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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太平天国-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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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胡说。”傅善祥有点不悦地说。

“那,大家说你和东王的事,不是真的吗?”谭绍光问。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傅善祥的自尊受到了严重挑战,她真的火了,霍地站了起来。

谭绍光也吓得起立,他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见谭绍光那窘迫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转为轻松地问:“你给姐姐带来什么贺礼了?”

谭绍光说:“我的太寒酸了,不敢往外拿。”

傅善祥说:“礼物不一定越值钱越讨人喜欢。拿出来我看看。”

谭绍光迟疑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块五彩斑斓的雨花石来,这雨花石挺奇特,长成个心的形状,托在手上,晶莹剔透。

“雨花石?”傅善祥把那块心形石托在手上反复把玩,说,“真好看,比玛瑙玉石都好看,你买的吗?”

傅善祥心有所动,望着他。谭绍光说:“我上雨花台去了两个时辰,我从山上挖了一百多颗,挑了这个。”

傅善祥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说:“难为你了,谢谢你这一片心。在今天这些礼物中,你这颗雨花石是最珍贵的。”

“真的吗?”谭绍光喜出望外。

傅善祥认真地点了点头。

忽然见侯谦芳快步走来,说:“快,东王来了。”

傅善祥看了谭绍光一眼,谭绍光忙下了丹陛,消失在人丛中。

东王杨秀清戴上了兜式的王帽,四周的珠宝直颤,在【文】李寿春【人】和一大群【书】官吏陪同【屋】下来到了便殿,他对站在丹陛下迎候他的傅善祥说:“我还没恭喜你呢,你今天快乐吗?”

傅善祥说:“快乐。”

既然东王驾临,百官们闻讯全都到殿前来参拜,韦昌辉领头,燕王以下按侯、丞相、检点、指挥……的顺序排列站定,又一起跪下去喊九千岁。

当众人再爬起来时,杨秀清向大家说:“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从广西那时候起,就专门跟咱们作对的清妖头目向荣,前几天病死了,我们又少了个敌手!”

韦昌辉说:“这是天父佑我天朝啊。”

杨秀清说:“清妖以江北、江南大营扼我天京南北咽喉多年,现在总算一气荡平了,可是天国里有人有二心!”

他说得声色俱厉,台下的众将不禁面面相觑,本来胆虚的秦日纲特别看了一眼陈承瑢。

杨秀清又说:“燕王秦日纲本来已经击退了清妖援军虎坤元部,围住了金坛,为什么打不下来?”

秦日纲知大事不好,惶惶然了。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小孩在钻动,正是曾宪,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地往杨秀清这里溜,因为人小个子矮,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杨秀清已经站起来说话了:“为什么攻不下金坛?又守不住?怎么会放清妖虎嵩林三千援军进了金坛城?秦日纲还有可能拿下金坛吗?秦日纲贻误了战机,这是为什么?”

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杨秀清突然向本来已打了许多胜仗的秦日纲发难,令许多将领都莫名其妙,只有陈承瑢已有警觉,他的额上先流下汗来。

人们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杨秀清的身上又附上了上帝的灵魂,他抖动着刚说完“尔等小的们”,人们马上习惯地跪了下去。

曾宪怕站着目标太大,也跪了下去,正跪在石益阳身后。

杨秀清在代天父传言,他说:“尔等小的们,要时刻记住,不可背叛太平天国,背叛天国,就是背叛朕,背叛天兄,是没有好下场的。朕无所不在,无所不晓,查那秦日纲、陈承瑢二人有帮妖之嫌!”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许多人都呆住了。

杨秀清又说:“帮妖的人不要再帮了,再帮下去,朕可是不会饶恕了。”

他说完抖了抖身子,天父归天,杨秀清坐下,喝了一口茶。

众人胆战心惊地爬起来,秦日纲和陈承瑢已是冷汗淋漓了,他们正等着重责时,杨秀清却说:“燕王我弟,你马上出城去。如果金坛打不下来,速撤围。可向丹阳、常州各城用兵,决不能死守一城。”

秦日纲连头也不敢抬,答了声:“领命。”

大家都奇怪,天父既已判定秦日纲、陈承瑢帮妖,为何不严加惩处呢?杨秀清仿佛根本没与天父沟通似的。

这时,曾宪已经钻到秦日纲身后,离杨秀清只有十步左右了,他连杨秀清的胡须都可以一根根数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正是谭绍光丢的那支。

他把枪指向了杨秀清,在他正要扣扳机的一刹那,一直注意这小男孩的石益阳悄悄跟在他后面,一见他掏出枪来要行刺,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在这时枪响了,由于石益阳这一扑,枪打低了,子弹打在杨秀清面前的龙案腿上。

枪声一响,全场大乱,“抓刺客”的叫声不绝于耳,顿时牌刀手上了墙,上了殿顶,另一些已急速护着杨秀清走人殿后去了。

一枪没打着,曾宪泥鳅一样从人群里钻出去,没人注意是什么人行刺,根本不会疑心一个小孩子。只有石益阳对他紧追不舍,一面大喊:“抓那个小男孩呀,他是刺客!”

也就在这时,傅善祥才发现了曾宪,也看见了他手里的枪,她什么都明白了,一阵眩晕,倒了下去。周围的官女、女官都围了上来,扶起她问:“怎么了?”

傅善祥被人扶到后面去了。

32。 礼品台前曾宪敏捷地奔跑着,时而翻越照壁,时而钻月洞门,时而又向短墙飞越。

石益阳的功夫也不比他差,寸步不离地猛追。

看看石益阳和另外几个牌刀手要追上了,曾宪向后连开两枪,都打在了灯笼杆上,琉璃灯被打得粉碎。

曾宪忽然不见了,牌刀手们正在纳闷,石益阳看到了一个污水井口,她二话不说,飞身上墙。

33。 东王府东大墙外石益阳跳到东大墙下,只见污水井口正通向这里,少量的污水从里面流出,发出腥臭味道。污水从这里流到护城河里。

曾宪的两只腿先从污水口里伸出来了,正在他艰难地往外爬时,石益阳叫了一声:“哪跑!”死死地按住了他。

曾宪手刨脚蹬,想从石益阳身底下逃走,可石益阳骑在他身上,按得死死的。

满脸是污泥的曾宪用哀求的口吻说:“好姐姐,放了我吧!”

“放你?说得好听!”石益阳教训地在他屁股上猛打了几拳说,“你这小清妖,这么小就会杀人了!”

“我不是清妖!”曾宪辩解地说,“杨秀清是我的仇人。”

“你想杀东王,你就是我的仇人。”石益阳见一大群牌刀手已越墙过来,就大声喊,“抓住了,快来呀!”

石益阳松开了他,牌刀手上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抓住,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枪也抢了去。

小曾宪一点也不惧,也不肯告饶,他向石益阳脸上狠狠吐了一口,说:“我记住你了,小婊子,我若活着,抓住你千刀万剐,我若死了,变鬼也要抓住你,伸出舌头吓死你!”

一个牌刀手说:“这小惠子,哪来的这么大的仇啊!”

34。 东王府石益阳成了英雄,她被前呼后拥地拥到了杨秀清面前。一个牌刀手说:“禀东王,就是她,抓住了那个小刺客,也是她,最先看见那小崽子行刺,打低了他的枪口,若不然……”

杨秀清打量石益阳几眼,问:“你是谁家的?”

石益阳说:“我是翼王的女儿。”

众人都现出惊讶神色。杨秀清说:“石达开有这么一个好女儿。你今年十几岁了?”

“十五岁了。”石益阳说。

杨秀清说:“你做我的干女儿,愿意不愿意呀?”

石益阳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你不愿意?”杨秀清说,“别人可是巴结不上呢。”

李寿春在一旁说:“快跪下磕头。”

石益阳却说:“我得回去问问我爹。”

“真是个孝顺的姑娘。”杨秀清说,“那好吧,你爹若是说行呢,你就过来磕头,若是不行,就不用来了。”

石益阳说了声:“哎。”走了几步,又回来,说,“你们……可别打那个小孩呀,他多小啊!”

她的话令所有的人愕然。

正文 第二十五集

1。燕王府深夜,陈承瑢化装成一个老头才敢偷偷溜进坐落在玄武湖附近的燕王府。秦日纲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要赶在天亮前出城,此时正焦虑不安地在等他。

一进屋,陈承瑢扯去了胡子。

秦日纲埋怨道:“你怎么才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杨秀清会派人来抓我。”

陈承瑢说:“今天他虽又弄了个天父附体,可没有打咱们屁股,完了也就完了,也没再提。”

“这更是坏兆头。”秦日纲说,“暂时放了你我,绳子抓在他手中,随时可以连本带利地找你算账。”

陈承瑢说:“这次是他最狠的一次,说咱们帮妖,这不是指责你我背叛太平天国吗?这可是灭门之罪呀。”

秦日纲说:“准是那个叫庞小月的舞女告发了我们。”

“谁让你喝了几杯酒毫无禁忌地胡说呢!东王的耳目到处都是。”陈承瑢唉声叹气地说。

“幸亏今天出了个小刺客,一乱套,我们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啦。”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承瑢说,“还是早图良策。”

秦日纲一筹莫展地说:“有什么良策?东王如此霸道,天朝的百官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傅善祥过生日,算个什么?可你看,举国上下,无不前去巴结,这成何体统?”

陈承瑢说:“只有天王可以制伏他。”

秦日纲说:“天王我看也是只图保全自身。杨秀清忽而是天父,忽而是东王,忽而上天,忽而下地,来往于神和人之间,连天王也怕他呀。我真怕,说不定哪天天父一发怒,借杨秀清之口废了天王呢。”

“那可要天下大乱了。”陈承瑢说,“我们应该去见天王,让他及早拿主意。”

“不行,”秦日纲说,“只有天王召我们授以密诏,没有我们主动去请天王对杨秀清下手的,弄不好,我们先人头落地了。”

陈承瑢说:“若是给天王进一点良言呢?这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秦日纲说,“你找可靠的人,弄点什么事出来,真假都不妨,栽到杨秀清身上,引起天王反感。只有彻底激怒了天王,我们才有出头之时。”

陈承瑢说:“这得好好想一想,别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殿下,我们该去找北王计议一下。”

秦日纲冷笑说:“你在做梦吧?韦昌辉今非昔比了,他能往火坑里跳吗?他也是个没操守的人,赶着把妹妹嫁给杨秀清的弟弟,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

你我成了‘帮妖’之人,他躲还躲不及呢,岂能为你我惹火烧身?”

陈承瑢不同意秦日纲的看法,他说:“未必是这样。这都是表面文章。他讨好杨秀清,是为了稳住他,使他不疑心,不至于先下手。韦昌辉怎么会和杨秀清一条心呢!”

秦日纲已经不耐烦了,站起来说:“我得马上出城了,你相机行事吧!有急事,派心腹送到丹阳大营。”

陈承瑢说:“你这一走。我更是孤掌难鸣了。”

“不用担心。”秦日纲说,“我领一支重兵在外,杨秀清反而不能不有所顾虑。

此去无归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回天京来了。”

陈承瑢无奈,叹气连声。

2。北王府门前夜虽已深,北王府门前和望楼上依然灯火辉煌,一支巡逻队在王府四周走动着,步兵刚过,又一支骑兵围着城墙走来。

陈承瑢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来到了北王府门前的启事厅,通过守门卫士递上了名刺。他焦灼地在启事厅里走来走去,等了好一阵,卫士出来说:“北王殿下早睡了,他什么人也不见。”

陈承瑢感到一桶冷水劈头浇下,顿时从头凉到脚,正要走开,尚书韦玉方叫住了陈承瑢,说:“请留步。”他凑近陈承瑢说,“请拿了这个令牌,否则燕王是出不去城的。”

陈承蒋心里顿时又一热,接了令牌在手,上了轿一溜烟向南门奔去。

3。南门秦日纲和他的随从果然被守门卫士长拦住不放行,后来惊动了上司朱衣点,朱衣点自从不给洪宣娇当马夫后就来天京守城了。

秦日纲说:“我去丹阳领兵破敌,你敢拦阻?误了大事,我第一个砍你的头。”

那朱衣点说:“不是我与燕王大人为难,是北王吩咐,不管是谁,夜里出城非有他的令牌不可。”

秦日纲气得大叫:“去叫你们北王来!”

“小的们哪敢啊?”朱衣点说,“依我看,燕王殿下还是费点事,转回去,讨个北王的令牌,小的不为难。这对燕王您来说,不就是举手之劳吗?”

秦日纲又憋气又无可奈何,正在这时,陈承瑢赶到了,他下了轿一溜小跑过来,把北府令牌给了秦日纲。

秦日纲又惊又喜:“你去了北王府?”

陈承瑢说:“我虽没见到北王,可他叫北王府尚书韦玉方主动送出了这个,他好像知道燕王会连夜出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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