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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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芳又带了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在星空下,黝黝山谷中响着沉重的马蹄声。
15。 白沙渡口罗大纲、苏三娘乘坐的一条小船在朦胧月色中泊岸,二人从跳板上下来。随从士兵的船只也陆续泊岸。
苏三娘站在沙滩上无限感慨地长叹一声:“又回到老地方了,又是天管不着、地管不着的自由身了。”罗大纲望着远山、近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愤愤地说:“一条鱼腥了一锅汤,都是大头羊害的。”
苏三娘说:“不受人信任。比刀砍在身上都叫人难过。”
正在这时,一片急骤的马蹄声由山脚处渐渐响近,朦胧之中见有移动的身影。
苏三娘警觉地一指:“你看!”
罗大纲说:“可能是官兵。洪秀全他们要起事的风声已经传出去了。走吧,我们别惹事。”罗大纲给他的部下下令:“先隐蔽起来。”
二人刚走了几步,马队已冲到跟前,在距离罗大纲、苏三娘十步开外的地方洪秀全等人纷纷落马。
罗大纲认出了洪秀全,十分惊异。
苏三娘也认出来了,冷冷地看着洪秀全一干人。
洪秀全象征性地将一根木棒斜背于背上,一步步走过来,在罗大纲、苏三娘面前跪了下去。
二人大惊失色,罗大纲说:“洪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苏三娘也上去扶他:
“你这不是要折杀我们了吗?”
罗大纲替洪秀全除去了“荆杖”。洪秀全说:“我赶了几十里山路,特来向二位负荆请罪,万望海谅。”
罗大纲说:“你何罪之有呢?”
洪秀全十分动情地说:“我们同为上帝儿女,既已发誓一起匡正天下,斩邪留正,就该情同手足,以心比心,今为一点小事,让二位伤透了心,都是我的过错,是我的心胸偏窄,委屈了你们。念我洪秀全渴望求贤的一片心,允许我请罪道歉。”
说罢又是深深一揖。
罗大纲深为感动,说:“这事不怪你,又不是你指使的。”
洪秀全道:“上梁不正下梁必歪,怎能说不是我的过失呢!为了天国大业,我洪秀全愿跪下求贤,你们不回去,我会永不起来。”
说着又跪下去,蒙得恩等也在后面跪倒了一大片。
一见此情此景,罗大纲、苏三娘感动得大哭,双手去扶洪秀全。罗大纲说:
“为了你这一片真情,我罗大纲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洪秀全也是满眼泪水。
16。 山人村胡以晃家冯云山说:“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我们必须准备打仗、打大仗了。”
洪秀全说:“第一仗必须打好,是打士气之仗,打好了,长我志气,灭敌志气。”
这时蒙得恩进来了,说:“杨秀清来了,在门外。”
洪秀全与冯云山对视一眼,问:“怎么不进来?”
蒙得恩神秘地笑着,说:“大概,他那倔脾气又发作了。”
洪秀全沉吟了一下,走了出去,冯云山也跟了出来。
17。 院子里洪秀全笑吟吟地站到了杨秀清面前:“怎么不进去?有什么急事吗?”
杨秀清低着头说:“我不配担当重任,我是来向洪先生辞任的。”
洪秀全面容和蔼,说:“这是从何说起?谁说你不配了?”
杨秀清说:“罗大纲、苏三娘的事。你去替我月下追韩信,你替我去下跪,这比打我脸还叫人难受,我受不了。”
洪秀全说:“你我是兄弟,我替你去道个歉,有什么?你不去,我也不去,眼看着我们失尽人心吗?”
杨秀清说:“所以……我不敢再当大任。”
“笑话。”洪秀全说,“那岂不是错上加错了吗?现在官军围上来了,大仗不可免,我正是用将之时,你却来打退堂鼓,成什么样子!”
杨秀清说:“你会找到比我胜任的人。”
悄悄跟出来到门外的冯云山在一旁插言道:“方才洪先生点将,第一个就点到了你。”
杨秀清深为感动。
洪秀全说:“我的大将军,现在平南知县倪涛督率一支兵马向花洲开来,浔州协副将李殿元也从左面包抄上来[小说网·。。],你看他们意欲何为呀?”
杨秀清道:“我们金田村和你们这里只有一条窄小的山路可通,清妖是想卡断我们的联系,然后各个击破。”
“好啊,说得对。”洪秀全说,“必须打通通道,迅速集合成一股,你看怎么打法?”
杨秀清似乎忘记了来的目的,侃侃而谈:“你这里,可让蒙得思带兵打思旺,我那里派兵向花洲打,再派人佯攻平南,吸引敌人注意。你们山人村兵力少,又偏僻,必须把你们接出去,我想好了,这第一仗,就叫做迎主之战,迎接主公出山。”
冯云山击掌赞道:“好一个迎主之战,秀清想得周全。”
洪秀全说:“既然大计已定,你快准备分拨人马、将帅去打吧。”
“可我……”杨秀清又想起了自己是来辞任的,“我有过错……”
洪秀全道:“那你就戴罪立功吧。秀清,你打算让谁打先锋啊?”
杨秀清说:“罗大纲、苏三娘。”
洪秀全说:“这可不好。你这是跟我赌气吧?”
“不是。”杨秀清说,“咱们这里,真正跟官兵变过手、打过大仗的将领,只有罗大纲、苏三娘了,还有……我这也是在他们面前认个错呀!大哥就别逼我去在他们跟前说软话了……”
洪秀全和冯云山哈哈大笑起来。
人们散去,只有洪秀全、冯云山没走。
冯云山对洪秀全说:“知人善任,有时胜于手握雄兵百万啊。”
洪秀全说:“此话怎讲?”
冯云山说:“倘当初因杨秀清错误对待罗大纲而不再重用他,岂不是失去一个将才?”
洪秀全说:“圣人也有不能之事,并非万能,但圣人会用人,一样做到事成,就是万能了。”
冯云山叹服地点头。
18。 金田村圩场上几千人的队伍雄壮整齐,锦旗飘扬,腰挂流星锤的萧朝贵在领队誓师,罗大纲、苏三娘骑马立于旗下,威风抖擞。
萧朝贵每喊一句,太平军复诵一句,“打败清妖,迎主出山”的吼声气吞山河。
19。 广西抚台衙门署理巡抚、藩司劳崇光正在与部属一起议事。
劳崇光说:“原来郑祖琛在时,以为那里闹的又是天地会,现在看来不可小视,他们居然打出太平天国旗号!我已用六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在上面派来重兵之前,各位务必全力合剿,星星之火容易扑灭,若成燎原之势,你们也都脱不了干系。”
20。 思旺蒙得思、胡以晃带兵冲向敌营。太平军个个奋勇,官军抵挡一阵,纷纷败退,河滩上留下许多尸体。
21。 五峒峰罗大纲、苏三娘率领骑兵掩杀而来,黄尘冲天,喊声震耳。
守隘的清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人头落地。夺了关隘,萧朝贵将黄旗一挥,罗大纲率骑师向左突击,林凤祥带骑步兵从右面沿浔江迂回。
洪宣娇紧紧跟在林凤祥后面,仗剑冲杀。
协副将李殿元急忙上马来到阵前,下令开炮。
炮火接二连三在太平军中开花,战马嘶鸣,有人中炮倒地。可太平军仍旧向前冲杀。
站在江畔的萧朝贵突然告诉江元拔:“鸣金!”
听到锣声,太平军向后撤。
李殿元趁机带兵追击。
萧朝贵早把军队分别埋伏在山后,左有蒙得恩,右有曾天养。
当李殿元率兵追到伏兵处,一声号炮,伏兵齐出,乱箭直射,林凤祥、罗大纲又率兵返回来,后面又被胡以晃截断了退路,李殿元的清兵被团团围在狭窄的山路上,左冲右突都冲不出去。敌兵被杀死者不计其数,只有李殿元带了几个亲兵落荒逃走。洪宣娇跳下马来,徒步去追李殿元。萧朝贵喊了一声:“别追了!”洪宣娇不听,林凤祥也跳下马来从山路上去接应。
山人村与金田村的太平军会师,在山谷中又响起了欢呼声。
22。 山人村太平军放了一把火,引着了胡以晃的大院,顷刻间烈焰腾空。
骑在马上的洪秀全、冯云山和家属大队,浩浩荡荡向通往金田村的小路开进。
23。 沙田溪畔的峭壁上沙田溪是浔江的一条支流,由北向南流,它在壁立的山岩底下形成一个龙潭,黑黝黝的水使人望而生畏,这水又从断崖上折下去,形成大瀑布。
此时李殿元手脚并用地攀登在藤萝密布的山间,这里根本没有路,脚下便是沙田溪汇成的深潭,他偶一回头,发现洪宣娇提了一把剑,紧紧地跟踪而来。
李殿元一惊,脚一滑,差点掉到万丈深潭中。
洪宣娇不断地踩空,脚下的碎石跌落深潭,发出雷鸣般吼声。她把长剑衔在口中,也开始手脚并用。李殿元爬得喘不上气来,洪宣娇也气喘吁吁。
李殿元双手抓住一根枯藤,回头说:“你何苦这么死死追我不放?山不转水转,将来我会报答你的。”说着李殿元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扔了过来,骨碌碌地停在了洪宣娇脚下。洪宣娇说:“谁要你的臭银子?我要你的狗头。”说着又向前爬。
这时,林凤祥也攀援着藤萝来到了距离洪宣娇只有十多步远的地方。
眼看着洪宣娇就要追上李殿元了,她腾出手来举起了长剑。
绝望的李殿元这时忽然想起了他腰间别着的洋手枪。他咬着牙拔出枪,张开机头,对准了洪宣娇。“砰”的一枪打过去,没有击中她。洪宣娇第一次看见这东西,吓了一跳,脚一滑,没有踩稳,她身体失去了重心,随着碎石掉下深岩,掉入龙潭,那里随即掀起一片水雾。
林凤祥情急,从怀中摸出飞镖,嗖地射过去,只听李殿元“啊呀”一声中了镖,倒在地上,臂上血流如注。
林凤祥也不管李殿元是死是活了,他凌空一纵身,也跃入了龙潭。
24龙潭中林凤祥潜人水下,在水草丛生的深水里游了一阵,没有找到洪宣娇,升上水面,大喘了几口气,又一次潜下深水。
他终于发现洪宣娇,她还在水下轻微地挣扎,丝丝缕缕的水草把她的双腿缠得死死的,使她无法游开。林凤祥拼力用手撕扯,总算把水草扯开了,然后托举着洪宣娇浮出水面,把她带到了岸上。
25。 龙潭岸上林凤祥把洪宣娇平放在草地上,伸手在鼻下试试,已没呼吸了。
林凤祥着急地四下望望,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就骑在了洪宣娇的身上,俯下头去,嘴对嘴地吹了一阵气,大汗从他脸上淌下来。
当林凤祥从她身上下来,呼呼喘大气,已经不抱希望了。
林凤祥望着卧在青草和野花丛中的洪宣娇,眼睛潮湿了。他坐到她旁边,把她那湿淋淋的头发梳拢好,一把一把地采着野花,围在她的身旁。然后他就看着她那苍白的脸,紧闭着眼而显得越发密而长的睫毛,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洪宣桥从窒息中苏醒过来,她眼前的天和云都有些晃晃悠悠的,她终于看到了林凤祥的脸,由模糊到聚像。
她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
林凤祥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宣娇!你活过来了?”
洪宣娇这才记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她疲倦地闭了闭眼,问:“我记得我掉进了老龙潭那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凤祥说:“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
缓缓坐起来的洪宣娇这才看见自己周边围了那么多野花,她恍然明白了,问:
“你已经用鲜花把我埋葬了,是吧?”
林凤祥说:“我真的绝望了。把你从老龙潭里救上来真不容易。”
洪宣娇说:“我的水性不至于淹死呀,也不知怎么回事。”
“你的腿叫水草缠住了。”林凤祥说,“上来的时候,你嘴唇发青,脸白如纸,一点气也没有了,我嘴对嘴地吹了有半个时辰……“什么,你说什么?”洪宣娇神经质地叫了起来,下意识地捂起了嘴。
林凤祥自知失言,忙说:“没有,没有,我没嘴对嘴呼吸……”
这显然是越描越黑,洪宣娇双手蒙面,林凤祥看见,眼泪从她指缝中流了下来。
林凤祥慌了,一时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这、这……这是为救、救命……我……我……”
洪宣娇一双泪眼望着林凤祥,凄恻地说:“你这样亲了我,我还怎么见人?我死活是你的人了……”
这话把林凤祥吓了一跳。他连连摇手,说:“快别胡说,你……都要择吉日成婚了。”
“退掉。”洪宣娇说,“是我哥哥让我嫁萧朝贵的,我本来不愿意。”
林凤祥说:“萧朝贵有勇有谋,对你也好,这门亲事,不是挺好吗?”
“不好。”洪宣娇说,“有勇有谋就得嫁呀!”她忽闪着黑亮的眼睛望着林凤祥说,“回去我跟哥哥说,我不嫁萧朝贵了,我嫁你。”
林凤祥被大胆泼辣的洪宣娇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这可不行,万万行不得。”
“你看不上我?”洪宣娇问。
林凤祥说:“这不是看上看不上的事。你这么做,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洪宣娇火了,腾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