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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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
在外人看来这是在打哑谜,在父子看来这是在交心,季云卿感到很是畅快,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继而摆正脸色,严肃的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一想自己做点生意、二要解决文英的问题,那么多半是想办个舞厅,你知不知道你在英租界算什么?你要办舞厅?你算老几?”
白九棠听闻此言不乐意了,也摆出严肃的表情来,一板一眼的问道:“您就不能说明白一点么?我到底是差势力还是差财力?”
“你自己说呢你哪样够格了?季云卿毫不客气的挑起了眉。
“我觉得我哪样都不差”白某人也杠上了,眉头挑得不比老父的低。
那厢初初一脸阴霾,莞尔竟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个妄自尊大的后生”语毕,沉下脸来,骂了一句,“且不说你那狗屎一样不起眼的小势力,就论财力吧你有几个臭钱啊?个小赤佬……”
这一席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公开场合的直言,因那老父的笑声显得格外可恶,白九棠气得脸青面黑,却是打不出一个响屁来。
苏三在一旁看得心急,恨不能掰开丈夫的嘴,让他头头是道的辩驳一番。
想当初,清扫计划是夫妻二人一起商议的,妻子只是定出了一个避免杀戮的大方向,而丈夫却一步步拟定出了详细计划。
某君的改观与变化、以及那不易示人的慧黠,统统都揉在了这计划里面,可他偏偏就不肯竹筒倒豆子,摊在台面上争取他人的支持和赞赏。
苏三想来想去,实在是替丈夫憋得慌,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效仿大亨的路数也不乏为捷径一条。九棠,你说是不是?”
季云卿调转视线看了看她,又转回视线看了看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效仿谁了?”
白九棠受到太太提示,也不曾多想便冲口说道:“我在英租界行走,自然得效仿您既然您与洪门三合会打成一片,我亦不能忽视这一点”
说罢,颇为憋屈的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的谈及了细节,“在整个换血计划里面,没有动用武力的环节,我只是想换掉‘上面’那一位,然后高调保释‘下面’那几位。换人是为了保证爵门的门户干净,保人是为了借此卖三合会一个交情。”
说话中,浓眉倒竖的抹了把脸,似有万千憋屈不能平,倒还依旧保持着平铺直叙。
“表面上看来,这与办舞厅没关系,可我相信一旦有了这个前提,我在英租界发展的阻力就会大幅度降低。至少,捞了个宽厚待人的美名,三合会近期会跟我相处太平。英租界的鳌头不外乎是青洪两帮,其他的小虾小蟹我看不上,也就不提了。”
季云卿的侧重点一直在高层身上,这还是头一次聆听儿子拆分细节,当他细嚼慢咽的品尝个中滋味时,不禁轻锁眉头,赞许的点起了头。
“……倘若能顺利换掉‘上面’那一位,你便成了扳动‘官痞’的第一人,到时候连英籍探长都会忌你三分,亦有大把的人会恨你七分,总之是个竖招牌立威望的好时机再则对‘下面’那几位采取的怀柔政策甚合我意,寻思起来,这的确是个好计策”
说罢,突地从梦中醒来一般,抬起眼帘,冲儿子说道:“你那小肚鸡肠的德性怎肯放过作乱的人呐?不是我听错了吧?”
“我小肚鸡肠??”白某人惊愤的轮圆了眼。
“就算未及小肚鸡肠,也算得上心胸狭窄”那厢的老父口吻笃定。
“我心胸狭窄?”白某人的眼中闪着怒急攻心的泪。
“难道不是么……”季大亨一脸迷蒙的摊了摊手,“你不是一直不肯认我么?”
……
……
……
白九棠重重的搓了搓脸颊,在心间悲戚戚的暗骂:好个为老不尊的老混账,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见36D,依旧波澜壮阔、摄人心魄;
再见卢文英,依旧云鬓高耸、气势高昂。
只是,那神色中蕴藏着一份显而易见的失意,所谓的气势高昂也不能与昔日的趾高气昂等同而喻。
也许正如季云卿所说,失去了爵门的肥缺,她已从灯红酒绿的云端,跌到了捉襟见肘的低谷。
也许世界一直把持在男人手里,女人仅仅是一种点缀而已,如果妄想把这点缀当做主题,便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
卢文英是上海滩有名的交际花,周旋于男人之间不在话下,但除此之外别无长处,要论当家她亦没这个天赋,外面也有不少人物愿意照应她,但那时有时无的供给,对她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够应付日常的用度。
季云卿一个电话就把她给召来了,谁都知道这里面孝顺的成分很低。真要孝顺当初就不会没完没了的闹,区区一万大洋的罚款也早该想到缴。
而今,登门拜见,倒是礼数周到,大包小包的礼品,全用厚实的牛皮纸扎好,一样样拆开给干爹瞧,这是什么稀罕物件、那又是什么了得的家什,总之是卖不完的乖、讨不完的好。
季云卿是个聪明人,干女儿孝顺那是好事,照单全收得了。至于接下来该如何,那就是儿子的事情了。反正好话歹话他已说了,以和为贵是最好,公平公正是参照,谈得好就合作,谈不好就拉倒,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他想管也管不着。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明,这话到了白九棠和卢文英这里倒不尽然。姓卢的这位听闻了不少传言,不得不有所收敛;姓白的那一位有心修好,自然不会横眉冷对。
加上有旁人调剂,这气氛便渐渐从干涩走向了圆润,虽说仍与“和睦”一词遥遥不及,但已走向了“和气”二字。
卢文英显是有求而来,席间三杯酒下肚,便提及了“公事”。只道依然搞不清状况,兴冲冲的挽着季云卿的胳膊,又是夹菜又是美言。
“干爹啊,待您生辰那一日,我给您摆个百鸡宴,广邀江湖闻人共聚一堂,好好给您庆贺庆贺”说罢,扭捏了半饷,摇摇那胳膊道:“可您女儿我现在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您得先打理我这吃饭的问题”
季云卿何其狡黠,一边颔首喊“乖”,一边蹙眉打哈哈:“那百鸡宴是广东人的玩意儿啊……我们上海人没这习俗嘛”说罢,支了个眼色给卢文英,小声的示意道:“相关爵门的事情,你现在得问九棠,我说过交权则不揽权,大小事宜都得他说了算。”
卢文英愣了一愣,不得不转向了白九棠,可酝酿了半饷也吱不出声,只是僵在那里发傻。
白九棠目不斜视的面朝饭桌,该吃菜吃菜,该斟酒斟酒,将她足足晾了半饷,才后知后觉的放下了筷子,转面看向了她,“你有话要跟我说?”
卢文英好不窘迫,脸色红红白白的,更加开不了口了。岂料,那厢倒是主动举起了杯子,说:“卢大班,说起来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考虑到季师叔这层关系,亦考虑到你是一介女子,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郑重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给你造成的损失。”
卢文英不曾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张丰盈的红唇,愕然的张了开来。
如果说审时度势让一对仇人和平相待,那痞子变绅士又该如何解释?
“你不接受?”白九棠扬起眉梢眨了眨眼。
“不不不……”卢文英回过神来,赶紧举起了酒杯,“白兄弟真是好肚量我当然接受”
番外 『第182话』季门父子的秘密
『第182话』季门父子的秘密
卢文英能如此爽快,倒也让人大感意外,但她的确不是一个善茬,一旦得知握手言欢不能为自己带来好处,则立刻变了脸色。
只道这位胸前伟大的女人已尝过了意气用事的苦果,也已掂量出了昔日的对头今时今日的分量,哪怕有再多的委屈和不甘心,也只得偃旗息鼓求一个来路好走。
卢文英的表现令白季二人感到满意,既已懂得适度退让,说明数月的苦没有白吃。如此一来,这位名噪一时的交际花,便顺利获得了白门的委任。
上海滩是一座飞速运转的城市,谁的成长速度太慢,就会被它无情的遗弃在末端。
侬不能哭,哭只会让侬越滑越远;侬也不能怒,怒只会让侬乱上加乱;侬只能笑、只能狂奔,不管是为了纸醉金迷、还是为了糊口生计,生在这个瑰丽的城市,就只有一条路——前进。
白九棠早已能够坦然面对季云卿,但他却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他与季云卿谈话,出乎意料的直白、出乎意料的坦荡,既能直呼“黄金荣”其名,也能随口说出扶持其妻的心意。
虽然他并不想跟这位大亨开诚布公,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太多的坦然与信赖。。
然而这一份坦然却看不真切、摸不实贴,它深藏在潜意识里,是人类的本能反应。
也许这就是国人重视传宗接代的原由之一,年老的将军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盟军;垂垂的工匠需要一个值得传承的徒弟。这“绝对”和“值得”两词,观芸芸众生,非子嗣能及。
儿子给了父亲希望,也给了信赖和坦荡;于是父亲爱儿子,爱得严厉苛刻,爱得叫人厌弃,爱到有朝一日,子欲养而亲不在,才知刚劲的爱也是爱。
这个时候,曾经的儿子也该做父亲了,他依然会延续这种程式,严厉苛刻刚劲的爱下去,哪怕不能及时获得回应,总有一日,时间能证明。
不管怎么说,男人比女人现实,父亲的爱是需要赢得的。从皇帝老儿,到平民百姓,父亲这个角色,总是爱强者的。
今朝这一爱,是白九棠赢来的。正因为赢得太多,心下便生出了不平。
这个家庭不是皇族,也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流氓窝子,说难听一点,比草民还草民,何必苛分强弱,一定要偏袒某一个?
送走了卢文英,苏三被打发到房里去小憩,父子三人一边吃茶一边继续着饭桌上的话题。
季云卿心情不错,转手就将卢文英送的礼物拿出来,准备赏给儿子。
那些已拆得七七八八的包装里面,摊着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物件,什么古董鼻烟壶、珐琅表壳的怀表、象牙雕的烟嘴、西洋舶来的放大镜……
卢文英显然把这事当做了赌博,抱着以大博大的心态,满心以为开把豹子就万事太平了,可哪想到豹子倒是出了,只是坐庄的不是她而已。
季云卿将那些物件一样样摆上桌,这样给长子、那样也给长子,给来给去,没一样是二小子的。
白某人受着受着就尴尬起来,不过那厢的弟弟倒是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样子,叼着纸烟探头看稀奇罢了。
只待这二小子朝什么东西看上一眼,那大小子就冲他丢上一样,“这给你。”
再待这二小子将东西拎起手来,喜滋滋的问:“这给我?”那厢的老父则轻描淡写的点点头,“你就拿着吧……”
几个回合下来,大小子实在是纳闷了,不禁拧起眉头,朝老父冲口问道:“既然您亦同意,何必非要让我来分东西?您自己不能给么”
季云卿看了儿子一眼,本想搪塞过去,想想一味搪塞也不是个办法,只得蹙眉摇了摇手,“我确然不能,经你的手才好,你只管给吧。”
倚在桌旁的大小子怔了一怔,弯腰俯首,满面莫名:“这是为什么?”脚蹬椅子的二小子躬身探头,伸长脖子,等待答案。
“……”季云卿为难的看了看他俩,闭起眼来捏了捏鼻梁,稍事,长吁短叹的说道:“先去给列位祖宗上炷香吧”
两位小子互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感到,今朝有望揭开一个深藏在老父心头的大秘密。
……
白九棠第一次见季十一,是在洋泾浜的刑场。
白门子弟以寡击众,获了一个完胜局。不仅缴获了对方的枪支,还险些要了对方的命。
季十一更是经历了惊魂一刻,差点被当做水果,削薄了装车运走。好在苏三“美人救英雄”,保住了他的胳膊。
这事过去之后,黄金荣在聚宝楼闲话了季云卿的家事,白九棠这才知道那位自称“史义”的刚度小拧其实是季门的公子。
这一消息曾让他疑惑不已,白季两门争夺“刑场”已久,季云卿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危险分子,既然如此为何要让其子前来送死?
此后,再添一桩怪事,堂堂季门少公子,只身涉险驻守爵门,一司机一保镖轻装上阵,以刀搏枪笑死人。白九棠就此怀疑季云卿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儿子。
直到有朝一日,白九棠自己也掉入了季门的亲情漩涡里,这一出由三个男人鼎立的大戏,便稀里糊涂的拉开了帷幕,精彩绝伦的上演了。
季家的这三个男人,在家族以外是正常,在家族以内是病态的。不管是父与子,还是兄与弟,皆深陷于矛盾,皆挣扎于爱恨。
此时此刻,当季云卿终于坦陈了藏在心底的秘密,那足以让旁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竟让当事者感到如此沉重和悲戚。
既然白九棠的“九”乃单数之末,那么合上一个双数之首,则能象征着生生不息环环相扣,这就是季十一新名字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