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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火中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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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到达郑州后,李振远派出的汽车已经在车站等候,直接把徐亮送进了铁路局开设的医院。

正文 第七章 另类防空

  岛谷亨第一次随第6大队飞临巩县兵工厂,就发现了高炮的异常:全部向一个方向盲目射击,弹雾与炮声都明显不同。心里暗骂第6大队这些笨蛋,尤其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岛田隆一真是个蠢猪,这样的“高射炮”当然不能击落飞机,可笑这些家伙还如临大敌地远远避开“高炮”的射程。

德川好敏心情挺阴郁。虽然“皇军”在南北两线都在胜利推进,但是在北线,事态似乎一步步按冈部直三郎的预计发展着。这让德川感到很恼火。日军逼近新乡时,中国方面将黄河铁路大桥靠近南岸的46孔桥梁拆下,运往南方,接着毫不犹豫地炸毁了这些空桥墩。北岸日军奉令迅速前出到黄河北岸,阻止中国军队炸毁桥的北半部。以黄河之宽阔,炸毁的46孔桥足以阻止日军利用大桥渡河。

如果当时的华北方面军沿平汉铁路越过黄河,占领郑州,截断陇海铁路,那么在华东地区山东、苏北一带的中国重兵集团将陷于绝境。而且日军可进一步沿平汉铁路南下威胁当时的国民政府临时所在地武汉,战争的局势对中国方面而言将更为险恶。现在,中原地区形成了隔河对峙的局面,鲁南、苏北的5战区部队暂无后顾之忧。

空中侦察报告,中国方面正在拆卸黄河南岸到郑州间的铁路器材,显然是要将这些物资运到后方。德川寻思:“难道支那人真的准备长期抵抗下去?”

华北方面军严令德川重点轰炸郑州铁路枢纽和巩县兵工厂,冈部重提当初未能炸毁黄河铁路桥,使得平汉路北段的机车车辆大部南撤之事,这让德川难堪又恼火。

连续的降雪天气似乎也在和德川作对。好不容易等到了晴天,德川迫不及待地让岛谷亨大尉率领11架轰炸机去执行他亲自拟定的轰炸兵工厂计划。派出其余全部可动用的飞机去轰炸铁路枢纽。

此时日本大本营的作战重点是上海方面,德川的空军临时飞行团不但得不到加强补充,而且还有部分部队被调到了上海方面。此时他感到兵力有些不足。

轰炸巩县的飞行员回来报告取得了很大战果,摧毁了工厂多处重要设施。这让德川很自以为得计。可是三架轰炸机的损失情况让他惊讶,这其中一架是在返回机场时坠毁在机场跑道上的。第三独立飞行中队只剩下岛谷亨大尉的一架飞机了。德川不敢再托大,第二天一早就命令第一大队大队长柴田信一大佐派出侦察机到巩县兵工厂侦察。从侦察机高空拍摄的照片,可以见到巩县兵工厂一些被炸毁建筑的废墟。然而,工厂的一些烟囱仍然在冒出浓烟。侦察机还报告说,在工厂上空遭到了支那防空火力的射击。从照片上看,支那兵工厂高炮阵地上被炸毁的高炮附近,8门新的德式高射炮森严地将炮口指向天空,有几个炮口还在喷吐着暴怒的火焰,只是似乎与平常高射炮射击时的状况有所不同……,再仔细看其他照片,在树林边缘,隐约可见伸出的炮口。德川一惊:“这里还隐藏有高射炮!支那人一时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高射炮?不行,得请政府通过外交途径与德国人交涉!”

沉思了一会儿,德川忽然狂笑起来,把旁边的几个参谋军官吓了一大跳。一个参谋问:“将军阁下,您——笑什么呢?”

“你们看看这些冒烟的烟囱,还有这些新增加的高射炮,这些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呢?将军。”参谋们不敢乱猜。

“这至少说明支那的巩县兵工厂目前尚无搬迁迹象。愚蠢的支那人竟然想以增强防空力量的办法保持兵工厂的正常生产。哈哈,也难怪,他们到处失败,他们的军队太缺乏武器弹药。我们大日本皇军已经占领了他们的首都南京,支那人要完了,他们在我们的军威下苦撑了快半年时间,现在终于要撑不住了,哈哈哈哈!”

“将军,我们就要胜利了,是吗?”

“是的。”

“为了加速胜利的到来,我认为我们应该对那些胆敢抗拒皇军的支那人予以严惩,以摧垮尚未占领地区的支那人的抵抗意志。”

“哈哈,松田君,不简单,后生可畏,好啊,年轻人,很好,前途无量。”

“谢谢将军。”

“命令:由第6种轰炸机大队接替轰炸支那巩县兵工厂的任务,在今后一周内,只要天气情况许可,全大队所有可用的轰炸机全部飞临巩县兵工厂上空执行轰炸任务。要特别提醒岛田隆一大佐,在轰炸时尽可能使飞机保持在支那防空火力射程外。保存战力,反复轰炸,哈哈,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是!”

  李待琛、徐亮他们走后,何武庭、陈浩当夜就命令将现存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撤出阵地进入防空工事。木头高炮和穿军装的泥人也都一一部署到位。小旺子很不甘心地对陈浩说:“队长,明天要是敌机再来,全是这些个木头家伙可是打不下他们呀,好歹咱们也在阵地上留一两挺高射机枪,鬼子来了,咱也好和他狗日的动点真格的。”陈浩也觉得如果在兵工厂的最后一天光挨炸不还手怪窝囊的,如果最后一天能再干掉一两架鬼子飞机也好为调防壮壮行色。于是找何武庭商量。何武庭对李待琛的命令可是一点也不敢违抗,他想了想,说:“高射机枪是不能留在阵地上,李长官临走一再交待咱们的事,咱们不能不听。不过我这里轻重机枪不少,咱们在山上多布置一些,让我的守备队弟兄们也跟着过过瘾如何?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就休息一天,养足精神,到了省城再和鬼子过招。”陈浩听了不干,两人争来争去,最后说定:守备队和防空分队各出一半人员,在高炮阵地附近山头部署本厂制造的4挺俄式1910年型双轮马克沁重机枪和4挺捷克式轻机枪。单等敌机向“高炮”阵地俯冲时好予以痛击,总算两人记着李待琛说的不可逞血气之勇的话,说好都不到一线阵地当机枪手,命令梁有田带队,并且下令见到鬼子飞机第一次俯冲后,轻重机枪齐射,然后不论击中敌机与否,都不许恋战,全体从山上的工事撤入防空洞。

  说起俄式1910型重机枪,我们要交待一下,这是俄国苏可诺夫(Sokolov)上校设计的带防卫盾和双轮支架的重机枪,1910年定型,持续生产到二次大战后,是世界上产量最大的一种马克沁重机枪。巩县兵工厂于1928年开始仿造此机枪。

第二天一早,梁有田就带着弟兄们进入了阵地,何武庭、陈浩把指挥所设在了一个野外防空洞的洞口。10点半,河防部队通报说听见飞机的声音,但未看见敌机。何、陈对望一眼,心道:“好家伙,今天来的这么早!”信号弹腾空而起,防空警报又响了起来。虽然留下来的部队不多,可架势并不小。很快这里也听见了飞机的声音,山上没有了观察哨,何武庭、陈浩都用望远镜向空中张望。终于,发现一架敌机从高空进入了工厂上空,盘旋一圈后,稍稍降低了些高度。敌机既不投弹也不扫射,何武庭道:“鬼子搞什么鬼名堂?”陈浩道:“是侦察机。”“好呀,探咱们的虚实来了。”“那就给他亮亮家底?”“好!”

何武庭合上通着导线的电键,8门“高炮”一起喷出火焰,空中炸出大团的黑烟。敌机连忙爬高,又转了两圈,飞走了。梁有田他们在山上觉得挺扫兴。一直等到天黑,敌机再没有出现。

晚上,陈浩的防空分队上了东去的列车。这趟专列主要运送跟随工厂撤退的那部分员工和他们的家属。临时工都没有随厂撤退。正式工撤走的不到一半。到郑州后,列车重新编组,高炮分队的几节车厢挂上另一列东去的列车。饱受敌机轰炸之苦的铁路工人们给这些东去抗倭的将士们的车上送上了好些鸡蛋、烧鸡、牛肉和烧酒。打听了铁路医院的位置,陈浩派梁有田带着小旺子下车探望徐亮,嘱咐他们48小时后到开封归队。

李待琛途中接到军政部电令,直接撤退到湖南株洲。途中停车时,用铁路电话打到巩县兵工厂专用线询问厂里的情况,指示何武庭做好留守工作,不要蛮干。

工厂的临时工已经全部辞退。留在厂里的正式工人暂时还可以按月领到一些生活费,这些人多数住在工厂附近,有一部分住在窑洞里。七百亩厂区冷冷清清,烟囱也都不再冒烟。

陈浩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正午12时15分,敌机12架由北来袭,何武庭命令拉响防空警报,全体进空洞,自己则躲在防空洞中闭合电路开关制造高炮齐射的视觉和听觉效果。如此反复几日,厂内房屋损毁极多。

几日率队轰炸巩县兵工厂,战果显著,而飞机无一损失,这使得第6重轰炸机大队大队长岛田隆一大佐极为得意。岛谷亨大尉疑惑不解:何以6大队在支那高炮齐射下能够安然无恙?他向德川中将要求在他的中队得到补充前,他本人愿意接受6大队指挥继续参加轰炸巩县兵工厂的行动,以向第6大队学习轰炸的战术。德川同意了岛谷亨的请求。岛谷亨第一次随第6大队飞临巩县兵工厂,就发现了高炮的异常:全部向一个方向盲目射击,弹雾与炮声都明显不同。心里暗骂第6大队这些笨蛋,尤其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岛田隆一真是个蠢猪,这样的“高射炮”当然不能击落飞机,可笑这些家伙还如临大敌地远远避开“高炮”的射程。岛谷亨不理会岛田隆一的命令,一推机头向“高炮”阵地俯冲下去,这种近似打靶练习的攻击当然炸得很准,几门“高炮”迅速燃烧起来,其他飞行员见状也纷纷参与对“高炮”阵地的攻击,很快,所有的“高炮”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阵地上的“高射炮兵”们被炸得泥土飞扬。此一战,全歼了巩县兵工厂现存的“高炮部队”,但是岛田隆一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德川好敏接到报告后,呆了半天  ,他明白,自己受了支那人的愚弄,一想到冈部直三郎的讥笑和指责,德川好敏心中的恼怒难以名状。他平静了一会儿,打消了派出侦察机拍照核实情况的想法,他可不想给自己的愚蠢留下证据。随后几日,德川好敏以津浦路方面战事急需空军支援为由,停止了对巩县兵工厂的空袭,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未过问。典型的日本军队“下克上”一贯特色。

正文 第八章 医院探视

  梁有田和小旺子半夜到了医院。当时的医院管理不如现在的大城市正规医院这么严格,夜间病房仍然允许进入。两人找到徐亮的病房,这是一个二人病房,在当时属于医院最好的一类病房了,这是李振远特别关照医院安排的。外科病房的走廊里,白炽灯发出的光线昏黄柔和。寒冷的冬夜,这里却有一些暖意,病房的取暖设备还算不错。护士办公室,两个女护士在打着瞌睡。在一个病房门口,严学文坐在一个行军床上,身上披着兵工厂配发的防寒棉大衣,背倚着墙壁低着头,睡眼朦胧。门的另一边,有一个小伙子正蒙头睡觉。

小旺子伸手在严学文头上拍了一下。严学文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两人,急忙站起来:“梁连长,你们怎么来了?”

“徐教官呢?”梁有田问。

“今天上午做的手术,下午出来后,打了一下午的吊瓶子针。这会儿睡着了。”

“大夫怎么说?”

“弹片取出来了,大夫说再观察一天一夜,挺过去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小旺子一听,忍不住嚷道:“好你个小严,大夫让你观察徐长官的情况,你不老实在床边守着,跑到门口来打瞌睡!”

严学文有点惶恐地望了一眼梁有田,显得有些委屈。走廊里睡觉的那个年轻人被吵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看到梁有田他们,迟疑了一下。一位护士走过来,十分不满地看了两个穿军装的人一眼,轻轻说道:“请安静,这儿是医院。”又看了一眼严学文,道:“你们可别冤枉这小伙子,自打他到这医院,就忙前忙后,一刻也没有休息过,今天上午,他陪护的伤员做手术的时候,他一直伸着脖子站在手术室外面,让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他都不肯。下午给病人静脉注射时,他一直盯着瓶子,还剩下小半瓶呢,就慌慌张张来找我们的人,喏,还学会了量体温,看体温表读数。说实在的,这小伙子,真是够勤快。这伤员是他什么人,当神一样供着?”

严学文红了脸,实际上,在他心目中,这位徐教官确实是像神明一般的人物。这孩子是从豫西山区走出来的,父亲是个乡村说书艺人,严学文幼年读过几年私塾,十三岁那年,父亲被打闷棍的小土匪害死了,不得已母亲领着他到巩县投靠在兵工厂当工人的舅舅,舅舅通过裴主任求到了宋健彦,宋处长觉得这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就留下严学文在厂里当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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