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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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阵的两个人均身着迷彩色衣裤。钟永亮所穿即为他原来那套仿真野战服,经过一冬的磨砺和水洗,布料已褪去最初那种仿制品的违和感,他本人脸上的婴儿肥也不知于什么时候消下,坚定的面部轮廓开始显现,皮肤也由冬天时的浅小麦色迅速加深。他现在看上去,甚至要比实际从军过的姚兴远更像个真正的战士。
在二人间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张城飞快地从左侧斜穿上前,在姚兴远的手够到少年前将两人隔开。“停下!”紧接着,一起的马青海也挡在右前方,许思凡和袁茵则一左一右地拉住钟永亮的手臂。
另一方面,姚兴远身后那几人也快步聚集在他身旁,却迟疑着没有动手相助。
余光看到广场边,那些老人正齐刷刷远观这一幕,忖度一番对方人群维护同伴的决心,社长强压下满腹怒气,他浅褐色的眼珠狠狠地盯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年轻人,不忿地大喊道:
“你虽然挂着大学生的名,其实不过跟我一样是个高中生!我是个优秀的指挥官,而且是人民一票一票选举出来的社长!有人为集体牺牲那是他的光荣!可你还活着不是吗?有我的保护你才能活着回来,是我给你们一片容身的地方,我给你们食物和水!你没资格跟我相比——谁才是你们的领导?”
最后的问句面对的是广场边那些社员,在不出意料的齐呼“社长”作答声里,两人分别被己方人员簇拥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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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平安社区西面的高墙外,跨过一条小巷,在间隔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食品厂,厂房的院子里有一台发电机,一条电缆被从那里拉到社区院子。平常,社区里的人可以通过搭在围墙和旁边建筑间的木板,到达安放发电机的小屋。
这天晚上,发电机被启动,电力沿着电缆穿过整个社区,被输送到大门后的广场上。
在那里,放映机嗡嗡运转,一块牵吊在围墙边的巨大白布被投影仪打亮,小广场上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在社长的命令下,平安社区所有社员都被集中在一起过组织生活,内容是一场电影。
钟永亮站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忧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才不过几天的工夫,树上的新叶就从嫩芽发生成一片片迎风招展的小旗帜,被颤颤的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春夜犹凉,一丝躁动不明的热意却已潜伏于内。
仿佛能看到高墙外的丧尸被墙内灯光吸引,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情景。墙外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交织一片,直冲上夜空;墙内白幕上光影变幻,座席间谈笑声嘈杂不息。没有人对这不和谐的交响曲提出哪怕一丝的疑问。看着那些与衰老的面庞不相称的兴奋笑容。他深深地感到担心,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鲁迅笔下,那个被烧热的铁皮房内唯一清醒的人。
几小时前的那场冲突过去以后,张城跟他有过一番谈话,别的同伴同来劝解,他自己也赞成他们离开这里的想法,也认为倾十几人之力供养上百人的规则多有不公。然而尽管亲眼看到这些人的诸多陋癖,他仍无法像同伴们一样不为他们担心。
他正处在二十岁不满的热血年华里,从青春单纯的校园直接掉入末日的荒原。不像他几个历经世事的同伴那般知人情冷暖;他以责任感武装自己,也不像同龄的许思凡那样只喜欢整日嬉闹。
陈阳的死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压着他的胸口。同伴们只是反复告诫他用不着管这些人,却忘了他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经历过真正活生生的死亡。如果由他自己带队,他会将他们分成能够互相协作的小组,悄悄潜入丧尸发现不了的地方,没有人会受伤。
急愤的情绪平复下来,回忆起老人们齐声欢呼的画面,他一把扯断放映机的电源,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高墙边,白幕前,众人瞩目的中心。
不顾台下的叫骂,他张开双臂,用力将那块遮挡视线的布幕扯下,露出后面的高墙。之后站在原地,沉默地承受着那些老年人由于享乐被打断,以尖刻的诅咒发泄向自己的不满。
不再有炫目的灯光蒙蔽双眼,不再有震耳的音响遮挡听觉。夜空中的嚎叫声清晰地呈现出来,并越来越压过墙内的人声。惊心动魄,毛骨悚然,直到恐惧降临,人群里再也无力迸发出一声话语。鸦雀无声。
“这才是现在真实的生活!”少年站在他的听众面前说道,“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如果假装它们不存在,那么这个假设最后会毁掉我们每一个人!”
“又是你!你不听从指挥挑事,现在又来破坏社员组织生活吗?”伴随一声怒喊,姚兴远气势汹汹地出现。
“姚兴远,如果你真的希望给你选票的人好好活着,就应该让他们正视现实而不是自我麻痹!的果远汹,之后站在原地,沉默地听利起出去,过,只是该做的,就是跟”钟永亮平静地凝视着向自己发难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对方的全名,脸上的神情庄严而肃穆,被星光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短短数个钟头内,被两次针锋相对,姚兴远此刻所感到的愤怒,甚至比这几个月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强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立刻把放映机的电源插回去,但不等反驳的话或行动再度做出,一个座位靠近他的老头突然站起,抱着小板凳冲他点头哈腰道:“社长,时候不早了,我身体有点不利索,先回去了!”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余的老人也纷纷站起学样辞行。只是,各种以身体为借口的冠冕理由都掩饰不住听到活死人嚎叫时产生的惊慌失措。于是,广场上的人群如潮水般呼啦啦迅速退去。
张城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番场景。
目睹自己数月以来建立起来的权威,却无法阻挡这一切,姚兴远的脸上显过一派惊怒交加的神情,最终汇集成一种沉得近似阴森的狠辣,直直射向犹在原地的钟永亮。
那一瞬间,在漫天繁星照耀下,一个模糊的影像突然飞快地从张城脑海里划过,像流星一样迅速归于平静,激不起任何印象。有一刻的时间,同眼前姚兴远的面容相互重合。
第31章 电波里的故人
清晨,张城在停车场做出发前的准备。当他走过一扇半阖的门时,脚步突然被里面传出的声音吸引而停住。
那是一间存放杂物的小屋,位于停车场西南角落里,他们平常外出时用的绳索、撬棒、钳子和钝器等工具就存放在里面。他走进门去,目光落在门边的旧木桌上,一台警用无线电通讯器放在上面,旁边散着几个步话机。他听到的人声正是从那里发出的,此刻,那个声音还在喇叭中继续说着。
“……我们在一个废弃的小村子里,有人听到的话请回答!我们希望得到救助……”
他如遭雷击,惊在当场。电波里那质感粗糙、略带方言的独特嗓音,他一听之下就能够辨别出——通讯器里发出讯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救助他们从山桥镇街道上脱险的货运司机邓昌顺!
从没想到过他们还能再度相遇,即便在电波里!他只知道老邓还活着,就在上海郊区某个无人的地方!同老司机分别以后的一幕幕纷纷在此刻涌上心头。邓昌顺恐怕是这个新世界里他认识最久的人了,在经历了那么多死亡与挫折后,故人仍然生还的消息化出一股狂喜,强烈地冲击着他。
他扑过去抓起步话机:“老邓!邓昌顺!你还活着!”
然而他急切的喊话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刚才听到的内容又原封不动地重复播放了一遍,无线电机的硬塑料外壳被声波震得嗡嗡直响。他匆忙将机器检查一番,这才失望地发现,老邓的求救信号是提前录制好循环播放的,而非实时通话。邓昌顺在广播发送时活着,却不意味他现在依然平安。这条广播已不知在空气中飘荡了多久,若不是他今天比往常早起,昨晚卸车的人又忘了关无线电,恐怕他就不会在此刻听到。
小小的失望很快被燃起的希望驱散。邓昌顺的声音并不见惊慌,他说“他们”找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说明一他不是孤身一人,二没人就没有丧尸,他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并且就他对老邓的了解,他一定能机警地躲过危险并寻找到食物。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城,去寻找邓昌顺及他可能存在的同伴。
姚兴远出人意表地没有对此做出阻挠。听到张城说出这个决定,他仅思索了几秒钟事件,便平静地从车道前移开,任由张城驾驶着悍马从自己身边通过。
自从绿城大厦的幸存者们“加入”平安社区后,他们就丧失了驾驶自己车辆与自主行动的自由。姚兴远的手下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监视。他们被分开坐在不同的车里;找到物资时,想要私藏一些是不可能的,“这是集体的东西。”立刻会有人这么说;事实上,他们就连聚在一起私下里谈话的机会都几乎没有,“社员”们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周围,如果表示出不满,则不仅社长的手下,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年社员都会围上来加以指责。
正因为如此,姚兴远这回近似无争的态度,便显得更加不同寻常。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个目光狠戾阴测的男人根本不曾存在过。
张城倒宁愿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姚兴远或许真的体谅到他寻找故人的急迫心情同意他开车出去,而非心中暗有打算。或者,他想让自己多带些人来加入他的社区,以便有更多的人力可供驱使?张城是不会再带同伴们回来的。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尽快带自己人马离开。他会趁这个机会去周围寻觅一番,找出新的落脚点。这也是他此次决定外出的另外一个主要考量。
他在大门前停下车,紧紧抓住窗外送行人的肩膀。“要小心社长!我回来以前你不要跟他接近!”他对钟永亮说,直到被盯住的对象点头答应才把车开走。
城市密集的建筑群逐渐在后视镜里远去,车窗外开始出现田野和空无一人的农民房,以及偶尔游荡在附近的行尸走肉。
距离上次出城已有小半年时间,这时城外的景象与前番又有不同。停在路上的汽车被大自然画满风吹雨淋的痕迹,雨水在玻璃和车身上冲刷出一道道泥痕,背风的角落堆积出干涸的泥土;在一些时候,可以看到野草从车轮下生长起来;汽车外壳已失去原有的光泽,在太阳底下显得无精打采,了无生气;有的地方能看到一块块的红褐色痕迹,已分不清那是血迹还是铁锈。
庄稼地如今已变成野草的乐园,这些绿色的造物肆无忌惮地横行在原属于人类的领地上,尽情舒展着被压抑已久的生命力。啮齿类小动物自在地穿行在这片无人区上,大大咧咧地挡在车轮前,不知躲闪。野猫野狗在田间追逐捕食——很难想象在不久以前,它们大多还是人类的宠物,从城里逃出来后才恢复野性。
动物和植物都迎来了自己快乐的天堂,只有人类还停留在地狱门前徘徊不去。
无人区里人类的痕迹并不难寻。照着邓昌顺在广播中指出的方向,凭着自己对周围环境的判断,张城放慢车速,仔细地观察路过每一处居民点。
一辆没有泥水痕迹的汽车,一座玻璃窗齐整的二层小楼,楼下人为修筑的障碍物,门前清洁的道路,窗后的厚帘幕……以及飘荡在窗前的一角换洗衣服。他把车停在路边,慢慢走近。
这里的确是一个废弃的小村子,独立于一条支路边,同最近的邻居也只能隔着大片荒地相望。一条水泥路走到头,也不过十几套房子,都集中在路的东侧。看得出来,这里曾被仔细地清理过,车道上很清洁,还留有新近的轮胎印记。
他走到窗口飘着衣物的那栋二层小楼下,看见入口大门前修建有一道结实的篱笆墙,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从材质上看,断口还新,显然建成不多时。院里似乎没人,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迈入。
“站住!”一声低喝。
“老邓,是我!”
当邓昌顺认出眼前的男人时,足足愣在原地半分钟不知说什么话好,他张大嘴巴,仅能发出叹息声。
张城高兴地迎过去跟他握手,如同患难的战友久别重逢。同时发现对方还活着的喜悦,让这个世界的死亡气息都得以缓解。
“快进来屋里坐!”邓昌顺终于说出话来,他握住张城的手还在激动地微微颤抖。
屋里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一些,水泥地面打扫得很干净。这里陈设简单,家具像是从别的地方找来拼凑而成不配套。一道楼梯沿客厅西面墙壁向上通往二楼,楼梯下面还有一段空间,路过厨房,通往后院。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从去年底的时候到现在。我,还有女儿。你们在城里吗?大家都好吗?你今天怎么会找到这儿?”
“我听见你发的求救信号!”张城只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