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年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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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他将目光定格在她额前一枚粉色的发卡上,口气轻松地反问。
“谁跟你站在一起不显得矮?”贺崇愚把伞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你别光顾着给我打啊,你都淋湿了。”
“我本来就湿了。”卫嘉南执意地将伞朝着她那边。
贺崇愚连忙低下头在宽大的衣兜里找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递过去,“擦擦吧。”
卫嘉南接过手绢,却不急着擦脸,光是端详着上面的图案,一丛兰花,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贺崇愚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马上明白过来,窘迫地说:“旧是旧了点儿,不过我一直洗得很干净的。那个——”
她看着卫嘉南把它凑到鼻翼旁,垂下眼帘,好像在轻闻着上面的味道,这一举动不由得使她的窘迫感更深,“如果用不习惯,就……就别用了。”
他抬起眼,“真是怀念这样的手绢,现在市面上好像已经不再生产了。”
“因为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用印了流行卡通图案的小毛巾了,我的三个室友每人都有好多块。”
卫嘉南看看伞外的天空,轻叹口气,“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总让我跌入现实和回忆的夹缝中。”
他原封未动地又将手绢还给贺崇愚,在她伸手接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走吧。”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车站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那里只经过一班车,就是72路,这是惟一把他们和市区联系起来的公车,大约十五分钟经过一班。
卫嘉南,他好像在等什么人。
又一班72路来了,只下来了一个乘客,那是个女孩,贺崇愚认得,她是温倩。
她没有打伞,一跳到地面上,卫嘉南马上就喊了一声:“倩倩!”
温倩抬起头来看见他们,笑了,连忙跑过来,卫嘉南也迎上去,她钻进伞下,他忙着撑开伞,架在她头顶上。
“我都没有想到你的学校会这么偏……”
温倩笑着说,她被淋得湿湿的,“从勉骅搭车过来,我倒了三趟哦。”
“这是贺崇愚。”卫嘉南轻声说,“伞都是她借我的,我本来打算去超市里买——幸好遇到她。”
“阿愚,谢谢你。”温倩微笑着表示,“下个礼拜我来你们学校,把伞还给你,好吗?”
“不用急,我们的伞只是应付雷雨天的。”她很温和地说。
“你怎么都淋湿了,不是一直在车上吗?”卫嘉南忽然皱着眉问,而温倩则吐了吐舌头。
“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倒了三趟车,郊外的车站都没有可以避雨的棚子。”
“要感冒——”他没有说完,贺崇愚轻声说:“去我宿舍里换一换吧。”然后看了他一眼,打趣道,“男生宿舍恐怕不可以进去。”
他释然,同意了,“那好,我在宿舍那边的快餐店里等你们。”
温倩的身材和贺崇愚差不多,就是个子稍高些。她换上衣服,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舒服地呼了口气,“太谢谢你了,阿愚,不然我可能又要穿着一身湿衣服回去。”
“别那么客气,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了。”她还是软声细语地说着,收起那些湿衣服,装进塑胶袋里面,递给温倩。
“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还没吃饭呢,嘉南在电话里说他也没吃。”温倩说。
“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伞借你,拿着。”
“一起吃吧,喝杯咖啡也可以,总得让我请你点儿什么吧,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温倩盛情难却,贺崇愚只好跟着她到快餐店里,里面的人不多,放着轻松的音乐,卫嘉南已经点好了三人份的餐点等待在靠窗户的四人座位里,那把伞被他整齐地折叠好了放在桌子上面。
“我可是饿了,不管你们。”
温倩有条不紊地吃起汉堡包,贺崇愚扫了一眼,拿过一杯热咖啡,撕开奶杯把淡奶倒进去,又把糖包撕开,全部撒进去。
“不甜吗?”
“啊?”
卫嘉南用搅拌咖啡的小棒,敲了敲她的咖啡杯,一脸温和地望着她,“放了奶又放糖,不会很甜吗?”他重复地问道,她微微地笑起来。
“嗯,不会……我,很喜欢甜。”
“那,要冰淇淋吗,还是奶昔?”
她本来不想要他花钱,可是温倩说:“好,来三个奶昔吧,我要草莓的。”
“草莓的,”他点头,又看着贺崇愚,温和地说,“给你香草的好吗,那个最甜。”
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我要香草的吧。”
他又微笑了一下往柜台走去,边走边回头说:“那,要大杯了喔。”
“大杯……算了,大杯就大杯吧。”温倩摇摇头说,“本来小杯就足够了——顶多也是个中杯嘛,他做事情就是这么没有数的,哎。”
三个人安静地吃着东西,忽然,餐厅里放起一首歌曲,对于贺崇愚来说,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地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在眼底……
她马上就很自然地哼唱起来,直到卫嘉南说她:“原来你也喜欢王菲。”
她才骤然惊觉,笑起来说:“是啊,特别喜欢这一首。”
“我也是。”
“呵呵,我只听国外的歌,总觉得国内的,就算是港台,水平也差好远,不够专业呢。”
“王菲的很不错。”他说,看了温倩一眼,“像是静下心来做音乐的艺人。”
贺崇愚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把温倩送走以后,他随口问:“要不要走一走?”
“好的。”
他们沿着足球场,慢慢地走着,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讲话,好半晌,他忽然说:“温倩,她想高中一毕业就到国外去读大学,选的是西雅图,她说从现在起就开始办签证。”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吗?贺崇愚有点儿犹豫地看了看他。
“如果出国,恐怕就不会回来了,多半是定居在那里——可是我不喜欢国外,我还是觉得我们的城市好。”
“我也不喜欢国外……”她喃喃自语地说,如果他去了国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去了,不是吗。另外她也下意识地认识到了他和温倩的关系,他们的父母也许是世亲,也许是至交,总之关系非凡。她不奢望别的,只要他们能够在自己所居住的城市里生活,自己就这么一直观望下去也就行了。
“我想说服她,可是又觉得她有道理。”卫嘉南若有所思地叹息着说,“温倩那个女孩就是凡事都非常地有主见,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清晰明了,思维缜密,几乎没什么漏洞可挑。”
“你们去国外,准备读什么?”
“嗯,她说要选历史,我倒还没想过。”
贺崇愚想了一下,“那你的爱好呢?”
“我没有什么爱好。”他苦笑着,意思非常明显,“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琢磨爱好这玩意。”
“那写作呢?”她想起来语文老师对他的表扬,“你的那篇评论,老师喜欢极了。”
“那只是一时兴起。”他说,“我对那个又不感兴趣。”
“可是我觉得你的文学功底很深厚,是家里的影响?”
“算是吧,从我做出版商的爷爷那辈开始,就对这个研究乐此不疲。”
“你和温倩是一起长大的吧。”
“是啊,她爸爸是个很有名的作家。”
“喔,真厉害呵。”她言不由衷地笑了笑,“难怪,你们都那么有才华。”
“若说有才华,那是你,阿愚——叫你阿愚好吗?”
“好!”她不假思索用力地点点头,又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唐突,“随便你怎么叫,不过才华这个东西我真的是没有。”
“语文老师,其实更加偏爱的是你。”他轻声说。
“啊?”她讶异地抬起头来。
卫嘉南笑了,说:“私底下谈起你的时候,他总是说,贺崇愚的东西,有一份天生未经雕琢的朴实和灵韵。一个出色的作家需要的往往就是这个,很少有作家是大器晚成型,他们总是在学龄前,就已经显现出这种天分来了。这种天分,比后天的教育更重要,更难得,它会体现在作者的用词以及语感上,一些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的东西,语感强烈的人却能轻易明白。”
“我告诉老头,你小学就写出来十万字的童话,老头激动得用手指点着桌子说,我说吧我说吧,我是不会看错人的——他好激动,把本子都戳坏了。”
“呵呵……”她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
“阿愚,其实,读小学的时候,我第一次问你借小说看,我就觉得你很不一般,我本来想拿给出版社工作的舅舅看,我想他一定会同意出版的,可是……我又觉得不经过你的同意,不该给其他人看,于是就打消了念头。”他耸耸肩,“要是当时我坚决一点,现在,也许你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小作家了。”
看着他开玩笑的表情,贺崇愚缓缓地摇摇头,她不要当什么作家,对未来也无抱负。她不过就是写了点儿心里的故事,并没有艰苦地付出,所以,不求回报。事到如今,她甚至还希望大家可以忘记那个故事,把她当做一无是处的人来对待呢。
“直到现在,我还在为这件事后悔,我在想,如果你愿意试试看出版它……”
“不,不用提它了。”她笑着婉拒,“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拒绝得太干脆,卫嘉南只好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作什么文章。
“考文学院吧,阿愚!”送她到宿舍楼的时候,卫嘉南对她说。
她傻了一下。
“考文学院,不要浪费了你与生俱来的才华!”他站在台阶下面说,“你一定会是个适合写作的好作家,只要再接受一些系统的专业教育,文学院可以弥补你所欠缺的那一点儿知识和底蕴,真的,相信我。”
她抿着下唇,低下头,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远了。
虽然他没有觉得自己有美丽的时刻,可是他承认了自己的才华。可惜呀可惜,对一个女孩来说,被喜欢的夸奖有才华,确实不如听他夸自己美丽!
但是他那一句“相信我”,却毫无疑问地为她日后的路指出了鲜明的方向。
第五年、燃情岁月
题记:
可是,爱他所爱,苦他所苦,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女孩,有恃宠而骄的,自然就有那些默默凝望的。虽然她一直没有拥有别人眼中的爱情,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从来也不曾迷惘痛苦。
……
童话里总爱说,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究竟如何幸福,幸福了多久却从来不说。白雪公主的舞会,也只跳了三年而已。三年后,又是怎样的轮回?没有人知道。
嘉南,若从今夜起,我是你的白雪公主,高中三年后,你我各奔前程,谁还能记得这场佳筵……
他们倒是很快熟悉了起来,温倩从勉骅来给贺崇愚送伞和衣服的时候,又是一个礼拜天,贺崇愚在宿舍里,开门之后,他们看她很闲的样子,就硬是把她拖到一个礼拜前吃过的那家快餐店里吃午餐。依然是那次坐的位子,卫嘉南要了三杯奶昔,这次温倩说太甜了,牙疼吃不消,就一古脑地全部委托贺崇愚解决。
喝下一大杯奶昔就够呛的了,喝第二杯的时候,卫嘉南实在忍不住了,盯着她说:“会不会太腻了,我给你买碗汤好不好?”
“咦,阿愚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温倩抬起头来说。
“是呀,我喜欢吃甜的。”她连忙附和道。
“那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谁受得了?”他皱着眉头,一脸忍受那种甜味的艰难表情,一把夺过贺崇愚手里的杯子,“不想喝就不要喝了吧,虽然说不能浪费食物,但也不能这样子糟踏自己吧。”
“奇怪了,你又不是阿愚,怎么知道人家喝不下了?”温倩瞪大眼睛反驳道。
“没事,没事,我喜欢喝,真的。”贺崇愚连忙打断他们的争论,拿回杯子吸了两口。那两个人对看一眼,无话可说地继续吃饭。
“我去下厕所。”解决掉两大杯奶昔,她指指卫生间的方向,说实在的,这个奶昔真的是甜死人不偿命,她确实吃得快要吐了。
背对着靠窗的两个人,她的脸缩成一团。
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她忍不住用手掬了一点儿温水含在口中漱口,就连自来水的味道都是甜的,甜得发苦。她怕是把这辈子的甜食都在刚才吃掉了。一边摇头暗骂自己蠢,一边拼命漱口。
另外一个洗手台的女孩则是吐了又吐,贺崇愚疑惑地歪过头,看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把裙子口袋里手绢折了一折,递过去,“喂,擦擦吧,胃不好?”
“没。”那女孩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边也是一圈水渍,笑了笑,“你不也是,还说我呢。”
“啊?”贺崇愚傻傻地张了个嘴,发出一声疑问。
“想吃又怕胖呗。”女孩没有接她的手绢,抽了快餐店里配备的自动卷筒纸擦擦手和脸走了。
贺崇愚走回座位,卫嘉南已经买好了热汤放在她的面前,“喝了两杯,爽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