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猎人日志-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佐久田咬着嘴唇,狠狠地把手掌从刀刃上扯下来。指掌的筋骨都断裂了,整只手掌变成一块软软的烂肉。
——不能死在这里……猎人!猎人的传说是真的!
双腿发狂地奔跑。可是身体却没有前进。
垂下头才发现:两边的股胯、膝盖和足跟关腱,全部也都钉上了飞刀。
佐久田的身体崩倒了。
他口中咬着泥土,仍然勉力以右手和左肘向前爬行。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残旧的黑色牛仔皮靴。
◇◇◇◇
无音很轻易便找到佐久田的所在:在阴暗的森林里,那一片片钉在树木上的白布像是沿途指引的标记。
身为密教「斩鬼士」,无音当然不是个胆小的女孩。然而眼前的景象仍教她双肩颤栗了一阵。
佐久田的身体给头下脚上倒悬在一棵大树上,后背紧贴着树皮,双臂往后绕着树干反缚。整个胸膛被剖开,心脏已经不见了。喉颈有如被放血般给切开,血液沿着树干与树根流淌,把大树四周的泥土都染成深褐色。
——这状态像被屠宰多于被杀害。
更教无音悸动的,是如恶鬼般站在树旁的拜诺恩。
拜诺恩那披着黑大衣的身影,在树林的暗处有如没有重量一样;散乱的长发半掩着眼目,但是从发隙之间,隐约可见那仿佛处于疯狂边缘的眼神;脸颊上垂死的灰败颜色早已褪去,却泛着另一种更教人联想到死亡的煞白;薄薄的嘴巴半咧着,露出上排两只尖锐的犬齿,嘴角与下巴渗满了血污。
无音像是反射作用般弓起了背,向拜诺恩作出迎击的态势。
——是他!没有别人,一切都是他干的!他……变成了什么怪物?……
拜诺恩举起反握着十字架匕首的左臂。
无音几乎忍不住把软剑挥出去了。双拳紧紧捏着。
拜诺恩的手臂略略停顿,嘴唇变成诡异的微笑。他继续举臂,以衣袖抹拭下巴的血渍。
后面远处的草丛发出了声音。
无音手指扣着剑环,随时便要向那丛草丛出现的东西截击,却发现来者的身体比她预计中小得多。
是一只黑猫。
波波夫迅速跑过来,跃上了拜诺恩的手腕,沿着手臂爬到他的肩膀。
「尼克!」接着出现的是里绘。她把电脑抛到一旁,激动地奔向拜诺恩,却在半途停步了。
拜诺恩那有如恶鬼的形貌唬住了她。她想起那段拍于伦敦地底影片里拜诺恩的样子。
——很相像……难道他……心里的魔鬼已经失控了吗?……
看见拜诺恩平安无恙,里绘本来很是高兴,可是此刻的拜诺恩是如此地难以接近……
拜诺恩看见里绘时表情毫无变化。下巴的血渍还没有擦净。他一步步往草丛的方向走过去。
当拜诺恩步过身前时,里绘和无音都不禁后退了一步。她们甚至不能确定,他现在的神智是否清醒。
接着从草丛步出的是宋仁力。他的耳朵已用布巾包扎好,手上横抱着仍昏迷的妻子。
拜诺恩站住了,与宋仁力双目对视。宋仁力轻轻把妻子放在地上,然后朝拜诺恩伸出戴着铁甲的拳头,竖起了拇指。
拜诺恩呆视了良久,才也慢慢竖起一根拇指作回应。
「我们都死不了……真好……」宋仁力瞧瞧被钉在树上那具吸血鬼的尸身,皱了皱眉,然后指指后面的草丛深处。「里面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她还胁持着贞姬,可是走到这附近时就忽然开始颤抖起来……」
拜诺恩往他所指的方向继续走去,发现了跪在地上的「黑色皇后」布兰婕。
布兰婕双臂紧抱着肩头,身体无法停止地抖震。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我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使是冯·古渊,还有克鲁西奥,甚至是公会长老们,我谁都不怕!为什么现在……
拜诺恩走到布兰婕面前,以那双疯狂的眼睛俯视她。她仰头回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拜诺恩伸手抚摸布兰婕的头发。他咧开沾血的嘴巴微笑。
「不用怕。」他眼神中的疯狂之色似乎褪去了一点。「我已经吃饱了。」
蝮蛇
一九四五年 七月二日 柏林
这是历史上最大的一座废墟。奥凯洛少校这样猜想。
——也只有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战争,方才制造得出这样的情景。
没有一寸完整的土地。吉普军车在满布瓦砾和坑洞的道路上颠簸而过。上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少校却架着墨镜,还用布巾包围着口鼻,为的是抵挡那随着晨风扬起的阵阵沙尘。
车子经过其中一幢已倒塌的剧院。奥凯洛仔细看那崩坏的歌德式雕刻,心底有一阵微微的痛惜。他很喜欢欧洲。这儿的一切都是如此细致美丽,还有那深蕴在背后的悠久文化。他往车子两旁观看。即使已变成废墟,柏林似乎仍然保持着一丝尊严。那种沉淀的「美」是任何一个美国城市也缺少的。
奥凯洛知道自己将要留在欧洲一段长时间。俄国人已经把布拉格偷偷藏到自己口袋;在德国主权上,他们也是寸步不让;远东方面,共产党人同样野心昭然。
一场战争结束之前,就必须为下一场战争作准备。这是奥凯洛少校身为情报作战官的使命。
柏林在四月末被斯大林捷足先登攻陷了(美、英、法军竟迟至昨天才正式开进来),奥凯洛知道这是上级将领们心中的一大遗恨。开局确实有点差劲,可是奥凯洛明白,与苏俄对抗将是一场漫长的斗争。战略情报处(OSS)①已经全面开动。而奥凯洛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柏林建立起情报消息的网络。
『注:即中央情报局(CIA)之前身。』
看见这样广阔的废墟,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将是如何艰辛。
「停车。」奥凯洛少校命令,然后与副官及两个拿着步枪的宪兵步下吉普车。
「少校,最好别走太远。」司机呼叫着。
奥凯洛指一指前面无际的颓垣败瓦。「你以为在这样的轰炸下能有敌人幸存吗?恐怕连一只老鼠也活不了。即使有这么大命的德国人,我也想不到他有什么办法或理由躲在这儿生活两个月。」
「可是……」副官插口说。「听说苏俄方面有一支步兵小队,五月初就在这儿附近失踪……」
奥凯洛「嗤」地嘲笑如此无稽的情报。一整支小队失踪是绝无可能的事,德国人在柏林的最后抵抗早已结束,而刚刚战胜了的俄国士兵也没有必要逃走。奥凯洛是个只相信理性分析的军人。他断定:要不是故意谎报,就是以讹传讹的流言,又或是苏军那松散的统率力造成的误会……
给部下这么一说,他反倒有点不服气了。
「你们留在这儿。」说着就踏着瓦堆独自往前走了好一段——本来他只是想下车伸展一下筋骨而已。
他回头看看。宪兵与副官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现在正分享着一包香烟。
奥凯洛少校取下布巾,也燃点了一根烟。他半蹲坐在一块麻石上抽烟,放眼观看白茫茫一片的瓦砾。四周完全的死寂。下午就要开始筹划的工作了。[WWW。WSHU。COM]现在是难得放松的时候。
就在这刻,他好像隐约听到人声。他回头再看。并不似来自他的部下。
那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若非在如此死寂的市街地,奥凯洛根本就不会留意。
他把身体略为前俯,发觉那声音好像显得清楚了一点。
是一把细微的呻吟声。说着俄语。
奥凯洛对俄语并不算精通。但是这个声音重复着的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
「……杀……了我……」
在大白天底下,奥凯洛发现自己颈背的毛发全都竖直了。他极力保持镇定,开始后退往军车的方向。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右足突然踏了一个空。身体连同数十片砖石碎块,迅速堕进了一个像水井的地穴里。
奥凯洛唯一的反应是以双臂交叉保护着自己的头脸。眼前是突然笼罩的黑暗。他感觉身体下跌了大概十多呎方才停止。恐惧盖过了着地和给石块砸中的痛楚。
他的身体僵硬躺卧了十多秒,脑袋才开始恢复过来。他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竟然还咬在嘴巴上。那一点红光虽不足以照亮地底的环境,至少也给心头一点安慰。
「少校,你还好吧?」上面传来副官紧张的呼吸声,奥凯洛大大吁了一口气。他在黑暗中尝试捏一捏双手,又略抬一抬双腿,知道手腿都没有大碍,这才回答:「我没有受伤。快找绳索来!」
接着他试图站起身子。他本想伸手按地,可是这地牢比他想象中要狭小,他的左手一挥就碰到了墙壁。
墙壁竟软绵绵的。还有点温暖。
—文—奥凯洛不知就里的用力按下去。
—人—墙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奥凯洛全身都给惊吓得弹跳了一下。
—书—「……杀……了我……」同样的俄语,从那「墙壁」传过来。
—屋—奥凯洛双手急忙伸向自己的衣服:左手从外衣口袋拿出军用的防风打火机,右手则拔出腰间的「科尔特1911」自动手枪。
打火机点亮了。
一名脸容消瘦的苏俄步兵映入奥凯洛眼中。步兵的整张脸干枯而凹陷,军衣处处污损破烂。一根指头粗细的铁条屈曲成「U」字形,把他高举头顶的双腕紧紧挟着,两端则陷入在墙壁里,这步兵就这么样给吊在墙壁前。
奥凯洛再仔细看,才发现那并非「铁条」,竟然是一根步枪的枪管。
士兵颈侧沾满大滩的血迹。有的已经干结多时,有的则似乎流出来没有多久……
奥凯洛感觉自己正身处前所未有的危险中。
而那危险就在前面的黑暗里——
他同时把手枪与打火机举向前方。食指毫不犹疑地扣动扳机。
只扣到空气。
奥凯洛手上只余下打火机。
再过一秒他才感觉到右手腕骨破裂的剧痛,借着火光,他看见自己腕上那几道紫黑色指痕。
奥凯洛咬紧牙关,勉力不让左手的打火机跌落。
于是他看见出现在眼前的袭击者。
纳粹党卫军的制服。奥凯洛少校本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看见这套制服——或是只会穿着在卑微的投降者身上,而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对方的身材甚是高壮匀称,仿佛这套曾令人见之丧胆的制服正是为他而设计的。
那个「党卫军」的头脸微垂,军帽的阴影把上半脸完全掩藏,只露出拔挺的鼻尖与形状优美的薄唇。
「党卫军」左手微微扬起。那柄「科尔特」手枪早已变成一堆扭曲折断的零件,散落一地。
「少校,抓住它!我们把你拉上来!」副官的声音自上方再次响起。
一根粗麻绳给抛了下来,刚好悬在奥凯洛少校与那「党卫军」之间,不住在轻轻来回晃动。
薄唇在微笑,但没有露出牙齿。
奥凯洛却感觉像看着野兽的嘴巴。
两人在那绳索的两旁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说话。
凌晨五时三十二分 MH…53直升机机舱内
他把那具特殊的手提电脑平放在大腿上,双手十指轻轻扫抚键盘,姿势宛如老僧入定,机舱的颠簸他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
电脑并没有任何屏幕,代之是键盘下方两行机动排列的凸字。指头迅速「阅读」了一轮后,马上又再输入另一重指令。
他在阅读的是这一次任务的情报资料,并同时透过机上的加密通信系统,向指挥部提出疑问。
(「此次任务的情报提供者,与我方拥有长久联络关系,其可信程度属『甚高』……此外,大约于一小时零十分钟前,我方截获来自当地民间之求救通信,足以提供另一佐证……」)
(「……兹因事件爆发于本国国土之内,保密尤为首要之原则……外围封锁将于0530时全部完成;为验证PRT现阶段之实效,除紧急撤退之运输工具外,将不提供任何火力支援。除极端之特殊情况或危险外,PRT须独力执行此次任务……」)
——这算是哪门子的指挥?……
他的不满并没有流露出来。事实上那张枯瘦的脸,加上那副塑胶框墨镜,从来就没有多少表情。
十指按键的声音被直升机的引擎声掩盖了。
(这次任务是否获得完全授权?)
(「『将军』是直接的下令者。」)
——他们仍然叫他「将军」啊。他退伍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这老家伙在想些什么呢?……他没有再问关于任务的具体情状。反正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而且已经无法回头。他相信,只要那四个小子能够保持练习时七十%的表现,大概就足以应付了。
——大概吧……
他把注意力转往任务简报里提及那个「情报提供者」。「长久之联络关系」?有多长久?究竟是什么人物?
他再次打字,要求取得相关资料。
指挥部那方似乎犹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传来回复。他扫过那两行凸字:
(「此人为中情局之长期情报提供者,档案代号『蝮蛇六八』。档案状况: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