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一点点-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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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蔚悚然一惊。原来母亲也有外遇,看来她对父母的了解真是太稀薄。
祈连顿了一顿,心有戚戚地续著说:“所以,蔚蔚,我希望你以後结婚,是为了真正的爱情。如果那个张行恩能给你你所需的爱,那就跟他一起去吧!不要管外面的人如何说,爸爸一定支持你。”
“我知道。”她心头一暖。
“周末晚上,有空就多出去约约会、看看电影,年轻女孩子别虚度了光阴。”祁连面容一变,换上微笑的神情。
“我会的,爸爸,你也去忙你的吧!bye…bye。”
父亲是会“那个人”去了。从他离去时轻快的步伐,她猜想得出。
为什麽她没有愤怒的感觉呢?她自己都很意外,细细寻思了一番,她发现因为她认识了爱。
她更懂得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怀,还有那种找到归属的依恋。
那种爱一个人,牵挂一个人,愿意为对方与全世界对抗的神圣感。
她不再认定了父母就该是只爱子女、无欲无求的圣人,因为父母也是平凡男女,也和她一样,有著凡人的喜乐与哀愁。
既然她父母亲彼此已经有了共识,身为女儿的她,不应该加以评断。
而现在,她那凡夫俗子的父亲去会那个带给他快乐的人了。她呢?
看了清冷豪丽的大宅一眼,她蓦地转身跑回房去。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她想立刻见到他。
抓起床头的电话,她迅速按下熟悉的号码。
“喂,我是张行恩。”
“行恩……”她轻唤。
'蔚蔚,你有事找我吗?”他很耐心地询问。
每当他用这种“耐心”的口气说话,她便了解,自己打扰到他了。
“你还没有忙完吗?”她实在藏不住失望。
“蔚蔚,我今天可能会谈比较晚一些。”
“噢。”好失望的回应。“那…………我不打扰你了。”
“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好吗?”他柔声劝哄她。
'好,yebye。”她挂上话筒,翻身躺在床上。
好失望…………好想见他……现在放她一个人要做什麽呢?家里又空空暗暗的……
铃——铃——她飞快抓起话筒。
“行恩?”声音欢欣得像春天的晨鸟。
“蔚蔚,是我,大宇!”可惜,对方也一样欢欣,却不是她期待中的人儿。
“大宇,又是你?你有什麽事?”娟秀的眉毛眼角全蹙了起来。
“不要一听见我的声音就这麽冷漠嘛!”大宇乾笑两声,随即换上比较振奋的口气,“爱妮研究所毕业,刚回国来,你知道吗?”
“爱妮回来了?”她轻呼,一翻身坐起来。
爱妮是这群酒肉朋友中最有上进心的一个,也是她最谈得来的朋友。爱妮凭著自己的毅力打拚,终於攒够了钱,申请到哈佛的管理学院。如今去国两年有馀,终於学成回来了。
“她昨天刚回台湾,毕业证书还是热呼呼的。”大宇兴致勃勃地鼓吹她。“我们一夥人目前正在凯悦的套房开party,替她接风洗尘,你要不要一起来?”
“噢…………”蔚蔚顿时颓软下来。“不行,我不能出去,晚一点我男友会打电话来。”
“你就出来吧!顶多把手机带著,他找得到你的!”
“可是他不喜欢我在外面乱跑。”她没啥元气。其实行恩是不喜欢她和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但她当然保留了真相。
“喂!还没结婚就变成居家女人啦?”大宇受不了地喊。“你实在很重色轻友,有了男人就连好朋友都不要了。”
你算什麽好朋友?但她把激到唇边的话压下来,转念一想,爱妮倒真算是不错的交谊,於情於理都该去见见久别的友人的。她只出门一下下,行恩应该不会那麽快打电话给她。
“好吧!你们等我,我马上到。”
一种从心底深处发出的警讯,像根银针,一针一针的戮刺著他的直觉。刚开始还不明显,直到银针戳久了,针口戳深了,他开始出现浮躁的情绪。
是什麽不对劲呢?他对著咖啡杯攒眉,思忖著。
“张先生?”礼貌的轻唤将他的心思拉回来。
“是。”他歉然回以微笑。“很抱歉,我失神了。”
“你还有其他事情未完成吗?”
“不,没事。”他轻甩开脑中不寻常的情绪。
今天初接获裴劲风的邀约时,他确实意外了一下。
裴劲风的经历相当复杂,早年由商转政,担任过两届立法委员,最後再弃政返商,如今掌理著“海渊集团”,旗下以投资证券及科技产业尢主,集团版图横跨亚洲数个主要大国。
严格说来,他和裴劲风还算有一点小渊源。他妹妹池净曾嫁给裴劲风的独生子裴海,只是由於裴氏家族自己的内部隐私,连裴海也已多年没再和这个父亲联系。後来他们小夫妻俩离了婚,张家自然更和裴家攀连不上瓜葛。
前阵子裴海回到台湾举办巡回展,并且重新追求小净,搞得连媒体都惊动了,记者们宛如撰写连续剧,天天一篇最新发展。结果裴劲风不去找儿子重温亲情,却来找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姻亲,委实耐人寻味。
“张先生,对於我的提议,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裴劲风紧紧盯住他。
“证券业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很不解您为何会找上我?”
“商业管理是万变不改旦一宗,证券、通讯、文化、娱乐,又有什麽差别呢?”裴劲风微笑。“就算证券业不是你的本行,科技产业总扯得上一点关系吧?”
看来每个人对他去美国的成果都非常清楚,张行恩登时啼笑皆非。
“我需要自己的专业技术小组。”他忽然开口。
“劲风科技的电脑工程部门网罗了全台湾最精锐的科技部队。”“我希望专注在三种精灵卡的套装程式开发上,五年之内不按其他外务。”
“我相信劲风集团五年之内不会有倒闭的风险。”裴劲风笑道。
“我希望将精灵卡的部分成立为独立公司,代理权仍然属於我由自己。”这一点,裴劲风就停了一下。“但名义上必须仍是劲风集团的卫星公司。”
“公平。”他的资源取之於此,套个卫星公司的名义并不为过。
“那麽,我们成交了吗?”“等小净和裴海复合之後,便没问题。”
裴劲风的眼光多了一抹好奇。“你这麽肯定他们俩会复合?”
他想起娱乐版的花边新闻,终於露出微笑。
“我从不怀疑令郎的毅力。”
“锺董事长那里,你要如何解决?”这是裴劲风的另一个好奇点。锺老想挟恩绊住他,已是商圈公开的秘密,其他人不想介入,是因为不愿正面与通讯大龙头的“实如电通”为敌,然而劲风集团自己也是财力雄厚的大头,和对方不遑多让,少了这层顾忌。
当然他可以出面代为斡旋,但他更想知道这年轻人会如何脱身。
“事实上,您已经替我解决一半了。”张行恩笑得更开朗。“而令郎如果争气一点,还能替我解决另外一半。”
“你是说……”裴劲风挑高眉头。
他微微一笑,想也不想地说出口,“锺老先生,裴海不仅是我的妹婿,更像我的亲兄弟。他志在艺术界,对家族事业既不感兴趣也无能为力,亲家公担心庞大的事业後继无人,於是退而求其次,要求身为晚辈的我回归体制内,替'自己家族”的事业体效命,还望董事长成全。”细节问题当然还要再修饰。然而,锺董事长可以挟制他哪儿都去不了,却管不了他回家帮亲戚的忙。而且劲风集团尚未涉足通讯这一行,他更没有和“实如电通”打对台的疑虑,於情於理锺董事长都没有不放他走的道理,再找藉口拖缠下去,反而是对方自已落人口实。
裴劲风抚掌大笑。“好啊!原来我主动来找你,还是正中你下怀!看来我得多拜拜月下老人,请她尽早让阿海与小净复合了。”“裴先生,可是我仍然不懂,您为什麽会想到来找我?”他凡事谨慎的天性仍然在运作中。
裴劲风顿了顿,有极短的一瞬间,脸上写过不明显的沧凉,随即,笑出一口白亮的牙齿。
“第一,如果我的情报无误,你很行!第二,张家拉了我的独生子去做半子,总要还一个儿子给我吧?”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蔚蔚紧按著抽痛的太阳穴,驱车奔驰在入了夜的台北市大街。
原本只是一场简单的朋友聚会,最後为何会演变成一团灾难呢?
“当心!你的车头又偏了,方向盘往左打!”後座传来刺耳的惊叫。
一棵行道树出现在车头正前方,她慌忙往左转,堪堪避过安全岛,回归到仁爱路的正轨。
一车三人全吓出一身冷汗,包括她这个新手上路的驾驶。
以前她都是搭朋友便车,或是以计程车代步,自从拿到驾照之後,这是她第一次开车上路。
她几乎被後座飘来的一阵阵酒气冲倒。酒精在人体内开始发酵,散射出刺鼻的气息。
“接下来要怎麽走?”她握住方向盘的指关节转成硬白色。
“你在前面接近红绿灯的路口停车。”爱妮在後座指挥方向。
她以笨拙的角度停好车子,转身往後看。
大宇躺在後座里,太阳穴仍汩汩渗出血丝。
原本这应该是个平凡的夜晚,他们一群人在凯悦的套房里开party玩乐,现在差不多就该散会了。然而,十点半左右,其中有人提议移师到pub飙舞,她本来不想跟,可是爱妮拚命邀她一起去,大家跟著在旁边鼓吹,害她盛情难却。
到了pub,一群人开始狂欢热舞,只有她拚命瞄手机,就怕张行恩打电话来时,音乐声盖掉了响铃。
临近午夜时,她的忍耐心终於达到极限,开口正想要走,几个朋友突然在舞池里和别人发生了冲突。
後来事情是如何演变的,她几乎炫乱得记不起来。只知道对方恰好有些兄弟背景,一通电话叫来几个打手助阵。她的朋友也不甘示弱,两方人马拉了一堆人进来对决。
接著是吼叫,混乱,打架,混乱,服务生报警,混乱,警察来了,混乱,她和爱妮拖了无端挂彩的大宇趁乱逃逸,把一团混乱抛置在身後。
爱妮已喝了三瓶海尼根,无法再开车,大宇只因为站得离舞池太近,头上无端被狠K了一棍,流淌了满脸的鲜血,当然也不能开车,最後她这只鸭子只好被赶上阵。
即使此刻已远离了那团昏乱,她的眼前仿佛还看到灯花乱闪的水晶球,四下幻射的光束,耳膜仍震荡著快节奏的舞,人群、谩骂和棍棒在四周飞舞……
“蔚蔚?蔚蔚!”
“啊?”她猛然回过神来,深呼吸几下,几乎要透不过气!
'这里是红线区,不能停车,你先在车上等著;我朋友的诊所开在里面二楼,我扶大宇上去擦药,马上就回来。”爱妮探头到前座交代她。
“我…………好!”酒气与血气交杂,她惶然失了方寸。
车子里很快仅剩下她一个人。她呆坐了片刻,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打开车门,站立在人行道上。半个小时前方下过雨,雨势不强,让尘埃的气息浮漫於半空,闷闷的让人难以喘息。
行恩呢?他尢什麽没有打电话来……
一响尖锐的警笛声刺疼了她的耳膜,她蓦然抬头。一辆警车泊在她的车後。
“小姐,这里接近十字路口,不能停车!”一名警员下了车,朝她走来。
手电筒的强芒灼烧了她的视神经,她下意识撇开脸。
“对不起,我…………我只是暂停一下……我在等人!”
警员绕到她身前,眼中带著狐疑的审量。她的脸色苍白得可疑!
“你在等谁?车上的其他人呢?”警员低头照射车厢内。
“他们在楼上……”她嗫嚅的指了指黑暗的大楼。
太迟了!警员已闻到车厢内浓浓的酒气。
“酒味这麽浓,你们酒後开车?”他的脸色更沉肃了。蓦然间,手电个问向後座。“喂!你的後座为什麽有血迹?”
蔚蔚吓了一跳,退後一大步。
“不准逃!”警员误解了她的用意,立刻拐住她的手腕。“你过来跟我做酒精测试!”
“我没有喝酒!”她用力想挣脱他。
“先过来做酒测再说!”
“我没有喝酒,目前也没有开车,你没有权利叫我做酒测。”她努力想捺不慌乱的心”。
“不做酒测?好,驾照拿出来!”警员神色极难看。
蔚蔚愣住了。她方才出门得匆忙,什麽都没带。
“我忘了带驾照出来。”她软下语气。
“忘了带?我看是无照驾驶吧!”警员大声讽刺她。“走,那跟我回警局去,顺便解释一下你後座的血迹是怎麽来的。”“回警局?”她惊得呆了。天哪……那她要如何脱身?
“走!”警员硬将她押上警车,一面通知拖吊大队前来拖车。
蔚蔚困在警车後座,骤变降临,一颗心慌乱得没有著落。
对了,要找人到警局来救她,幸好行动电话一直不离身,她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无视於警员警告的眼神,拨下一个快速键。
行恩。这是唯一跳进她心中的名字。她必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