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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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祸水,今日做哥哥地就帮你决了这个念头!”说罢,挺剑朝东莪刺来,史承戟忙挥剑抵挡,又与他斗在了一起,正在这时,猛然间只听得城墙之内,有人大叫:“他们逃了,快抓住他们!”刹那之间,城墙上火把顿时如一窜火龙般亮堂起来,眼见城门正在咔咔打开,火把之下隐见人影涌动。
郑淮急忙拔剑在手,刷刷两剑砍断缰绳,加入到与王平对战之中,另两人则用力扬帆,开始向海中划去,眼见火把越来越近,史承戟咬牙切齿,全力相博,王平在二人连攻之下顿时无法抵挡,被挤到了船边,史承戟无意伤他,挑开他手中地剑道:“王大哥,对不住了,”说罢,飞起一脚将他踢入海水中,幸好此时海水不深,王平没一会便浮了上来,破口大骂,小船越来越远,却也听得他一句句咒骂史承戟为满清走狗的恶言,东莪抬头见他若无其事地面孔,心下一抽,慌忙转开脸去了。
小船慢慢向大海深处划进去,岛上追出的人却只是在海滩边叫嚷,挥动手中火把,却即没有船只追来,也不见炮击、射箭,郑淮眼望海岸,知道父亲地心意,念及杨谦更是双眼发红,他转头与东莪向自己看来的目光对视,也转开头去了。小船在海浪之间起伏摇摆,有那两人掌舵,风帆吃足了风力,向前疾冲而去。
东莪扶着蒙必格,为他把脉听音,感觉他气息不稳,心里很是焦急,蒙必格轻声道:“不打紧的,没想到王府里有那样的好手……平日我都没有注意……”郑淮闻言道:“那四人是二叔自江南寻得的,平日不在府中……那日……若是我稍加留意些,就不会……”蒙必格咳了两声道:“没什么……养养就好了……能平安逃出来,真要多谢郑公子!”郑淮叹道:“我爹爹他明显不想杀你,要不然只须一发炮弹,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东莪轻轻点头,问道:“你师傅……”
他摇头道:“我自会回去向他们请罪,你别放在心上……”东莪注视他一会,嘴巴微张正要说话,忽然听史承戟沉声道:“快收帆!”众人不明他用意,都朝海面望去,只见周遭一片宁静,离厦门岛屿已经是越来越远了,四周海浪汹涌,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正迷茫间,却听史承戟又道:“快收……”话音未落,只听得惊天一声巨响,便在小船之侧,有东西疾飞落海,只溅起几丈高地巨浪,水花打在脸上如钢珠一般刺痛。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小船右侧又发出一声巨响,小船在两股大浪之间,顿时便掀到半空中,再摇晃落下,众人紧紧抓住船舷,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被抛离船身,东莪紧握抓住蒙必格之手,身体却感觉无处使力向海中跌去,幕地从旁一人飞扑过来,一把将她拉回到船心,正是郑淮。
第五节 代价(下)
只听史承戟大叫:“小心,有人在打我们的船……”众人回头看去,果然黑沉的海面上,隐隐可见几丈远的浪尖之中露出炮船一角,正对向他们。史承戟拉动帆布朝向,小船顺着风势,转了个方向,船上众人都知此时是生死存亡之即,各自用浆用力划了起来,片刻之间,船身便窜出了丈许远。
回身再看几个大浪扑面翻腾,却隐匿了炮船的位置,郑淮目瞪口呆,怒道:“想不到爹爹他出尔而尔……”东莪心中一动,却道:“那绝不是你爹爹的船,是郑经的……”郑淮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已听得史承戟在风浪之中大叫,“快些,再快一……”下面的声音已为浪声所掩,众人使出一切力气,用力划浆。
蒙必格也抄起船上的一块木板,用力划动,他受内伤以来一直未有调养,这时用劲使力,牵动伤处只觉胸口又气闷疼痛起来。东莪就在他身边,见他的脸色不对,一边划水一边朝他关切张望。就在这时,耳听得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巨响近在咫尺,她还来不及去寻看声音的来处,已觉忽有黑影覆盖到自己背上,紧接着又觉有东西压将下来,她扭头回看,却见郑淮的头正垂在自己肩膀边,嘴角淌下一丝血迹,二人身上却有帆布包裹,原来是帆杆被弹击中,折断了翻倒下来,是在她身旁的郑淮用自己身体替她挡住。
东莪惊慌失措,忙用力推他,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叫道:“淮大哥,淮大哥……”幕地身上一轻。史承戟与蒙必格已经将帆杆搬开,她起身扶住郑淮,却见他脸色发白。吐出一口血水,看她一眼道:“你没事吧!”东莪不知他伤到哪里。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胸口,郑淮见了她的神情,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说罢顾自坐起,深吸口气,东莪见他行动无碍。可是终究不能放心,道:“伸手过来我看下!”郑淮笑道:“这会儿……哪有这功夫!”话音刚落,伴随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又落在离船不远的地方。
转瞬间海面又激起一个接着一个地大浪,小船被海浪推到半空中,再度落将下来之时,近在耳边又听得一声闷响,东莪此时正伸手要拉一旁的蒙必格,却觉眼前忽然一黑,人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经在片刻之间落入了海中。。'奇。书'。头顶上微亮的海面越来越远,她不等身形落定,一睁开眼睛立刻向上方游去。四肢使力,很快便窜到了海面之上。她伸手抚开脸上地湿发。定睛一看,只觉天地都仿似在这一刹那停顿了下来。
眼前的海面上已经没有小船地踪影。一些碎木与断杆飘浮在水面上,大浪一阵阵涌过来,她随浪浮动,脑中却空白一片,几乎已经没了知觉。猛然间一口盐涩的海水灌入口中,她缓慢四望,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下沉。就在这电光火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她忽然清醒过来,她猛得窜起身子,再度划出水面,深吸一口气,返身潜入海中,四周黑影幢幢,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要死,不要死;谁都不可以死……
她向水深处游出一段距离,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个影子正在缓缓下沉,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当下极快地游上去,伸手拉住此人的衣裳,这人在水中缓慢转动过来面向她,却见他头上一个巨大的窟窿,几乎被劈掉了半个头颅。正是帮助她们逃跑的其中一个男子,这张脸苍白如同鬼魅,一双大眼无神的与她对视,已经死去多时了。她心中一冷,他的衣襟自她手中滑落,这人大张四肢的身躯渐渐落入了深海之中。
东莪只觉气闷难当,身体又在缓缓下沉中,她紧紧咬牙,再一次窜出水面,这一回,却见海面上奇迹般的隐隐有一艘小般随波飘荡。她只道是自己看到的幻像,却听一个熟悉地声音隐隐传来“我……在这里,我看到你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安爷爷的声音。再凝神注目,果然见到那小船之上有人正在向自己这边招手,忙奋力朝小船划去,小船也正向她飞速而来。
只片刻之间,船便已经到了眼前,船上安爷爷叫道:“快上船来……”东莪朝船上一探头,颤抖道:“没……没看到别地人吗?”,安爷爷道:“刚刚有个年青的黑衣人,也是这样问我,他下海找人去了,还有锦儿也下去了,姑娘……你先上来吧!”东莪心中一松,这么说承戟没事,她向四周张望,道:“我也找人去,”即刻间便潜入了海里。
不知是因为心中地冰冷还是这海水本就彻寒,越往下潜,便越觉刺骨疼痛,她地身体受到海水的巨大挤压,如同有千万把刀刃在体肤上割落一般阵阵剧痛。她努力睁大眼睛,在海中奋力游动,但是,无论如何寻找,身旁却再看不到一个影子,直到感觉实在无力之极时,她不得不再次向上划去。
可是这瞬息之间地变化已经使她心力交瘁,眼见那光亮便在眼前,却感觉手脚无力,已经没有办法接近了。她渐觉头晕耳呜,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眼看自已口中吐出一串水珠缓缓在眼前绽开,身形却开始下沉。就在这正要脱力之时,身后忽然伸过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身子,她已经无力回看是谁,只觉这人扶着自己如同利箭一般在水中划行几下,猛得窜出了水面。不一会便觉水上有人伸手拉住自己双臂,将她扯到船上。
东莪咳出几口海水,睁眼见到一旁的船板之中仰卧郑淮,虽然面色惨白,可胸膛起伏,她心中顿时又是一定,再抬头见史承戟自她之后也翻身上船,她吐出口气,正想凑近郑淮看看他的情形,却在忽然之间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叫道:“蒙必格……蒙必格……”
史承戟目露悲伤神情,伏身看她,她喃喃道:“他……他不会水……快救他……”一旁安爷爷含泪上前道:“锦儿,锦儿还没上来呢!或许她找到了……”东莪全身发抖,扑到船边向大海看去,夜色下的海面一浪翻过一浪,此时离他们的船中弹的位置,不知已经飘开了多远。
东莪望向海面,只觉心急如焚,猛然站起身来纵声嘶叫:“蒙必格……你答我一声……你在哪里……”史承戟自后轻轻抓住她双肩,她恍若不觉,依旧大叫:“蒙必格……你不能死……你快出来……蒙必格……”却听安爷爷欣喜之声叫道:“锦儿过来了……锦儿……”
东莪朝他挥手召唤之处看去,果见一个小黑影越游越近,小船与她靠近之时,安爷爷伸手下水,锦儿拉住他手爬进船中,抬头看她。东莪轻声道:“锦儿,你看到他了吗?看到了没有?”锦儿泪如雨下,却摇了摇头。东莪用力吸气道:“不会的,他一定没有事,”一旁安爷爷道:“连锦儿都找不到……那就……”东莪语无伦次,只顾自己说道:“不会的……他绝不是这样就……死的人……他一定在找我……”说罢向前一步就要跃下海去,史承戟猛得自后抱住她,哽咽道:“现在……真的无处可寻……我们已经漂出很远了……大海茫茫……他又有伤……只怕已经……”不想东莪全身一震,忽然挣开他的怀抱,尖声大叫道:“不,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死……他也一定愿死在战场之中……要死在草原上……绝不愿意死在这里……就算……就算拖……我也一定会拖他回家的!!!他一定在等我……”
史承戟双目含泪,道:“好,我陪你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东莪用力点头,回头看船中的郑淮一眼,向安爷爷道:“爷爷,你照顾……”安爷爷老泪纵横,点头道:“去吧,去找吧,这里有我。”东莪与史承戟对望一眼,同时向海中跃入,锦儿也一抹眼泪,跟着跳下……
夜色还是如此宁静,除了这翻腾不息的海水大浪,看起来一切平静安详,天空闪动柔和的星光,月牙儿如一支银钩,几缕薄云极慢极慢地自月亮间穿行过去,若是换一个地点,换一个方向,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美丽的夜晚。这片貌似平和的大海之中,因狂风与炮弹所激起的巨浪正在渐渐退去,即将恢复平静。
郑成功自听到第一声炮弹起,便惊诧地自房中冲出,喝道:“怎么回事?是有敌人来袭吗?”他身旁立时有人奔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不是的,国姓爷,是……是有人出炮船拦截逃出去的人……”郑成功大怒道:“谁这么大胆?”那人低头不敢说话,眼前郑泰匆匆自府外进来,看了他的脸色,道:“想来是二公子派的船……”郑成功喝道:“混怅东西,没我的命令也敢随便调动炮船……”郑泰道:“我刚刚听说那两个奸细逃了,正奇怪你怎么不派船去拦呢?”
郑成功大步出府朝城墙去去,一面道:“我发现时已经迟了,这才没法阻拦,”郑泰道:“既然这样,二公子亡羊补牢,只盼能拦得他们下来……”郑成功跺脚道:“淮儿他只怕也在那船上!!”郑泰这才着了慌,二人匆匆到了城楼之上,郑成功一面安排令旗示意,一面安排船只出海寻找,待看到众船纷纷离岛,他朝暗沉的大海深处注目,已是心烦意乱。
第六节 永决(上)
海,是最接近黎明的地方。
暗沉的天际中星云尚未隐去,甚至天的另一端还挂有月亮稀薄的浅影之时,在天海交际的尽头,却已然有微光缓缓升腾起来,最远最远的海面上,涌涌黑潮之中开始闪动星星点点地五彩光芒,如龙粼闪烁。光明,总是能让人自黑暗之中看到希望。
可是对于东莪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希冀的了。
海水一浪浪地不停拍打到海滩上来,一浪还未褪去,一浪又急涌而来,层层相叠着将一些碎木残渣冲到岸旁。史承戟扶着郑淮与锦儿爷孙站在一边,将东莪围在中央,她垂首跪在沙滩上,全身湿透,自心底还阵阵的冒出寒气来。她的手冰凉入骨,可是再怎么冷也及不上眼前此人的脸颊,冰霜白雪都不及这彻骨的凉,不及这永远无法复还的苍白。
东莪的手指轻轻为他抚开湿粘在脸上的发丝,除了没有一丝血色,蒙必格看上去与平日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