,将他们引向季云卿座前,把茶几上的两杯热茶,分别递给了二人。

“季师叔,感谢您送给我和九棠礼物,也感谢您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好的新房!”苏三扫了久久不见行动的白九棠一眼,只得率先奉上了手里的茶杯。

“嗯……”季云卿白了无动于衷的白九棠一眼,接过手来,怡然自得勾起唇角,吹开茶末喝了几口。

白九棠磨蹭了一会儿,眼见着避无可避,也只得两手托上茶杯,含含糊糊的说:“季师叔……请喝茶!”

季云卿一早放下了苏三奉的茶,翘着二郎腿一阵好等,岂料等来了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臭脸,顿时笑意全无,接过杯子“哐”的跺在了茶几上:“即便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老头子,但作为你的老板,喝一口新婚夫妇敬的茶并不过分吧!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九棠携着积压已久的窝火,立即反驳道:“您也知道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老头子,何必要营造这种‘一家人’的氛围??昨夜进季家的祠堂、今晨喝报喜茶,这没完没了的折腾,到底有何意义?”

季云卿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后生,对他的表现感到大失所望,悲愤交加的拍响了桌子,高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打的是比方,你下的是定义!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等同而喻!老子做得这么隐晦是为了谁?你要问意义何在,老子今朝就告诉你!都是为了让你这个小瘪三归宗!!”

一石激起千层浪。吴四宝和小佬昆统统傻眼了。站在客堂外的季十一也傻眼了。

番外 『第105话』 九棠恕难从命

『第105话』  九棠恕难从命

季十一的心底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的滋味尝尽。季云卿的话解开了近来所有的谜题。怪不得白九棠的绝路、出路都是他给的。原来端上桌的是一道掺杂着亲情的江湖菜。

天际沉沉,如子时玄夜,谁能想到已近黎明。客堂门外矗立着一尊金刚佛,着装整齐、面容悲戚、在没得到召唤的卯时,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父子相认是喜事。重要的家庭成员都应在场。为什么军师和保镖能参与,独独他这个“次子”被排开在外了?

作为儿子,他不受重视,作为男人,他仅供利用。人生很糟糕,没有可喜的篇章。

十七岁对现代人来说,是一场雨季。欢笑是阳光、眼泪是晨露,无病呻吟的伤痛,是青春在兴奋的嘶吼。

可是,对于季十一来说,这个年龄,已懂得地位和金钱的重要,也已体会了勃起的味道。对镜自审,他是一个成年男子。

他可以把父亲的漠视嚼烂,可以把爱慕的感觉埋葬,甚而也可以接受曾经的敌人变成兄长的事实。

稀里糊涂的少年人,早在摆脱不了的压力、和抓不住的爱情中。经历了悄然无息的蜕变。

男人必须担当痛苦,必须笑着接纳世间所有的不幸,如果笑不出来,那就沉默吧。

幽幽晨风席卷满地尘埃,季十一低头转身,迈出了退幕的一步。客堂里突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白九棠!!放下枪!”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回摆身姿,扑开了大门冲了进去。剑拔弩张的对持映入眼帘。客堂中的人站位凌乱,措手不及的带着惊恐状,白九棠的背影孤傲单薄,两脚与肩宽齐平,单臂举枪,对准了太师椅上的老爹。

“姓白的!你疯了吗?”季十一轮圆了四方眼,炯炯有神的瞳孔,透着迷茫之色。老爹不是要认儿子吗?何以闹到这种地步!?

苏三被白九棠限制在一侧的半臂开外,正携着一头雾水的张惶之态,发出各种各样的劝诫,对周遭其他的事物置若罔闻,包括闯入的季十一。

厉声高吼的是吴四宝,手里的枪械已对准了白九棠。白门保镖小佬昆猝不及防的摸出了两把手枪,双双瞄向吴四宝,未涉及师爷龚,更未对通字辈的师叔不敬。

季云卿和师爷龚,皆以出奇冷静的态度,应对这惊悚的一幕。似乎这一切是经过彩排的戏码,毫无新意,掀不起涟漪。

“我说过想保持旧有的模式。你为什么要逼我?!”白九棠虚着眼,一字一钉的迸出话来,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极不堪的真相,一段令人恨不能粉身碎骨毁灭的往事。

“我想过要配合你,是你自己搞砸了!”季云卿冷冷的掠了他一眼,抬手挥了挥,责令吴四宝放下枪械。

季门的首席保镖对这个指令表示怀疑,扫了扫堂前的状况,迟迟不见服从。师爷龚见状,轻转头颅嚅嗫道:“还不快放下枪!”

吴四宝再三收到这条指令,确信非老板一时糊涂,只得悻悻然的放下了枪。那边厢的小佬昆即刻给予回应,也收起了枪来。

“你想让我归宗?好啊……”白九棠抬枪走近,蓄积着满腔的愤恨想要一吐为快。

吴四宝眼露凶光,伸手捏紧了尚留着余温的枪把。

季云卿稳坐如松,先知一般料到保镖会有所动作,怔怔的举起两指头,悲凉的摇了摇,示意他勿动。

苏三的芳口中含着攀升而至的心脏,美目圆瞪,无法言语。这场毫无预示的相认。把白九棠推向了不顾一切的反抗。他有着怎样的故事想要掩盖?他有怎样的疮疤不想揭开?

父子相认居然演变成了拔枪对峙。即便这一枪不开,白九棠也已触犯了青帮的条例。以下犯上、冒犯尊长。轻则鞭打,重则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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