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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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却没什么反应,倒不是他演技好,而是他定这个价钱是经过了反复考量的。除了让见识较广的董庄主估价,他还让马文涛打听到了顾家的家底,这个三万两就是顾家可以承受的极限数目。再多,顾家就得卖家产了,耽搁时间就太长了,谢宏也担心夜长梦多。
他心里笃实,自然不动声色,也不接顾御医的口,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对方。
顾御医卖了个关子,却没收到想要的回应,心里暗叹一声,第一次拉下了脸面,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你家里有病人,老夫便破个例,出手一次。诊金么……就收你三千两好了。”商量的语气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认知里,实际上,这话说得还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
还这么嚣张?谢宏心里大骂,要是一个月前,我上门求医的时候,你这样说,哥也就忍了,哪怕三千两这样的天价,也不是不能商量。可是现在,先不说教训你这老头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也不说你顾家的底细咱也摸清楚了。
单说这治病的事,能说出见死不救的医生会有医德?那可是咱的娘,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来医治?要知道,哥可是个手艺人,而且是个很讲究的手艺人,讲究人都是很在乎职业道德的。
更别提,这两天自己已经把顾家得罪的死死的了。虽然最后一手还没出,但是谢宏也可以想象对方对自己的愤恨了。若是顾家跟陈家一样服了软,这事儿还可以考虑一下,可是,谢宏看了一眼顾御医的高傲神情,这人还以为自己占着上风呢?
让这样的人给亲人治病?谢宏觉得自己的智商还在水准之上,他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呢。
如果说,得罪了厨师再吃厨师做的东西,可能会吃到匪夷所思的材料。那么得罪了医生,再让这人给治病,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谢宏自己不懂医术,可他还是知道的,专业人士想要动手脚,外行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谢宏把折扇一收,暗自一笑,说到底,自己的计划也是欺负外行人啊。
“家母的病就不劳顾大人费心了,谢家是普通人家,当不起顾大人的大驾。况且,三千两的诊金,谢某无能啊,确实是出不起的。”谢宏满脸羞惭,摇头叹气。
“不过,若是大人肯降些诊金,这事倒也可以商量。”他语气一转,又道。
“哼。”顾御医冷哼一声,“无知小儿,你当御医是什么?竟敢讨价还价。怜你年幼无知,老夫就原谅你这一次,诊金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谢宏满脸喜色,道:“那就多谢顾大人了,下官家贫,不过家母的病还是要治的。下官就拿出一年的俸禄,还请大人不吝出手。”
一年俸禄?顾御医没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自己的管家,很是纳闷:“县主簿的俸禄很高吗?一年能有几千两?”
管家苦笑,这谢主簿太坏了,这不是坑人吗?他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老爷,那小儿是在戏耍您呢,县主簿一年的俸禄不过三十两而已……”
“小子大胆!”顾御医猛的转身,指着谢宏一声怒喝:“老夫可是御医,你竟敢……”
没有医德的御医,谢宏在心里狠狠的补上一句,既然你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今天哥也让你尝尝被人不当人看的滋味。
他心里发狠,可是脸上益发笑的灿烂,一边把双手一摊,道:“顾大人,不管你是御医还是什么,谢某拿出一年的薪俸,已经很有诚意了。虽然这宝物卖了三万两,可是,这银子不是谢某的啊。”说着,他还叹了口气,望着董管家那个胖子。
胖子很配合,瞥了谢宏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十足一个爱财如命,恨自家老爷败家的管家模样。
顾御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胡须也是不断抖动,谢宏有点担心,这老头可别气得背过气了。哥倒不是担心你有个好歹,只是你要是突然倒下了,这交易可咋办?哥的计划也就搁浅了啊。
谢宏跟胖子一唱一和,虽然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不过说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不少围观者都是深表同情。一年俸禄三十两,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不少了,北庄县几百户,能毫不犹豫的拿出这么多银子当诊金的,本也没几家。
嗡嗡的议论声也传到了顾御医的耳朵里,他更加恼怒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在谢宏担心他会不会被气晕过去的时候,老头也不知是升官的欲望太强,还是修身养性的本事够好,居然压下了怒气。
“谢家小子,你既然罔顾母亲性命,那老夫也不多事。顾福……”
“老爷,小的在。”管家应声而出。
“你回府去,告诉少爷,送银子过来。”
“可是,老爷……”
“嗯!”
“……小的领命。”声音冷冰冰的,顾管家听得出自家老爷已经是愤怒之极,不敢再多说,转头去了,几个家丁跟了上去。
看着顾管家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平安坊一片寂静。大家各怀心思,都怔怔的看着那七宝玲珑塔发散出的七彩光芒。
第47章 最后一着
谢宏倒也不是不担心母亲的病,不过谢母到了董家庄后,一个多月来,身体好了很多。其实谢宏献宝得官后,老人的精神就已经见好,只不过谢家环境太过糟糕,这才不见起色。
虽然得了赏银,谢宏一时还是没法操办一个大宅子出来。就算他真的买了宅子,那宅子里还要雇人,日常开销也是极大,没有其他进项,光凭他的俸禄可支撑不起。董家庄本就是大户人家,这些全都不缺,所处的地方又好,所以老人身体也是见好。
董家的人手也把消息传了出去,想必找医生也是不难。谢宏琢磨着,只要自己这边银子到手,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明朝的好医生应该是很多的。所以,顾御医的提议,他丝毫也不动心,反而又给了对方一个难堪。
当然,他对顾御医最大的不满还是对方那种莫名的高傲,仿佛没有出身和功名的人都不配活着一样的口气。他本来想着,若是对方服个软,自己这边也出了气,佛塔就当卖给他好了,根据董庄主的估价,他花三万两买了这东西,是赚了便宜的。
可是现在看来……谢宏暗自撇嘴,就算自己放过对方,顾御医却是不想放过自己呢。否则,老头眼里不时闪过的凶光不是针对自己,又是针对哪个?
马文涛打探的消息颇为精确,顾家的现银果然很多,没多长时间,顾管家就回来了。谢宏之前说三万两这个数目的时候,还真就对三万两是多少没什么概念,等顾管家回来他才发现,这三万两银子可真不少,装了一大箱,想想也是,这可是二千多斤呢。
检验银子这些事自有最懂行的董管家去做,除了银子刚送到的时候扫了一眼,谢宏连瞅都没瞅一眼那银子。这事倒也没人奇怪,因为他前面也说了,买宝物的银子是借的,他只是经个手而已。
谢宏一直微笑着看着顾御医,顾御医同样也没理会那些银子,时而带着狂热的情绪看向宝塔,时而也扫上谢宏两眼,这时眼中闪动的则是痛恨的凶光。
等银子检验完,谢宏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顾大人,银钱已经点明,那么就请大人把东西搬走吧。”
“这倒不急,谢大人,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要验一下货,你不会介意吧?”这时交易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顾御医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端着架子以示不屑,话都由管家来说。
管家的提议也在谢宏意料之中,谢宏也知道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些生硬的,毕竟他原来也不过是个手艺人,谋略什么的完全就没接触过,对方有些怀疑也是正常。
不过,哥这计划的核心可不是谋略,谢宏心里暗中冷笑,哥凭借的是自己的手艺。正是有了超越时代的手艺和见识,才能做出这样的香饵,就算明知其中有问题,猎物也是要咬上一口的。更何况,这计划本也没什么大的漏洞。
他洒然一笑,淡淡的说道:“当然不会介意,银货两讫,本就是正理,顾管家只管请便就是。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你们故意毁坏宝塔,可不能算到谢某头上。”说着,他缓步走到了宝塔旁边。
若是其他东西,管家没准儿还真就有这样的心思,可是这七宝玲珑塔关系重大,他自然不会乱来。听谢宏这样说,他冷笑着说道:“顾家可是名门之后,跟谢家这样的小门户可是不同的,谢大人这是以己度人,难免贻笑大方啊,哈哈。”
之前顾管家被夹在中间,这才低声下气的,现在事情已经敲定,包括知县大人,这么多人看着,谢宏就是想要反悔也是不能,所以他的威风再次抖了起来,说话时也是傲气十足。
“如此最好,顾管家,那就请吧。”谢宏也不生气,像是没听懂管家的讥讽一样,把折扇朝宝塔一指。
顾家派出来的还是那个黑脸顾杰,这人身材也是颇为魁梧,畏怯着从二牛那里接过了扇子和木槌,然后就对着宝塔一一试探起来。
见这人力气用的很足,谢宏心知顾家没有完全释疑。等他把两个功能试验完,又伸手摇晃宝塔的时候,谢宏突然开声道:“这位壮士,你不妨把这宝塔举起来,然后调转着摇晃来看看。”
这时顾家人都已经没什么疑问了,不想谢宏突然又横生枝节,包括围观众,大伙儿都感觉莫名其妙,这横生枝节是所为哪般?这东西这么精巧,万一摇坏了岂不是糟糕,莫非谢主簿是打算反悔?
顾家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自家老爷身上,顾御医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味道,不过他还是朝管家点点头,管家会意,扬声道:“既然谢大人有这个提议,顾杰,你就照做便是,不过……谢大人,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摇出了问题,可不能算在顾家头上。”
谢宏抖开折扇,笑道:“既然是谢某提议,出了问题,自然不会归咎于贵府。”
得了管家许可,又听谢宏这样一说,顾杰也是毫不客气,两手环抱,将宝塔举了起来。他力气不如二牛,举起来也颇为吃力,摇晃宝塔时,额头上都是青筋直冒。等他放下宝塔时,甚至有些脱力,险些把宝塔弄翻,还是谢宏看见不对,上前扶了一下,这才没出事。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惊叹,这宝物实在是太神奇了,如果说用槌子敲击塔顶没事,还可以理解,应该是里面有承重的东西化解了力道;可是这样摇晃都没事,只能说这精巧的结构是丝丝入扣,才能这么结实,真是神技啊。
大家都在感慨,就连离得最近的顾杰都没注意到,谢宏去扶宝塔的时候,右手小指勾了一下。他这个动作实在太小,而且手里还有那把画着鬼画符的折扇遮挡,所以完全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都只是在遐想能做出这样的宝物的匠人会是什么人。
更没人发现谢宏扶过塔之后,右手就一直轻轻握着,直到送走来客,也未曾松开。
最后一着完成,没人注意谢宏,自然也没人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也跟之前不同。虽是仍然在微笑着,不过那笑容却带着狡黠之意,而且他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第48章 真相
交易完成,陆师爷看着众人瞩目的谢宏,心中极是愤恨,这小子运气太好,祖传的八音盒献出去,就又找来了这么一件七宝玲珑塔。以后还会有什么?难道是六什么的不成。夺了老子的主簿之位,又得了这么多银子,真是……
他正咬牙切齿间,突然听见官轿里传出了一声叹息,他不敢怠慢,连忙凑到窗口,问道:“东主,可是有事?”他身为幕僚,主要的工作就为东家服务,答疑凑趣都是重要职责。
“倒是无事,不过叹息谢主簿罢了。”
“他正风光无限,有何可叹?”陆师爷大奇,急忙问道。他跟了王知县多年,自然知道这位东家的脾性。王知县从来不理衙门里的琐事,对其中的门道也不清楚,但是陆师爷知道,这不是因为东家搞不懂,而是他不愿意,或者说不屑去懂罢了。
东家可是进士出身,有了进士的功名就已经算是士大夫中的一员了,志向当然是治国平天下,衙门里的些许琐事,怎么能麻烦到士大夫呢?小事糊涂,可东家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陆师爷急急追问,一方面是凑趣,另外也是好奇。
“官场上虽然讲究妥协,但事情不是谢主簿这样做的。”王知县也不吝于给自己的师爷一些指点,“他若是想和顾家妥协,之前的态度就不应该那么僵硬,这样还能卖顾大人一个人情。他已入仕途,而御医在御前行走,这个人情难保没有用上的一天。”
他又叹口气道:“但是他态度强硬,已经把顾御医得罪死了,然后又开出三万两的高价,不管董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一搞,跟顾家的仇隙已经是结定了。他若是真的精明,就不应该将宝物卖给顾家,民间出身的少年,还是不堪用啊。”
陆师爷不解道:“他出卖宝物可是冲着东家的面子,也算是卖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