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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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洪道这才明白,那书生当真不是在向自己说话。
笔杆书生身边的“毛笔胡子”,眼中闪过精光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酒。
“笔杆”书生却是越哭越伤心,眼中尽是悲凄之色,“酒小二”已走过来,劝说道:“吕秀才莫要哭了,哭又哭不来你家娘子,还是回去吧。”
吕秀才本已大醉,见“酒小二”如此说,竟然勃然大怒:“你胡说,你胡说。我家娘子很快便会找到,你怎敢胡说八道。”
一面说一面乒乒乓乓,拍着桌面,将桌上的酒拍到了桌下,“啪”得一声碎了。
“酒小二”并不发恼,向另外一个“酒小二”使个眼色,架起吕秀才,便要硬将他抬出去。
没想到那吕秀才看上去瘦弱,却极有力气,两个小二拉不动他。屁股定钉坐在位子上不肯起来。
众人听到吵闹,却只不过扭头看一眼,继续各自吃酒,似是这种场面在这里十分常见,见怪不怪了。
尉迟洪道却是暗暗称奇。看那吕秀才一只脚尖勾住桌子腿,无论两个小二如何用力,都稳丝不动,显是有些本事。一时好奇心起,伸出手来拉向吕秀才。
尉迟洪道原本力大,没想到一拉之下,竟然也没拉动。不由手上加大力气,揪住吕秀才脖领,向上提起,这次却是连桌带人一齐提了起来。
吕秀才大怒,只得弃了桌子,又踢又骂:“臭和尚,我自吃酒,关你何事儿。”
他本被尉迟洪道抓住后领,领在空中。便双脚齐发,踢了出去。一脚踢向尉迟洪道,另一脚却不偏不移踢向善导。
尉迟洪道轻身避过,善导却着实挨了一脚。“……无阿……”一声,倒在地上,似是受了伤。
尉迟洪道见吕秀才发酒疯发得如此大力,不由怒起,将他用力一摔,惯在地上。
吕秀才“哎哟”一声跌落在地,这才酒醒了些。向众人一揖,说了声“对不住”,拍拍屁股自去了。边走边嘟囔了一句:“真像……”不过众人却没有理会到。
见善导被跌,药圣孙思邈忙将他扶了起来,忙查看伤势,伤势不算太重,却也已青紫一片。
酒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致歉:“好家伙,这么严重。早知道,不该将那吕秀才放走。”
药圣孙思邈摇了摇头,安慰地说道:“皮肉伤而矣,到也无妨,一会儿让升之帮大师擦些药酒,很快会好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
药圣孙思邈在长安城的名头不下玄奘,人尽皆知。酒小二见多识广自然认识。见思邈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去看善导,善导却似局外人一般,口中一直在念念不停,便是倒在地上时也不曾停下念颂,似是连药圣的话也未听到。
尉迟洪道这时却听了个清清楚楚。那善导大师口中所念只不过是“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正是净土宗修练法门。据说称念一句佛号,便能往西天极乐世界走近一步。
尉迟洪道虽听说过,却没想到善导大师真会念到如此痴迷,不由暗暗好笑,心想:“难不成一直念这几个字便能让伤好了?”
药圣孙思邈已扶着善导大师走了出去。
尉迟洪道也跟着玄奘法师走了出来。尉迟洪道即知他是善导大师,并不急着追去。
已至傍晚,雨停了下来,天气依然阴沉,天色黑得有些早,已朦朦胧胧看不太清人影。
尉迟洪道心中一直想着刚才的一幕,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想不出哪里不对,走了一会突然奇道:“那个吕秀才怎会如此大力?他踢向善导大师的那一脚是不是故意?按理说,他身边是那个花胡子老头儿,要踢也是踢中他,怎会隔过他,反而踢中善导大师?”
玄奘法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并非偶然。”
“并非偶然?”尉迟洪道诧道,“吕秀才为何故意踢善导大师?我看善导大师与他素不相识,又没害着他,怎会故意为难他?”
玄奘法师沉吟片刻,摇头说道:“谁知道?”
看了看尉迟洪道,又说道:“不过,吕秀才那一脚若非中途又卸了些力去,只怕善导大师不当场毙命,至少也是重伤。”
“重伤?”尉迟洪道更是讶然,那善导大师不过是个痴心念经之人,怎会跟人结愿?又怎么有人要谋他性命?这个善导大师,以前他虽然不认识,但也听说过他身无分文,化缘也向来只要一饭,怎会有人对他“谋财”害命?然而若不是“谋财”,又是为何?
心中疑惑,奇道:“那吕秀才到底是什么人?”
玄奘法师摇了摇头,不知出处。
“老汉对这个吕秀才到是知道些。”
玄奘法师与尉迟洪道走近路回弘福寺,是从巷子里穿过。墙边的黑暗阴影里猛然有个声音传过来,吓人一跳。
尉迟洪道仔细去看,见是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老汉。待看到老汉颌下那支“毛笔”,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是坐在同桌的“毛笔胡子”。“笔杆”走了,原来这个“毛笔胡子”也走了出来。
“法师若是感兴趣,老汉倒是可以说一说。”“毛笔胡子”老汉虽然说他知道,却并不往下说,闪着精光的小眼,向二人笑了一下,大有正在掂量自己的消息是否能卖个好价钱之意。
尉迟洪道刚要开口问,玄奘法师却先已说道:“施主请便,贫僧对这些俗事没什么兴趣。”
尉迟洪道虽然满心疑问,见师父如此说,也只好住口。
那“毛笔胡子”老汉似是见没有银子赚,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吕秀才,的确是个‘秀才’,到也不是大话。以前听说中过‘秀才’,据说还做过几天官。后来兵荒马乱中走失了自己的妻子,一路寻到长安城,每日到酒肆里吃酒,吃多了便发酒疯,常来酒肆的人到是没有一个人不识得他。”唐初的“秀才”与明清时期的秀才不同,是与明经、进士同等的举士科目。中秀才后,比中明经、进士放的官还要高一级。
大概是看没有银子赚,“笔毫”老汉便拣了些众人皆知的信息出来。又见二人听完他所说的话,对那个吕秀才也没有产生更多兴趣,便不再理会二人,径直向着走去,脚法利落,只看背影,一点看不出是个六十来岁的人。
尉迟洪道不由暗想:“这个人是谁?看他身段,下盘沉稳,似乎也是个练家子。”
见玄奘法师沉默不言,也不再说话,只纳头跟在师父身后往回走。
……
走回弘福寺中,二人相对坐着吃茶。
一向以来本是戒言沙弥与玄奘法师相对吃茶,这些日子戒言沙弥却不知去了哪里。杨悦最近一次见自己这个戒言师父亲是在半个月前,听说是在长安城待得时间久了,想出外面散散心。杨悦对这个不说话的师父,虽然可有可无,但戒言法师每次看到杨悦,眼中不自禁流露出的关爱,却让杨悦十分安心。平日还没什么感觉,这些日子戒言不在,杨悦每次到弘福寺中,不免有些惆怅。
如今戒言沙弥不在,吃茶的人便改作了尉迟洪道。
“你说悦儿想找善导大师?”玄奘法师问道,自从杨悦拜了戒言为师,玄奘法师便称杨悦为悦儿。虽然戒言不说话,他却与杨悦无话不谈。
“极有可能。师父不是也这样认为,才带我去见善导大师?”尉迟洪道说道。
“她找他做什么?”玄奘法师似是自言自语,眼睛里闪出一道奇怪,“难道他们以前见过?”
“大哥在受封大典时,在人群里看到一双眼睛,感到十分特别,让我帮他找……”
“原来只是在人群里见过。”玄奘法师说起话来似乎十分的心不在焉,又有些失落。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物
第二日,尉迟洪道一早便往惊鸿宫去找杨悦。
杨悦本待要到大内去,见尉迟洪道说找到了她想见的人,喜出望外,忙跟他一道去找善导大师。
那善导大师原本挂单在光明寺,尉迟洪道与杨悦到了那儿,却听寺中人说善导大师昨夜不曾回来,不知去了哪里。
尉迟洪道见杨悦失望,忙安慰道:“大哥莫担心。昨日善导大师受伤,定是宿在孙道长府上。”
又与杨悦一路骑马飞快地往延康坊杨素旧宅。
杨悦心急如焚,十分担心会错过。到了药圣孙思邈府上,正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
探出一颗小脑瓜,笑嘻嘻地说道:“我师父说你辰时要来,果然一点不差。”
“善导大师可在这里?”杨悦不及细想,急忙问道。
小脑瓜不是别人,正是卢照邻,见到杨悦急问,大眼睛眨巴两下,奇道:“善导大师是谁?”
待见杨悦一脸失落,忽又眨眨眼笑道,“昨日到是来了个受伤的和尚,不知道是否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善导。”
杨悦又惊又喜,见他顽皮,一时却也来不急与他计较,抢步往里跑去。
卢照邻见到,在她身后笑道:“喂,你是公主么?怎么看不出一点公主的样子……”
杨悦对药圣府上并不陌生,平日与卢照邻二人最爱闹着玩。卢照邻灵牙俐齿,跟杨悦开惯了玩笑,见到杨悦顾不上失仪,便在后面出言讥讽。
杨悦今日却没功夫与他磨嘴皮子,一溜烟儿已跑到了正堂。
正堂中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孙道长,一个正是善导和尚。
来不及向孙道长打招呼,杨悦目光已落向善导大师,忍不住心头大震。
那双眼睛,那双能够穿透千年的眼睛,清澈如蓝,透亮如星……便在千万人中,令人一眼便识……
不是他还会有谁?
杨悦掩不住心中激动,微微闭住一口气,压住心头狂跳,向药圣孙道长见礼。
尉迟洪道不曾见到过杨悦如此激动,到是大为惊奇。也在一旁向孙道见过礼。
善导大师一双眼睛低垂,却并未注意到二人,微微低头,手捻佛珠,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杨悦来的路上已听尉迟洪道说起过,善导大师习练净土宗的法门最为痴迷,十分有名。一直有点怀疑这个善导到底是否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此时见到果是自己要找的人,心中又有点茫然。这个善导即然有名有性,又是这个时代早已成名的人物,自然不是跟自己一样从后世而来。只是自己为何在后世曾见到过他?
心中疑虑更甚,盯向善导大师问道:“大师,可还记得在下?”杨悦说此话时,却是禁不住双唇微擅,哆索着半天才说出来。
仔细打量善导,年岁在四十上下,一脸虔诚。长像其实十分俊美,只是他的眼睛太过于特别,大家一看到他,便会被他的眼睛所吸引,反而不会注意到他的样貌。
善导大师却始终不曾抬头,低头念经,似是根本没有听到杨悦的话。
杨悦不由错愕,看向药圣。
药圣微微一笑说道:“善导大师一生不视女子,公主还请莫怪。”
“不视女子?”杨悦讶道,“这是什么道理?”
药圣摇头微笑,表示无可奈何。
善导大师果然不曾正视杨悦一眼,只颔首念经,连尉迟洪道也未看到,不加理会。
实在荒唐,杨悦不由微怒,分明是借口,他大概怕自己问他提前找个借口,暗暗气恼:“莫非善导大师走在街上,从不看人?”
“的确如此。”药圣点头笑道,“善导大师一向只专心走路,向来不抬头看人……”
“我偏不信”杨悦不怒反笑:“他不看我,又如何知我是男是女。分明是先见到我是女子,才故作不视,岂不是自欺欺人。”
药圣微微摇头:“公主虽然说得有理,但善导大师不视女人却也并非欺世盗名,只因大师虽不看来人,其它感观却十分灵敏,可以辩得出男女。”
“道长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佛家一向以为众生平等,为何非要分出男女不同,岂不太着俗相。”杨悦嘿嘿冷笑:善导分明是故意假装不认识自己,才不肯看自己,定是心虚……
“这个……”药圣看了一眼善导大师,无言以对。
善导大师却兀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于万物不在心中的神情,无论杨悦如何冷嘲热讽,却似根本没听到一般,唯口中念念有词,不曾停下。
杨悦心下冷笑,想了想向药圣行礼说道:“我有一件事,想私下里请教善导大师,还请孙道长行个方便。”
孙思邈微微点头。尉迟洪道不由暗暗诧异,不明白杨悦为何如此破切的要见这个人。而且一见面便要秘谈,更是纳闷不已。见药圣孙思邈已站起身来向堂外走去,也只好跟着走出去。心中一片迷惑,看杨悦的样子似是以前认识这个善导大师一般,偏那善导大师却又似不认识她……
见二人退出,堂中直剩下她与善导大师,杨悦冷眼说道:“大师,还不肯说话,还是不敢说实话?你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善导大师微微一怔,眼中一片茫然,却终于不去抬头看杨悦。
杨悦见到,心头微喜:“大师可记得我?五台山一别,不想一言难尽……”
“五台山?”善导眼中露出惊奇,“贫僧从未到过五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