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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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说:“你去告诉向荣,就说我们已把地道挖到长沙城的大般寺底下,炸药堆了二十石,→文¤人··书·¤·屋←只等另一条地道挖到抚台衙门底下,就一起爆炸。”
曾晚妹问:“向荣能信吗?”
陈玉成瞪她一眼:“空口说白话,当然不会信。”
石达开说:“是呀,得想个办法让他信,你不是学过兵法了吗?”
陈玉成说:“用苦肉计吧。”
“打你一顿?”石达开说,“向荣未必上当,你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他不会相信你掌握着太平军的机密。”
陈玉成动了一会脑筋,突然说:“我剃了秃子,冒充大般寺的小沙弥,他们准信,前几天咱们不是抓了个大般寺出城的小沙弥吗?我就冒充他。”
石达开沉吟片刻说:“有门儿。”
6。向荣大营几个清兵押着穿起僧衣的陈玉成进了向荣的大营,陈玉成的头已剃得光光的,脑门还烧了戒疤,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
一个清兵把总报告说:“向军门,这个小和尚是奉他师傅之命,前来报告紧急军情的。”
向荣打量了陈玉成一眼,问:“你是哪个庙上的沙弥呀?”
陈玉成道:“大般寺,四天前慧园长老让我出城去三山寺接师兄,叫长毛抓住了,逼我挖地道。”
一听挖地道,向荣问:“挖进城来了吗?”
陈玉成道:“一条挖到了我们大般寺藏经阁底下了,我都听见师父们诵经声了,他们堆了那么多火药……”
向荣让人把陈玉成带下去,说:“先给他弄点斋饭,吃饱了让他带咱们去挖大般寺底下的地道。”
陈玉成走后,有个副将说:“咱们冒险人城去,值得吗?守城又不是咱们的事。”
“你懂什么,”向荣说,“城破,你我一样获罪。我们如果把情报告诉了张亮基,他挖出了炸药,他破坏了地道,那功劳就是他的了,到口的肥肉岂能擅让?”
7。巡抚衙门张亮基正带着兵丁在城中走动,每人手里拿着一大镐、大锤,走到哪里都要在平地上捶打几下,听听是实音、空音。
左宗棠说:“这么个探查法,不是大海捞针吗?”
张亮基说:“万一他们挖通了地道,炸个大洞,突然间从地下冒出来,我们岂不是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了吗?”
左宗棠说:“这法子就是太笨拙了。”
张亮基诉苦道:“长毛穴地攻城十分厉害,有时把地道挖到了城中,防不胜防,我把张国梁的四千楚勇调回湘江东岸,本欲调提督福兴的三千广东兵回守龙回潭,可福兴不听调遣。”
左宗棠道:“福兴是徐广晋的心腹嘛。”
“是呀,处处掣肘,”张亮基说,“我转请向荣回兵防守,向荣也不买我的账。
这一下,龙回潭就空虚了。”
左宗棠说:“无论如何,要派兵堵住龙口潭,我断定,将来长毛突围北走,必从龙回潭北上。”
张亮基说:“我调不动兵啊!”
左宗棠发牢骚说:“这就是官兵屡败的原因!这样吧,实在不行,把守城的兵勇拨出两千来,我带着去守龙回潭。石达开不好对付呀。”
张亮基迟疑地说:“一来我实在不敢撤城内之兵外援,二则先生初到,席未暇暖,怎好令你带兵出征?”
正说着,罗绕典来报告说:“向荣率一千精锐从西门杀进城里来了。”
张亮基愕然:“他怎么有这样的善心,肯助我守城呢?”
左宗棠道:“或许别有缘故。”
“不管怎样,不能慢待了他。”张亮基说,“我们回到抚院去接他吧。”
他们刚上轿子,一骑马飞驰而来,是一个守备,他在张亮基轿前落马,说:
“不用回抚院了,向提督直奔大般寺去了。”
张亮基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互相看看,张亮基只好说:“那就去大般寺吧。”
8。大般寺长老一见向荣带兵直入山门,急忙带僧众出迎。
走在向荣前面的陈玉成双手合十,给长老请了安,说了句:“大事不好,师父,地道都挖到藏经阁下了。”他这种问讯和说话的样子,给人一种很熟的印象,根本不认识他的长老也不会生疑问他是哪个寺院的人!
兵勇们直奔后面的藏经阁,陈玉成煞有介事地抓了一把石灰,从院子撒起,一直撒人藏经阁里,之后说:“就在这底下。”
向荣大声下令:“挖!”兵士们立刻挥镐抡锹,大挖特挖起来,一时尘土飞扬,吓得长老大叫,去找向荣,向荣睬都不睬,他只得去拉住陈玉成的袖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乱来,毁了本寺啊!”
陈玉成也不理他,趁人不注意,往几百僧众间一溜,已经很难找到了,再过了一会,早已无影无踪。
此时院子已经挖得不成样子了,院墙也挖坍了,已经开始刨藏经阁了。
就在这时,张亮基一行人来到了大般寺,见了向荣,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向荣说:“长毛的地道挖到了这里。”
众人皆吃一惊。
张亮基问:“这是哪来的消息?”
向荣不愿费唇舌,就说:“把那个小沙弥叫来。”
可是找了一圈,陈玉成踪影皆无。
向荣呆了半晌没出一声,张亮基拆穿了:“是敌人的计吧?”
向荣心知上当,可嘴上不肯服软:“老夫不解。让我们挖地道,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左宗棠在一旁说:“调向大人之兵人城,这说不定是声东击西呀!”
不一会,几骑马飞驰而来,一个游击向向荣报告:“城南长毛忽然全数过了河,与石达开会合,一举抢占了龙回潭。”
正说着,罗绕典跨了进来,说:“长毛真是神出鬼没。方才探马来报,昨天半夜,城南长毛大军已全数过河,与石达开会师,一举占领了龙回潭。”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左宗棠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罗绕典道:“龙回潭一落贼手,通往湘潭、宁乡之路便控在长毛手中了。”
张亮基说:“这样看来,长毛还是意在取湘潭南下。”
左宗棠说:“不,一定是向北。”
张亮基说:“长毛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人们都把目光掉向向荣,向荣有苦说不出,悻悻地上了马,默默离去。
9。长沙街巷穿着僧衣的陈玉成此时已翻过大般寺的红墙,贴着墙根飞快地向前跑,他对路径根本不熟,拐街串巷,专挑行人稀少的僻静胡同钻。
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清兵从大般寺里冲出来,一路高喊:“抓小和尚,抓住小和尚啊!”
陈玉成急忙躲到小巷拐弯处,待这一队大兵过去,又向巷子里跑,行人开始注意他了。
他情急,又攀着一棵弯曲的老树爬上了一家院墙,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下去。
10。 胡家后院陈玉成跳下去正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仓房和院墙上摆着很多竹篓、竹筐,装满了各种中草药。
陈玉成看看没人,飞快地钻进库房中,钻到了堆放在角落处的草药底下。
11。 胡记药堂原来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中药铺,前面临街,挂着一串画着阴阳鱼的铜牌子,还悬着“济世活人”的匾。胡家药店的掌柜的和一个伙计正给人抓药,只见一队清兵又从街上跑过,吆喝着什么。
一个十五六岁的面目姣好的女孩进了店,她挎着个竹篮子,是胡掌柜的女儿,叫王蓉。她说:“又抓人了,听说是抓个小和尚。”
胡掌柜的说:“这兵荒马乱的,你少到处跑吧。”
12。 龙回潭杨秀清中军帐杨秀清对石达开说:“你这个调虎离山计玩得利落,我们抢占了龙回潭,就主动了。陈玉成回来了没有?”
石达开说:“没有。我派人到城下去接应了。”
杨秀清说:“陈玉成真是个有勇有谋的小子,他回来要好好封他一个官职,别看人小,志气大。”
石达开说:“他的童子军也训练得很出色。”
杨秀清说:“现在清妖又摸不准我们去向了。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往南打,我们就做出个向南打的样子给他看,让清妖再次上当!”
杨秀清接着说:“罗大纲率所部经谢家桥向宁乡前进,林凤祥率所部经郭思桥,也向宁乡前进,李开芳所部要快速插向桐木乡,石祥祯所部经白等铺向宁乡挺进。”
各将俱响亮回答。
杨秀清又说:“以下十股为疑兵,每股五百人,黄文金、杨辅清、杨宜清、洪宣娇、曾立昌、曾水源、曾天养、吴如孝、林启蓉、苏三娘听令!”
众人齐声喊:“得令。”
杨秀清说:“你们这十股,要大张旗鼓南进,让清妖以为我们是向南突围,把和春、向荣、徐广晋和江忠源的主力全都引到湘潭方向,等我们中军全部撤走后,你们立即北返,分左右两翼掩护天王中军。”
各将又齐声答:“得令。”
13。 长沙城上左宗棠跟着张亮基、罗绕典在城上巡视。张亮基说:“长毛来去如飞,他们撤得如此利落。”
罗绕典说:“长毛利用疑兵诱官兵深人,他们藏在洲南树林中,等向荣军队过来,他们从林中杀出抄了后路。前几天一战,向荣军战死一千多人,若不是向荣骑的那匹马快,他也就殉节了。”
左宗棠晒笑道:“这是长毛的疑兵,我还是说,他们的真正意图必是北上益阳,去攻岳州。”
果然,不一会有探马来报,说:“长毛昨天占了宁乡,今天已向益阳进攻,向提督追击,在陆贾山大败,副将纪冠军战死,向提督逃往宁家铺,他要长沙援军去支援。”说罢递上向荣的亲笔信。
张亮基说:“前时我调不动他,现在他来调我了。”
左宗棠手拍着城墙垛口,用嬉笑怒骂的口气说:“我统计了一下,长沙城内外,有两个巡抚,一个帮办军务,两个提督,十镇总兵,居然放长毛长驱北上。”
没人应答,气氛沉闷。
左宗棠看见城里清兵挨家挨户乱窜,就挪榆地说:“向荣恼火之至,满城搜捕这个小和尚,大概也须掘地三尺吧?”
几个幕僚全都笑起来。
14。 胡家药堂后院胡掌柜的对女儿说:“玉蓉,你去把甘草拿出来晾晒一下,该切点甘草了。”
王蓉应了一声,拿了个大竹箩,走到库房中去,她突然听到堆甘草的地方籁籁作响,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细听听,又没动静了,胡玉蓉放下箩,两手一抓,抓起一大抱甘草,可就在这时,她吓得尖叫起来,陈玉成的秃头从甘草堆里露出来了。
陈玉成一见,忙低声说:“请姐姐不要声张,我不是歹人。”
胡玉蓉忽闪着美丽的眼睛,问:“街上正在抓小和尚,是抓你吧?”
陈玉成点点头,从甘草堆里出来。
胡玉蓉带上库房的门,问:“你一个出家人,与世无争,怎么惹恼了官府呢?”
陈玉成道:“我本不是出家人,是剃了头装成和尚带清兵人城来挖地道的,我是骗他们上当的。”
胡玉蓉说:“那我猜你,是城外的长毛吧?”
陈玉成说:“我是太平军,不叫长毛。”
胡玉蓉不好意思地说:“都这么叫,叫顺口了,你别生气,听说你们专劫富济贫,不害百姓,是吗?”
陈玉成说:“当然,我们从不伤害老百姓,所占州县,百姓都安居乐业。”
胡玉蓉道:“别说这些了,你现在怎么办?人家在抓你呀!”
陈玉成说:“如能让我在你家暂避一时,风声一过,我就出城去。”
“你这秃头怎么出得去呢?”她想了想说,“我找一条假辫子给你,是我小时候剪下来的。不过出城门可不行,看出破绽,一把就能扯下来。”
陈玉成说:“那我戴它何用?”
胡玉蓉说:“先在后院帮我家切药、碾药,我爹常雇小伙计的。”
陈玉成说:“多谢姐姐。”
15。 行军路上曾晚妹夹在童子军的行列中,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不断地回头看。
李世贤劝道:“别哭了,玉成哥哥那么机伶的人,准会回来的。”
曾晚妹也不出声,低着头走。
又过了一会,李世贤突然发现曾晚妹不见了,忙去问谭绍光:“见到曾晚生了吗?”
谭绍光说:“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李世贤又去问范汝增和陈坤书:“见到曾晚生了吗?”
两个人也都摇头。
正巧洪宣娇驰马经过,也在找曾晚妹:“曾晚生呢?她伤刚好,让她骑我的马!”
李世贤说:“掉队了,找不见了。”
气得洪宣娇举起马鞭子要抽他,可鞭子举得高高的,动作也是狠狠的,可落在李世贤肩上却是极轻极轻的。
洪宣娇返身向队伍后面驰去。
16。 长沙街上街上冷冷清清,很多商号店铺都已歇业关门,不时走过的清兵更增加了恐怖气氛。
17。 胡家药堂胡家药店既是济世活人的,不好关门,开了一半栅柜,此时胡家掌柜的一边给一个老婆婆抓药,一边东张西望。
又一队清兵吆喝着跑过,在砸一户人家的门。
胡家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