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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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生动的表情,愉悦地笑了出来:“原来语儿也是会撒娇的呢。”
还没等席延接过呢,席蔽语手中的方纸却被农晟拿走了:“席二,我帮你做!”
然后就见农晟他呼啦啦地撩起袍子,胡乱坐在地上,认真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河灯。席蔽语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有些微讶,但随后便明白过来,外表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农少,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已去的母亲,这种方式只有他懂,也只是他一个人的。
席蔽语曲着腿,抱着膝盖,河面上河灯的七彩光投射在农晟的侧脸上,细致地包裹出一个轮廓。等到农晟做好手中的河灯,转过头重新看向席蔽语时,脸上又是那明晃晃的笑容:“席二,做好啦!”
席蔽语伸手接了过来,精巧别致的金鱼灯躺在掌心,她抬头冲农晟笑着点点头。农晟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脸颊有些无端的发烫,再看一旁的常暮早就倚靠着树睡死过去了。
今晚河灯的制作便都托付给了席延,席延折着纸的同时还与彭息风说话:“息风,明日中午能过来么?”
彭息风把蜡油递给他:“明日中午?”
“嗯,我过几日便启程了,走之前想大家聚一聚。”席延手里没停。
彭息风点点头:“聚一聚也好,不过,非要这么急着走么?”说着便偏头看了席蔽语一眼,“不多留几天?”
席延顿了顿,又说:“很快便会回来的。”
“很快?多快?又半年?再过半年,我恐怕都不认得你了。”彭息风半开玩笑半埋怨。
席延手里刚做好一个河灯,晃了晃手里的河灯:“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哪里就认不得了?”
彭息风觉得奇怪,席延的口吻不像是很快就会再见的憧憬,反而带有一些伤感的味道:“一个多月?”
席延转头偏头看向正和彭起烟、农晟谈笑的席蔽语:“一个多月后,语儿就及笄了……”
彭息风心头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像是迎面飞来一块巨石,打在心上却是绵绵的感觉:“一个月啊。”
“嗯?”席延察觉到知交的语气有些怪异。
彭息风连忙摇头:“没什么。”
席延又看他一眼。
彭息风摆手:“真没什么。”
不一会儿,河灯就都做好了。有金鱼灯、荷花灯、元宝灯、观音灯和乌篷船灯,恰好都是用不同色的方纸制成的,摆在一处煞是好看。农晟挑出自己做的金鱼灯和观音灯,把金鱼灯交给席蔽语:“去放吧!”
席蔽语站起身,彭起烟挑了一盏荷花灯,三人便沿着河往前走。农晟指着一截河道说:“这里最适合放灯了,快来快来!”
见彭起烟和农晟都这么兴奋,席蔽语也渐渐期待起来,紧张地捧着手里的金鱼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天上突然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只稍停留,便将流光洒了下来。接着便听乐工们咚咚奏起乐曲,悠悠扬扬地飘进耳朵里。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每个人脸上仿佛都被缀满了光,隐隐绰绰地闪耀着璀璨。
在漫天的烟花下,随着乐声,一盏盏花灯被放入河中。河灯顺着河流的主航道,成群结队向前漂移,明明灭灭,聚聚散散。
席蔽语在农晟和彭起烟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河灯放进河中,河灯很快就随水漂去。席蔽语兴奋地抓着农晟的袖子,用手指着自己那渐渐漂远的河灯,农晟转头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开心地笑了:“没错没错,那是你的!”
彭起烟早就把自己的那盏河灯放完了,觉得十分不尽兴,回头遥遥看见席延和彭息风还坐在原处说话,便快速地跑回树下:“哥,你们怎么还不去放河灯呀?可好玩儿了!”
彭息风笑话她:“又不是没放过,跟个小孩子似得。”
彭起烟才不理他,低头一看,还有五个河灯,便弯腰拿起两个,抓起彭息风的手臂:“哥,一起去啦!蔽语玩得可开心了!”
听了这个,彭息风马上便起身,他还拉了席延一把:“席延,这些可都是你做的河灯,你怎么的也得去放一个。”
三人便谈笑着往农晟他们所在的河道处走去,越来越多的河灯漂到席蔽语眼前,她差点想伸手去抓一个,或者把席延的给抢过来,但又怕农晟笑话。看彭起烟又跑回去拿了河灯,心想方才席延做了那么多,柳树底下定还是有的,便趁着大家没注意,悄悄地往柳树跑去。
沿河的地带被烟花照的通明灿烂,反而是柳树底下有些暗,一时间没能适应亮度的差异,找不到河灯所放的位置,只得伸手在地上摸索了起来。凭借着记忆,不一会儿就摸到一盏元宝灯,她雀跃地站起身,却不料踩到了蜡油盒子,脚底下一滑,便要跌倒。
就在这时,凭空多出一双手将她牢牢地托住。烟花盛放过后,便从天上流泻而下,有些漏进了柳树梢的缝隙,打在了常暮的脸上,他愕然地发现席蔽语就要以八爪鱼的姿势盖下来,而自己此刻的双手正托着那只八爪鱼。
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所以他只好开口:“那个,能不能换一个姿势?”
与此同时,席蔽语也开口了:“那个,能不能不要……托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啊评论啊。呼啸而过~~~
☆、母蟹
常暮这才感受到手下是柔软的触感,自己的双手居然准确无误地托在席蔽语的肚子上。可这个时候一旦将双手抽离,席蔽语定会摔趴在地上,他只得先拿开放在席蔽语肚子上的一只手,扳上席蔽语的左肩,再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将席蔽语整个端到一边。
等席蔽语觉察到这一切时,她已然端端正正地倚靠着柳树坐好。她看向早就从自己身边跳开的常暮,他的表情却被柳树梢投下的阴影所覆盖,就这么静默了好一会儿,却听常暮说了句:“同农少说一声儿,我先走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
而常暮一穿过草坡之后,他的脚步便停住了,回身看了看柳树底下那个已经辨不清的身影,转了转头喃喃自语:“方才,是开口了?”
席蔽语有些怔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低下头就看到那被自己踩翻的蜡油盒,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觉得十分头疼啊。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叫自己,却是席延的声音:“语儿?”
她这才从柳树下钻了出来,看向同行走来的四人,抬手挥了挥。
彭起烟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儿,还以为你被挤散了呢。”
“语儿,下次可不准这样了。”席延方才十分担心,这会儿看到席蔽语平安无事,放心之余还是有些后怕。
席蔽语歉然地低头不说话。席延也不再说什么,却对彭息风说:“幸而息风说,语儿兴许已经回来了,否则这会儿怕还没见着呢。”
听席延这么说,席蔽语便对着彭息风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感激。彭息风连忙说:“息风也只是猜测罢了……”
农晟见席蔽语没事,大松了一口气,本想说点什么的,可转头就瞥见柳树底下空空如也:“哎?常暮呢?”
大家这才发觉原本在树底下睡觉的常暮,什么时候居然不见了,彭起烟疑惑地说:“莫不是回去了吧?蔽语方才有看见么?”
席蔽语抬头看着方才常暮消失的方向点点头,农晟嘟哝了一句:“啧啧,肯定回笼了。”
河灯会已经散场,席延便说:“既然这样,咱们也都各自回去吧?”
说完看了席蔽语一眼,席蔽语自觉地站到席延身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农晟看着异常地想笑,可觉着这时候似乎不是什么松快的氛围吧?整张小麦色的脸憋成酱紫色。席延看了看憋笑的农晟,友好地提出:“农少若是不嫌弃的话,明儿中午可愿来落玉阁?”
“明儿中午?”农晟问。
彭息风解释说:“过几日席延便要启程回吴县,在他走之前,大家若是可以聚一聚……”
他话还没说完,农晟便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没问题!我一定去,而且还会带最好的酒过去!”
彭起烟跟农晟相处久之后,越来越喜欢开这农少的玩笑,侧头揶揄说:“农少,你哪来最好的酒?可别去偷女儿红啊,人家还要留着嫁女儿的咧。”
“嗤……我老爹的酒还能差咯?”农晟趾高气扬,转头看着席蔽语,“席二,明儿我可是客人,对我客气点儿。”
席蔽语躲在席延身后,瞒着众人,对着农晟翻了个小型的白眼。农晟见了,笑得越发开心。
之后几人便各回各府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落玉阁里的丫鬟婆子都陆陆续续起来忙活了。大家都从席延那里得了吩咐,今儿院子里要办个小小的酒宴,除了席府其他几位少爷小姐之余,还宴请了二少爷的几位知交好友。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生怕落下什么错处,做事上比以往更加尽心。
张婶自然是今天的掌厨,挽着袖子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手里头的单子,来回清点一大早送过来的果蔬鱼肉。走到木桶旁探了探头,对着负责采买的婆子点头:“今儿这鲈鱼不错,抬里头去吧。”
几个粗使丫鬟原本歪歪斜斜地站在厨房里头,这会儿见到婆子把东西都抬进来,一下子便围了过来。张婶走近,给几个都分派了任务:“蔬菜这些不用我交代了,这就洗去吧,多用水冲几遍,别混了泥沙。几条大鱼杀好去鳞之后再端回来,剩下的我来收拾。还有,大骨高汤讲究火候和时辰,可得看住了!”
大家便各自忙去了。张婶从架子上取下围裙,往一边的台子上瞧了瞧,皱了皱眉头,走到厨房门口:“酒怎么还没送来?赶紧去催一催!”
厨房这边自有张婶张罗,而饭厅那边就是陶姨娘负责了。陶姨娘此刻正忙着摆放桌椅:“我记得咱院子里不有张大桌么?”
苏叶在旁提醒:“姨娘,那大桌不就在柴房里头嘛。”
陶姨娘记起来了:“那赶紧让人搬出来,洗刷干净了!”
“是!”苏叶应声就要下去,临出门又问,“姨娘,一桌就够了么?”
“少爷说了就一桌,多了怕生分。”陶姨娘看着方才张婶拿过来的菜单子,“是了,苏叶你让清扫的人今儿干活细致点儿,别落下什么死角。”
苏叶道:“是,奴婢这便去说。”
却被陶姨娘叫住了:“打理小花园的时候手脚放轻一点,小姐少爷昨晚睡得迟,这会儿还早得很,别扰了他们。还有,晚歌和岳平那儿,你也去说一声儿,小姐少爷若是醒了,让人过来跟我说。”
“是。”苏叶退下。
到了辰时,席蔽语和席延都已经起来了。晚歌伺候席蔽语洗漱穿戴好之后,便有丫鬟进来问:“小姐,张婶让奴婢过来,说是昨晚怕扰了小姐您休息,便没过来。问问小姐今儿有什么想吃的,这会儿便可以去做,做不了的还能吩咐人去买了来。”
席蔽语当下的第一反应是摇头,自从来到这之后,对于吃穿她没有主动要求过,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哪还有资格要这要那的?晚歌见席蔽语摇头,便说:“你去回张婶,小姐……”
还未说完,却见席蔽语对她摇了摇头,晚歌便问:“小姐,是想吃什么?”
席蔽语抬手做了个握笔的姿势,晚歌便意会,从书房端来文房四宝。席蔽语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甜柑。”
晚歌是老太太亲自挑来伺候席蔽语的,自然是要会识文断字的。不过晚歌此时有些意外:“甜柑?小姐想吃甜柑?”
席蔽语看她一眼,难道府里没有?
“有的。”晚歌虽然疑惑,但还是对那丫鬟说:“备一些甜柑来,备多一些吧。”
还未到午时,席延所邀请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席传、席跃、席洋、席蔽容、席敝灵、席蔽微,还有彭息风、彭起烟、农晟,加上席延和席蔽语,倒也十分热闹。
没想到的是,席延却问农晟:“农少,常将军没同来?”
农晟奇怪:“你有叫他?”
“我见常将军昨晚走得十分仓促,便派人去邀了常将军赏脸来吃杯酒。”席延解释道,其实席延心里头觉得这位常将军异常古怪,不知自己昨天是否有怠慢的地方,邀请常暮,主要是想有歉道歉,无歉最好。
“常暮这人既然应了,就一定会来的。咱们不必干等着啦,先吃先吃……”农晟早被满满一桌的酒菜熏得口水直流,这会儿哪还憋得住啊。
此时此刻,常府。
风鸣进来:“爷,您叫我?”
常暮起身问:“咱府里前几日是不是得了一坛百年陈酿?拿过来。”
“……爷,那陈酿早被老太爷给……”风鸣说。
常暮无奈:“那便算了,空手去吧。”
风鸣这时说:“爷,酒是没有,不过今儿老爷刚得了一篓子赏赐呢。”
“赏赐?老爷今儿上早朝回来了?”常暮系着手里头的衣带。
“回来有一会儿了。是一篓子鲜蟹,厨子说是上好的母蟹呢。”
常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