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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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
二月十二,一辆青布马车驶离常府大门;穿过东直门大街;直奔郊外而去。
驾车的老王头儿对着马抽了一鞭,热热闹闹地吆喝了一句:“夫人;出郊咯!”
话音未落;车窗帘被掀开,从车里探出一张娇花照水的小脸;双眸闪动着雀跃的光芒,对着道旁的草木瞧个不停;初春的天气虽还清冷寒冽;但太阳却甚暖;阳光被剪碎了洒在已经缓缓生长起来的蒿草上;仿佛一片波光粼粼的嫩绿海洋;草木清香吸进鼻子里,全身都舒坦自由了。
常暮嘴角扬起,看着那颗小脑袋直往外探的样子,心境突然也变得极好,仿佛受了她的感染。想起上马车的时候,她就交代老王头儿出郊的时候同她说一声儿,看来她果然是困在府里困出不耐来了,一出城自然欢欣鼓舞。
“快看,快看!那是奶牛么!”席蔽语忽然伸手指着一处大喊。
常暮探头过去:“是三只奶牛,哦,后头还跟着一只小羊呢……”
说着,常暮和席蔽语皆是一头雾水地对看一眼,随后席蔽语哈哈大笑:“这只小羊是不是跟错娘啦?哈哈,有奶便是娘么?”
常暮也忍不住笑了,冰山脸融化一角:“那三只奶牛也够坏的,好歹吱一声儿。”
“哈哈哈……再没有比这更你情我愿的了。”席蔽语右手抓着车帘,左手捂着肚子笑得欢乐。
常暮伸手抓住车帘,而后将身子探过来,强大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席蔽语心突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是席蔽语的脑袋靠在常暮的肩膀处,其实常暮是要将车帘收进一旁的铁环里。将车帘收好之后,常暮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近,忙坐了回去。
席蔽语转头不去看他,透过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嘴角却牵起一抹羞涩的笑容。
常暮正襟危坐了还没多久,就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她,发现春风拂过她的脸颊,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春风拂面虽然惬意,但其实是有些冷的,想到这,常暮便移到茶几旁的座椅上坐,亲自动手泡起热茶来,随后递给了席蔽语:“喝杯热的。”
席蔽语抬头望着他,乖巧地接过热茶:“今早晚歌苏叶还想跟着来呢,说是怕旁人伺候不好。没想到,却是将军伺候我。”
常暮泡完茶,手下却没停着,把手炉里特制的香炭点着:“是夫人执意孤身前来,我怎好逆夫人的意?不过,我伺候得可好?”
席蔽语接过手炉,抱在怀里:“有点意外罢了,将军从来没伺候过旁人吧?从小锦衣玉食的。”
常暮轻笑一声,双眸定定地望着席蔽语:“莫说只是泡茶这一点小事,就算是薅羊毛,我也行的。”
“薅羊毛?”席蔽语乐了,她实在想不到常暮混迹在一堆白花花绵羊当中的情景,也许头上还粘着棉花?
“不信?”常暮戏谑地笑着。
席蔽语喝了口热茶:“将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自然是信的。”
常暮听她如此说,英气的脸变得异常柔和:“入地却是不能够的。”
席蔽语粲然一笑,将杯子递了回去:“郊外的景色真好,我再看会儿。”
“嗯。”说着,常暮便坐回她身旁,拿过一旁的狐毛围脖替她围上。
席蔽语看着他细心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和他对视了一眼:“要不要一起看?”
常暮系围脖的手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好。”
于是席蔽语从座椅下拿出一个小板凳,将板凳放到车窗边上,自己坐到小板凳上,将原先的位子腾给常暮。她双手枕在车窗沿上,常暮则倚着车壁,两人一同望着窗外。
车子行过一大片农田,齐朝的农种皆是春种夏耕秋收,现下是二月出头,稻子自然还在地底下酝酿,都还没冒出头来,不过却有一些农植物顽皮地破土而出,看着它们一个个顶着嫩绿嫩绿的新芽,心情实在是惬意得很。农田里还有许多庄稼人在劳作,或是拿着锄头认真地刨地,或是在席蔽语的马车经过之时好奇地驻足观望。
“看到了吗?那条小溪好漂亮的样子。”席蔽语伸手指着前方不远的一条小溪。
常暮看她喜欢得紧,便出声吩咐道:“老王头儿,马车在溪头停一下。”
老王头儿爽朗应道:“好咧!”
席蔽语转头雀跃地看着常暮:“哇……”
常暮笑着挑挑眉:“我们是出来玩儿的,不是出来坐马车的。”
“嗯嗯!!!!”席蔽语真觉得常暮此时说的这句话,让她心里头格外舒坦。
看着她脸上开心喜悦的神情,常暮竟有种“生来第一次做好事”的意外感觉。怎么会这样?
很快,老王头儿驾轻就熟地将马车停在溪头。常暮先跳下马车,而后扶着席蔽语下了车。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席蔽语突然回身,看到老王头儿从驾车座上拿出两个黄面儿大馒头,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就着水袋里的冷水大口吃了起来。席蔽语转头对常暮道:“你等等。”
说完她又钻回车里,而后手中多了一个油纸包,常暮伸手将她扶下马车。她走去老王头儿跟前:“老王头儿。”
老王头儿听言抬起头来,他咬了一嘴的馒头屑,口齿有些含糊:“夫人?”
“你吃这个,这个吃起来一点都不干。现在天气凉,冷水少喝些。”席蔽语将油纸包递给他,俯身冲他笑了笑。
“夫人……”老王头儿愣愣地看着席蔽语手里的油纸包,而后接了过去,声音有些哽咽,“多谢夫人。”
席蔽语笑了笑:“老王头儿你赶车赶得好,该我谢谢你才是。”
老王头儿搓着手有些难为情,被烈阳晒得黝黑的老实人脸上难得现出了红色:“我便只会驾车的本事。”
常暮笑着道:“夫人和我要歇上一会儿才走,你也且去休息吧,时辰还早。”
“哎!”老王头儿笑着应了。
而后,席蔽语和常暮二人由田埂一头下去,沿着小路往小溪走。
常暮看了看地表,泥土微微有些稀松湿润,想必昨晚此处下过雨?再看走在前头的席蔽语,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景色之上,丝毫没去注意脚下。他脚步加大许多,走到席蔽语身旁,席蔽语正疑惑地看他,冷不丁有只手扣住了她的手。
她惊愕地朝常暮的手看去,常暮却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十指与她的默默紧扣。
“……“席蔽语脚步缓了下来。
常暮终于鼓起勇气正视她:“路滑……”
“路滑?”席蔽语质问。
“……”常暮竟被看得默默低下头来。
席蔽语便要甩开他的手:“我不怕滑。”
蓦地,常暮扣她的手越发紧,席蔽语凝眉望他。
常暮何曾这般尴尬过,却见席蔽语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好吧,是我想牵。”
席蔽语趁着常暮不注意,嘴角盛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再转过头来,她装出一副宽大为怀的样子:“哦?是你怕路滑呀?早说嘛,我牵着你就是了。”
说完便手指反扣过来,变成她牵着常暮的手。常暮嘴角一抽,什么叫他怕路滑,什么叫她牵着他?不过……常暮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这说法虽然不中听,但感觉不坏。
此后,席蔽语嘴角隐隐都带着奸诈的笑容,而常暮则是三不五时地望向紧紧相牵的手,颇有一种少年情窦初开的俏模样儿,把席蔽语看得心里直乐。没想到,常暮竟是这般纯情的娃,好说好说!姐姐今后一定好好大力栽培。
“等等。”席蔽语正在脑海中展开一幅协助少年成长的蓝图,却听常暮忽然出声说道。
席蔽语疑惑地望着他:“怎么?”
常暮视线落在溪边的一株植物上:“这株草很奇怪。”
“奇怪?”席蔽语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常暮松开手,朝那里走过去,将那株草摘了拿回来:“就是这个,只稍稍一碰,叶子便会收拢起来。”
“……”席蔽语还以为是什么珍稀的玩意儿呢,原来只是含羞草罢了,“这是含羞草啊。”
“含羞草?”常暮一脸迷茫,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称。
席蔽语愣住,难道齐朝人民不知道含羞草这个东西:“以前在古书上见过,正如你所说,只稍稍一碰,叶子便会合拢。顾名思义,叫做含羞草。”
常暮恍然大悟,随后随手将含羞草插在席蔽语发髻上:“竟同夫人一样!今后要以此为鉴啊。”
“……”席蔽语悔不当初,她怎么忘了,常暮怎么可能是善茬儿。再说了,她是仙人掌好吧?哪里是什么含羞草,这么说让人怎么好意思嘛。
玩归玩,眼看时候不早了,席蔽语和常暮还是坐上马车上路了。这之后,席蔽语便觉得有些困倦,倚着车壁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老王头儿的声音:“少爷,夫人……咱们到了。”
席蔽语猛地醒过来,头刚要抬起来,却咚的一下不知道顶到什么东西,仰头一看不得了,常暮正捂着下颔。席蔽语愣在那里:“痛么?”
“不会。”常暮无奈地摇了摇头。
席蔽语困惑啊,她方才明明是倚着车壁睡着的,怎么醒来却发现自己靠在常暮肩上?想到这,她狐疑地来回扫视着常暮,这个将军啊,很可疑。
常暮心虚,方才确实是他将她脑袋移到自己肩上的,假意咳嗽两声:“夫人,下车吧。”
席蔽语下车的时候仍在计较自己方才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当她抬起头来之时,她脸上的神情有够复杂的。
这是别庄?别开玩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扫女昨天忙着搬家,连宽带接口都没找到。
早上爬起来传一章上来~
对于从来不写大纲的扫女来说,也许是下一章会有一个小亮点~只能说也许。
这几天想了想,能不能建个群,到时候把可能会河蟹的放到群共享去。亲们认为呢?
是不是觉得扫女很温柔很贴心呀?默默地羞涩一个。
大家看文快乐呗。
☆、别庄
只见眼前是一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庞大建筑。席蔽语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座奢华府邸与“别庄”二字联系在一起;常氏三代韬光养晦也不该是这么个养法呀!纵使离了天子脚下;但难保不会被刺史们参上几本吧?
常暮见席蔽语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你们……不是,咱们不会被抄家吧?”席蔽语无辜兮兮地仰头看常暮。
“哈哈。”常暮大笑;“这处别庄也是圣上给的。”
席蔽语眼睛亮了起来;第一次以“这是我的”的目光打量这处恢弘的建筑。这时,大门内匆匆跑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着一身灰色长袍,虽没有贵气;但十分的干净体面;他走至常暮和席蔽语跟前行了主仆礼:“常梓见过少爷;见过少夫人!”
席蔽语一不小心噗嗤笑出声来……肠子。
常梓不知席蔽语为何发笑;有些惶惑不安;小心翼翼地瞧她一眼。却看见常暮对着这位少夫人露出宠溺无奈的笑容来,他心中大震。
“住处可都收拾妥当了?”常暮自是清楚席蔽语心中在想什么,笑着看她一眼后,这才问常梓。
常梓压下心头的震惊,对常暮回禀道:“回少爷,都收拾妥当了。旅途劳顿,少爷和少夫人可要先用一些饭食?”
席蔽语却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微笑:“不急,我们先去溜溜弯儿,一会儿直接用晚饭吧。”
“是。”常梓觉得这位少夫人本就生得极美,不想还是这么和颜悦色之人,再带上几分柔美娇俏的笑容,那真是美丽不可方物啊。
常暮赞赏地审视了常梓一眼,果真是个有眼见的,懂得不派那些下人来叨扰他们夫妻俩的二人世界。其实,常梓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提出让下人领少夫人在庄子里游览。
就算没有庄中下人的带领,有了常暮的陪伴,席蔽语自然能逛得尽如她意。小时候,常暮便会隔三差五地来别庄住上一阵子,长大后这才渐渐不来了。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鹅卵石漫成甬路,只走上十多步,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迎面扑来,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池内摇摇落落的翠荇香菱。再缓缓行过去,是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假山四周被一处花园所包围,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席蔽语看得啧啧称奇:“当做别庄,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偶尔来此最好,若是呆久了就会生厌的,反而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去处。”这是常暮的见解。
席蔽语听言深深地看他一眼。常暮迎着她的目光问道:“怎么?”
“将军此话,倒让我想起一个小故事。倒也不算故事吧……”席蔽语琢磨。
常暮一愣:“什么故事?”
“有个老爷,原本他娶了一位妻子,夫妻感情和睦恩爱。可是后来,他突然性情大变,一连纳了数十位妾侍。某一日,这位老爷路遇一位得道禅师,闲谈其间谈论到他前后性情变化的根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