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书僮-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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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浑依旧趾高气昂的,“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杏花乃是春花,且娇楚艳丽,特别是当杏花成雨的时候,就跟小月姑娘这姿容堪有一比了。当然,还有小猜姑娘也是一样。你们二人从门外走来,岂不是应了那红杏墙外春色无边之句?我与子游骑在墙头,这便叫做骑在墙头等红杏,乃是大大的妙事啊!”说吧,气宇轩昂,终于露出了点儿风流才子的气质,只是这气质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来的特别不是时候。
众人虽然对许浑的态度不知可否,但是对于这番解释却是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一听就知道是出自杜风的手笔,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古灵精怪搞出这样奇怪的花样。不过众人对于杜风的奇特已经逐渐开始适应了,因此倒也没有过多的话好说。
反倒是止小月,端起了一杯酒,施施然站起,娉娉的走到杜风身边,“小杜公子,虽然这解释有些牵强,不过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首诗却是做的回味悠长,不知是否公子所做?”
杜风连忙也端起了酒杯,站起来一饮而尽,随后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所作的,而是我的义父年轻时所为……”
“此诗可有名字了?”止小月也将杯中之酒倾尽。
杜风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许浑又急急忙忙的向美人献媚,“有了有了,叫做《游园不值》。”
止小月低头沉思,口中喃喃,“游园不值,游园不值……”
杜风连忙帮着解释,“这是义父当年在江南的时候,途经一个花园门前,听闻那里花草繁多且品种不凡,便想进去把赏一番。于是他就在门口轻轻叩门,可是那花园的主人性格孤僻,向来不喜有人叨扰,只是从里边丢出一句让我义父速速离开的话,便再无声息。义父多少有些扫兴,郁郁之间正打算离开,转到后院之时,却看见墙头之上探出一枝红杏,当时心生感慨,便即兴做了此诗……”这其实就是叶绍翁作出这首诗的真实故事,杜风将其按在那个莫须有的义父身上,说出来倒也是煞有介事显得就像是真的一般。
众人听完,纷纷赞叹,“子游义父果然高才,难怪能教出你这般的才情来。只是,你义父为何不想着考取功名,也好为官从政,为朝廷出力。”这后边,就是杜牧一个人的话了,他这种士族出身的人,想的总是为官为宦,所以一看到有才学的人就想着怎么给他拉到朝廷里去。
杜风微微一笑,这是他早已想好的托词,“义父生性懒散,虽然高才,但是却无心功名,加上这科考的文章与平日里的文章不是一回事,义父自觉做不来那样的文章,即便勉强参加了科考,恐也只是落得不中的下场,于是倒是不愿强求了。况且,义父一生虽然颠沛,但是那皆为战乱之苦,到前些年,我与义父去了庐山白鹿书院,义父倒也算是老得所终,得以颐养天年,在庐山脚下度过了一段与陶潜先生一般的日子。”
杜牧闻听此言,虽然心下有戚戚然,但是同时那文人的脾气也起来了,禁不住击节而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杜风笑着也轻轻敲打起桌沿,嘴里念的,可就是另外一段了,“先生醉也,童子扶着,有诗便写,无酒重赊。山声野调欲唱些,俗事休说……”这是段元曲的小令,杜风也是情之所至脱口而出,说完就觉得不好,立刻补充了一句,“义父生前常说陶潜先生高节,因此老了才想着要去陶潜先生居住的地方养老,他曾画过一幅图,便是那陶潜先生采菊东篱于南山之下的图案,边上便配了这半阙残令……只可惜,过后不久,他老人家便……”杜风还真有点儿演戏的天赋,这莫须有的义父被他这样一说,不禁形象就生动了起来,而且,说到这里,他似乎悲不能禁,满脸的苦楚,眼眶也红了,好似因为怀念义父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众人见状,也自然只是好言安慰,还是冯鹤娘反应快,说了一句,“早听子游说小月姑娘色艺双绝,那琴艺只应天上有,我看不如由小月姑娘操琴一曲,以解子游悲楚吧!”
要知道止小月的琴艺究竟如何,请看下回……
第一卷 寄人篱下 第十二章【止小月的海豚音】
第十二章【止小月的海豚音】
止小月闻言,冲大伙儿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倒是不推辞——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走到一旁,将带来的琴从布套之中取出,随手和了和弦,兀自便在琴弦上弹拨起来。
杜风听惯了现代曲子,虽然也听过一些民族乐,或者是号称中国风的那些曲子,但是听到止小月的琴声响起之后,不禁还是觉得跟以往听过的那些曲子大相径庭。
一段曲子过后,大家只觉得耳目都为之清新了。
这时候止小猜竟然也离席而起,慢慢的走到止小月的身边,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两块小小的铁片来,漆成红色,右手手指一夹,和着止小月琵琶的节拍,敲打了起来。只听得止小月手里的琵琶忽然调子一转,急促起来,忽高忽低,婉转促昂,与那铁片的铿锵之音相互和应,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众人听在耳朵之中,忍不住一同叫起好来!
好声过后,就听见止小月手里的琵琶之声慢了下来,在那低音之处慢慢徘徊,而止小猜手里的铁片箜箜作响,也不知道那铁片怎么能发出这么浑厚的声调,这就显见出她手上的工夫了。
不多时,调子逐渐的平稳了起来,而止小月也微微一抬头,往众人的方向瞥来。只见她双目之中仿佛两点黑星,眼波流转之间宛若秋水,便像是那白水银之间裹着两丸黑水银,左右一扫,坐在下边的人便感觉到止小月仿佛是在盯着他看了,神清气爽之余,就连冯鹤娘也不禁领略到止小月的美丽绝不止她那过人的姿容而已。
就听到止小月慢启朱唇,从两排洁白的皓齿之间吐出一丝声音,那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带着无尽的愁怨,只是这简简单单一声轻微的叹息,便将诸人带入了那秋思之间。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终于,止小月开口吟唱了起来,那唱词,赫然便是前几日杜风在墨香楼,“所作”的那阙《相见欢》,也真的难为了止小月,不过几日工夫,便将这阙词配上了曲调,并且与那坊间流传的《相见欢》的固定曲调完全不同,显然是对症下药的新近之作了。
众人此刻已经完全被止小月那宛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般的嗓音震惊了,连叫好的忘了去叫。
可是,待到止小月的声音突然拔高,开始第二遍唱词的时候,众人这才将心中的惊愕彻底表现在了脸上,一个个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止小猜手里的铁片敲击开始急促了起来,隐隐和着止小月的歌声,竟以速度上的优势强调了止小月的高亢嗓音,相互攀爬着,扶摇直上。可是,明明众人皆以为这声音已经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却发现在那高峰之上还能回环转折。这就很像是那爬山之时,行着行着但觉脚下已然无路了,可是绕着山缘转过半道弯去,却又发现一条羊肠小径直通顶峰。好容易又爬上了顶峰之后,却又看见还有一条软梯,在风间晃荡,却原来顺着软梯还能爬上那更高些的尖顶之上,并且那软梯会在风中左飘右荡,就像是止小月的嗓音一般,在风间飘忽着,左右晃动,吊人心弦。
杜风听在耳朵里,产生了一丝错觉,怎么感觉这个场景异常的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后来突然醒悟,这不是跟《老残游记》里的王小玉一般么?似乎也是如此。以前读这书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刘鹗的夸张之词,今天听到止小月的歌声和琴艺,才知道,原来这不仅仅的夸耀之词,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够出现这样的非人类的海豚音。海豚音啊,想当初,张靓颖不就是凭着这一手,虽然仅仅是那年的超女第三名,却最终在发展上远比前两名要好么?
就听到止小月喉咙里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简直就像是在喉咙管里来回波动翻滚,仿佛那开水发出的咕噜声一般。
人声逐渐淡去消失,而手里的琵琶弦且越发的快了起来,全用轮指,忽大忽小,比起白居易《琵琶行》里所说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似乎又高了一个境界,若是白居易当年在九江郡任司马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商人妇所弹的那曲,绝对是只有往上不会朝下的。
一声断金之音传来,大家俱是一呆,定睛看去,却是那止小猜手中的两块铁片紧紧的黏合在了一起,刚才那声断金之音便是从止小猜手中传来。而止小月的琵琶声,也堪堪好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最后一个音符,众人居然都愣在那里,呆呆的忘记了喝彩。
还是杜风反应快些,不自觉的鼓起了掌,嘴里还高声说到,“前次在墨香楼,只是领教了小月姑娘的琴艺,却没曾想到,猜姑娘的铁片与琴声应和,居然与琵琶之音交相辉映天衣无缝,实在难得。小月姑娘的歌喉更是宛如乳燕归巢,浑身七万两千个毛孔就没有一个毛孔不畅快的……上次听到小月姑娘的琵琶,就觉得江州司马白先生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过如是,比起小月姑娘,逊色的就不止一筹了!”
这番溢美之词说出之后,虽然稍稍的有些嫌恶心,但是饶是止小月这种温水一般性格的女子,也不禁暗暗心喜。
“公子谬赞了,小月受之有愧……”说完,站起捧着琵琶,微微弯腰,施了一礼。
许浑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鼓着掌站起来,“子游所言不假,想来那浔阳江头的商人之妇,琴声中必然与其身世相怜,幽幽不足,怨气却一定颇深。比起小月姑娘这琴声之中的不带烟火气息,自然是要差了许多。我第一个赞同子游的说法!”
众人听了,不禁也纷纷点头,也觉得许浑所言有理,这正是常情了。
止小猜眼珠子一转,接过许浑的话头,“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姐姐的琴歌皆好,在座的又都是才子,我看你们不如以此为题每人当场做一首诗,也算是送给我姐姐的礼物!三位才子觉得如何啊?”
许浑大声叫好,离开席台,在屋内走了半圈,忽然一击掌说,“有了!”叫罢之后转脸笑着看着众人,朗声吟道,“新秋弦管清,时转遏云声。曲尽不知处,月高风满城。既是应和之诗,不如题名《闻歌》吧!”
众人尽皆叫好,纷纷举杯,喝了满杯。
止小月更是款款对许浑施了一礼,“小月多谢许公子厚赞!”
这其中只有杜风知道,这首诗本就是他曾读过的许浑的诗,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被许浑做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缘故。
那边止小猜又将一双眼睛盯在了杜牧身上,杜牧微微一笑,“我这里也有了。”言罢,站起身来,绕桌一周,手里高举着酒杯,“用晦贤弟说了小月姑娘的歌声,我便来说说小月姑娘的琴艺吧。玉仙瑶瑟夜珊珊,月过楼西桂烛残。风景人间不如此,动摇湘水彻明寒。既是说琴,当名为《瑶瑟》。”读罢将手中高举之酒撒于空中,一时间,酒雨纷飞……
众人自然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可是这时,止小猜却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走到杜风身后,用她那娇懒的声音说到,“小杜公子,许公子一诗说的是我姐姐的歌,而杜公子一诗说的是我姐姐的琴,现在轮到你了,我倒想看看你打算再说些什么呢?小杜公子高才,想必不致步他人之后尘吧?”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刁难杜风了,又不能说歌,又不能说琴,却还要以此为题,根本就是有意想要看杜风出丑。
就连杜牧和许浑不禁都颇有些担忧的看向杜风,止小月更是轻言出声,“猜儿不要胡闹,又要小杜公子以此为题,又不准他说琴与歌,你却叫人如何是好?”
谁知道杜风却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转过身,直直的看着止小猜,眼中居然有几分爱慕之意。当然,这就只有止小猜一个人看得到了,就算是止小猜那小辣椒似的性格,也不禁有些羞赧之意了。
况且,杜风这一转身,他与止小猜之间的距离就不足一掌了,若是杜风微微挺胸,甚至两人都能贴在一起。加上杜风个头高些,口鼻之中的热气也隐隐喷在止小猜的头顶发际,更是让止小猜心头犹如小鹿一般乱撞。
见到止小猜脸上腾起了两朵红晕,杜风这才哈哈大笑,身体一转,绕过止小猜,却故意在止小猜的身上擦了一下,占了点儿小便宜。
“不妨不妨,小的曾说过,我作诗是弱项,如此,倒是不如再以一阕词赠与小月姑娘,说不得小月姑娘若是喜欢,拿回去再配了曲乐,又是一件美事!”
止小月听了,自然欢喜,“如此为难小杜公子了!”
许浑也是到了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