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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辎重就跑了,否则卢龙军恐怕也要大败而归。
整个形势都给陈秘不幸而言中了。
李虎虽然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但他真正的目标不是兴中府和中京,而是平州路,这个判断上的错误导致了一场大灾难,进而导致辽军彻底丧失了东南路上的主动权。
如今萧德恭和萧特未带着军队北上增援了,在他们没有撤回来之前,燕京是一座空城,所以燕王这路大军无论如何不能杀进平州路,一旦再打一个败仗,让李虎带着十几万叛军一路杀进燕京,那就不仅仅是一场灾难,而是国祚灭绝之祸了。
耶律淳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在考虑是否继续进攻?是否置燕京的安全于不顾,和萧德恭南北夹击,再次夺回东南路的主动权。
东南路主动权的丢失对辽军是个致命的打击。李虎占据平州路后,可以随时威胁燕京,那么辽军在整个东南路上顾此失彼,如果顾燕京就顾不到中京,如果顾中京就顾不到燕京,极度被动,假若能乘着李虎在平州路立足未稳之计,把他打回辽西,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但是,如果南北夹击,燕京的安危怎么办?
萧德恭和萧特未北上增援,除了戍守中京外,还负责支援上京,所以这路大军既然出京了,再把它撤回来就不合适,会严重挫伤中京、上京两地军民的士气。他们不撤回来,燕京和整个南京道的戍守就要靠自己手上这些军队,因此,自己承担不起失败的责任,一旦失败,燕京丢失,自己就算万死也莫赎其罪。
耶律淳权衡再三,难作取舍。
李爽和陈秘都不敢进言。这种关系到国祚危亡的大事,还是让燕王做出决定为好。
这时,都元帅府行军参谋进来禀报最新军情。他正要说话,却见耶律淳脸显惊色,指着他衣服上的雪花厉声问道:“下雪了?”
“下雪了。”
耶律淳瘦弱的身躯摇晃了几下,神情极度痛苦,惨声悲呼,“天弃大辽,天弃大辽啊。”
十一月二十六,耶律淳下令,大军撤回燕京。
第八章 追杀
十一月二十六,大雪纷飞。
李虎和一帮将帅们击掌相庆。李虎更是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的帮助。
去年,义军突围南下,老天迟迟不下雪,直到义军杀到锦州才大雪纷飞;今年,义军南下幽燕,危难之际,老天突降大雪,帮助义军阻挡了辽军进攻的步伐。义军有老天的眷顾,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李虎回到野鸡坨后,和将帅商量了很久,但就是找不到逼迫耶律高突围的办法,但这场雪一下,耶律高如果不突围,他只有束手就擒了,但三万宫帐军突围,就象一头逃出牢笼的猛虎,要想把它打死,势必要花费一番力气。
李虎急召各军主帅,详细部署围杀之策。
耶律高的突围方向成为众人争论的焦点,有人说他要向西突围,会合耶律淳,有人说他要南下义丰城,会合张觉。董小丑力排众议,认定耶律高要南下。很明显,向西突围会合耶律淳,路程太长,危险太大,如果义军衔尾追击,死咬着不放,辽军最后不是战死而是活活跑死了,所以,辽军必然选择距离最近的义丰城做为突围方向,待到南下会合张觉后,固守待援。
李虎认同董小丑的意见,在野鸡坨和义丰城之间部署重兵。
“各军即刻进入攻击位置,围杀耶律高,务必将其全歼。”
耶律高站在雪地上,望着天上飞舞的雪花,欲哭无泪。
他诅咒老天,诅咒老天不长眼,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下雪。
他诅咒耶律宁,诅咒耶律宁见死不救,竟然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都没有打到野鸡坨。二十里,只有二十里,就算在地上爬,也爬到野鸡坨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燕王耶律淳了,不出意外的话,耶律淳的大军已经出动了,但因为下雪,两百多里路至少要走三天,如果叛军再沿途阻截的话,他杀到野鸡坨的时间会更长。然而,宫帐军所带的粮草辎重有限,只有三天的口粮,也就是说,到了明天,自己要么突围,要么杀马充饥,但战马一杀,影响的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大军士气。士气没了,将士绝望,那仗就没办法打了。
“都检,各军都使、都虞侯都要求突围。”耶律允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耶律宁杀不过来,我们可以杀过去。二十里,旦夕可至。”
耶律高苦笑,“你以为耶律宁还在沙河驿?”
耶律允迟疑了一下,“他敢临阵脱逃,见死不救?”
“如果换作你我在沙河驿,此刻是后撤会合燕王,还是冒险进攻?”耶律高反问道。
耶律允呆了片刻,接着眼露愤怒之色,恶毒地骂了两句,“都检,事已至此,突围吧,我们一直向西杀,只要冲出百里之外,必能会合燕王。”
耶律高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明天清晨突围。丢掉所有辎重,步军骑备马,向南,杀到义丰城,和张觉会合。”
向南都是大平原,有利于马军攻杀。野鸡坨距离义丰城六十里,突围路程短,可以避免大量伤亡。和张举会合后,大军随即可以得到粮草补充,而义丰城因此增加了兵力,固若金汤。叛军打不下义丰城,未能占据滦州,全取平州路的计策随即失败。只待燕王大军一到,叛军只有后撤榆关,这一仗还是辽军赢了。
耶律高考虑周全,突围路线的选择非常好,耶律允暗自叹服,转身去下达命令。
十一月二十七,清晨。
辽军突然发动进攻,南下突围。
正面阻击辽军的是虎烈第三军。第三军佯装措手不及,任由辽军突破营帐而去。
很快,义军的马军出现了。木桃李率领虎烈第一军从辽军两翼展开攻杀,当即把辽人的后军与其主力完全分割。辽人的后军都是骑马的步卒,虽然这些宫帐军大都为蕃族,都是马上勇士,但相比马军的骠悍骑卒,他们的实力还是逊色一筹。
紧接着,虎烈第三军、怨军从四面冲上,把辽人后军团团围住,双方血战。
耶律高指挥辽军继续向南突围。
当大军距离野鸡坨二十五里的时候,阿巴顿率领虎烈第二军杀了出来,虎烈骑势如狂飙,两翼同击,当即把辽军拦腰斩断。
与此同时,虎烈第四军、飞云军、武勇军从四面围了上来,一时间箭矢如雨,刀枪如林,血肉横飞。
耶律高率前军急速狂奔,距离义丰城越来越近。
突然,辽军看到一支马军横亘于天地之间。号角响起,那支马军起动了,呼啸杀来,转眼间就象决堤的洪水,一路咆哮,好似摧枯拉朽一般,势不可当。
李虎率铁卫营,高宝龙率渤海军,雁行展开,正面攻杀。
此刻辽军已经冲杀四十里,人疲马乏,就算人还可以继续战斗,但马不行了,摇摇欲倒。
义军气势如虎,杀声如雷,而辽军如丧家之犬,肝胆俱裂。不待交手,双方胜负已分。
这时,虎烈第五军、阎王军、神龙军、雷霆军从四面八分冲了上来,密集的箭矢如狂风暴雨一般,把辽军杀得死伤累累,尸横遍野。
耶律高拼死突围,带着一千多人终于杀到了义丰城下。
李虎衔尾穷追,双方在城下纠缠死战。
城上辽军惊骇不已,根本不敢打开城门。
高宝龙带着两将渤海军随后杀到。几千义军围着辽人疯狂砍杀。两刻之后,战斗结束,耶律高和其部下全部战死,义丰城下死尸狼藉,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傍晚时分,各军陆续到达义丰城,再度把城池包围了起来。
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义军将士们杀人也是杀得酣畅淋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耶律高的三万宫帐军大都是契丹人和奚人,少部分是其它蕃族和汉人,他们知道自己如果被俘,脑袋肯定保不住。李虎杀人如麻,义军血腥屠虏,既然投降也是死,那还不如拼命,杀一个赚一个,结果一场包围战打成了遭遇战,双方打得异常惨烈。最后,义军倚仗人数优势,全歼了这支辽军,但自己的损失非常大。
由此可以想象,假如义军在野鸡坨发动强攻,最后打败的肯定不是辽军,而是义军。
李虎和一帮将帅们在庆幸之余,也是怒气冲天,下令将辽军尸体于义丰城下堆筑“京观”,如若再不投降,势必屠城。
深夜,李虎和董小丑、罗青汉等人围在地图边上,商讨攻打义丰城的办法。
忽然,原野跑了进来,激动地高声喊道:“总帅,耶律淳撤军了,他撤军了,我们打赢了,打赢了……”
李虎霍然站起,“耶律淳撤军了?消息准确?”
董小丑和罗青汉等人面面相觑,觉得难以置信。整个平州路战场上,辽军依旧占据优势,耶律淳手上还有十几万大军,虽然耶律高被围,耶律宁和耶律佛顶后撤,但形势对辽军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应该加速进攻才对,怎么会撤退?他难道就这样把耶律高丢下不管了?耶律淳义要撤退,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耶律高被击败,二是下雪,缺一不可,也就是说,耶律淳即使要撤,也要等到有确切消息证实耶律高败亡,否则他这样撤回去如何交待?
“斥候飞马急报,今天上午,耶律淳率主力大军后撤了。”原野把手上的文卷递给了李虎,“龙竹大仙派人送来消息,前几天,北府宰相萧德恭和汉人行宫都部属萧特未率军北上,把燕京戍守大军全部带走了,燕京现在是一座空城。”
李虎和众人这才有点明白耶律淳急于后撤的原因。下雪后,大军攻击困难,他在没有把握击败义军的情况下,只有后撤,以免遭遇败绩,让燕京陷入困境。
大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而热烈。
李虎非常高兴,下令把这个喜讯急告各军主帅,“今天晚上,他们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接着他看看帐内众人,“不过我们不能睡。大雪下得时间越长,攻城的难度就越大,所以,今天晚上必须想出攻打义丰城的办法。”
“总帅……”柴云慢慢站了起来,躬身说道,“我到城里去一趟。”
第九章 献城
张觉放下书信,轻抚长须,两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的鬼脸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有充足的粮草和武器,我有勇敢坚韧的将士,我有同心同力的百姓,我有坚固高大的城池。”张觉神情平静,慢声细语地说道,“虽然,援军暂时失利,撤回燕京,但老天是公平的,这场大雪阻碍了燕王的进攻,也同样阻碍了你们攻打滦州。如果我坚守到明年初春,你们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占据平州路吗?”
柴云想了一会儿,喟然轻叹,“很多人都像你现在这样,以为自己很有实力,以为自己可以和义军抗衡,结果……”他停了片刻,问道,“和耶律高相比,你有强悍的兵力吗?和耶律马哥相比,你有丰富的用兵经验吗?和萧干相比,你有固若金汤的堡垒吗?和耶律淳相比,你有高深莫测的权术之道吗?”
张觉没有说话。
“你的城池和龙化相比,和成州、锦州相比,难道更加高大坚固吗?”柴云盯着张觉的眼睛,再次叹了口气,“很多人因为盲目自信,丢掉了性命,也让自己的下属和无辜的百姓遭受苦难,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是一个汉人,一个身体里流淌着炎黄血液的汉人,却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仇人效忠,要戍卫仇人的江山和国祚,甘心情愿做个卑鄙无耻的汉奸。”
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地刺进了张觉的心灵深处,让他那颗久以尘封的汉人的魂魄突然受到了刺痛,突然流出了鲜血。张觉眼神骤然一黯,他感觉心痛,感觉血在冷却,感觉身躯在颤抖。
“告诉我,你是汉人吗?你的祖宗是汉人吗?你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液吗?”柴云口气蓦然冷肃,厉声质问,“当辽东的汉人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为了重建汉人的荣耀,为了夺回自己的家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屠杀汉人,你在屠杀自己的同胞,你在忠心耿耿地做着契丹人的狗,你背根忘祖,你无耻而残忍,你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
“锵……”屋内的几个侍卫同时拔出了战刀。
张觉急忙举手,阻止了侍卫们的冲动。这是一个熟人,一个很熟悉的人,他激动的声音,他愤怒的神态,都是那样的熟悉。
“退下……”张觉冲着侍卫们挥挥手,然后又指指坐在身边的几个官员,“都退下。”
众人疑惑不解,不过很显然,副使有重要的话和这个反贼商谈,或许就是商谈投降的条件。如今滦州外无援兵内无斗志,这种情况下,投降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只有等死了。李虎是个屠夫,他既然决定要屠城,那大家一个都活不了,还是投降好。
众人纷纷退到了门外。
“你是谁?”张觉问道,“这里没有外人,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柴云缓缓拿下了面具。
“子风……”张觉骇然惊呼。原来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