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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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欢呼却不是送给皇帝正德的,而是送给四号攻击手朱厚照的,是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赚回来的。
因此,听在正德的耳中,这满场的欢呼声格外悦耳。棒球比起台球,技巧上丝毫不逊,可趣味和激情却是远胜,正德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谢宏这个大哥。正是谢宏的奇思妙想,才带给他这么多乐趣,还有前所未有的荣耀。
对正德来说,一记全垒打带来的荣耀,可比在太和殿上,听着一群白胡子老头口不对心的说什么皇上圣明强多了。每次在那些人哑着嗓子念诵着各种颂词的时候,正德觉得太和殿都变得阴森起来,直如阎罗殿一般,那种气氛实在是压抑极了。
“大哥!我又打出本垒打了,接下来我要完封他们。”瞥见了一边观战的谢宏,正德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喊着,尽情挥洒着自己的喜悦。
“嗯,干得漂亮。”即便早就知道,谢宏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着正德的运动天赋,不管什么运动,这小家伙上手都极快,包括武艺在内,单说技巧的话,已经超过大多数番子了。
“大哥,之前你说推广棒球的时机还不到,现在差不多了吧?”正德问道。
“嗯,差不多了,皇家公园的场地已经修整出来了,前期的炒作也差不多了。”谢宏想了想,马上就给出了确定的答复:“明天!就在明天好了,先在皇家公园的场地进行表演赛,然后……最后,开始推行棒球大联盟,决赛场地就设在西苑这里。”
“好!”正德当然不会反对。
“嗯……干脆给这里的球场起个名字吧,就叫甲子园好不好?”
“好,就叫甲子园!”
于是,在谢宏的恶搞和正德的不经意间,西苑的棒球场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
第274章 阳明论兵
除了正德所在的那个之外,西苑还有很多棒球场,要知道,按谢宏预计,少年近卫军的数目应该是在三千以上的,最好定在五千左右才好,预计的人多,场地自然也要多预备下一些了。
本着集思广益的原则,谢宏除了向江彬等人问计之外,当然不会忘记他的首席顾问曾伯父了。事关重大,曾鉴也不是普通的士人,当然不会不懂装懂,胡乱指点,因此,他并没有马上给出答复,而是告诉谢宏,他会找一个专业的人来评估棒球的作用。
对曾鉴的持重作风,谢宏是相当放心的,因此,他也没详细询问那个专业的人是谁,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历史知识,曾鉴就算原原本本的告诉对方是什么人,他恐怕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不如不问。
这段时间,除了筹备推广棒球的事宜之外,紫禁城的修缮工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但大修了慈宁宫,甚至连宫墙和宫门都进行了修整。作为首席设计师,谢宏自是忙得脚不沾地,一时也就忘了这茬,觉得反正江彬他们都说好,八成就是可以了吧。
因此,即使今天得了空,他也没去找曾鉴询问后续的事宜,更没有注意到,曾鉴今天也到了西苑,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儒士,这人身长玉立,气度儒雅,大有让人一见便即心折的气势。
谢宏若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儒士他曾经见过两面,正是在大朝会和皇家公园落成的那天出现的兵部主事,这人举止颇为独立特行,因此给谢宏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
“伯安,你对这棒球观感如何?”想来是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曾鉴突然开口问道。
“曾伯父,恕小侄直言,朝野风传,伯父与那谢宏关系匪浅,可是虚言?”那儒士不答反问,问的问题也是相当犀利。
自李东阳开始怀疑之后,朝中决策层就开始疏远曾鉴,曾鉴也是自觉的不参与决议,于是也没引起什么风波。
不过,曾鉴跟谢宏有些瓜葛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鄙夷、不屑,或者暗自艳羡的人都有,只是官场讲究含蓄内敛,很多事只要心知肚明就好,并不一定非要挑明了来说,因此从来也没人当面质问此事。
今日此问,对曾鉴来说还是头一遭,老人微微一愣,然后却是微笑颔首,竟是直言不讳:“此言非虚。”
“那曾伯父以为,那谢宏志向如何?效王振,或童高之流,甚或有操莽之志?”听了曾鉴的回答,那儒士却是面色不变,似是心中早有定论,因此并不以为意,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却更是犀利了。
王振是明朝著名的权阉,天下公认的,导致土木堡之变的罪魁祸首;童贯高俅则是宋朝著名的弄臣,在士林清议中也有人认为,北宋之覆灭,他们也是脱不开干联;至于操莽,那就不用说了。
总之,拿来比喻的这些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至少在天下人眼中都是如此。
这儒士说话的套路其实是很不客气的,刚问完曾鉴跟谢宏的关系,就拿一堆让世人不齿的奸佞之流来类比,对曾鉴来说,算得上是相当的不尊重了。
可不知为何,曾鉴却是完全不在意,反而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这才回答道:“王振不过是粗鄙无知之人,所长者不过奉迎上意,仗势胡为罢了,与谢贤侄安可同日而语?”
他摇摇头,又道:“谢贤侄的晋身之道倒与童高之流相似,可徽宗皇帝与今上又是大为不同,何况,谢贤侄举止虽然不甚庄重,可每每都有出人意表之效,远非童高之流可堪比拟。至于操莽……呵呵,他日如何,老夫不敢断言,可以今日种种观之,谢贤侄并无那等野心。”
“以小侄所见,只怕未必。”对曾鉴的前面两个解释,那儒士都是不置可否,可对最后一条,他却是连连摇头表示反对:“朝野上下都是风传,说皇上对谢宏言听计从,直如傀儡木偶一般,而观他平日行径,也是行事狠厉,杀伐果决,而今日么……”
他面色一肃,沉声道:“他又在皇城之内假借游戏之名,实则操演兵马,所图之事怎能小得了?小侄实是不解,曾伯父平日冲和恬淡,与这谢宏作风大相径庭,却不知为何……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切磋技艺,因此惺惺相惜么?”
“哦?”曾鉴眉头一皱,也是不答反问道:“此间不过一群少年罢了,也只是在游戏而已,伯安却为何说是在操演兵马?敢问其详。”
“军略之道,博大精深,实非小侄能窥万一,本是不敢妄言,但小侄多年来也看过不少兵书将策,倒也称得上是略知一二。将兵之道,无非选壮士,择精锐,然后操演调度,如臂使指,即可先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嘴上谦逊,可谈起兵事,那儒士却是神采飞扬,由概入微,侃侃而谈,显是知之甚祥。
“……如今,此间虽尽是少年,不过身形都堪称壮硕,不出一二年,身形长成之后,多半就是一群猛士。何况,天下间寻常精锐不过五日、十日一操演,这些少年却是每日都在苦练……”
“挥棒击球,练的是臂力;奔跑跳跃,练的是脚力;况且,击球投球,又增进眼力。待得一二年后,休说一月都不见操演一次的京营诸部,就算是放在边军之中,这些人输的也只有厮杀的胆量和经验了,怎能说是游戏?”
曾鉴微微颔首,却道:“老夫虽不知兵,但也知道,数人相斗和沙场对阵却不是一回事,沙场之上,千万人中,个人便是再勇猛,似乎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正是如此,小侄才断言,那谢宏如今是在操演兵马。”儒士摆摆手,口中又是滔滔不绝的说道:“沙场列阵,如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是天下精锐了,可此间游戏的少年,又岂止是令行禁止那么简单?”
他探手向场中指点着,道:“曾伯父请看,场中诸人击球、跑动、接传球皆有法度,小侄虽不明其中规则,但只需观其进退之道,便已经可窥一斑。还有那不时高喊者,似是判罚之人,每每判罚之后,或有利或不利,却是全然无人与之争辩,都是依判罚而行,这不就是令行禁止吗?”
“此外,这游戏动静结合,分工明确,成员之间既要展示个人能力,又要兼顾战略战术,互相配合,甚至在必要时,还需顾全大局,甘于牺牲自我!”也不知是赞叹场中的精彩场面,还是自己说得兴起,儒士忽然拊掌而笑,赞道:“这等境界,比之令行禁止又要更上一筹了!”
“休看此间只有数百人,可假以时日,必成精锐。若是聚而使之,可以之冲阵夺旗,必是锐不可当;若是散入大军之中,充任把总千总,只怕旬日之间,雄师顿成!这样的操演之法,安能不说是操练兵马?”
曾鉴呵呵一笑,也不作答,反而称赞对方道:“老夫素闻伯安博览群书,文武双全,今日得闻,实是名不虚传呐。”
“曾伯父的赞誉,伯安愧不敢当。”那儒士略一谦逊,又是旧话重提道:“谢宏在宫禁内操演兵马,日前,所谓台球大师赛已是引起风潮,想必他日后推广棒球也会遵循前例,现在只有三百,可只怕旬月之后,就是三千,甚至上万!”
他剑眉一竖,厉声问道:“伯安请问,加上南镇抚司的一千百战精兵,这等力量已经可以压服京城,这谢宏所图何事?”
曾鉴笑道:“伯安休来欺我,以你的眼力又怎能看不见皇上?以你的见识,又怎能不知其中玄虚?虽说是谢贤侄主持,但实际上,他跟这一众少年接触甚少,反倒是皇上自己跟众人朝夕相处,若是他真有操莽之志,安能不借机笼络军心?”
“却是瞒不过伯父。”儒士面色一敛,冷厉之色尽去,又问道:“原非伯安纯心冒犯,只是这谢宏身上,怪异之处实在太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适才之问,固然有试探之意,也未尝不是伯安真心之言,可否请曾伯父为我解惑?”
“既然今日邀伯安来此,老夫自是知无不言……”曾鉴微微沉吟着。作为首席顾问,对谢宏身边人才匮乏的事情,他当然心知肚明,可既有才能又能放心,更要能接受谢宏的理念的人,在这个时代还真少,尤其是在读书人之中。
很少并不代表没有,曾鉴苦思之下,还真的想出来了这么一个人,也就是今天领来的这位了。谢宏提出要恢复百家争鸣的盛况,固然让听到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位伯安却也不是善茬,比起离经叛道,他可能比谢宏会差一点,但是也有限得很。
想当年,开蒙之后,他许下的第一个理想,就是当圣人!
圣人可不是随便当的,一般来说,这个重要职务是活人无法担任的,就算是死人,那也得有非凡的成就,得到天下绝大多数人的公认,这才能被尊为圣人。
天下读书人很多,各种理想都有,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当圣人挂在嘴边的,这已经属于大逆不道的范畴了。休说是说出来,就算是想想,那都是一种亵渎,可偏偏就有人说了。虽然这个典故只是在亲近之人中流传,并没有传到外面去,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这个人叫王守仁。
第275章 谁的理想更远大
当然,曾鉴会起了招揽对方的心思,不单单是因为王守仁的口气大,他跟王守仁之父王华乃是故交,因此对王守仁这个世侄也有些了解。他知道,王守仁天资既高,学识更广,乃是罕见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在曾鉴眼里,王守仁跟谢宏很有些相似。
当然,老人一直把谢宏当做自家子侄看待,眼光难免有些偏颇。放在世人眼中,王守仁虽然狂荡不羁,但比谢宏这个根本不读书的,那可是天壤之别,完全不能混为一谈的。
不过单从技能多,见识广这方面来讲,两人确实很像。
谢宏自不用说,他手艺精湛,对格物之道认知也是极深,此外,稀奇古怪的见识和主意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算得上是一专多能了。如今,连练兵方面的才能都得了行家赞许,曾鉴都不知道,除了读书,世上还有没有这个贤侄不会的东西。
而王守仁开蒙之后,便已经开始博览群书了,涉猎极广,远不限于儒家经典。此外,他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出游边关,熟习弓马,熟读兵书战策,并且应用自如,是士人当中极为罕见的多面手。
王守仁出仕的时候,最先也是在工部任职的,当时也与曾鉴探讨过格物之道,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曾鉴也曾有把衣钵相传之意。
可让他失望的是,王守仁对手艺没什么兴趣,对格物之道有兴趣,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格物是大道的一部分罢了,要追寻大道,就有必要对格物之道有所了解。
虽然没能寻得对方的认同,可让曾鉴欣慰的是,王守仁并没有其他士人那种傲慢,对工匠也没什么歧视。因此,他对这个世侄留了心,也知道对方这些年碰了不少壁,仕途并不是很顺畅。
等到谢宏向他咨询练兵的问题之后,曾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守仁,他想着:当日自己没有说服这个世侄,可谢贤侄却是辩才无碍,如果能引见一番,说不定两人能一见如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