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雍正当道-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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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听此言,暗暗觑视阿里和卓,皆在心中嘀咕阿里和卓脸皮之厚闻所未闻。皇上已是婉拒并赐婚了,阿里和卓却还要皇上见他女儿,难道皇上见了她女儿后,会出尔反尔取消赐婚夺臣子之妻吗?为帝者最重承诺,有金口御言之说,岂能在那么多大臣面前反悔?
果然如臣子所料那般,乾隆没有召见含香,推说男子不能见定有婚约的闺中女子,为君者自是要做天下人的表率,若传出皇上宣见大臣的未婚之妻一说,岂不成就昏君之名?
皇上的话,阿里和卓自是无可辩驳,不敢再多言。然而乾隆为了彻底打消阿里和卓的妄念,转口道:“令爱的婚事朕会让礼部着手办理,和卓不必担心。有件事,朕想问一问。这次兆惠将军在回疆迁灭反贼红花会,不知和卓知不知道此事呢?”
不似阿里和卓心虚无言,图尔都跪叩道:“回皇上的话,我族人并不知红花会之事。这些反贼人人得而诛之,若今后犯在我族手中,为了皇上的安慰,和大清的社稷,定然不会放过。”
图尔都跪拜于地,示以忠心。此次回疆叛乱,红花会就是他们的奇兵,不想却折在官兵手中。图尔都以为朝廷不会轻易放过与反贼合作的族人,不料皇上只是让他们归顺,甚至把红花会一事抹去了。作为败军之将,图尔都深知大清与回族间的差距,他不愿因父亲的一念之差,把整个部族陪葬了。
图尔都深知小妹的脾性,本就不愿她入宫得罪贵人,无况她与蒙丹的事并不是秘密,若被皇上知晓,邀宠便成了招祸,只是他不能违了父亲的意。眼下皇上赐婚,图尔都松了口气,认为妹妹嫁给巡察使倒不错,最重要的是何必逼着皇帝纳妹子与其成仇,这样不是有违初衷吗?
“爱卿能这么想,就对了。”皇上垂下眼眸,深深看了呆滞的阿里和卓一眼。
原来如此!众臣暗道,回族叛乱果然有红花会的一份功劳,皇上不欲追究只怕是为了避免叛贼狗急跳墙,从而使得更多将士伤亡,更为了显示朝廷的宽容。阿里和卓急着献女,恐怕也是为了让皇上不再深究此事。
至于皇上不纳阿里和卓之女,重臣们皆认为理所当然。回族可是刚与红花会有同盟的,谁知道阿里和卓的女儿是不是与红花会的人有所牵连。再者,宫里刚出了令嫔这样歹毒的女子,别说皇上,换了谁也不敢胡乱宠幸美人了,朝臣亦是男人,自然谅解皇上的难处。
末了,阿里和卓偃旗息鼓行礼告退,直至含香身死才得复见天颜,其间仅隔半月。阿里和卓每每想起之中发生的事,便恸哭不已。然,已追悔莫及。
话说当含香得知皇上不招自己进宫,甚至不打算见自己时,欣喜之余又感被其轻视的愤概。哪知下一瞬竟被告知要嫁与回疆巡察使,而且还是个比皇上年纪还大的男人,含香的愤怒之情可想而知。之后,含香不停的吵闹、怒斥、绝食,都没有打动阿里和卓和图尔都。甚而,阿里和卓等人因为怕含香的举动惹恼了皇上和巡察使,干脆把含香禁在门内,并每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也许是阿里和卓的劝说凑效了,成婚之日含香虽面无喜色,但总算不争不吵的入了洞房。哪知当日午夜,富察贝勒府里的婚房内传出桌椅的碰撞声、男人的厉喝声、和那绝望的□,生生撕破了夜色的宁静。
伺侯在喜房外的仆人赶忙回身询问,见无人应声,只得推门而入。只见含香手握匕首,其刀刃与掌心处一片鲜红。而富察贝勒则胸口淌血,满脸铁青仰面朝天的倒在房内,一动不动的睁着眼,七窍流血。彼时图尔都正歇在富察府内醒酒,闻得噩耗立刻赶往新房,不顾含香惊恐莫名引人怜惜的神色,拔剑急刺,一剑刺入含香的心窝,含香只来得及解释半句“我只是想吓吓他……”,便不敢置信的看向哥哥刺来的利剑,倒毙身亡。
喜事成丧事,皇上提阿里和卓、图尔都审问。阿里和卓入殿叩拜请罪,表示自己教女无方,致使其被反贼利用害死朝廷大员罪无可恕,现已诛杀。望皇上看在族人不知情的份上饶恕其罪,而他们父子俩恳请皇上降罪自身,以赎含香之罪。
皇上把阿里和卓、图尔都囚于大理寺,不日发布旨意道,阿里和卓之女含香受反贼余孽蒙骗,于洞房之夜刺伤夫婿回疆巡察使,其匕首带毒致使巡察使一命呜呼。朝廷震怒欲惩其族,但皇上看在兵戈方歇,回族百姓又不知情的份上不予追究其责。含香之父阿里和卓、含香之兄图尔都都有督导不严之罪,念其心系朝廷大义灭亲网开一面。阿里和卓罚杖刑五十,遣回族内教化族人。图尔都杖三十大板,入理藩院任回营副监管,戴罪立功。
旨意一出,无论是胆战心惊的回族人,还是知情的大臣,或是懵懂的汉民,都夸赞皇上仁慈。自觉脸面尽失的阿里和卓待臀部的创伤复原后,慌忙向皇上叩首辞行,对儿子图尔都殷殷叮嘱了几句,灰溜溜的步上回程,哪还敢为族人提要求。
阿里和卓看着茫茫前路,回忆来时千般算计,一心想让女儿成皇妃。之后遇挫,退而求次让女儿嫁给巡察使。不想含香一刀杀了丈夫,更斩断了族人的希望。阿里和卓眼中有恨有悔,嘴里念着不该带含香上京,不仅丢了女儿的性命,还让儿子亲手杀了妹妹,何其残酷。
阿里和卓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悔不当初之时,远在一方为陈家洛疗伤的霍青桐亦是清泪满襟,孤身一骑眺望回疆而行。初时她得知妹妹含香身死,父亲哥哥入狱,冲动的跑出门想策马上京刺杀乾隆。为陈家洛治伤的高人劝住了霍青桐,喝问:“你这样单身匹马去京城能干什么?”
“就是死我也要救出阿爹和哥哥,要为妹妹报仇!”霍青桐恨的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
高人摇头笑道:“你这个样子别说报仇,分明是去送死。”
霍青桐瞪着眼道:“就是送死,我也要去。”
“你的脾气像你爹吧?如果你能改改这个脾气,说不定这次你妹妹就不会死,你爹你哥哥自然也没有了牢狱之灾。”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看在对方是陈家洛救命恩人的份上,霍青桐早就出手教训他的出言不逊了。
高人正色道:“我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势力,知道此事的内情。令妹不愿入京和亲吧?你爹一意孤行,使得令妹一路上京私奔七次,连我这江湖中人都知道,何况皇帝。我能救你们,自不会偏向鞑子。但这里我也要说上一句,别说皇帝,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
“可……”霍青桐无言以对,半晌反驳道:“既然皇上不愿娶含香,把她冷在一边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嫁给巡察使呢?要是没有这件婚事,我妹妹她怎么会死?”
“你爹是个能轻易放弃的人吗?”高人反问道。
霍青桐虽然有些冲动,却是个极其聪慧的,闻言即明其意。暗道,阿爹若是个容易妥协之人,就不会在众人苦苦劝说下,仍一意孤行押含香入京了。难道……霍青桐看向对方,高人也没让她失望,开口道:“据说令尊要把女儿献给皇帝,皇帝婉拒。令尊尤不死心,皇帝只能赐婚以绝其念。我前些日子听到宫里出来的消息,说满人皇帝的宠妃反叛,连累了不少人,顺天府血流成河啊!刚有这样的事在眼前,皇帝怎敢娶个异族女子?”
听到此处,霍青桐已经冷静下来,可到底心有余怒,抿唇道:“鞑子皇帝不愿娶含香,定然对含香有恼恨之意。说不定是他演了一场戏,他派人杀了巡察使,再嫁祸给我妹妹的。若非如此,似我妹妹这般柔弱,怎么杀得了人?”
“你这般说,也有道理,但我的看法与你不同。”
“怎么说?”
“令妹手无缚鸡之力不错,但要知道,那巡察使不是被匕首捅死的,而是中毒死的。”高人凝视霍青桐道:“你说满人皇帝恼了令妹,我也这样看,但满人皇帝已经在令妹的婚事上动了手脚,报复了。那回疆巡察使比皇帝更年长几岁,令妹连皇帝都不愿嫁,却要嫁给不如皇帝的满人,岂非苦也?”
霍青桐眼瞳闪了闪,急道:“这么说,还是鞑子皇帝害死了我妹妹?”
高人无奈皱眉道:“你听差了,我说的并非此意。不是我偏颇,令妹之死,怪不着满人皇帝。”
“为什么?”霍青桐怒目圆瞪道。
“是皇帝逼令妹进京的吗?”
“这……”
“令尊明知令妹心有所属,仍逼着她入宫,是不是?”
“可……”
“令妹既知事情无可扭转,自该斩断情缘。可她没有,反而同对方私奔七次。难道不是一错?”
“这……”
“不顾名誉私奔七次,谁人都能明白令妹的决心。令尊更当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却硬不顾令妹的心意,执意而行。难道不是二错?”
“这……”
“满人皇帝推拒婚事时,令尊就该有所警觉,而不应一迫再迫,逼得皇帝赐婚。这岂非三错?”
“可……可是鞑子皇帝就没一点错吗?”霍青桐紧咬下唇道:“要不是鞑子皇帝下令攻打我族,我爹怎么会想要献出含香?”
高人摇头道:“此言差矣。两族之争难以评说,我这里也不多言。但满人皇帝并不曾要令尊献上女儿,而令尊就是想人进宫谋取族人的利益,也不该找个不愿意的。所以说,这件事错的是你爹,其次是你大哥。若我是你大哥,明知父亲、妹妹都劝不听,干脆帮着令妹离开,避过一场大祸,而不该听之任之。”
“可这件事里要不是鞑子皇帝的算计,我妹妹也不会……”
“错!”高人插口道:“要是满人皇帝真娶了令妹,别说令尊令兄的性命,就是你全族人的命,怕也难保。”
“你的意思是?”
“洞房花烛夜,令妹不想委身他人,挥刀刺伤欲行周公之礼的男人。如今毒死的是巡察使,可要是令妹入了宫,死的会是谁?”
“不,不可能!”霍青桐摇首道:“我妹妹哪来的剧毒?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这样害人的东西岂敢用?”
“只怕令妹也未必知道。”高人叹了一声,未等霍青桐疑问便解释道:“你也是灯下黑,看不清罢了。令妹要进京之事不是秘密,¨wén rén shū wū¨她又是个单纯之人,就算有心人利用也不自知。”
“谁?”霍青桐颤抖着问。
“红花会。”
“不可能!”霍青桐冷冷睨视着对方,狐疑的逼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哈哈哈……”高人昂首笑道:“你不必疑心与我,若我真是歹人,何必等到今日?给你妹妹匕首的是红花会的十一当家骆冰。”
“骆冰嫂子,为什么?”
“而今,红花会当家的武艺除了陈总舵主还余一二分,他人都废了,你知道吧?四当家文泰更是断了两条腿,骆冰会不恨吗?而她最恨的又是谁?无疑就是满人皇帝。”高人补充道:“怎奈骆冰的功夫也废了,报不了仇,只能借他人之手。而令妹岂非就是一颗好棋子?”
“你……”霍青桐想呵斥对方,却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含香的心思单纯,极易被人利用。
高人看向霍青桐道:“我说此话自有凭据。京中传来消息说,令兄为了族人狠心刺死令妹,之后审问令妹的陪嫁,对方说令妹提过,匕首是骆冰送的,让她自保时用。另外,我救治文泰之时,晚上照顾他守门的丫鬟说,骆冰晚上常说梦话,一直说对不起含香妹子,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不得以的。想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闻红花会当家自来磊落,做下这等亏心事,自然不能安心。令妹陪嫁的安危我不知晓,但当初为文泰守门之人就在府中,你一问便知。”
霍青桐此刻的心情极是复杂,若眼前之人说的是真话,那她千方百计救助红花会众当家岂不可笑?在自己救人之时,对方却想着计算自己的家人,岂非救了一条毒蛇?
高人瞅着灵动的眸子闪烁苦涩的霍青桐道:“如今,你大哥在京为质,你爹年纪也大了,说不得将来为族人谋划还得靠你,你不可再冲动行事,万事三思而后行。我言尽于此。”说罢,高人转身离去,徒留霍青桐呆立在马棚边一脸纠结之色,不知心恨谁。
嘚嗒嗒、嘚嗒嗒,嘚嗒嗒……
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惊醒了回忆中的霍青桐,她策马转身,戒备的看向发声处,来者险些让她再次垂下眼泪,却不是陈家洛是谁?
吁——!飞奔了半日的马儿长啸一声,跺了跺前蹄,站定于霍青桐坐骑身畔。陈家洛喘着气,凝视着霍青桐,对方也同样看着他,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霍青桐撇开脸,冷然道:“你来干什么?”
“青桐。”陈家洛无奈的凝视着霍青桐,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霍青桐咽下心头的怒气,瞥向陈家洛道:“陈总舵主,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青铜,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