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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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奋威将军。
“哎!岳钟麒居然打了个大胜仗,我瞧的果然没错,在草原上第一次遭遇我就看出他是大将之才了!”
阿依朵瞥一眼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脚脖子,嗤之以鼻:“这就是看的后果?——说得自己上过战场似的,瞧你娇滴滴的样子。真打仗的时候还来得及观看人家怎么用兵?”
“喂!”多次试探无果,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到底觉得岳钟麒怎么样啊?老是来找我打听西边战场消息,又不肯承认是在问他,你还是阿依朵吗?我都帮你打听过了,岳钟麒20岁时由家族做主娶的妻子,没两年就疾病去世了,后来一直东征西战,没有再成亲呢,你想想,名将之后,武艺高强,有勇有谋,英武挺拔。。。。。。又封了大将军,你再不打他的主意,肯定会被别人抢了。”
阿依朵皱着眉望着远处:“他们汉人有一种东西,叫‘礼法’。。。。。。”
“就是传说中女人被陌生男子摸了一下手就要自断手臂的‘礼法’?阿依朵你也听说过那种东西?”我是真的很吃惊。
“哎!岳钟麒是汉人嘛!再说我家里还有个被贬在家的老亲王呢!你问我,我倒问你,还能怎么样?烦死了。。。。。。”
阿依靠朵烦躁的甩甩头不肯再和我罗嗦,跑出去包马儿散心了。
岳钟麒在西边带来的第一场胜利,为雍正二年开了个好头。
三月初九,青海大捷。岳钟麒率军出击后,于归途歼敌二千,使敌无哨探,蓐食衔枚,宵进一百六十里。黎明,抵罗卜藏丹津驻地。叛军尚未起,马皆无衔勒,仓皇大溃。罗卜藏丹津“衣妇人衣”,遁走,擒其母及妹夫等。本日,年羹尧奏报大捷。
罗卜藏丹津既败,西边又用了一段时间妥善安置边防:设立官员,留兵驻守,又调蒙古兵,派满洲兵进驻,将土地交给当地蒙古人居住放牧,分明地界,避免纠纷。。。。。。雍正二年间,西部大局基本安定,虽后来仍有叛军残部偶尔骚扰,有岳钟麒在西疆驻守,芥末之众再也难以形成大患。
胤禛的统治得到了进一步稳定,看似朝局平稳了些。暑热刚褪,仍然是在南方荷花依旧盛开的秋天,年羹尧安稳了西边布置,奉命进京觐见,途中,总督李维钧,巡抚范时捷跪道迎送,至京师,行绝驰道,王公大臣郊迎,当真是风光无限,一时歌功颂德之声不绝,繁华热闹不堪,我却只带着多吉和粘竿处一队身手不错的便衣侍卫,悄悄南下了。
“凌儿!你。。。。。。皇上怎会又准你出宫来!”邬先生突然抬头见到我,惊喜交集。因为又有一项“耗羡归公”的改革要交给李卫推行,李卫如今升了两江总督,衙门仍设在南京,在这座百年老宅后花园书房中,我见到白发苍苍的邬先生举手仍掉手中书册,潇洒自如,目光敏锐,精神矍铄,才重重的放下一颗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皇上安排我南下的关防时,简直不敢相信呢,皇上说过不再让我出宫的。。。。。。”这是真的,说“居然”,就是这个意思:“我去年就惦记着先生身边没有稳妥的人服侍,又怕你一起兴就又去哪里云游,再也找不到,秋风一起,突然特别想念江南,心里一急,就深思熟虑,想尽办法。。。。。。居然真的说服了皇上!”
总算轻轻松松的身在江南了,而且没有什么大事,我可以四处去玩,想想都叫人心情愉快,于是又补充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没有封成我贵妃,加上现在年大人进京是叙功,年妃在宫中风头无双,他总觉得亏欠我点儿什么似的——我才不像他那样小心眼儿呢。。。。。。”
“呵呵,那个我也听李卫讲起了,无妨!”邬先生爽朗的摇摇手说:“若皇上不甚在乎,圣纲独断,硬要下旨封,也不是什么难事。皇上登基以来,流言何其多?但皇上要封赏或贬谛的人,哪一个最后没有按皇上的意思办?正是因为没有册封你,凌儿,足见皇上对你爱护备至,患得患失,投鼠忌器。。。。。。”
尘世羁 第一卷 第82章
。。。。。。邬先生说话永远这么深奥。
无意中说出“何苦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受煎熬”时,我就曾隐约感觉到胤禛受到了触动,但只是庆幸,他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不想去争那一口闲气,而只愿平安是福。像邬先生说的这么清楚透彻,我却从没想到过。
当下欣慰的说:“邬先生,我在京城,特别是在皇上身边,经常想,要是时时能和你说说话多好,总能长点智慧,脑子也清爽有条理。现在朝中好多事都一团乱麻似的,还能整日气定神闲的恐怕只有方先生了。”
“青海大捷,革新推行还算顺畅,事事有条不紊,怎么至于一团乱麻?”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被问住了,努力思考回忆着,是啊,好象大局看上去都还算好,为什么我印象中皇帝,亲贵王公,大臣们总是锁着眉头,阴沉着深不可测的眼神?
“哎!我没有那个政治头脑,但我只感觉进乾清宫的人没一个简单的,还都有很重的心事。。。。。邬先生,你不知道,我本来圆明园住的好好的,可皇上说习惯了让我伺候笔墨,又在清宫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乾清宫嘛!”
说到这里,忍不住要埋怨一下,乾清宫是内廷中心建筑,明代十四位皇帝的寝宫,由于宫殿高大,空间过敞,明代是分隔成暖阁九间,分上下两层,共置床室二十七处。清代皇帝虽不把这里常设为寝宫,但建筑和东西暖阁都沿用明朝旧制,是召见廷臣,批阅奏章,处理日常政务,接见外藩属国陪臣贺岁时受贺,举行宴会的重要场所,连皇子读书的上书房,也都迁入乾清宫周围的庑房,雍正元年,皇帝还亲手把密建皇储的匣子存放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
“哦?乾清宫怎么了?”邬先生呵呵笑道。
“那里太空旷幽深了,安静人少的时候四处都像有细碎的回声,晚上点起灯烛,边角僻静处,铺满金砖的地面上,总觉得倒映着穿前朝宫女装束的影子,一抬头却什么都没有。。。。。。太监宫女们相信皇帝是真龙天子,能镇压百邪,皇帝不在那里时,一个个连走路都不肯靠近乾清宫走。。。。。。”
“呵呵,明朱棣建紫禁城,已有三百年,自然有不少故事,明嘉靖年间‘壬寅宫变’,万历帝郑贵妃‘红丸案’,泰昌妃李选侍‘移宫案’,都发生在乾清宫,年岁久了,故事添油加醋或捕风捉影,多少有了些怪力乱神,不过是见不得光的鬼魅而已,何足道哉!”
正要向先生讨教那几个历史旧案内幕,守在门口的宫女唤了一声“李大人”,眼下升官最快,天下侧目的全国最富庶两省总督李卫拿着一摞文书进来,却为了要不要行礼罗嗦一阵,我不耐烦,站起来也不受礼,直接问道:“狗儿,你今天接我时虚礼都有了,现在也没外人,就别打花呼哨了,我问你,去年给你的十二万银子,你把用途去处,采买东西价格都一一列了帐册,呈给了皇上,我也看了,开粥厂,遣返补贴土地被淹的灾民,采买军粮和战衣。。。。。。十二万都用得一清二楚,怎么没见你给翠儿买的东西呢?”
“这,这。。。。。。”李卫没想到我劈头就问这个,挠起了头。
“那帐册是他的主意,却是我帮着写的,李卫说,皇上派他来这么肥的地方当官,却还穷的要主子变卖首饰为他筹钱,惭愧得要死,哪还能自家用,翠儿也是这么说的。。。。。。”
邬先生顺手拿过李卫放在书桌上的文书一边翻看,一边笑呵呵替他解释着,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评论道:“有些不知就里的人,以为李卫受重用只因为他是皇上的旧家奴谬以千里!当今圣上是什么样的天子?瞧到现在,加上皇上自己,皇上唯一宽纵的人,就在我们眼前。李卫不受世俗拘束,办事不拘泥,有奇效,看似处事油滑,而内心赤诚,对皇上绝不假以半分私心,所以皇上才能这样用他,只要李卫此性不改,可保一生官运亨通!”
没头没脑又被夸了一顿,还是被平生很少开口夸赞什么人的邬先生这么大力勉励,李卫搓着手,张着嘴直乐,我却奇道:“邬先生看见什么了?这么多感慨?”
尘世羁 第一卷 第83章
也拿过那摞东西来看,原来是今天刚到的朝廷邸报,发个各省官员督促实行朝廷各项政令的“廷寄”,还有皇帝批复给李卫的折子转给李卫看的折子,朱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折子边角所有空白。
这些东西里面包含的内容极多,从今秋死囚的案件信息到两个官员有什么私人关系无所不包,我放弃了,丢下它们,疑问的看着邬先生。
让书房四周的人都走远了,只高喜儿和翠儿身边的心腹丫头景儿两个人守在门口,邬先生才问:“皇上今年,斥责次数最多,和赏给最丰的,都有谁?”
因为这话不知道是问我或李卫中的哪一个,我先答道:“皇上给赏最多的自然是年羹尧,青海一胜,年羹尧晋为一等公,加一精奇尼哈番,从户部拨银子二十万两给年羹尧‘劳军’。又封年羹尧之父年遐龄为一等公,加太傅,赐缎九十。相比之下,冲锋最前,立下首功的岳钟麒只封为三等公而已。“
“恩,还有呢。”
“还有。。。。。。。最丰厚的,还要算亲贵。平日里‘舅舅’隆科多所受容宠备至,最为风光,八爷廉亲王也已经食双亲王俸,除了铁帽子没得可封了,平时大小节庆,大事小事无不加意赏赐,恩。。。。。自然还有十三爷。”
“那皇上斥责最多的又是谁?”
“这个我知道,连小边地方官员都知道,自然是八爷受斥责最多,上谕:廉亲王存心狡诈,结党营私,凡遇政事,百般阻挠,颠倒错乱,又谕:廉亲王所办之事,皆要结人心,欲以恶名加之朕躬。管理理藩院时,将来京之科尔沁台吉等不给盘费,尽皆逐去,使彼等哭泣而回。管理工部时,凡钱粮应严追还项者,竟行宽免。”
李卫一丝不漏的背了几条,又评论道:“连八爷对以前良妃娘娘薨世时过于悲伤,也有明谕斥责说矫饰欺世,前几天又说‘允禩’凡事减省,出门时不用引观,过为贬损,不按定制,巧取谦让之名,诳惑愚人,邀其称誉,怀奸败法,心迹昭然’,对了!皇上还说八爷负责采买、陵寝所用红土时,折银发往当地采买,节省运费。上谕‘此特允禩存心阴险,欲加朕以轻陵工,重财物之名也’。”
这些线索看似琐碎,累计在一起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这样的密室深谈,我也敛了几分对邬先生结论的好奇,默默无语。
廉亲王无论做什么,或奢或俭,或严正或宽厚,或高调或低调,看在最恨他的人——胤禛眼里,总是包含着无穷的诡计和祸心,自然要防备到神经质的地步。
但平凡小民,乃至寻常官员,如何能真正理解那数十年艰辛斗争下的阴霾,甚至留下的后遗症?他们只知道,天下闻名的“八贤王”,温良恭谦,敦睦友族,亲爱兄弟,宽待下人,而胤禛,则对这样一个大好人,亲兄弟,处处挑刺,寻衅斥责,无端训诫,再联想起登基不正的传闻,将一族叔伯兄弟“迫害‘得差不多,以至于气死太后的事实,换成谁,眼前能不浮现出一个多疑冷血,残暴无情的形象?
邬先生温和的看看我,说:“皇帝不惑之年才得以位登大宝,要整顿的事情却太多,心急了些,但八爷党迟早。。。。。。是故,受责甚至已经降罪处置的亲贵宗室里,安亲王,裕亲王,简亲王以及几位郡王,贝勒阿布兰,苏努父子,七十,马尔齐哈,常明等,还有前任尚书,都统的宗室佛格子。汝福等。。。。。。其实皆为一党之人,我们都不算了。”
“先生,您是不是要说,皇上最近又放出风声,开始斥责隆科多和年羹尧了?“李卫发现了我情绪的变化,很机警的联想到了什么。
“正是!皇上给你的密折,以及转给你的几封密折中,都有疑隆科多和年羹尧‘不纯’之语,直隶总都李维钧,四川巡抚王景频,湖广总督杨宗仁,河督齐苏勒。。。。。。”
先生一本本往下放折子,我一本本拿起来翻:“近者年羹尧对事,朕甚疑其不纯,有些弄巧揽权之景况”,“年羹尧来京,奏对错乱,举止乖张,的有作威福事”。“隆科多,年羹尧均非无暇之器,于奏对之间,错乱悖谬,大露擅作威福,室恩揽权情状”。。。。。。红色朱砂写出的字个个有触目惊心之效,我平时有个原则,绝不主动听,看任何政事和文件,所以这些折子我从未见过,看着,不由得读出声来。
尘世羁 第一卷 第84章
“近来舅舅隆科多,年羹尧大露作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