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清歌-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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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歌!”这三个字,江清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江清歌这三个字也是你一个卑贱的庶女可以叫的嘛?”清歌的声音傲慢至极,“不干不净的人生下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还不快滚!”
“江清歌,你你,你敢骂我?”庶女的身份一直是江清芳心里的一根刺,没想到却当众被清歌给掀了出来,不由恼羞成怒。
“骂你?你以为你有多大分量?你值得我骂吗?江清芳,我告诉你,你加下站的这块儿地盘是我江清歌的!竟敢在我的家里辱骂我的夫郎,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记得以后管住你那张臭嘴,不要到处喷粪!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滚的话,我不介意让人送你一程!”清歌确实全然不为之所动。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早在江大贵那件事上,大家就领教了江清歌是一个护短的人,却再没想到江清歌竟会对夫郎维护至此!看看院里七倒八歪被打趴下的衙差,还有失魂落魄不住磕头的江桂兰,以及被人架走哭天抹泪的张氏,大家暗暗心惊!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不好惹!那些原先对着若尘的鄙夷视线纷纷转了弯,大家竟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恐清歌下一个发作的对象会是自己!
早已领教了那个兽衣女的厉害,江清芳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去,狠狠的剁了一下脚,扭头就走了出去。
郑沄一愣,也顾不得自己的官威官体,忙小跑着要跟上去。
“郑大人留步。”清歌清了清嗓子。
郑沄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你好像多拿了,什么东西。”清歌一字一句的说。
郑沄这才意识到,清歌刚才叫来的赎罪的银子还在自己手里握着呢,手仿佛被烙铁给烫到一样忙把银票丢下,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江家大院。
56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四) 。。。
“哈哈哈――”看着狼狈离开的江清芳和郑?等人,秋雁笑的畅快之极,手随之往清歌的方向拍去,“清歌,我真是太佩服――”
咦,手感好像有点儿不对啊,自己这个高度,明明应该是落在清歌的肩上,怎么却摸着却反而软软的?
秋雁的手下意识的又捏了捏,迟钝的回头,正对上一张脏兮兮的笑脸――
身后哪里是清歌,自己的手当然更不是落在清歌的肩上,而是,落在那个煞星胸前的椭圆上!更让秋雁绝望的是,莲生正倚在门框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江秋雁!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女人吧!”站在无名身边的清歌好像很是惊慌,回头一把揪住若尘的衣襟,“若尘,快,我们进屋躲躲!被一个女人这样,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江清歌――”秋雁又急又怒,“我不是――”
话音没落,一双手闪电一样伸了过来,一把握住秋雁的两坨肉――
“很好玩吗?”无名的眼神很是困惑,又揪住一点儿往外拽了拽,终于有了些兴趣,“馒头啊!我饿――”
“啊――”秋雁悲愤欲绝,“江清歌,送这个女人走,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
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再回头,除了自己和这个傻大个,哪里还有一个人!
耳边不时传来被无名追的屁滚尿流的秋雁的声声惨叫,若尘抱着清歌,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这个家,有了清歌,大家才会笑啊!
慢慢的把雪白的棉被打开,小心的把清歌放在上面。
清歌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怎么了?”若尘声音有些沙哑,盯着清歌的黑眸因为积蕴了太深的情愫,竟是漂亮无比。
清歌受了蛊惑,竟是不舍得移眼,口里讷讷着,“我身上,脏――”
“那,我去打水。”若尘动了动,想要起身。
“嗯。”清歌轻轻应着,可抓住若尘衣服的手却就是不舍得松开。
“傻清歌,我很快就会回来。”若尘抬手拍了拍清歌的小手。
“你――”清歌刚想说什么,脸色却突然难看之极,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若尘,你的手,怎么成了这样?是不是那群王八蛋弄得?”
方才人多,若尘的手又一直在袖子里笼着,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双抱着自己时总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大手,如今竟是伤痕累累,连一块儿好肉都没有了!看上面鲜红的嫩肉,明显是刚受的伤!
“***!我要杀了他们!”清歌一翻身,便要下来,用的劲大了,胸前断掉的肋骨又一阵刺痛,吓得若尘忙小心的环住。
“清歌,你别动!别气,我的手跟那些人没关系,真的!”
清歌却是气得眼都红了,紧紧攥住若尘的两个手腕,“什么没关系?两只手都成了这样子,不是他们还会是谁?!”
“真的不是他们,真的!”看清歌的样子竟是非要下床不可,若尘不由环的更紧,两只手拼命的往清歌背后藏。
“你不会要骗我是你自己弄得吧?”清歌气恨交加,这些混蛋!竟敢趁自己不在,这样欺负若尘!
“是啊,是若尘自己。”莲生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啊?”清歌一愣,这才慢半拍的发现莲生牵着小竹正站在门边。
“哥哥,小竹――”清歌困惑的看看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傻丫头!还不都是为了你――”莲生怜爱的瞧着清歌,细细的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到最后,终于哽咽出声。
“若尘――”清歌内心鼓荡不已,只觉酸酸涩涩的却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如许情深!
“所以,清歌你要记着,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们大家的,你要是有个什么,这个家就散了!”莲生擦了擦泪,“小竹刚刚说,和你约好了一件事,小竹,你有什么话要跟嫂子说,现在就去吧!”
清歌拼命的想要抹去越涌越多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模模糊糊的看着那小小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清歌伸出手,一把抱住小竹:“小竹,嫂子的宝贝弟弟!嫂子真的,很想你!”
小竹伸出小手,静静的帮清歌擦着眼泪,又仰起头,对着清歌左右两个脸蛋,“吧唧吧唧”响亮的亲了两口,然后飞快的从清歌腿上爬了下来,牵了莲生的手就走了出去。
“若,若尘――”清歌梦游似的揪着自己两个脸蛋,“小竹,亲我了呢――”
“轻些――”看清歌的脸颊都被自己揪红了,若尘心疼的握住清歌的手,不让那手再有肆虐的机会。
“若尘,不要这么宠我!”清歌的泪竟是止也止不住,“也不许再为了我而受伤,你知道吗?你的手成了这个样子,我都要心疼死了!”
若尘的手猛地一颤,一下抬起,轻轻掩上清歌的嘴,“不要说,死――”
看若尘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清歌忙忙点头,“嗯,我保证,再不说这个字了!若尘也要答应我,决不许再受伤,一点儿也不行!你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我真的难过,难过的不得了!”
清歌说话时,嘴唇不时擦着若尘的掌心,沉浸在那醉人的温柔里,若尘的脸越来越红,两片丰满的嘴唇儿也更显得水润诱人。
清歌慢慢的俯身,嘴唇试着在那个刚毅的下巴上啄了一下,若尘猛地一抖,傻傻的看着清歌的唇,人却不敢动一下。
“若尘――”清歌沉醉的叹息,嘴唇慢慢的上移,“若尘,你知道吗?我爱你!江清歌,爱萧若尘――”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清歌牢牢噙着那双性感的唇,吻的越来越投入,也越来越沉迷――
“哐当――”门突然被人狠狠的推开,紧接着,秋雁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清歌,不好了!里张和几位长老领了一大群人冲进了了!说什么你勾结野人残害村民,要让你偿命!”
泉州城,江府大门外。
来报丧的江秋红急的两眼都要冒火了,眼看着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几个时辰了,竟仍是不得其门而入!
“吱呀呀――”一阵沉重的大门响声忽然传来,江秋红忙起身,顿时舒了口气,那门,终于开了!
先是呼啦啦出来十六名身佩长剑的劲装女子,分成两列在大门前站定,紧接着后来出来一辆由六匹马拉着的装饰大气而富丽的豪华马车,而刚才还对自己吆五喝六的门房,早躬身退到一边,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知道这车中人在江府里定有很高的地位,江秋红抬脚就冲了过去。
“干什么的?找死!”几声冷喝,站在最外面的两个女人几个起落就拦住了秋红的路,手里的剑也随之冲秋红招呼了过来。
那马车兀自缓缓前行,那两列女子也随之跟了上去。
秋红吓得脸色煞白,忙站定身子不敢再动,只是口里却大喊道:“我是江家屯子来的,有要事求见夫人!”
马车顿了一下,里面似是有人轻轻“唔”了一声,片刻却又有一个疲惫的女子声音传来:“打发她走。”
两个女子把剑收起来,拽住秋红就往外拖。
“喂!你们放手!我是江家屯子的人,是几位长老让我来的!你们放开我!”秋红奋力挣扎着,看来说江清歌死是进不去大门的,只有摆出几位长老,也不知是否有用!
“停!”车子走得还不远,模糊中听到秋红说什么长老,女人赶紧让停了车,想了想道,“请那位姑娘回来。”
架着秋红的两个人忙又把秋红拖了过来。
“嗯――”看秋红的样子很是狼狈,车中的女人有些不满,那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忙松开手,扶秋红站好。
秋红甩甩被扭得生疼的胳膊,却不敢说什么,看车厢里露出个满脸病容的中年女人,忙上前见礼:“江秋红见过夫人。”
“不用那么多虚礼,”女人有些喘息的摆摆手,她旁边一个年老的仆人忙递了杯参茶过去,有些担心的看看江秋红,又瞧瞧女人。
女人接过参茶用了一口,脸上神情落寞至极,有气无力的续道,“是不是,清歌那个孽障――”
“秋红此次确是为了清歌小姐而来,不知夫人和江府什么关系?”秋红小心的问。
“我吗――”女人惨然一笑,“就是那个孽障的娘!那个孽障又闯了什么祸?”
既是奉了几位长老的命而来,那这祸事必然不小!
秋红大吃一惊,这病恹恹的妇人,竟是江府的当家人,江清歌的娘?忙道:“夫人请节哀,清歌小姐,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女人眼睛猛地睁开,一下坐直身子。
“哗啦”一声,老年仆人手里端的茶杯直直坠落,登时摔得粉碎,“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家小姐,不在了?”老年仆人嘴里说着,竟是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是真的啊!”秋红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叩头道,“夫人节哀啊,清歌小姐,前日,在雁子坡虎跳峡意外身亡了!”
女人死死抓住车厢,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悲伤,她身边的老仆张大了嘴巴,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头“咚”的一声就磕在了车厢上。
“夫人!”在外面伺候的江辰忙跑了过来。
女人却是傻了的样子,呆呆的看着秋红,两眼已是发直,“你,你开玩笑的吧?是不是,是不是清歌故意,让你来骗我的?”
“夫人!”秋红又磕了一个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几位长老的亲笔书信,夫人一看便知。”
女人颤抖着接过书信,撕了几下,竟是扯不开,江辰忙接过来,小心的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女人,女人一目十行的快速读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待看到信的最下边,几位长老的名字,终于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唰的落了下来:“清歌――”
“小姐!”老仆人痛呼一声,突然一把揪住那女人的衣襟,哭叫道,“江雨飞,你,你还我小姐!你还我小姐来!公子,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然后松开女人衣襟,踉踉跄跄下了马车,走了两步,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干爹!”江辰上前一把抱住老人,忙给江雨飞磕头,“夫人息怒,我干爹他是老糊涂了!我替干爹给您赔罪了!”
女人傻傻的瞧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木然的闭上了眼睛!若儿,我对不起你!竟然连我们俩唯一的孩子都没保住!本想着,最偏僻的地方,应该能让清歌收收性子,却再没料到,那深山野?里竟会有野人!眼前突然浮现出送清歌走的那个晚上,向来最怕自己的清歌却哀哀的在自己床前跪了整整一夜,可自己还是狠着心把她送了出去!却再没料到,这一去,竟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江,江辰,扶你干爹,上车。”
“是。”江辰小心的答应着,抱了老人到车里,江雨飞机械的打开一个匣子,摸了个玉镯递过去,“给你干爹,用上。”
半晌,老人终于悠悠醒转,看着泥雕木塑般坐在对面的江雨飞,突然号啕大哭。
“夫人,我们要不要回府?”江辰小心的问道。
“吩咐下去,马上启程,去,江家屯子。”女人的声音仍是木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