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侍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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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钝痛，怔怔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像是有阵阵汹涌的暗流在涌动。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定定的站在原处。
那么久，那么久，他就这样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亮如白昼的夜，合抱粗的，还有怒意翻滚的他和一片死水的我。
终于，他眼中的恨意慢慢退去，换上的，则是毫无波澜的冷漠，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一步，没有了他的庇护，冷冽的风从衣领开始无情地窜入，让我整个人冷得打颤发抖。
“你说的对……”他停下步子，淡漠地看着我，眼底满是嘲讽，“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而我，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轰隆一声，本已经麻木不仁的心，随着他这样一句话而泛起无边的酸涩，原来，有些东西一旦落了地，生了根，就会慢慢地生长，像是一株藤蔓，缠绕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哪里被刺到，那些痛苦，都会传到心口处，而若是想要狠心地连根拔起，却发现，自己早就与它连为一体，盘根交错下的纠缠，终究只会是血肉模糊的两败俱伤。
同生，亦同死。
“对啊，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戏罢了。既然如此，就这样一直这样下去吧，直到，有人从梦境中走出……”
幸好，他不爱我，否则，留在梦里的他，该是有多痛苦呢。
秦宇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再说多余的任何一个字，而是豁然转过身去，没有犹豫，没有停顿，每一步，都是决然，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心里的痛意，终于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顺着每一根经脉，来到不断跳动的地方。
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抽干，我整个人软软的，立马倒在了地上，靠着粗犷的树干前，浑身钝痛。
“夫人……你怎么坐到地上去了，如今天凉，要是寒气入了体，该怎么办啊。”不知道何时，面摊老板跑到了我的跟前，弯着腰，脸上充满了着急的神色。
我脑子里木木的，思索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人家摊子点了两碗长寿面。于是扯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白的牙齿，对着那老板说，“我没事，这就起来。”随后，像是灵活的兔子一样，立马就从地上站起。
我朝着和善好客的老板微微一笑，然后悠然自得地走到面摊前，坐了下来。
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早就已经冰凉一片，无论我用筷子如何搅动，它都再也冒不出一丝白烟。
“怎么连你也欺负我啊，我可真是肚子饿了，晚膳都没用，心里怪憋屈的。”
“夫人，这面都凉了，我给你再去下一碗吧。”老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欲要将桌上的两只面碗给收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在他伸手之前，立刻抬起臂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实在是太饿了，你再去下，多费时啊，我不碍的，就这样吃，无妨。”说完，立刻埋下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那些汤水那么凉，从喉咙里咽下，甚至还有些酸酸痛痛的感觉，我不管不顾，就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灾民，拼命地就把那些面条塞入口中。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快吃慢点啊。”
老板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转，想要出手阻拦，却又无从下手。我朝他笑了笑，继续低着头，扒着我的长寿面，只是为什么，这些面，会越吃越咸，咸的我嘴里，都发苦了。
夜空中，悄无声息开出一朵明艳的花，我仰起头，对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尘埃微微一笑，毫无预警地，放声大哭起来。
“夫人，这，这……”
我不停地摇头，手中的筷子也并没有停止，有什么大不了，不就这样么，我不断地对自己重复，可为什么，眼泪落到最后，却是越发的汹涌。
其实，我多想告诉秦宇：“包子”没有了不要紧，从今往后，他的每一个生辰，我都会陪着他一起吃长寿面。
可我最终，还是说了另一番话，说了那些，把我和他逼上绝路的话。
这场梦境如此虚浮，就让我一个人，永远留在里面罢了。秦宇他，不该为了仇恨和同情，而被束缚。
可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句我藏在心底的话，那句让我陪他一起吃长寿面的话，今日没有说，这辈子，就都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第三十一章
成亲后的一个月，我依旧住在自己的揽月阁，而秦宇也照样待在他的云雪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横跨了整个裕亲王府，那么遥远的距离，恰如其分。
由于身体痊愈，秦宇很早就恢复了参加早朝的习惯，帮着他的皇兄分担国事，劳心劳力。而对于我，他没有再见过一面，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无论我是愿意留在王府睡觉吃饭也好，高兴跑到街上和小瑾韩乐乱晃悠也罢，他完全就是不管不顾，放任自由。仿佛，我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就连仇恨也变得奢侈。
对此，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思考，反而仗着他的这种“纵容”，光明正大的在揽月阁里腾了个房间做药房，方便我平日里参悟医术和调制药材。
可是丫头们却对秦宇的这种不闻不问非常忧心。其中，红玉做事向来沉稳老练，于是说话也是非常的含蓄，经常喜欢在用膳或是沐浴的时候旁敲侧击，迂回地将秦宇一天的行踪婉转的告诉我。虽然每次，我都假装并没有听懂。而绿衣和小瑾就不同了，两个都是直肠子，哪里藏得住话，一见我从药房里头出来，立马急吼吼地拖着我说：其实秦宇就是性子冷，再加上公务繁多，所以才没有机会来看我。甚至还特意强调，秦宇没有去秦楼，没有找女人，没有金屋藏娇，没有……
我见她们说的如此激动，每次都是抬起头微微一笑，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心中委实不愿将事实说出，其实她们的主子，早就被打入了冷宫，日后怕是只能与药材医典为伴，得到王爷垂青，那是怎么也不会发生的事。
只是……算了，算了，说出来又有何妨，倒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医典。
想到这里，我便埋下头去，翻出一本以前并不怎么留意的医书出来，说它是医书，其实也并不尽然，这本典籍里记录的，多是西域苗疆的用毒之法，而关于具体如何去解，记载的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很多，已经灭绝了踪迹。
我苦痛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纠葛万千，毕竟，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若是有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该是多闹心啊。
“看来，只能慢慢试药了……”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跑到柜子前，可刚爬上楼梯没几步，，就听到屋子外边小瑾和绿衣焦急的叫喊，甚至，还有红玉的。
“公主，公主你快开门。”
“是啊，王妃，你快开门，出大事了，大事了。”
“王妃……”
我皱了皱眉，心里也略微有些惊诧，毕竟她俩就算平日里再欢腾，可每当我入了药房，就会乖乖的，不吵不闹，有什么事也是等我出来了再说。
更何况红玉向来稳重安静，又怎么会，跟着她们一起……
我爬下梯子，快步走到门口，将门闩拔去，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王妃，王爷他，王爷他要走了，要走了。”绿衣跑到我的跟前，声音颤颤，而眼眶也绯红的就像是只兔子
我心中咯噔一跳，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你们有事慢慢说，不要自乱了分寸，什么叫秦宇他要走了，他要去哪里？”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要从哪里启口，我心里略微开始烦躁，便皱着眉头沉下声来，“红玉，那便你来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事。”
红玉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随后一字一顿道：“王爷他，要率兵出征莫城……”
心口处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向，像是被重物撞击后，熟悉而麻木的钝痛，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便又恢复了一丝清明与冷静，“莫城发生了何事？”
红玉咬了咬下唇，颤声道：“今日韩侍卫告诉我们，近来西北的莫城瘟疫爆发，死伤百姓空全绝后，而无论朝廷派了多少御医和大臣前往都没有任何起色，甚至来瘟疫的起因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治疗之法。老百姓各个人心惶惶，四处逃难，而由于莫城处在和大秦的最西边，是军事要塞，西域蛮夷有意趁火打劫，如今，莫城的形式，无比危险……”
“皇上，怎么会答应派秦宇去，他不是，最爱护这个弟弟的吗？”我总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脑海中就越发的空白，甚至还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就像是打雷一样，震的耳朵阵阵发发疼。
“可是，王爷是皇上兄弟的同时，也是整个大秦的常胜将军。”
是啊，他从来都不是谁一个人的，他永远都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浴血奋战，从十六岁那年便开始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他是，大秦的……
“但这次不仅是去上阵杀敌，莫城是有瘟疫，瘟疫会传染，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我低声呢喃着，心口顿顿的疼痛。
“王妃……”绿衣向来是没有主意的，也是最为天真的一个，她紧紧地拉着我的袖子，吸了吸鼻子道：“王妃，王爷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王妃不要着急。”
“秦宇，他现在在哪里？”轻轻地挣脱开绿衣的双手，我定下心神问道。
“早朝后回过府一次，可后来，又进了宫，似乎是去见了太后娘娘……”
“他怕是连见，都不会再见我一面了。”我扯开嘴，苦涩一笑。
“公主，你不要这样。”小瑾上前扶住我，眼底都是担心。
我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转过身，挥了挥手，“让普之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大秦的皇宫，没有秦宇的搀扶，没有秦宇的怀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在那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我没有去见秦帝，而是直接去了太后的颐和宫，虽然知道这么做，有点失了礼数，不过我想，要是我屁颠屁颠地跑去和他打招呼，按照他对我的待见程度，我的脖子估计又得多出好几条掐痕，虽然现在的我早被秦宇训练的不再怕疼，可这么危险的事情，终究还是少做为妙。
不过，虽说是去拜见太后，也难免会遇上一些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比如，此刻，面对太后宠爱的，神医……
小哥哥刚离开我的第一年里，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被噩梦吓醒，空洞的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将我卷了进去，四肢像是被藤蔓缠住了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哭天喊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可最终还是看着他相携着另一个模糊的背影，慢慢地离开。我伸出手，想要牢牢地抓住，可到最后，手中还是逃不过的一片冰凉。
那个比雪还要白的颜色，一次次地刺痛我的双目，让我在三百多个日夜，陡然间惊醒。
我想，要是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到这抹白色，因为，恨一个人，太过痛苦，伤人亦伤己。
因为皇姐告诉我，无论如何，不要学会去恨。
所以，我没有试想过，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究竟是何种的神情，可真正当一切来的猝不及防时，我已经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的跟前，嘴角翘起，大方而从容。
“孟师叔，别来无恙。”
清丽出尘的女子扬着温婉而和善的笑，看上去就像是美丽的仙女，就连声音都是恬淡而婉转的，“你终于来见我了，素素……”
“若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到你。”毫不避讳的，我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我怕了那么多年，可此刻，却这样平静地对视着。
她毫无恼意，反而抬起纤纤玉手，轻抚着我脸颊旁的碎发，然后甜甜一笑，“你还是个小丫头时，我就觉得你长得好看，比你皇姐还好看，你皇姐是苍白羸弱的美人，而你眼神中的清澈和坚强，却是让人美的移不开眼，我本以为过了四年，你的心早就死了，可是没想到，我就算对秦宇施了摄心夺梦，你的眼睛里依然没有绝望和空洞，反而越发的漂亮了，怪不得，师兄他，对你念念不忘啊。”她咯咯地笑起来，银白的发丝随着风而慢慢飘扬。
我忍住浑身的颤抖，用力地推开她，尖利的牙齿咬着下唇，我很怕，怕自己一个激动冲上前去，将她撕扯成碎片。
“恨我吗？”像是看出了我的愤怒，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眼底，却是冰凉一片，“我夺去了你挚爱之人的记忆，毁了你此生最大的幸福，你恨我，也该是应该的。”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轻，可还是每一次都扎到了我的心尖，不偏不倚，直入要害。
“师叔，你爱师父，而师父却并不爱你，所以你找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同师父是那般相似，所以，你投入毕生所有的心力去爱他，可谁又知道，他却只是一心想要利用你混入无涯，刺杀门主。师父得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