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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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戒面上刻有梅花的戒指?好!我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外面,因为钥匙也被打得稀烂,所以我在等人拿工具过来把门砸开。我找到戒指之后马上交给您,请您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男人笑了几声,格外压低了声音说,“还要多谢您上次的美言,局里已经决定要提拔我任副局长。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那么再会。”
白选紧紧捂住嘴巴,泪如泉涌。毫无疑问,丁嬷嬷就是被枪杀的那个人。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门外的这个男人要进来找东西,还是抱着鬼祟的目的。他说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在屋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选这样小鸡崽也似的小身材,只怕被人家掐一把就死了。她慢慢地后退,踮着脚尖走路,门外已经又有人说话,似乎拿来了什么东西。随即,她听见了“咚咚咚”沉闷的敲击声。
老天保佑,因为院长室存放着很重要的所有孩子的文件材料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所以不仅在窗户外面做了防盗网,门也很奢侈地用精铁包了两层,并且是两重门户。
白选的腿在发抖,沉闷的砸门声重重地敲响在她心头,她一阵又一阵心悸,几乎害怕地倒在地上。但她终是撑住了,眼睛疯狂地在屋内扫视,她忽然想起,丁嬷嬷的办公桌四面都被贴地封堵住,但是向内的那一面并没有完全贴地,有一道极窄的缝隙。
白选毫不迟疑地奔到办公桌面前,趴在地上一看,缝隙确实窄小,但她只是个一岁的瘦小幼儿,并且骨骼很柔软,勉强挤挤估计能挤得进去。只要小脑袋瓜进去了,身体应该没问题。
再不迟疑,白选开始挤自己的脑袋,疼得眦牙咧嘴,眼泪不住地滑下来。挤了半天不得要领,砸门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她害怕得小腿乱踢蹬。
“咣”一声巨响,门终于被砸开了。
白选一惊之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小脑袋猛地挤进了办公桌内里,随即身体和小胖手小短腿也一并缩了进去。
白选冷汗直冒,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生怕粗重的喘息声被人听见。
此时,她听见了一个年轻女人说话的声音:“原来三段营养液放在这里!”语气中带着喜悦。
白选的心重重一跳,这个声音很耳熟。等等,珍妮小姐从白楼调走之后,顶替她的人是外面空降而来的真理子小姐。白选紧紧地咬着牙,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第十七章 吃掉了?
真理子小姐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根小羽毛在人心上搔啊搔。孤儿院的大孩子们都很喜欢逗她说话,早熟品种们更是有事没事就要凑到她身旁献殷勤。
她是个瓜子脸儿、眼睛水汪汪、嘴唇殷红的美人,最喜欢“哈依哈依”地回话。她对孩子们总是轻言细语,虽然从别的政府部门空降而来,但没有半分架子。她很会照顾人,也肯听资格老的同僚们的话。她对白选也不错,曾经抱着白选晒过太阳。
但此时白选无比地厌恶真理子小姐,恨不得拿块破抹布堵住她的嘴。院长嬷嬷被杀,她居然因为发现了三段营养液而笑得如此开心。
男人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真理子,你到外面去替我看着门。记住,如果有人往这边来了,你就拨我的电话。”
真理子小姐柔柔地“哈依”了一声,此后再也没吭气。白选猜测她应该是走了,趁着这对男女说话的短短几分钟,白选不住深呼吸,迅速喘匀了气。
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望让白选的头脑越发清醒,她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小手慢慢慢慢地往左右试探。令她欣喜的是,这个办公桌内里很大,足够她往远离桌前那双鞋的地方靠拢。
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了原本锁住的抽屉,在里面一阵乱翻,稀里哗拉的声音有效地遮住了白选细微的呼吸。白选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她低着头,目光跟随外面那双鞋转来转去。
她忽然想,如果一年前的透视能力可以重现,我就能看见外面这个人,我要牢牢记住这个人。
心中这么一动念,白选的手心便猛地炽热,似乎握了一块刚出炉的馒头。她被烫得下意识乱甩巴掌,又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可再想去抓住被她掌心汗水浸湿的滑溜胸针已经来不及了。
完啦!这一瞬间,白选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绝望地想,胸针掉落在地的声音一定会被面前这双鞋的主人听见。
忽尔,她眼前光芒闪烁。白选慢慢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却是在她面颊上安家足足有一年无动静的金光兽影倏忽扑出,悬停于她鼻子旁边。
这团金色光影就如一盏小灯笼,光团中央是只有鹌鹑蛋大小的兽影在不停地跳跃或者原地奔跑。不知为什么,白选的眼睛里面很潮,心里却暖洋洋的。
在金光照耀之下,白选看见那枚胸针静静地悬浮于地面之上几寸的地方,几乎就触着了地面。她无声地咧开嘴大笑,忽然又担心这么一团明亮的金光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发觉。但比起胸针落地的声音,金光暴露的可能性还是相对要小一些,它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面。
白选开心地伸出小手,捉回了那枚胸针。金光裹挟着兽影在胸针左近徘徊,兽影明显蹦嗒得更欢实了,小小的头颅不停地在白选的手指上磨蹭。
白选福至心灵,低头无声地问,你想要它?
她随即失笑,自己还真是当孩子久了,居然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这团光影中的小兽连具体模样都分辨不出,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生命的存在,它能读懂自己的心声或者唇语?
但是,金光兽影嗖地飘到白选眼前,趴在她的鼻梁上面,不停地蹭啊蹭,讨好之意表露无疑。白选惊愕地盯着把自己的鼻子也变成了金色的兽影,双目有向斗鸡眼发展之势。
这团金光中的兽影,按照白选的理解,它应该是自家那枚祖传了不知多少代的玉貔貅通灵之后诞生的灵物。没办法,她只能这么想才能解释,为何自己明明被淹死了,魂魄却在第一时间被这团金光兽影给扯出身躯,并且一直保护着,直到进入这个小身体内。
相传貔貅是龙生九子之一,是一种性情凶猛的瑞兽。它能化煞辟邪镇宅、趋财招财,并且毕生只认一个主人,护主之心很强。白选前世见过许多人或是在家里、或者干脆随身佩戴不同材制的貔貅。
她家那枚形制确实很古拙的脂玉貔貅,经她爹传给她之后,她爹专门挑了黄道吉日带着她去了一座看起来香火不算旺盛,但白选前世也听说过很有几分门道的寺庙。
进了庙,前世的白选被强行斋戒,别说肉腥了,就连姜葱蒜都不能吃。玉貔貅则用绘满了“卍”字符号的红布包裹着,被送入寺庙正殿,端端正正地摆在过去、未来、现在三佛面前,由庙里已过百岁高龄的一位高僧亲自念经祈福开光。
过了七天,前世的白选用从寺庙后山挑来的清凉山泉沐浴,而后按照事先说定的时辰独自一人进入正殿。给三位佛祖磕完头,她解开了“卍”字红布,把玉貔貅捧在手心,按照老爹的吩咐对它神叨叨地连说了三句,我是你的主人!
前世的白选身为一位只信仰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之后代,却迫于她爹的严命,完成了祖传宝物脂玉貔貅的开光、认主全过程。但可以想象当时她心里的荒谬感和无可奈何,尤其是对老爹那无比虔诚的模样腹诽不绝。
不过,也不知道是否被七日夜的梵音和寺庙中悠扬的钟声所蛊惑,在与玉貔貅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眼睛对视时,前世的白选似乎当真感觉到了一股喜悦与孺慕之意。当然,这种感觉被她毫不犹豫地扫入心理作用之列。
现在么……她除了相信还能怎么想?它喜欢胸针,拿去好了。它是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亲戚,当然要小心呵护,更别说人家还让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白选从鼻子上捉下金光兽影,无声地说:“你以后叫皮皮好不好?你不反对吧?就这么定下了。”
说罢,她把皮皮放在胸针上面。尽管被强行定下一点也不霸气凶悍的名字,皮皮还是欢喜地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这让白选确信,它还当真就懂自己的意思。
蓦然金光暴涨,包裹住胸针之后光芒又消逝。而白选掌心已然空空如也,皮皮在金光中欢快地摇头摆尾,蹦来跳去。
白选眼神呆滞,吃吃……吃掉了?她捉起皮皮,翻来覆去地找,却只能看见一只毫无变化的兽影。金光灿灿,哪有胸针的踪影。
传说貔貅以金银财宝为食,并且只吃不拉,这才有招财入库的美名。那枚胸针也不知道是什么材制的,竟然就这么被皮皮给吃了。
吃就吃吧,反正胸针在自己手上也没什么用处。白选安慰自己,见皮皮肚皮朝天躺在金光之中,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她差点笑出声音。
正此时,办公桌面前的男人重重地把抽屉关上,估计一无所获,火气才这么大。白选被吓了一跳,忽然惊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皮鞋移动着,离开了办公桌。白选轻轻地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她听见了拉门抽柜的杂乱声音。这个男人必定是不达目的不摆休,可怜白选坐在冰凉的地面,小屁屁发寒。
消消停停躺了一会儿的皮皮,许是消化完了那枚胸针。它凌空一跃,又扑回了白选的左颊上面。
白选只觉一股温暖之意从左颊流淌而过,直冲入左眼,随后她看见了本不应该被她看见的桌板之后的墙壁。
透视!白选大喜,急忙扭头。这回她没有泪流满面,目光很轻松地穿透了桌板,落在那个正在打开文件柜的高大男人身上。
可惜目光不能转弯,白选只有等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转过身来,才能看见他的模样。
突然,白选的左眼瞳仁慢慢向右边滑动。一种无法匹敌的力量从左颊直入她左眼,牵动了她的左眼瞳仁。她居然对自己的目光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瞥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块匾,上面写着“黄玉市慈心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大门旁边,也有一块竖直的匾,同样标明了孤儿院的名号。风吹雨淋之下,那块匾已经显得很老旧。但是院长办公室里的横向匾额却不同,它仍然锃明瓦亮。木制外框没有掉落半点漆,精铁的匾身也没有锈迹,那八个大字更没有缺撇少捺。
白选不下三次旁观阿罗细心地擦试这块匾,不把它擦得光可鉴人阿罗绝不罢休。阿罗喜欢在干活的时候唠叨,正是从她那儿白选才得知,这块匾额竟然是天舟共和国最高议会赠送的。
不受控制的目光此次没有让白选看见匾额后面的墙壁,出现在她左眼视野当中的是精铁匾额内里的东西,原来这块匾额是中空的。
看清那些闪烁着迷人光芒的东西是什么之后,白选的呼吸蓦然变得粗重急促。因为太过惊讶,她的大嘴咧得快要到达耳根。
不怪这娃失态,对于前世只在电影电视里瞻仰过其富态身姿的白选来说,匾额内里这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们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哇!
白选的左眼闪烁着一阵又一阵金光,她的脑海里轰隆隆不停回响着一个巨大的声音——吃掉、吃掉、吃掉!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以双臂拄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头却狠狠磕在了办公桌的底板上面,疼得她把满目的欲望都给洗了去。
而此时,站在文件柜旁边翻东找西的男人身体蓦然一僵。他飞快地扭头,低喝一声,谁?
第十八章 抓贼
被被被……发现了吗?白选一屁股坐下,惊恐万状,左眼的透视能力倏地消失。她欲哭无泪,人为财死,这话说的还真不错呐。可是,看看都会遭大祸吗?
她听见了踩在木制地板上“卡嗒卡嗒”不紧不慢的声响,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不让外面的人发现。
皮鞋再度停留在办公桌底下那条缝隙面前,黑色的皮鞋光亮照人,鞋面之上有几缕寒光时隐时现。白选几乎吓得晕过去,她这样的小豆丁,够不够人家踩第二脚?
“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选的眼泪刷得流下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此刻,泪流满面都不足以表达她紧张恐惧然后转化为欣喜若狂的大起大落心情。她用两根手指毫不客气地掐了自己一把。疼!
——十八哥,你来的实在太巧了!
这个问“干什么”的,是个稚嫩中努力带着几许沉着冷酷味道的童声。白选很熟悉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我们可爱又强悍的黑十八同学。
一手按着自己的小心脏,白选不停地擦冷汗。刚才可吓死她咧!也不知道黑十八此时恰巧回来,还是外面这男人发现的人其实是他?他也躲在外面看热闹?
白选又有些忧虑。外面这男人既然向电话那头的人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找戒指的事儿,尽管黑十八是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