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清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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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何?”张玄更是不解。
秦婉面色惨然,只是摇头,“请姐姐成全,不然,婉儿便长跪不起。”
突然想起秦婉刚才看见江清歌夫郎时,面色好像有异,难道是――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清歌方向,却只看到若尘冷漠的侧脸,心里突然一痛,难道秦婉也是和自己一样,爱而不得吗?不管做了多少,那人的眼中却仍是丝毫没有自己!
张玄呆了半晌,终于开口,“即是秦家妹子所请,那你便转告,让她自行到泉州府衙中请罪,一切交由刺史大人公判便是。只是莲花乃至美之物,绝不是她有资格亵渎的!”
言下之意,已是承诺,绝不会借陆家施压。江谅松了一口气,如此,小姐虽是还会受些折腾,却是好的多了!
“江辰,今天,你吃萝卜了没有?”清歌忽然扬声叫道。
“啊?”江辰本就侍立在清歌身侧,听到清歌的话,不由一愣,心说站的这么近,小姐这么大声音做什么?却还是赶紧答道,“回禀小姐,属下没吃萝卜。”
“哦,没吃吗?”清歌皱眉,“没人吃萝卜怎么还这么臭呢?是谁没事儿干,天天闲吃萝卜淡操心啊?又是官府,又是莲花的,以为莲花是她一家的吗?口口声声别人不配别人没资格,以为自己就配吗?只爱莲花之美色,却丝毫不晓莲花之真意,还偏以莲花之知己自诩,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无耻,欺世盗名之辈!”
没想到清歌堂堂治玉贵家小姐,竟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张玄本已勃然变色,听到后来,却仿若受到重击,身躯竟是微微晃了晃。
“莲之意,又有几人能懂?”那人的幽幽叹息仿佛还在耳边,清水池旁,那身影却永远寂寞如斯,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闭嘴!”张玄清冷的壳子突然破碎,瞪着清歌的眼神宛若看到仇人相仿,仿佛撕碎眼前这个恣意谈笑的女子,就能换来那人的回眸一顾,“江清歌,你既自诩知莲懂莲,那我倒要听听,你对莲有何高见?若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纵奴行凶之事我们自不会追究,便是这这莲花物事也自可佩戴,否则――”
“这位小姐,还真是把人都当成傻子了吗?”清歌冷冷一笑,“什么叫说出所以然来,便不会追究,还有这莲花戒便可佩戴?你算什么东西,我要佩戴什么,竟还要你的允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既让我说,也不是不可,只是要换一种方式,我们俩不防把各自的理解同时写出来,然后找一个最懂莲的人裁定,看谁是真正的知音人!到时,输的那个,任凭胜者处置便是!”
张玄没想到清歌竟如此胆大妄为,愣了片刻,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既有如此志气,我便成全了你!”
众人也立时哄堂大笑。这江清歌果然是蠢材,竟要和张玄比这个,那还不是找死吗!谁不知道,张玄爱恋成痴,恨不得日里夜里与莲为伴,这江清歌却是众所周知的草包一个!
清歌却是完全不在意,斜了一眼张玄道,“另外,没有比试之前,我们双方均不得以任何借口去打击对方,一切恩怨均等赌约完毕再行清算!当然,这条协议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好。”张玄怒声道,上一次不自量力,这一次仍是要自己找死,那便成全你!
清歌伸出手:“君子一言――”
张玄傲然和清歌击掌:“驷马难追!”
“既如此,你便去找那真正懂莲人罢,我累了,先去歇息片刻,等你找到了,只管找我便好。”清歌悠然一笑,回身扶住若尘就往里走。
“江清歌,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玄有些反应不过来,看清歌要走,忙喝止。
清歌心情颇好的站住脚,回视张玄,“即是比试,自然要有仲裁之人啊,你不寻来那世上最懂莲者,可有谁来评判结果?你总不会无耻到一定说你自己就是最懂莲的哪一个?还是,你认为,你身边的人或者我身边的人,有一个,就是莲的知音人?”
连别人佩戴莲花的饰物,都无法忍受,可见这张玄对莲的执念有多深!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这莲一定和一个男人有关,而且,还是这张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个男人!这样的话,张玄绝不能忍受在场的任一个人充当莲的知音人,否则,她自己那一关,就先过不了!
这个张玄,只是过于自以为是,这才惹人厌憎,故意给她出这个难题,也不过是想要摆脱她的纠缠,出出胸间这口恶气!至于赌约,自己现在可没心情陪她玩。
张玄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清歌摆了一道,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姑娘且慢,或者,我可以做那仲裁者。”一个柔和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听在人耳里,竟是幽雅至极,仿若空谷中的幽兰,让人顿生倾慕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坐车时,不幸被前面车门夹住了俺的爪子,~~~~(》_ i》
82、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二) 。。。
张玄神情突然一滞,神情间竟是一片狂喜。突然推开人群,向着那马车疾奔而去,却中途被护卫拦住。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张玄忙停下脚,慢慢退后,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
那些护卫忽然呈扇形散开,这些女子明明看着个个风尘仆仆,神色间也有着长途跋涉的倦意,可是行止上仍是进退有度,举手投足更是流露出百战沙场的铁血之气,竟是让人只是看着,就不由胆寒。人们不自觉的后退,以马车为中心,竟是空出了一大块儿地方。
“累了吗?”男子温柔的声音又响起,仿若一滴醇酒,透过厚厚的帷幕,一点点的渗进在场诸人的四肢百骸。
“嗯。”一个低低的声音,辨不清男女,声音里却有着慵懒的睡意。
张玄的手慢慢捏紧,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我不下去了,咱们走吧。”男子竟是丝毫没有犹豫,声音中甚至还有些惶恐,听的出来,对车中人应该很是紧张。
车里静了片刻,半晌,那低低的声音终于道:“无事,你,去吧。”
男子温顺的应了一声,旁边侍立的小侍上前掀开车帷。
一只白若凝脂的手缓缓探出,搭在小侍的肩上,接着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仅用一条白色缎带轻轻束住的一头青丝,阳光下,那青丝宛若黑色的瀑布,随着男子的抬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黛色的眉若悠远的青山,写满了阅尽世间繁华后的落寞,明丽的眸如秋日的微波,却不知为何贮满了沉郁的萧索。明明三十许的容颜,却不知为何,如同五十徐的老人,暮气沉沉……
“张玄参见公子。”那总是骄傲如孔雀的女子虔诚的低下头。本是小声猜测来人身份的众人一下静了下来,这清雅如莲的男子,到底是何许身份,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张玄都如此卑微?!
清歌扶着若尘的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隽秀女子和她身边并肩而立的英伟男子身上,这冬日的晨辉里,两个人身上却仿佛有着比阳光更温暖的东西。
男子好像被阳光刺到双眼,突然抬手,抬至半空却又放下。
“这位姑娘。”男子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优雅疏离,可是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是陆凤吟,不知可有资格充当那仲裁者?”
陆凤吟?陆家家主最宠爱的儿子?清莲书社的实际掌权者?
“是陆公子?”
“天啊!我没有听错吧?真是陆公子?”
有反应快的呼啦啦围过来,急急俯身参拜,其他人也忙跟上。整个空地上除了那些侍卫和陆凤吟,就只有清歌和若尘还站在那里。
陆凤吟?清歌皱眉,上京陆家的人吗?
“这清莲书社便是由我创办,听闻姑娘和张小姐赌约,陆某自荐做这仲裁者,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陆凤吟摆手让那些人起来,望向清歌的眼睛甚是恳切。
“陆公子您本就是这世间最懂莲知莲之人,这世上还有谁比您更适合做这仲裁者?”
“是啊,有陆公子在,什么样的宵小都会原形毕露!”
……
陆凤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满口阿谀之词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一怔,下面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竟是讪讪的闭了嘴。
清歌恬然一笑,朗声道:“陆公子真有意做这仲裁者,那清歌想先请教几个问题,然后再作答复。”
听到清歌竟是丝毫不给名动天下的陆凤吟面子,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大胆!”
“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真是无礼!”
“不过草包一个,竟敢如此狂妄!”
……
清歌脸上仍然平静,只是眼里讥诮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浓。
陆凤吟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周围的人也发觉情形不对,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赌约即是张小姐和这位江小姐双方提出,那仲裁者自然应由双方都认可。诸位不必多言,一旁静听便是。”仍是淡淡的语气,只是里面的冷意让众人再不敢随便开口。
如此岂不正好衬了江清歌的意?这么一个废物,大家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清歌不定会提出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呢,而且最后一定会找借口说自己不满意,便可不受任何惩罚轻轻松松的扭头就走!
心里虽这样想,可领教了陆凤吟刚才的不怒自威,却没有人再敢出声。
清歌皱皱眉头,好像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眼看大家都等急了,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们一定再想,我江清歌八成会出些刁钻的问题,然后找借口否定这个赌约。不瞒各位,我的问题确实不好回答,而且陆公子若是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这仲裁者,还得请张玄小姐另外寻觅。”
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
马车那边传出来“扑哧”一声轻笑。便是陆凤吟嘴角也不觉弯了一下。
“江小姐随便问就是。”
清歌点点头,对陆凤吟不由生出些好感,这个男人,还真是好风度!
“据说我上次坐牢,便是拜陆公子所赐,原因是我惹了这位张小姐不痛快。”清歌挑了挑眉,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敢问陆公子,和张玄小姐什么关系?”
人们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这江清歌还真是胆大包天,大庭广众之下,竟敢问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什么关系,而那男子还是上京陆家的公子!这样大不敬的问题便是想想都不应该,更遑论这样肆无忌惮的问出来。
张玄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歌,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愤怒,除此之外,竟还有着明显的渴望。
陆凤吟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却是神色不变,坦然道:“张小姐是清莲书社众多书友中的一个,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仅此而已。”
陆凤吟声音并不大,可张玄的表情却是恍若雷击,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眼角的余光扫到张玄呆滞的神情,陆凤吟再不敢小瞧台阶上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子,不过是一个问题,竟然就完全压制了对手,这女子,果真是张玄信中那个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头脑简单的纨绔废物吗?!不过,这样也好,看张玄的神情竟果真对自己有些古怪!
清歌点头,神情潇洒的指向众人:“古人云‘一叶落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貌’,这里俱是你清莲社人,据称,个个满腹经纶文采风流,为民则必然德被世人,为官必然恩泽一方,不管居于何时何地,必不负清莲之美名。”
众人一向自视清高,心里面一百个认为这话说的对极了,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毫不避讳的公然说出这样的赞誉之词,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的,脸也因努力的控制笑意而有些扭曲。
没想到清歌语声突然一转:“可事实又如何呢?我来到这天香楼前,自问并未和那四位有过哪怕一面之缘,”
清歌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几个刚被江辰揍过的女子,继续道:“可这四位却煌煌不可一世,开口废物,闭口没用;再看这位张小姐,更视官府如自己后花园,其威风凛凛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试想,若没有清莲社这个强大的靠山,他们那个敢对我这堂堂治玉贵家的嫡女横加指责?江清歌或是纨绔,却也知人生在世当能顶天立地,实在想不通,清莲社明明唤为清莲却为何个个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听说世上有一种人,明明心里极爱,口中却偏说不喜,最好打着无限正义的招牌,背地里却做着卑劣糟污之事。只是清莲何其不幸,竟被人糟蹋至此!清莲若有知,当也必痛极而哭!不知陆公子认为我之言然否?”
“岂有此理!”
“真是一派胡言!”
“陆公子面前,竟也敢胡言乱语!”
众人愣怔了片刻,不由勃然大怒。
“哈哈哈――”清歌突然仰天大笑,看着陆凤吟道,“陆公子,我说的话,可有道理?你看看他们为了那虚名便群情汹涌,个个气急败坏几欲噬人,俗语有云,清者自清,若是没做这等亏心之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