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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原来的世界-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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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幺婆婆的家,大门关得死死的,五婶急慌慌上去拍门,并压着嗓子朝门里面喊:“前娃子,赶紧开门!前娃子,赶紧开门。”

门内竟然没有人应声。

五婶停止了拍门,疑糊地回头看了眼幺婆婆和七婶。幺婆婆和七婶仍旧木偶似的站着,神情木讷,身子在寒冷的风中不停地哆嗦。

五婶知道这个时候幺婆婆和七婶已经全然没有了主意,要指望她们怕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就将眼睛凑近门缝朝里面瞧。

门缝很窄,五婶一时半会儿瞧不大清楚里面的情况,将门使劲掀了掀,当门缝噏得更开时,五婶“咦”地惊呼了一声。

听见五婶的这声惊呼声,幺婆婆和七婶情不自禁地一起抖了一下,以为被敲晕了的白晓杨真的是变成了一条大蟒蛇了。

七婶的脑瓜子转得快,突然醒过神来,转过身就要开跑。

“怎么妖精婆娘不见了?”发出一声惊呼声的五婶接着说。

刚要逃跑的七婶听见五婶说这话,又停住脚,回过身迟疑地看着五婶。

脸部肌肉完全僵硬的幺婆婆听了五婶的话,哆嗦着说:“跑啦?”

五婶壮着胆子又凑近门缝朝里边瞧,说:“前娃子也不见了。”

七婶惊诧诧地说:“遭了!前娃子多半遭妖精吃了!”

听了七婶的话,幺婆婆浑身就像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萎了下去,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古怪的声响。

五婶和七婶见状,慌忙跑上去扶住幺婆婆,五婶掐人中,七婶捶背,也不敢喊,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半天幺婆婆总算是缓过气来,绝望地朝五婶哭道:“五婶啊!作孽了啊!前娃子没有了,咋向幺爷和子恒他们交代啊!作孽了啊!”

五婶这时也没有了主意,急得眼泪直淌。

村子里的人已经走光,四周悄无声息死气沉沉,三个女人被寒冷和恐惧死死地包裹住了。

这时,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在龙门的房檐口上喵呜地叫了一声。五婶和七婶他们循声望去,黑猫也正用一双蓝莹莹的猫眼警惕地俯看着她们,然后又哧溜一声从檐口上跃下,钻入了一堆柴草躲里。

五婶脑子灵光,黑猫从檐口上从容不迫跃下时的身影她看出了某种端倪,小声说:“妖精婆娘好像没有在里面了。”

听了五婶的话,七婶很是不解,盯着五婶问:“你咋知道妖精婆娘已经走了?”

五婶说:“那只黑猫一点都不怕。猫是最怕邪性的东西的。你看它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怕。”

见五婶说得有道理,幺婆婆的胆子也壮了起来,挣扎着起身,说:“兴许妖精晓得我们要害她,跑到背静地里头躲起来了。”

七婶却说:“那前娃子哪?前娃子也不见了啊?”

七婶的话问到点子上了,幺婆婆和五婶相互看了下对方,一脸的惶恐和迷茫。

冷飕飕的空气里,三个女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过了一阵子,五婶说:“我们还是得进去看看,看前娃子是不是被妖精吓昏死过去了。”

七婶立刻低声惊呼道:“还进去啊?”

五婶说:“不是你提起的前娃子吗?”

七婶哭丧着脸说:“我提起的前娃子,可是我没有说要进去找前娃子啊?”

五婶这时却蛮横地朝七婶说:“七婶,现在我们三个谁都不许打缩脚锤,要进去就一起进去,要走就一起走。”

七婶的眼睛睁得大了几分,说:“可是,万一妖精就躲在里面没有走咋办?”

五婶一咬牙,说:“要是躲在里面没有走,正好重新把她绑起来抬到火上去烧。”

七婶以为五婶是疯了,看着五婶做声不得。

幺婆婆这时显出几分悲壮地说:“你们怕就不要去了,还是我一个人进去找前娃子。我那么大岁数了,死了也值得了。找不到前娃子,你幺爷爷晓得是我们作的孽,我一样也得遭你幺爷爷打死的。”说着迈开一双尖尖脚就要走。

五婶紧跟着幺婆婆说:“我也跟你一起进去。”

两个女人从一条巷子里转向后门,她们要从后门进去寻找前娃子。

七婶迟疑了片刻,一咬牙,也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在地窖中避难

转到后门要经过一片竹林,竹林里阴森森的,三个女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拉在一起。手冰凉,手心里却是湿漉漉的冷汗。

幺婆婆的后门居然是半掩着的。

五婶停住脚,问幺婆婆:“幺婆婆,你后门一直是开着的吗?”

幺婆婆也不确定,愣了半晌,说:“我也不晓得。今天我没开过后门。”

五婶立刻说:“遭了!妖精婆娘一定是从后门溜掉了。”

五婶的话一说出口,幺婆婆和七婶都情不自禁地朝四下里望了一下。竹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七婶心里发慌地说:“妖精既然从后门走了,我们就赶紧先进房子里找前娃子吧?说不定妖精婆娘就躲在竹林里的哪个旮旯也不晓得的。”

七婶的话提醒了五婶和幺婆婆,三个女人慌慌张张地鱼贯着进了屋,啪地把后门死死地掩上了。

而在竹林里的一个红薯窖里,白晓杨和春前拥在一起。

春前被白晓杨拥在胸口上。春前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白晓杨白皙的脸。在他们面前,盘着一条冬眠的小蛇。这条蛇通体火红,尖小的蛇头上隐隐约约长着一个小小的肉冠。

白晓杨和春前并没有惊动这条小蛇。小蛇安静地冬眠着。

五婶他们在竹林里战战兢兢地说的话被躲在红薯窖里的白晓杨和春前听得清清楚楚。等五婶他们进了房子,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时,春前才小声问白晓杨:“姐姐,你是妖精吗?”

白晓杨俯看着春前,没有回答春前的话,而是问春前:“小弟弟,你冷不?”

春前穿得很单薄,上身只穿了一件用老式棉袍改成的小棉袄,里面连一件夹衫也没有。棉袄胸口处的布扣子坏了两颗,腰上用一条箩绳系着,下身只穿了一条咔叽布的单裤,也是大人穿剩下改的。

春前在白晓杨的怀里瑟瑟发抖,但是他却冲白晓杨摇头。

白晓杨又把春前朝胸口上搂了搂,说:“春前,你真的不怕姐姐吗?”

春前又乖巧地点头。

这时,白晓杨朝春前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她和春前同时听见红薯窖上面又传来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红薯窖上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是,此时白晓杨的神经却异常敏感,就是空气中有极其细微的震颤,她也能感觉得出来。

怀里的春前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望着白晓杨,很懂事地点点头。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三个四个或者是五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却杂沓凌乱。

春前把头又朝白晓杨的胸口上贴紧了几分。他听见白晓杨的一颗心在轻轻地跳动,平稳的节奏和韵律让他幼小的心灵感到安静踏实。

脚步声从红薯窖的上边轻轻踩过,有震落的土屑从窖口掉落下来。

白晓杨警惕地望着窖口。

这时,一张猥亵的瘦脸出现在窖口,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朝着红薯窖里探视。

怀里的春前紧张得一哆嗦。白晓杨怕春前失声惊呼,急忙用手捂住春前的嘴。

白晓杨和春前是靠着红薯窖的窖壁坐着的,窖的口子也小,他们隐藏在昏黑不清的阴影里,从上面不容易发现他们。

出现在窖口的人压着嗓门,鬼声鬼气地说话了:“书记,这红薯窖里会不会藏着人?”

有人“嗯”了一声,停住脚,说:“藏谁?”

“张幺爷啊!他会不会知道我们要来逮他,藏在红薯窖里躲我们?”

来的人正是冯蛋子他们。

冯蛋子听了那人的话,也把那颗锃光瓦亮的脑袋伸到窖口朝下面看。红薯窖里的确是昏黑不清,冯蛋子同样没有发现躲在窖底的白晓杨和春前。

“张幺爷不会那么瓜!就是藏也该藏远点。卧牛山里面到处都是蛮洞,要藏也藏蛮洞里,藏这红薯窖里算个锤子啊?要是真被老子发现了,不被老子瓮中捉鳖了?呵呵……”

冯蛋子居然在上面呵呵地笑起来。

那人听冯蛋子说的话有道理,猥亵的脸离开了窖口,说:“我咋觉得今天这村子里鬼气森森的?咋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气?”

冯蛋子说:“一定是狗日的这些反革命要和老子对着干了,把张幺爷和张子恒藏起来了。”

那人又说:“藏也就把张幺爷和张子恒两个人藏起来就可以了,咋我感觉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呢?未必都藏起来了?我们又不是要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逮了,犯得着都去躲起来吗?那么大个村子,静悄悄的,弄得我们就像鬼子进村一样。”

冯蛋子一听,朝着那人料了一脚,小声骂道:“你狗日的说话给老子注意点!什么鬼子进村?老子是日本人么?尽开黄腔,信不信老子办你狗日的学习班?”

那人立马就不敢应声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要不咋说还是书记的脑壳灵性呢?我们半道上折回来从后门悄悄进去逮张幺爷是对的。说不定张幺爷这阵子还真就躲在家里呢。”

说话的是吴章奎。

冯蛋子朝吴章奎说:“你现在带两个人绕到大门口去守着,防止张幺爷狗急跳墙从前门跑脱。我们一会儿就从后门进去逮人!”

吴章奎领了命,带着两个人绕到前面的大门去了。

躲在红薯窖里的白晓杨不明白冯蛋子他们说话的来龙去脉,望着窖口一脸的迷茫。

怎么又有人要逮张幺爷和张子恒了?白晓杨不明白。

而冯蛋子他们此刻在红薯窖的上面没有再走,而是站在一笼竹子下,等吴章奎带的两个人包抄到位,然后才进去逮人。

有人在上面冷得不住跺脚,窖口上两块松动的小石子被震得落了下来,一块刚好打在盘卷着的小蛇身上。小蛇的身子震颤了一下,盘卷在身子里的头抬起来,细小的芯子从细小的嘴缝中试探着伸缩了几下,头上的肉冠似乎也鼓胀了几分。

白晓杨心里一凛,突然觉得这条小蛇头顶上的肉冠和朝霞寺里那条巨蟒头上的肉冠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条小蛇就是那种巨蟒的幼蛇?可是朝霞寺里出现的那条巨蟒是青黑色的,而这条小蛇却是火红色的,显然不是同一个品种。

白晓杨的心里生出了疑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从地上寻找了一根朽了的竹枝,想把小蛇的身子挑起来看个仔细……

第四十二章 泄密

而与此同时,红薯窖上面的冯蛋子估计吴章奎已经包抄到位,朝冷得直跺脚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鬼鬼祟祟地朝着紧闭的后门靠近。

冯蛋子用手敲了门,哆哆哆的几声轻响,屋子里没有动静。冯蛋子一脸的疑糊,刚要再敲,这时到大门包抄的吴章奎飞似的跑了回来。

见吴章奎跑得急,冯蛋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问,吴章奎已经快步跑到跟前,有些气喘地说:“冯书记,事情不大正常啊!”

“哪儿不正常了?”

“我绕到大门口去的时候,村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人都死绝了一样。不知道这些人跑到哪儿去了。”

冯蛋子一听,“咦”了一声,也觉得奇怪,说:“真有这么日怪?人呢?人间蒸发了?”

吴章奎说:“是啊?人呢?”

冯蛋子又说:“会不会因为天气冷,都躲到被窝里了。”

吴章奎说:“不晓得哇!反正我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正常,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有点诡异。”

冯蛋子警告吴章奎道:“你可不要在这儿搞造谣破坏啊。兴许都还在祠堂的晒坝上。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晒坝上不是有很多人吗?”说着又回身敲了几下木板门。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莫非里面真的没有人。”冯蛋子疑糊地说。

吴章奎这时却恍然大悟般地说:“不对,书记,屋子里肯定有人。”

“为啥?”冯蛋子见吴章奎说得那么肯定,不明就里地问。

吴章奎得意洋洋地说:“我去了前门,也是从里面闩着的。你看,这后门也是从里面闩着的。未必张幺爷会从天井里飞出来?”

一听吴章奎分析得极有道理,冯蛋子说:“对啊,那咋里面没有人应声呢?”

吴章奎越加得意洋洋底气十足地说:“晓得我们要找他算账,怕噻!装死噻!”

说着他上去用拳头擂起了后门,边擂还朝着里面边大声喊:“张幺爷,我们晓得你躲在屋子里的。你别坟坝里头撒花椒——麻鬼了!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砸门了,到时候不要说我们不落教!”

吴章奎的威胁立刻起了效果,屋子里马上传来幺婆婆的回应声:“来了来了。”

吴章奎和冯蛋子相互看了一眼,都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一阵门闩的响动,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从噏开的门缝中露了出来,是幺婆婆的脸。

吴章奎有些迫不及待地一把推开门,首先跨进屋子,问:“张幺爷呢?”

幺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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