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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日本天皇投降内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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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荫亭在吹上御苑当中,是个漂亮的西式平房。是为了纪念今上天皇即位,全国官吏捐款献上的,仅有两个房间。战前,在号称江户城名苑的吹上御苑里,为了天皇和皇族游览时,有一吃午饭和用茶点的场所而修建的。由于战局不利,天皇和皇后移到御文库。因为御文库很小,放不下东西,就把从明治宫殿运来的家具、杂器具类堆在这里,成了临时仓库,空的地方成了警卫的侍卫的值宿室。

这回为了皇太子和义宫来住,昨天就已收拾好,并运来了床和椅子。

皇太子和义宫在这里住了三夜后,又回到赤坂离宫去了。

11月30日。帝国陆海军被撤消了。明治元年(1868年)成立了兵部省的前身陆海军事务科,七十八年的历史在战败的耻辱中被关闭了。

第二天上午,天皇交替着换穿陆海军军服,和皇后一起在宫内省大楼三楼临时设立的拜谒室站立,最后一次向辞退的陆海军侍从武官告别。这是天皇最后一次穿军服。

天皇胸前佩略式勋章,没有带军刀。皇后穿西装。武官们也没有带刀。自9月12日起。佩刀已被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禁止。

陆军武官中,最后拜谒的是吉桥大佐。

天皇、皇后站在主屏风前。莲沼侍从武官长在旁侍立。吉桥行最敬礼后,无皇简短地说:“长期奔波,辛苦啦!”紧接着皇后说:“长期奉公,辛苦啦!今后仍希望继续为国家效力。”

午后1时牛,全体旧陆海军侍从武官换上国民服,到赤坂离官去向皇太子告辞。

皇太子小小身材,芽学习院制服,端坐在宽大的房间中央的写字台前。武官们进来行最敬礼。他站起来大声说:“你们辛苦啦!”

吉桥把这些情况写到今天的日记里。

“陆海军省被撤消……13时半,在赤权离宫拜谒皇太子殿下。他很像皇后陛下,体格很好,看上去也很聪明,令人叹服另一名侍从武官尾形,在日记中写道:“皇太子殿下赐与我们郑重的慰劳……本日结束侍从服务,脱下军服,记录于此……我之公的生涯以此告终,今后将度此无望之余生。”

第31章 梨本官被捕

12月的一个寒冷的日子。东京青山约四万平方米宽阔的梨本宫官邸的庭院里,已盖上了一层白雪。这所宽大的住宅,在5月大空袭时被烧毁,庭院里烧焦了的山毛榉在秃立着。

这里的主人守正王已七十一岁,是皇族男子中年岁最大的,他以雪白的大八字胡而闻名。他又是皇后的叔父,自1932年以来是陆军元帅。

因空袭住宅被烧以来,他和伊都子妃住在庭院一隅佣人住的房间里。

梨本宫这天起得很早,先到浴室里去冷水浴。这是他多年的健康法。脱光衣服后,舀两、三盆水往身上一倒,然后用于毛巾擦皮肤。身子一动,白胡子也眼看摇晃起来。

从浴室出来,女佣人帮助换上皮裤,上身换上土黄色的国民服。其后对着镜子,用小剪刀剪他的八字胡。

然后,和伊都子妃、李王垠、长女也就是李王妃方子公主一同走向早餐桌。早餐是咖啡、烤面包片、鸡蛋等。

7时50分左右,松平庆民宗秩寮(宫内省的一个部、局,主管皇、王族爵位事务——译者注)总裁和停战联络事务局的中村公使等来接他。梨本宫并不感到介意。他身穿任元帅时的外衣,戴着皮手套和有星星徽章的战斗帽,走到正门前,向着送他的伊都子妃、孪王垠、方子妃轻轻点了一下头,便上了汽车。中村公使也同乘这辆汽车。

第二辆汽车由接他的人乘坐,第三辆是本家职员随从,带有被褥及日用品,还拿着一个印有中国唐代花草的大布包袱。

本家的事务官和佣人等排列在正门旁。最前头的汽车驶过时,大家都深深地行礼。他们拾起头时,脸上差不多都流下了泪水。

到巢鸭羁押所只不过三十分钟的路程。三辆汽车沿羁押所的水泥墙前行,马路干燥又未修整,汽车一来尘土大作。水泥墙被美军用漆涂成乳白色。

在黑铁栅栏的门前,国内外的新闻记者、新闻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围了好几层,有几百人站在路上,也有人来到临近的高处在观看。

梨本宫下车后,摄影师们围上来。跟在梨本宫后面的是中村公使和拿着大包袱的本家职员。梨本宫以失望的表情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往前走。他跨进门去,中村公使和随从的职员则被门旁的美军士兵挡住。除了梨本宫本人以外,别人不许入内。

中村说梨本宫是“宫殿下”,几次提出抗议。但宪兵仍不许可。中村向着站立不解的梨本宫说明情况。

梨本宫从职员手中接过大包袱抱在手上,然后跟在宪兵后面,向前面三层的水泥楼房走去。

风很凉。到今天午后1时止,在梨本宫之外,有畑俊六元帅、丰田前军令部总长、大川周明博士(国家主义者,曾建立法西斯组织,与军部关系密切,甲级战犯——译者注)、乡古洁三菱重工业总经理、正力松太郎读卖新闻社主等二十七人,作为战犯嫌疑者来报到并被收容。这一天,是联合国军司令部指定这些“战犯嫌疑”报到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的《华盛顿邮报》对逮捕梨本宫论述说“天皇也不例外了”。

为什么逮捕梨本宫,在宫中、旧军人和皇族中,因不知原因都感到奇怪。但是,12月2日,总司令部对日本政府指令,逮捕包括梨本宫和各界人士五十九人,宫中和政府感到,皇族也不免被“追究”,而受到很大冲击。

但是,自1945年5月,八十一岁的闲院宫载仁亲王病死后,梨本宫是在有军籍的皇族中最年长的一员。与1931—1940年长期居于参谋总长要职的载仁亲王相比,他的人字胡在元帅府里虽很有名,但实际上只担当些联队长、旅团长、师团长等与中央不沾边的职务。

把梨本宫作为战犯嫌疑逮捕,可能是总司令部要加上一名皇族。也许和梨本宫是神宫祭主、大日本武德会总裁有关。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的战犯嫌疑名册也不一定准确。大日本武德会是剑道、弓道等振兴武道的团体,经总司令部那位混血翻译一翻译,变成了“大日本军国美德振兴会”了。

总司令部最先拿来的名册里有中野正刚、原文相冈田良平等已故去的人,以及文部省次官菊池丰三郎等。这些人为何被列入名单,令人不解,右翼团体的“黑龙会”,是从黑龙江取名的,原来叫:阿穆尔会’,总司令部因战前外国记者译成“黑的龙的会”,当作美国电影城好莱坞影片中的国际大阴谋团而高兴得不得了。

逮捕梨本宫使皇室拥有的绝对权威受到了巨大的损伤。特别是老元帅在拘留所里,一个人手拿大包袱向前走的照片,动摇了皇族的神化。使人们意识到由于战败,天皇制也变得软弱了。

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确实动摇了天皇制的权威。麦克呵瑟和天皇会见时拍摄的照片,对天皇制的权威是一个大的打击。并且取消了保护天皇制的特别高等警察,将许多内务省干部免职。进入11月,总司令部还撤销了内大臣府,削减宫廷职员,冻结皇室财产,禁止下赐内帑金(天皇自有的钱——译者注),取消作为国教的神道特权,并发布了一系列指令。其结果,天皇周围原有的十名侍从减为八名,十七名诗医减为六名。此外,联合国赔偿委员会的美国代表还准备把价值一亿六千万美元的皇室财产充作赔偿之用。

另外,总司令部还指导报纸和广播发表海外对天皇的战争责任、天皇制的是非及未来等论述,使对天皇制的议论活跃起来。

对此,进入到11月,政府还在议会里由岩田宙造司法大臣和松本烝治国务相警告说“不敬罪”法律还有效。这时,因《赤旗报》登载攻击天皇的文章,检查院欲以“不敬罪”起诉,但因总司令部介人,不得不作罢了。宫内省参照海军军服和扈从服的式样,新制定了天皇服,想继续保护权威。天皇于11月起穿上天皇服,佩带大勋位菊花章等勋章,去亲拜伊势神宫、靖国神社,并亲临第八十九次临时议会开幕式(但没有带金鵄勋章,即武功勋章)。

几年前我(本书作者)去访美时,美国摄影师曾拿出一张照片。天皇身穿天皇服,站在黑色的御用车前,对着一名美国摄影师行举手札。这是在天皇向摄影师举手行礼的时候,后边的摄影师在身后照的。天皇的表情很认真。

给我看照片的摄影师,曾于1945年作为随军记者团成员来到日本。他在皇宫里托另一名摄影师向天皇敬礼。但是,意思未说通,那个摄影师刚一比划,天皇就端正姿势,举起带白手套的手敬礼了。

他急忙抓起相机,按了快门。正好他军服的衣兜里有块巧克力糖,他就跑到天皇面前说“谢谢,谢谢”,要给天皇巧克力。天皇一时不知所措。他没有接巧克力,而是郑重地行札。天皇去美国大使馆访问麦克阿瑟上将时,也曾对麦克阿瑟深深行札。不但如此,天皇对自己的理发师、给他试衣服样的裁缝师也都郑重地行礼。

说到天皇的行礼,使人想到天皇1971年访欧时,在伦敦胜利女神车站和伊丽莎白女王握手时,两人笑法的不同。伊丽莎白女王笑得很直接。她的笑不是对旁边的人笑的,而是对来访者一个人的,也就是说是个人对个人的微笑。相反,天皇的笑则没有焦点,表现暧昧,着不出是为谁而笑,是一视同仁的微笑。

再回到1945年12月的东京。宫中和政府都没有绝对认为天皇制已濒临危机。所以,天皇也没打算发表民主宣言,对皇室财产和宫中制度等也没有试图改革。只是屏着气息,在观望着总司令部的意向。

同样,政府为了不把战败的事实暴露在国民面前,把战败说成是“停战”,“占领军”说成“进驻军”,这是日本独特的抵换现实的办法。

四年后的1949年,是伊势神宫新修迁宫的年头。按规定每二十年迁宫一次,虽在战争中也未停止修建准备。但因皇室财产冻结,政府下令延期迁宫,停止修建。

在发表的文告中说:“圣上陛下念及国民之现状,指示将神宫和迁宫延期,将目前进行中的建宫工程暂行停止……对此圣虑,臣民等不胜感激。”

因接到将神道由国家分离的指令,宫内省立即着手修改以《皇室祭礼令》为首的皇室各令。迄今为止,皇室的祭礼都是按国家公事举行的。

天皇的战犯、证人问题还没有解决。日本的“国际战犯审判”将于来年1、2月正式开庭。

这期间在高松宫官邸里,高松宫和喜久子妃继续频繁地招待总司令部的高级军官们。作为客人,国际法庭的基南首席检察官也来了。喜久子妃对高松宫和亲近的人把基南称为“红鼻子尖那位”。高松宫和妃过去见过的外国人,都是外交使团或王侯贵族,这回见到总司令部的干部和军官,觉得很新奇。

也有的客人请高松宫夫妇去他们家回访。客人们住在过去没有住过的接收来的大房子里。高松宫和喜久子妃说:“现在是乱世,到他们那里回访也是出于无奈。”总之,是为了帮助身为兄长的天皇。

这一年气候不好,大米的收获量仅为往年的60%。皇宫中的吹上御苑西侧、生物学研究所旁天皇亲自种植的稻田,10月份进行收割,稻子长得不好,掉穗的甚多。

全国每天都有人饿死,同时伴有恶性通货膨胀。日本银行的日元发行额,停战时为286亿日元,12月末已达500亿日元。

10月份,黑市大米价格为规定价格的一百三十倍,白糖是二百五十倍以上。

社会陷入不安之中。

再过一天,就到了1946年了。高松宫向侍从们说:“美国的对日政策常常动摇,很难掌握其真意,并且麦克阿瑟的力量还很弱。”

这是指麦克阿瑟对华盛顿的影响力。同时,高松宫也很担心共产党。

第32章 “人的宣言”

秘书官们慌忙跑进总理大臣室。

七十三岁的币原老首相躺在椅子上。刚才因眩晕而倒下,现已醒来,眼望天棚,在嘟囔着什么。

秘书官以为他在念经,走到近前一听,原来在说英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稍停,币原又把它译成日语说出来。

“刚才我背的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的第二幕,有漏掉的没有?”

秘书官不会英语,当然不懂沙翁剧作的台词。他回答说:“很完全,很好。”

“这么说,我还不要紧”。

说着,他站起来,他害怕患上脑溢血。

币原是在十九世纪将要结束的明治28年(1895年)来到外务省的。他对英语很感兴趣。币原是英美派,从大正末期到昭和初年,四次任外相,他的以协调英美为基调的币原外交很有名。“九·一八事变”以后,他也是先用英文写议会演说的草稿,然后让外务省的部下译成日语,自己再划红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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