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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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急于南下，以免让折可存全军覆没，给自己留下终生的遗憾。从这一点考虑，岳飞需要刘豫的帮助，他应该答应刘豫的要求，允许刘豫将功折罪。
“你考虑到我背弃诺言，诛杀刘豫的后果吗？”岳飞问道。
“都统考虑过不杀刘豫的后果吗？”孙革一听就知道岳飞非常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原则，而不杀刘豫，无论对岳飞本人还是对虎烈军来说，都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
“那你要坚持了？”岳飞追问道。
“统一大业和都统的声誉比起来，孰重孰轻？”孙革毫不示弱，逼问岳飞。
岳飞眼里掠过一丝恼色，但随即想到这件事对中原百姓的打击，想到那已经改道的滔滔黄河和化作累累白骨的无辜生灵，想到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他再也无法坚持自己的原则。
“你只要点个头，然后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孙革躬身恳请道，“我会承担所有的罪责，我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保证都统的声誉。”
“我的声誉很重要吗？”岳飞笑道，“我不在乎自己的声誉，我在乎的是你的生命。”岳飞伸手揽住孙革瘦弱的肩膀，拉着他向帐外走去，“怎么？你想率军收复山东，抢我的功劳？”
孙革大笑，“完颜挞懒完了，都统还需要亲自去收复山东吗？这种小事交给我好了。”
刘麟见到岳飞，俯身拜倒请罪。
岳飞急忙扶起，好言安慰，“只要你父亲能帮助我们围歼完颜挞懒，我将上奏皇帝和汉王，请求赦免你父亲的罪责。”
刘麟得到了岳飞的承诺，高兴万分，当即献策，“我们驻守在战场西线，等到攻击之日，我们临阵倒戈，虎烈军乘机杀进，如此则大事可成。”
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刘麟正是因为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才敢以身赴险，亲自拜会岳飞。
岳飞稍稍考虑了一下，问道：“近期，完颜挞懒可有突围的打算？”
“本来他准备昨日突围，但因为半夜士卒纷纷逃亡，完颜挞懒担心计策泄漏，随即停止了攻击。”刘麟说道，“现在金军军心已经乱了，汉军的士气更是低迷到了极点，这时候突围，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依我的估计，在未来两三天内，完颜挞懒不可能再有突围的机会了。”
“他就一直这样固守待援？”孙革问道，“他的粮草够吗？”
“还可以维持半个月左右。”刘麟回道，“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杀马，但完颜挞懒不会等到那一天。目前战局很清楚，东南宋军背叛了他们，河北金军又要以主力戍守太行山和黄河防线，这样宗辅能够调用的军队非常有限。完颜挞懒看到两路援军都指望不上了，军心士气又失，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必定急于突围。”他看看岳飞，躬身说道，“都统若想进攻，就在这两三天之内，迟恐生变。”
岳飞和孙革互相看看，相视一笑。刘麟担心的不是完颜挞懒突围，而是担心他投降的事泄漏了，所以才极力劝说岳飞，速战速决。
“这样吧，我们具体商议一下细节。”岳飞也没有为难刘麟，这种事的确拖不起，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为好，“只要我们商量妥当了，今晚就可以展开攻击。”
刘麟暗自高兴，马上走到地图边上，给岳飞和孙革详细讲述金军的兵力部署。
初六日午时，岳飞下令，西线吴玠指挥大军发动攻击，其余各军主帅则急速赶到都统司参加军议。
孙革亲自护送刘麟赶到战场前沿，乘着两军激战之际，暗中安排刘麟返回了他自己的军队。
与此同时，岳飞在都统司的军议上通报了刘豫率军投诚，准备帮助虎烈军围歼完颜挞懒一事。大帐内顿时热闹起来，谁都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奇迹，将帅们非常兴奋，个个摩拳擦掌，打算酣畅淋漓的大杀一场。
“都统答应了刘豫什么条件？”宋江忽然问道。
这句话当即让帐内的将帅们想起了那场可怕的洪水，还有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帐内的欢声笑语渐渐消失，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岳飞，等待他的回答。
岳飞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重压，一股凛冽的杀气，这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自己的声誉因此而受损，也绝不能让中原百姓失望，更不能让祸国殃民的奸佞逃脱惩罚。
“我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
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很多将帅的脸色骤然难看，尤其是宋江、关胜等人，更是异常愤怒。
“但是……”岳飞马上补充了一句，“这仅仅是我的承诺，不是朝廷的承诺，不是虎烈军的承诺，更不是你们的承诺。”
众将愣了片刻。王渊第一个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接着，高宝龙、刘光世等人也是抚须而笑，然后更多的人转怒为喜，帐内的气氛随即再度轻松起来。
黄纵向众将禀报了当前战局。
“都统司决定，今夜发动攻击。”黄纵有些激动，声音高亢有力，“按照我们和刘豫的约定，今夜我们先行突破金军西线的防守阵地，直杀金军中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金军的防御，接着各军四面围攻，务必全歼敌军。”
说到这里，黄纵停了下来，转身指向地图，“在大屯北面，都统司决定留下四个军阻御河北金军。刘帅（刘光世）的第三十军、卢帅（卢俊义）的第七军、花帅（花荣）的第十八军、关帅（关胜）的第十九军在大屯北面布阵，随时准备阻击河北金军。”
“四个军的兵力是不是单薄了一点？”王渊就坐在岳飞身边，听完黄纵的安排之后，凑到岳飞耳边小声说道，“前几天的激战中，这四个军损失较大，至今也没有进行补充。虽然夜间金军未必敢于攻击，但等到天亮了，河北金军发现我军主力正在四面围攻完颜挞懒，势必要展开攻击以为牵制。”
“我觉得河北金军不敢攻击。”岳飞也小声解释自己的考虑，“他们绝不会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围杀完颜挞懒，所以按照他们的思路，我们的攻击极有可能是诱敌之计，是想故伎重施，再把他们诱进陷阱予以围杀。这次河北金军南下的军队并不多，充其量不过三四万人，而这是河北金军可以调用的极限了，假如这三四万人再度全军覆没，那么河北的命运可想而知。我想此刻即使完颜宗辅亲临前线，也不敢贸然攻打大屯吧？”
王渊仔细想了想，微微点头。的确，完颜宗弼的两万军队全军覆没后，河北金军第二支救援军队的处境随即变得很艰难，既不能让自己受损失，又不能放弃完颜挞懒，打又不敢打，撤又不能撤，左右为难。
“其实，我希望河北金军打过来。”岳飞笑道，“如果他们有胆子跳进这个陷阱，那我宁愿暂时放过完颜挞懒，也要再打他们一次。”
王渊暗自吃惊，难道岳飞得陇望蜀，还想乘势杀进河北？
第十章 叛徒
初六日下午申时六刻，刘麟回到军营向刘豫禀报此行经过。
刘豫听说虎烈军今夜就要发动攻击，大惊失声，“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仓促行事，必定出事，极有可能功亏一溃。”
刘麟当然知道此事太过仓促，但一则他怕夜长梦多，二则岳飞逼得太紧，显然也是担心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刘麟这才毅然决定舍命一搏，能否成功，刘家能否就此逃过劫难，全在此一举。
“今天，虎烈军大举攻击，选择的方向就是我们的防地。”刘豫继续说道，“完颜挞懒担心我们的人消极怠战，甚至临阵倒戈，特意调拔五千奚军以增加西线的防守力量。”
刘麟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下午虎烈军的攻击会造成这种结果。本来岳飞不想打的，担心金军会调整兵力部署，但刘麟为了确保此事的机密以及自己的安全，坚持要用这种办法返回金营，哪知还真给岳飞说中了，完颜挞懒果然及时调整了兵力部署。刘麟懊悔不已，但事已至此，无从挽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奚军来了吗？已经到了吗？”刘麟急切问道。
“已经到了，就驻扎在我们的后面，距离前寨一里多路。”刘豫叹道，“完颜挞懒对我们不放心，已经打算重新调整兵力部署，正好今天虎烈军攻打西线，完颜挞懒因此有了借口，以支援为名调五千奚军来监控我们。此刻前寨稍有风吹草动，岂能瞒过女真人？”
刘麟神情冷峻，眉头深皱，沉思良久，问道：“我们还有退路吗？虎烈军今夜攻击，假如我们没有兑现承诺，出尔反尔，导致虎烈军无功而返，你知道后果吗？”
刘豫慢慢闭上眼晴，颓然长叹。他本想说听天由命吧，但又害怕看到儿子那张愤怒的脸。刘麟则恨恨地瞪着父亲，不知说什么好。刘豫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他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性格有直接关系，但今天已经走投无路了，刘麟决意铤而走险，不愿再跟着父亲一条道走到黑了。
刘麟极力劝说，刘豫则迟迟拿不定主意。刘豫还是那句话，时间太短，准备不足，而刘麟则说，把军中诸将召到帅帐，从者为兄弟，不从者为敌人，当即诛杀，以此血腥手段强行镇制军中将领，确保万无一失。
父子两人意见相左，争执不下，最后刘麟不得不让步。刘豫是汉军主帅，此事没有刘豫那是绝无成功的可能，所以刘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刘豫提了一个建议，再找两个心腹之人共同商议，父子两人这样争下去于事无补，毫无意义。刘豫接受了这个建议，他也的确需要听听更多人的意见。
刘氏父子很快找来两个人。一个是刘豫的侄子刘猊，一个是刘豫的妻舅孔彦舟。
这两个人突闻刘豫要投奔虎烈军，十分吃惊，但旋即表示坚决支持。他们最初追随刘豫投金，为蕃人卖命，以为可以保住荣华富贵，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天下形势变了，李虎南征北战，屡战屡捷，如今更是在中原包围了山东金军主力。他们再度坠入深渊，走投无路了。正在他们殚精竭虑，寻找出路的时候，却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当然喜出望外了。他们也曾想过投奔虎烈军，但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即使跑过去了估计也没有好下场。刘豫就不一样，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有军队，重量级人物，投过去就能改变战局，影响天下大势。如今既然刘豫有心换主子，另找靠山，他们这些小罗喽当然要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继续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多好的事啊。
这两位异口同声，坚决支持，恨不得马上跑到对面举起虎烈军的旗子，这让刘豫更加举棋不定了。
“下面各军将领会不会有人反对？”刘麟当着父亲的面故意问道。
刘猊和孔彦舟相视而笑，心想你们父子都在谋划投奔虎烈军的事了，其他人怎么想的还用说吗？如果不是因为位卑权轻，没有份量，估计一大半汉军将领都跑到对面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等死？两个人把下面的情况一说，刘麟决心更大，而刘豫也动摇了，再度倾向于阵前倒戈。
“你把详细的情况对他们说说。”刘豫说道，“时间不多了，半个时辰内我们必须拿出具体对策，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刘猊和孔彦舟顿时紧张起来。
“完颜挞懒要对我们下手了？”刘猊吃惊地问道。今天下午，五千奚人马军突然赶到西线战场，并在汉军大营后方驻扎，这明显就是监视。汉军将士因此又惊又怕。谁愿意有人拿把刀站在自己身后，让自己的生命时刻受到威胁？所以形势更紧张了，更多人打算逃跑了。
“事情比你们想像的更复杂。”刘麟担心父亲又变卦，急于拉两个同盟者，马上把自己昨夜面见岳飞以及相约共击金军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刘猊和孔彦舟非常震惊，刘氏父子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不过是按照约定阵前倒戈，然后与虎烈军共击金贼而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距离虎烈军攻击时间不足两个时辰了，赶快制定具体实施部署吧。”刘猊急切说道。
“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五千奚军。”刘豫说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稍有异常必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现在还顾得上他们？”孔彦舟了解刘豫的性格，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只有投奔虎烈军才能活下去，如果继续为女真人卖命，肯定是死路一条，不是死于女真人之手，就是死于虎烈军的刀下，两相比较，该作何选择，还用得着考虑商量吗？”
“叔父，现在不能犹豫啊，此事非同一般，一旦事泄，女真人马上就会杀我们，而两个时辰后虎烈军就会杀来，我们腹背受敌，必死无疑啊。”刘猊也劝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麟郑重说道，“当初你献城投降是为了保全城内百姓的生命，如今阵前倒戈，不仅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