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反攻路-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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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回去?怎么可能
这是靠近城郊的一条老巷,两边墙体斑驳,青石板地面上有一道道的龟裂,青苔附着其上,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
正值清晨,太阳才升高些许,巷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一个锦袍公子带着一个长随安静行走其中。
“公子,就是前面。”长随道。隐约传来一两个声音,走得近了才听出是一个妇人在指挥人做事:“再挂高一点,右边太低了,挪上去一点,对对,好!够了,就是这样。”
这个声音中气十足,带着股轻松之意,单是这么一听就让人觉得她生活安适。
锦袍公子这么想着,脚下加快,转过一个弯道,眼前便亮堂起来。
那是一个府邸的大门,门板黯然石柱耸立,给人以沉敛大气之感。两个穿着布衣的人正踩着梯子往门梁上挂门匾,一个妇人背对这方仰头望着。
“连姨。”他出声唤道,妇人转过身来,正是连姨。
“大公子,你怎么来得这样早?”连姨道,忙向他招手,“你来看看,这门匾这样挂好不好?”
“好,再好不过了。”还没等锦袍公子也就是墨珩作答,梯子上的一人就嚷嚷起来,“我说连姨,一个牌子而已,怎么挂不是挂,用得着这么讲究吗?我手举得都快酸死了。”
墨珩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立即认出这是未名身边的桑瓜,那么另一人,他一看,果然是麻叶。
他心中暗暗吃惊,在未名身份曝光之后,各方各派都在调查关注他,连着他身边两人也受到重视。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麻叶桑瓜两人居然十有八九也是丹阳子亲传弟子,且是修为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放到哪里不是令人小意仰息的角色,却跟在未名身边做着小厮随从的活,眼下又能被连伯琴跟个下人似地随意差遣,没有亲眼看到的人绝对难以相信。
他想着点点头:“这个位置很合适。”
连姨这才放心:“我看也是,你们下来吧,顺便把绸子掀了。”
话刚说完,麻叶桑瓜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顺手抽下盖在门匾上的鲜红绸段,顿时“幕府”两个字跃然于眼前。
漆黑的重木板。暗金的大字,笔迹孤沉俊逸,一丝冷傲之气隐而未决。墨珩一眼便忍不住喝了一声“好字”。
“那是!”桑瓜洋洋得意地道,“我们师兄写的还能有差?”
“这是未名先生的大作?”墨珩讶然,这样一手好字,很难想象是一个年轻人写就的,不过倒是字如其人。孤冷而出色,寡淡而不容侵犯。
说着几个人都走进大门,连姨引着墨珩穿堂过室,穿过长长游廊,向宅子深处走去。一路上能见到许多未经修整的庭院与花树路径,虽然略显凌乱。倒也不失野性之美。连姨笑着解释:“住进来没多久,我们又只有几个人,好些地方就暂时没理会了。以后如果需要再整理出来不迟。苍苍和未名先生都看中西边的庭院。两人就住在那里。”
墨珩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他们,住在一起?”
“倒也不算,中间一堵墙隔开了。”连姨了然地看看他,“未名先生人好。心地干净,说真的。他们离得近我才能放心。”
墨珩沉默,片刻又问:“苍苍她……预备一直住在这里?”
“那得去问她,这丫头主意大,旁人猜不透更左右不了。”
说话间来到一个清幽宁静之处,透过一人高、疏密有致的篱笆墙与树木,可以看见院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白衣出尘,一个是长裙简约,正挨在石桌前不知说着什么。
远远地看背影,竟是无比和谐般配。
“苍苍,未名先生,大公子来了。”连姨道。
苍苍转过脸来,微微一笑,起身道:“你来啦,过来坐。”
墨珩先给未名施了一礼,才在他们对面坐下,仔细看苍苍的脸色:“可完全康复了?腿还疼不疼,能走路了吗?”
“嗯,还得多谢你送来的药材,一连补了好几天,又一直静卧,已经好全了。”苍苍道,旁边的未名却紧接着她的话语道:“是表面上好全了。”
“喂喂,你别老拆我台好不好?”苍苍不满地瞪他,转向变得有些紧张的墨珩,“你别听他的,他给我制定的康复计划实在不是人能做到的,什么几时几刻休息,几时几刻起来走几步,几时几刻吃喝,甚至还要打几套慢得跟乌龟一样的拳法,来舒展筋骨循环血液,最好再每日打坐。这我哪做得来?没符合他的要求,当然怎么都不算好全了。”
未名慢慢地看她一眼,又慢慢转开脸,推动轮椅离开:“这是事实。”
苍苍对着他的背影皱皱鼻子:“你昨天派人说要来看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墨珩笑,定定看着她的神色,记忆中几乎不曾见到她生动活泼的表情,将及十四岁的一个人却老成清寡得如同上了几十岁。可刚才她面对未名却是那样轻快可爱。
未名未名,他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抬眼望去却哪里还能见到那个人,连姨也只是送上热茶就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与苍苍两人。苍苍道:“我们俩还是别打哑谜了,你一脸的犹豫,是想和我说什么吧?”
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墨珩苦笑:“自你出事之后我们彻查了一遍,发现景贵妃真的有异心。”
异心?苍苍耸耸肩:“你不仁我不义,她对付侯府也是情有可原。”
墨珩沉默了一下,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忍不住问:“你就打算这样子,不再回去了?”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吧。苍苍摊手:“回去?回哪去?”
“苍苍,别装傻,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我妹妹,是父亲的女儿。难道真准备在这里自立一户?”
苍苍清美的脸上笑容微凝,迎着晨光看去,眼珠散发浅淡细碎的光芒,叹了口气:“你母亲这几天一直在吵闹吧?”
墨珩滞了一下:“你不需在意……”
“我是不在意。”苍苍笑了笑,“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偷偷过来劝我去侯府的事,若被你母亲知道了,她会难过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被赶出来的,不会因为一个深院妇人的不喜就轻易出走,也不可能为墨松的什么想法就回去。”
淡淡含笑的声音。洋溢着阳光般的味道,是真的不在意,不可能去为了不相干的人有任何喜怒变化。
“自立门户是我的选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做我自己的事情。回侯府,继续当束手束脚的丫鬟还是认祖归宗?不说皇宫里会借此找什么麻烦,难道等待几年,嫁一个门当户对却素不相识的人,一生循规蹈矩相夫教子会是我要的归宿吗?更何况。我也不怕告诉你,不憎恨侯府是我的极限了,去看看当年他们在我母族落难时的所作所为,我真的是……”
不是不怨的,当日她从墨松口中得知往事之后,就心气难平。若非时机不对当时她就离开侯府了。后来她思来想去,觉得前世报复也报复过了,加上中间隔了一个墨珩。她又到底能拿那些人怎么样?那么与其去为已经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不如集中精力做更重要的事。
但这已经是极致,要她去接受侯府,绝对再无可能。
墨珩听罢脸色黯然,半晌才说:“我明白了。父亲那里我会去劝的。但你既然到这里来,也该弄出个家宅的样子。”
苍苍点头。
“还有那个未名。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帮助你是好,但也太……”
“太过了?”提起这个苍苍脸上也有些怪异,简单地道:“我和他定了一个协议,他帮我,我则答应他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苍苍抿抿唇:“小事。”真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不过她不想说,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快到了,今日是慕容氏的案子重审的第一天,我要去一趟。”
她这样说,墨珩也只有作罢。她把墨珩送出门,站在门口看着他带华仪默默走远,背影颇为落寞,连姨来到她身后轻叹:“他也是担心你一个人。”
“我知道,可我不是一个人。”现在不是,因为有未名,以后更不是,因为她会努力,努力强大。
连姨无奈摇着头帮她整理衣领,又看看头发是否弄乱了。她今日穿了一件极浅的橙红色的裙子,腰带衣领以及袖口颜色则较深,用连姨的话来说,这种颜色不浓不淡不雅不俗,最是衬苍苍的肤色,显得精气神很足,反正她是越看越满意,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兴慰感。
“你还真是越发自信了,不过也好,我们的苍苍就该这样,到处受气受苦的事可再也不能发生了。”连姨说着,忽然神秘一笑,“等回来,连姨告诉你一件好事。”
苍苍挑挑眉,一旁麻叶已经推着未名出来了,连姨笑着对未名说:“未名,苍苍就拜托你了。”
这些日子熟识了之后,未名便让连姨唤他名字,连姨也乐得拉近关系,唯有在旁人面前才会加上“先生”两字。
未名点点头,看看苍苍:“不要久站,快上车去。”
苍苍脸一土,好不容易连姨不念叨她了,这个未名却耐性十足地管前管后,偏偏跟连姨还能撒撒娇浑水摸鱼,未名却相当的严格固执。你抗议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不会指责劝说,也不生气,却会直直地静静地盯着你,看得你吃不消。
苍苍算是怕了他了,摸摸鼻子,乖乖转身上车。
103春风得意小生某某
因为慕容氏的案子涉及先皇之死,又是今上主持判定,非同小可,所以这次重审的主审官是御史大夫王修颐,审理地点也就到了御史台。
御史台设立在盛京主道驷马街上,与京兆府衙遥相对望,却比之古武庄重得多,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一脸严肃,喜怒不形于色,平白让人觉得压抑。
“听说这个御史台还是借鉴周国的御史台设立而成。未名,你知道周国的御史台是什么样子的吗?”
苍苍走下马车,站在高高的台阶前打量那森严大门,一边问。
未名由麻叶推着坐在她身边,抬头看了一眼道:“周皇励精图治,文武百官各司其职。”
苍苍怔了怔,随即失笑。
真是一语道破个中高下。不错,周国历史悠久,整个国家文化积淀深,政治机制成熟,各级官署分工明确。那里的御史台,仅仅负责监察。但大央不同,它的统治者原是漠北游牧民族,无论科技文明还是思想制度,都差了中原好大一截。虽然诸多借鉴学习,但百年过去了,还是有许多不完善之处,最直接的体现大概就是官职等级与权限的混乱。
比若这次的案子,若在周国,应当是由大理寺审理,再报予特定邢狱部门审批,御史台顶多是从旁督察,在这里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唉,苍苍轻叹一声。虽然殷央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只会削削爵这样很无能,她应该高兴,但自己的国家如此落后,这一点还真是让人愉快不起来。
“你不用寄望于他们,要为慕容氏申冤必须你自己暗中去查,对这边。最好是拖。”
拖着,才有足够的喘息时间。
苍苍微微眯眼:“我明白。”
说话间有个官员从里面迎出来,见到未名丝毫不敢怠慢地连忙叫人往台阶上铺木板,好方便他的轮椅通过。未名也没拒绝,麻叶推着他上去,桑瓜则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苍苍旁边。
公堂上王修颐正与几个属官商议事务,看到他们走进来了才从桌案后出来:“未名公子,久仰了,慕姑娘,两位这边坐。”
以他的身份和年龄。自然不好叫未名“先生”,故选了个“公子”这样折中的称呼。等两人就座,他接着道:“既然未名公子代表令师丹阳子大师介入此案。那么审理过程也不能像寻常那样来了。我们且不升堂,就如此坐着将现有的东西说明白好了。”
不升堂?
苍苍垂下眼睛,还是要尽量减小影响啊,连个正式的过场也不给,这是对他们的反击吗?因为她没按规矩来。没跪足七天,所以也借着随便来,能把事情弄成一滩浑水不了了之是最好?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据理力争,再求个势求个正名,但现在不需要了,她笑一笑。抬头道:“这样也好,那些繁文缛节我也不耐烦得很,能简单处理是再好不过。”
王修颐闻言看了她一眼。叫属官把东西拿来。
“这是慕姑娘提供的证据。”他指着连姨从南边搜回来的纸张道,“这张能调令先皇亲卫队的文牒,我们请专人检验过,上头的大元帅帅印的确是伪造的,不过……”
“检验过这纸质、墨料吗?”苍苍忽然打断他问。她看着被妥善放在漆盘上的纸。那是皱巴巴的边角磨损通体发黄的两张纸,上面还带点暗黑血迹。像被谁用尽全力攥在手心里过。
上面的字体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发现那是把先帝亲卫队调开的意思。当年先帝在周军包围之下中箭而亡,其亲卫队也尽皆战死,根本无人知晓亲卫队居然曾被调离过,虽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