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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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部门对董事会大失所望而董事会又对管理部门失去了信心。广大股东又纷纷抛出手中的股票。董事会该怎么办呢?”
我扬了扬眉毛,露出探问的神色。
“他们要作最后的挣扎,寻找一位调停人,一位能挽回残局的人。”他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膛,“我。”
我从提包中拿出小型录音机,“可以吗?”我问。
他摇摇头,挥挥手。“我的话不能录在别人的磁带上。一句都不能。”
我耸了耸肩,把录音机收了起来。“继续说吧。”
“像我这样的人不多,也许只有八九个,都是这个国家的头等人物。为了得到我,他们出高价,并交给我用金钱都买不到的特权。他们一致同意由我全权负责。我是个职业杀手,独揽大权。第一步就是要血洗。”
多么有趣的休特!从前他总是声称要拥抱和平和友爱,可现在竟用如此残暴的比喻来描写他的职业。
他接着说:“找一只替罪羊,来折磨他,让所有的人觉得你残忍,让他们惶惶不安。”
“你变了,休特。”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坚定而坦率。“我们不是都变了吗,麦科恩?”他温和地说。
我苦笑着扮了个鬼脸。
“好了,血洗多半已过去了。下一步把你自己的人带来,我有一些职员在洛杉矶办事处,不过他们只是搞行政的。至于我的左右随从,是从全国各地选出的几位能人:一位芝加哥的财政人员,一位达拉斯的经销人员,一位洛杉矶的统计员,一位亚特兰大的管理人员。他们都已到位,都经过考核,并享有特权。”
我好奇地瞅着他,这家伙变化太大了。,
“现在,你该清除无用之辈,作一番调整了。可以和银行和投资者达成协议,使一切都稳定下来。”
我瞅着他,对他感到讨厌。我曾经熟悉的休特虽然缺少社交礼仪,而且总是麻木不仁,但一点也不残暴。
他对我的想法似乎有所察觉。“麦科恩,有时候就是觉得很痛苦也得去完成一件值得一做的事。经过血洗阶段和稳定阶段,接下来便是空想阶段。那才是你可以大搞一番的时候。”
“搞什么呢?”
休特的眼睛开始发亮,苍白的皮肤泛出红晕。我反倒不安起来。从前在某个疯子的脸上,我看到过这种表情。
他说:“搞事业呗。这远远超出当局所需要的改革。你可以改变受你控制的每个人的生活,改变一个民族的方向,你可以彻底改变历史。”
狂徒,我断定。
休特挺直身子,发亮的双眼紧盯着我,说:“我提供给你的机会是让你帮助我改变旧金山的历史。不过,你得先去找到那个要杀死我的家伙。”
不,我想,面前的这人是个疯子。
3
休特期待着,可我的反应让他失望。我问他:“你怎么想到有人要杀你呢?”
“发生过好几起事件。”他朝身后望了望,“好,让卡门把最近一次事件说给你听吧。”
“卡门?”我环顾四周,除了柜台后面那位大秃头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休特朝他点点头,他便离开柜台,来到我们的车厢座旁,“需要什么,T。J。?”
“把上星期二晚上的事情告诉这位女士。”
卡门犹豫地皱了皱眉头。
“不要紧,她是我的人。”
秃头又迟疑了一下,咬着下嘴唇。“嗯,大概是11点半吧。我打开泛光灯,到外面看看。发现T。J。在水中,像一只半死的海狮扑腾着。他差不多失去了知觉。我跳入水中,把他拖上码头,才发现他后脑勺上有一个裂口。”
我望着休特。“是怎么回事?”
“出事前,我和卡门喝了杯啤酒,大约在11点25分,我便回住所去。我记得身后有脚步声,而且跟得很紧,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这位朋友正在帮我往外挤肚子里的水呢。”
“你见到其他人了吗?”我问卡门。
他摇摇头,神色迷茫。
“在休特……在T。J。离开到你发现他在水中这段时间里,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
“会不会是餐厅里的人跟踪他呢?”
“一小时前就没有顾客了。”
我转向休特。“有没有东西被抢走?比如说,你的钱包?”
“没有。我身上有几百块钱。”
“所以,你认为这事另有原因——”我没把话说完,见他在使眼色,表示不想在卡门面前谈论其他的事情。
“谢谢,卡门,”我说,“如果你还记得其他情况,告诉T。J。好吗?”
他点点头,回到柜台那儿去了。就在这一刹那,我从卡门的眼神中看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只是不知道休特让不让他说。
“好吧,”我对休特说,“给我说说整个情况,就从这起事件开始吧。”
“知道金门航运公司吗?”
“轮船公司?奥克兰是他们的基地,不是吗?”
“目前是的。不到一年前,他们给我打电话,向我求援。我现在已把他们稳住了,正进入空想阶段。这是一次清除性的幻想,它将改变这个城市的历史。可有人并不想让我活着来改变历史。”
“为什么呢?”
“……等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到投币电话机旁打了个电话,对我作了个手势。“来吧,我让你看看,这样比告诉你更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对卡门挥挥手,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一进他住的那栋楼的电梯,我便问:“我们到——”
“顶上。”
“为什么?”
他交叉着双臂,斜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生气地瞥了我一眼。“你问的事情太多了。”
“查问事情是我的工作。”我顶他一句。
“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说。
我们一声不响地来到了屋顶上。上面风很大,很冷。我拉上茄克衫的拉链。休特把手放在眼睛上这光,扫视着天空。
“鸟来了,”他说,“很准时。”
我朝东边望去,一架大型直升飞机正朝我们飞过来。
“我的。”他自豪地拍拍胸,“杰特兰吉3号,我还有一架雷欧杰特35—A型。可我最喜欢的是鸟。飞行员24小时听候召唤——乔希·哈登。好人,他——”
听得到飞机的声音了,隆隆的机声把他以后的话淹没了。
我朝机身望去,看到了E622T的字样。
飞机降落下来,旋翼慢慢转动,驾驶员斜过身子,打开机门。休特示意我先上。我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飞行员有一头红发,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雀斑。他伸出一只手,帮我登上了机舱。我在后座上坐下,系上安全带,戴好话机。这样,我们就可以交谈了。休特爬进来,坐在我身旁。接着,飞机便起飞了。
“喂,”我说,“到哪儿去?”
“问得太多了。”
“休特!”
“还是让我告诉你一些金门航运公司的事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飞机沿着海岸线向南面的中国盆地飞去。
“你听说过太平洋海岸汽船公司吗?”通过话机,休特问道。
“当然。”太平洋海岸汽船公司创办于19世纪70年代,汽船往返于西海岸的波特兰和圣迭戈之间。
“金门航运公司创建于1916年,”他说,“那时,太平洋海岸汽船公司被阿德米勒航运公司并吞了。太平洋海岸汽船公司的一位总裁恨透了阿德米勒航运公司。于是,他出钱,创办了金门航运公司,以示对抗。10年后,这个轮船公司成了第一大货轮海运公司,海籍港在旧金山。”
“休特,这有什么关系——”
“听我详细说,……好吧,我们追溯到70年代中期吧。金门航运公司日趋发展,”他继续道,“赚了好多钱。一次航行就是300万,但钱也在往外流:起重机的租金,巨额电话费,高额薪水,设备遗失。但无人关注这些。”
他停了停,摇摇头。“知道吗?他们把那些运输中的集装箱卸给了伊朗的货物承运人,并在沙漠中消失了。也无人注意到这些,因为公司还处在上升时期。当中东的贸易减少了百分之七十七,出现大滑坡时,他们都大吃一惊。”他格格笑了起来。
“金门航运公司的董事们该做些什么呢?”休特反问道,“他们卖掉五条最好的船,用重金聘用更多的管理人员,解雇了一位具有判断能力的人,然后向奥克兰挺进。不错,他们找到了一位后台老板,哈维·卡梅伦。老哈维于1978年买下了金门航运公司。可不久,老哈维死了。他的继承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年后情况糟透了。”
“于是,他们就找了你。”
休特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样高兴?”我问。
“他们派人找我。那个头号傻瓜柯克·卡梅伦过去常向我购买毒品和学期论文,后来又对我很刻薄。知道吗,那些老关系户仍在替我还债,谢丽欧,而且——”
“请你不要用那讨厌的名字叫我。我叫莎伦,说——莎伦。”这家伙居然沿用从前对我的亲呢称呼。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可我喜欢听你叫我休特,它使我想起了过去。”
“那我仍然叫你休特,可你不要再叫我谢丽欧。”
他耸耸肩,感到不解。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我讲到哪儿了?噢,那些老关系户仍在替我还债,也会替你还的。说吧,你要多少酬金,我决不会有任何异议。”
一个侦探想要知道的事终于来了。我平静地说:“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一切——”
“看下面!到了!”
我朝下一看,我们正盘旋在亨特尔斯波恩特镇海军造船厂废墟上空。自1974年以来,这个500多英亩的基地就被封闭起来。联邦政府一直想让这个城市自己来负责利用这片土地,可是只有80英亩成了附近的贝维商业区,其余的就成了荒地。地下水道被损坏,设施被废弃,大片土地遭受毒气污染,因而清理这片地区,似乎不太可能。
“你看到了什么?”休特问我。
“一座荒镇。”
“那是你看到的。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座最新型、由多种运输方式联运的、集装箱化的货轮站。这里有凸式码头、卡车和火车终点站,还有维修设施。我看到了旧金山港的复兴和繁荣。这才是我所见的。”
“你想要——”
“我是有这打算。准备卸掉原先一副沉重的负担,彻底改变这个港口。使金门航运公司恢复本来的面貌,即成为一个最大的码头。就在下面这个地方。”
“……可这儿受到了污染。”
“我正在向环境保护局索取一笔巨款,作为清理费用。”
“这儿的一切都不能使用了。”
“我会重新启用的。我已和我的银行家达成一笔交易。”
“旧金山只有有限的资金享用权。你不能——”
“我能。”
“你疯了。”
“昨天,我签订了一份地产年租协议。乔希,降机。”
“休特,为什么降落?我们这样能看到一切——”
“我想让你实地体验一下,这样,你就会明白隧道的必要性了。”
“隧道。”我低声说道。
“啊——哈”
乔希把飞机降了下来。
4
荒镇亨特尔斯波恩特,满目疮痰,丑陋不堪。狂风呼啸,天色灰暗,更为这里增添了荒凉的气氛。
我和休特站在飞机旁的一个土墩上。休特不觉得寒冷,也没注意到周围的空旷和冷落。他充满热情地介绍起来。
他指着远处的烛台公园说:“在南部盆地那一带,由于受污染太严重,铺一条路。”他又指着东北部方向,“那些码头完全可以修复。而恢复那干船坞,”他耸耸肩,“恐怕代价太大,留到最后来处理它。”
“这儿呢?”我指着我们周围的建筑物和停车场,问道。
“卡车停车场和货车站。”他稍稍转过身。“我们将在这儿获得巨大利润。我正打算培训一批人,这会直接影响到亨特尔斯波恩特镇的居民。”
“还有隧道呢?”
“最后谈的才是最好的。”他抓住我的双肩,让我转过身,面对着西面的山区。“看到那些铁轨了吗?”
那是些锈迹斑斑,埋在杂草中的铁轨。
“通过一条隧道,和老南太平洋航线连接起来。通过那条隧道,南下半岛地区,然后折向东,通往芝加哥和其他运输站。”
我沿着铁轨向前望去,想象着他描绘的路线。旧金山处于一个狭长的半岛顶端,位于山脉的后面,这一地理位置给铺设铁轨增添了困难。
“那条隧道呢?”我问。
“它已过时了。我觉得只有加深这条隧道,才能使码头可以利用。我已同南太平洋公司和这个港口城市签订了协议:由我填补资金缺口,负责加深隧道工程。”
“你该出多少?”
“600万吧,多退少补。”
“我的天哪。”
“没什么。这些投资很快就会收回的。”
除了休特凯斯·戈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