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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飘在大唐-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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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悦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毛笔胡子,说道:“钱先生认为信中所言,有几分是真?”

“很显然,这封信的目的是在离间圣上还有杨贵妃与公主的关系。”毛笔胡子精光一闪,说道。

“不错。但会是何人所为?”

“此人大概才是‘传单’与‘飞白书’的作者。”

杨悦点点头:“此人不仅想阻止太子与我联姻;而且想阻止萧皇后出面作证;计划没有得呈,又来离间我对圣上和杨贵妃的信任。目的何在?要找出三件事情同时具备的破绽,似乎并不好找。但是有一点,却似已说出他是谁。”

毛笔胡子点头笑道:“公主英明看来写信之人不仅白费了心机,还因此露出了马脚。”

卢照邻见杨悦不信自己,反而与毛笔胡子打哑迷,急道:“这个胡子老头儿是青龙门的人,公主切莫信他。”

杨悦奇道,“青龙门是什么?”

“‘青龙飞爪,白虎添翼’,师父曾说过青龙、白虎都是当年圣上手下的江湖门派。这句话是圣上对青龙、白虎的赞誉。毛笔胡子是青龙门的人,定然是圣上派来监视姊姊的。”

杨悦回看毛笔胡子,毛笔胡子小眼半眯,看着她,神色难辨。

杨悦摇头大笑道:“这惊鸿宫本是圣上所赐,宫内宫外全都是圣上原来的宫人、卫士。圣上何须再另派他人来监视我。”

毛笔胡子见说,眼中精光闪过一道欣赏,暗暗点头。

“可是,刚才他想杀我灭口,总是真的吧。”卢照邻不服气地道。

“钱先生要真想杀你,何必非要走到你身前。他便是站在门口,一个‘飞爪’过来,怎会容你有时间活蹦乱跳的喊人。刚才,他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矣。”杨悦笑道。

卢照邻一呆,无言反驳,狠狠地瞪毛笔胡子一眼,不甘心地道:“但他是青龙门的人,却是没错。”

“没错。我的确是青龙门的人。”毛笔胡子眯起小眼,笑道。

卢照邻终于得意,拍手大笑道:“看吧,我说的没错,他是圣上的人。”

“然而,自圣上登大位以来,青龙门早已隐退江湖,你小子当日还未出生,自然并不知道。”毛笔胡子捻着“笔尖”笑道。

“哼既然隐退江湖,你为何来公主府上,又到药王府鬼鬼祟祟做什么?”卢照邻不服。

毛笔胡子大笑道:“我来公主府上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到你药王府上,只因为你小子太喜欢制造响声,整个长安城都能听到,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矣。”

卢照邻一呆,当即咽住,无话可说。

毛笔胡子笑了半晌,看了一眼杨悦,突向卢照邻问道:“你小子知道的事儿不少,你即知我青龙门的人,可知青龙门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自然是青龙剑我听师父说过,青龙门主的青龙剑,乃是天下第一剑。与白虎门门主的白虎刀,齐名江湖。”

杨悦不由对卢照邻这小子大是佩服起来,暗道这小子到是像个百科全书一般。

“青龙剑”?杨悦心头早已大震。

当日,戒言师父送给李愔的那把剑,尉迟洪道说是“青龙剑”。难道说戒言师父是青龙门主?但他为何会送青龙剑给李愔?难道是……

杨悦心头大跳,回看毛笔胡子,毛笔胡子正在扶须而笑,小眼含光,微微点头。

原来自己这个师父真的很不简单

毛笔胡子的眼光低垂,却是恰好落到了杨悦腕上的梅花金链,似有所语,终未多说。

杨悦摸了摸袖中的腕弩,心中一片温馨。暗道这个师父,虽然一向不说话,对自己却着实不错。

“师父去了哪儿?”杨悦问道。

毛笔胡子摇了摇头。

杨悦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有一团团的谜团,但一个个知道谜底的人,好像都在躲开自己。杨夫人如此,孙道长如此、玄奘法师如此,连这个不说话的师父也如此。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子驾

昼漏上五刻。

承天门内外诸卫肃立列队依次班陈。

太极殿前。

一辆六匹马驾的马车立于西阶之下,车身金饰赤质,华盖三重,左青龙、右白虎,金凤鸾铃,极为华丽。

一人牵马肃穆,面南而立。一人于车夫位上拱手面西。此二人虽然一个是马倌,一个是车夫。但鲜衣怒马,却不是一般人等。

有识相的自然认的,那“马倌”是太常寺的乘黄令,是个七品朝官。“车夫”更奇,与孙悟空同职,是天子的“弼马温”。乃是九寺五监的太仆寺卿,是个三品官,掌管天下马政。

那车自然也不一般,乃是天子的“金珞”。

天子五车,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这金路乃是射祀飨饮所用。

天子将出九成宫避暑,是以动用“金路”。

天子銮驾,又有三驾之分:大驾、法驾、小驾。唐天子李世民爱惜民力,出游只用小驾。

千牛卫将军手执长刀立于车前面北拱立。

天子升珞(登车),太仆卿驾驭,侍中、中书令以下分侍左右。

黄门侍郎前奏“请发”。

赞者一声念唱,銮驾动,鼓乐起,众臣、卫两路随行。

出承天门。

门外诸卫。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各一人,带弓箭横刀,领朱雀、持及等队,执黄麾仗,挟指南、记里鼓、鸾旗、辟恶、皮轩五车;御马二十四。紫黄绶纷,绯绔巾帻以为前导。

青龙、白虎旗队随后。诸随从朝官次之。

左右卫将军领班剑、仪刀各十二队随后。

左右厢诸卫中郎将领亲、勋、翊三卫次之。

然后乃是天子之珞。太仆卿为驭,驾士三十二人相从,千牛卫将军陪乘,左右卫大将军骑夹,皆横刀、执弓箭相随。

其后,以次为内命妇车,马车、牛车、羊车、龙旗、马旗、兽旗、鹿旗、麟旗、熊旗、雉尾扇、团扇、偏扇、华盖,左右威卫黑质步甲队、左右卫白质步甲队、左右领军卫黄麾队、左右武卫、左右骁卫……

分为二十四队,列为一百二十行。

浩浩荡荡,如卷云流水,迤逦而出,足有一、二里远。

李世民前往九成宫避暑。随行的阁臣有侍中刘洎、黄门待郎禇遂良,亲王有滕王李元婴、越王李贞、纪王李慎、蒋王李恽、赵王李福、曹王李明;内命妇有杨贵妃、燕德妃、徐充容、武眉儿;以及平阳长公主、丹阳长公主、高阳公主、寿春县主……

另外还包括一个身份特别的公主:隋国公主杨悦。

裹夹于诸卫之中,杨悦感觉自己如苍海一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只见左右锦旗飘扬,刀槊横立。

不过一个“小驾”已如此,大驾将如何?难怪当日刘邦见到秦始皇的车驾,慨叹一句:“大丈夫当如是。”

终于明白,为何众臣要力谏阻止天子出游。实在是声势浩大,劳民伤财。

心下暗自感慨,那些以为可以趁天子驾出之时行刺的人,大都不过是痴心妄想。别说天子之珞,便是一个公主也是左右裹挟,被围得水泄不通。

九成宫在长安城西北的麟游县。

杨悦对九成宫有印象,不过那是欧阳询的字帖——《九成宫醴泉铭碑》,被后世喻为“天下第一楷书”。

长安城到九成宫不过三百余里,半天马程。只是天子出驾步骤烦多,步骑混杂,一路行进十分缓慢。

虽然卯时出发,到了咸阳渭水之滨,已是辰时二点。队伍却又停了下来,起炉造饭,开始早餐。

杨悦心道,如此走法,何时能到九成宫。开始之时,她还能左顾右盼,处处新奇慨叹,到了此时,已有些不耐烦起来。

看到滕王、越王、纪王三人坐在一起。便悄悄地换了男装,找三人商量单独先行。滕王三人也正在气闷,跟杨悦一拍即合。

趁着大家不注意,四人各自装作出恭,避开众人视线,会合一处,甩开天子的仪仗队,先往九成宫开拔。

夏日天气多变,一早出来还是万里无云,此时却风吹卷云,罩住了阳光。不过,没有阳光直射,反到易于行路。

杨悦原本素来爱玩儿,只是这些日子在大内行走,少了些顽皮,多了些沉郁。此时换上男装,跨马风中,竟恢复了许多往日神气。

一路跟滕王、越王、纪王三人胡侃乱吹,十分畅快。

四人放开马缰,一时狂奔,到初午时分,便已到了扶风。天子的圣驾,早已被他们丢了个无踪无影。

四人早上偷偷逃走,并未好好吃东西,此时早已饿了。远远看到扶风驿站,一齐欢呼冲了进去。

扶风驿站是个大站,人来人往,站内不到正午,已几乎满员。

四人好容易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却是与人拼桌。

好在杨悦并不讲究,滕王、越王、纪王三人本来不会如此好相与,但见杨悦豪爽,一点不再意,也不甘示弱,都大辣辣地坐下。

叫了驿使上些酒肉来,四人一阵狼吞虎咽。

与三人拼桌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长得到也清秀,神情气爽,气度不凡。只是眉宇紧锁,似有无限愁苦。

面前只摆了一盘花生米,一壶酒。每吃一颗花生米,就着喝上一口酒,便啧啧地砸吧半天嘴,似是那酒与花生米,香甜无比。

杨悦看到,心想这个愁苦书生多半是囊中羞涩,买不起肉食,才会如此。

心起怜悯,叫驿使上了一盘牛肉,推到书生面前,说道:“相见是缘,同席而坐更是缘份,请兄台莫要客气。”

那书生看了杨悦一眼,眉头锁得更紧,眼中闪出一道犀利:“拿走拿走”口气里已是有几分怒意。

杨悦一愣,正待开口。

滕王李元婴在一旁,见杨悦好心反受奚落,立时大怒,拍桌而起:“不知好歹的东西,胆敢如此对待公……”

不待他说完,杨悦忙拉住他,笑道:“原是我多事,无妨。莫要多事儿。”

回头喊驿使过来,将牛肉打包,说道:“正好,等一会儿路上饿了再慢慢吃。”

那愁苦书生却也不欲多事,看了杨悦一眼,不再说话。

滕王三人心中愤愤,被杨悦阻住,也不再理会。

四人吃完饭,边吃茶边开始讨论如何走法。

原来从长安到九成宫,行到扶风,却有两条路可走。一路是继续向西,走驿路,好走但稍远些。一路是向西北方向,走小路,直接往九成宫去,咱近但比较难行。

越王与纪王都赞同走近路。

“这条小路直接通向九成宫,只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便到。绕向西面,要多费百里,天黑也不一定能到。”

滕王不忘怜香惜玉,看了看杨悦,说道:“还是走驿路吧,驿路好走,如果天黑前到不了,至少还有驿站可住。”

杨悦摇头笑道:“不要管我,我自小长在山里,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比起你们几个公子哥,不呈多让。”

那愁苦书生听了,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杨悦,眼中闪出一丝古怪,摇了摇头,继续滋滋吃酒。

杨悦却早已看到,心中暗暗诧异。

四人说定,当即出了驿站,继续上路。

待出了驿站,杨悦笑道:“我等还是走大路吧。虽然绕些远,毕竟圣上的大驾在后面,大不了等圣驾一起来再走,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与三王一同先走,虽然留了书信,却也不无担心万一路上出事,却是担当不起。

“怎么刚才还在说大话,这会儿又怕了。”越王李贞笑道,“驿站的那个书生,看上去有点怪异。”杨悦说道。

“嗯,我也觉得有点怪。”纪王李慎说道,脸上还是一惯的冷面腔。

滕王与越王不再坚持,却一路上开始取笑杨悦。

“长安公子向来自以为豪壮,却原来如此胆小谨慎。”

杨悦并不着恼,笑道:“小心不失为俊杰,粗心反而非豪迈,不过是呆子而矣。圣上向来神勇,出门不也带了那么多护卫,左呼右拥,看着便气闷?”

“圣上当年一人过渭水,与胡人结盟,何等胆色,岂是平常小儿可比。”

杨悦话声刚落,便听到身后有人不紧不慢的一声冷哼。

四人回过头去,但见是刚才在驿站里见到的愁苦书生,不由均是一惊。

杨悦心道:四人之所以不走小路,正是要防着这个怪人,没想到却又走到一路。

但见那书生骑了一头驴子,看似不紧不慢,脚程竟然极快,刚才落后众人近百步,一眨眼便已追了上来。

杨悦暗暗纳罕,要知道“月光”乃是少有的宝驹,滕王三人骑得都是良马。虽然四人并未发足急奔,但那头驴子竟然能赶得上,也算是头“好驴”。

见他夸赞李世民,四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明他到底是敌是友。

渭水立盟的故事,杨悦也有耳闻,当下笑道:“圣上的威风,我等自然不敢相比。只是在下年轻,不知此段故事到底怎样,想请先生说说如何?”

那愁苦书生看了一眼杨悦,却没有推辞,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武德九年,便是在这渭水下游的便桥。

圣上当年刚刚登基,颉利可汗趁乱,发兵二十余万一路直逼长安城,竟然畅通无阻地到了长安城外,陈兵便桥北岸,旌旗飘飘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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