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的罪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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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确保被告不会拿走任何东西,但我不会让你们去监视他的。你们已经花了四个月,把现场都翻遍了。”拉伦说,但其实,他说的四个月还包括了我主持调查时的那一个月,“被告有权安安静静地去看现场。斯特恩先生,你起草一份法庭令,我来签字。但别忘了,事前要通知一下现在那套公寓的管理员,让他们清楚法庭的决议。”
“现在,再讨论一下要求撤销莫尔托证人资格的申请。”我们的这个申请是希望能够撤销莫尔托在本案中的律师资格,因为他已经被尼可列在了证人名单上。
尼可立刻开口说,在开庭前三周撤销检方的律师资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负担。我不知道尼可这样说是不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还只是希望法官驳回我们的申请,他大概自己也不确定吧。
“尼可先生,是你自己把莫尔托列在你的证人名单上的,我又没有逼你。”拉伦法官说,“检方的律师同时又是证人,同一个案子里,律师不能同时充当证人。四百多年来,这都是法庭上的定规,无论这个证人对案件有多重要,也无论有多少《时代杂志》和《新闻周刊》的记者会来,这个规矩都不会改变。”拉伦法官停了一下,朝记者们瞥了一眼,好像是刚刚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但我要说。”拉伦站起来,在法官席后面踱着步子,法官席本来就要比地面高十来厘米,他个子又高,站在上面显得更高大了,“拖拉王戈迪亚先生,莫尔托上庭作证是不是要说,当他指控萨比奇先生杀了卡洛琳时,萨比奇先生曾经对他说过,‘你说对了’。”
“应该是‘对,你说对了’。”尼可说。
拉伦接受了尼可的纠正,低下头。
“好吧,目前检方还没有提交证人的证词,但是,你们已经很清楚地做了暗示,斯特恩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提出了申请。我是这样想的,我不能确定这个证词是否能够作为证据。斯特恩先生目前还没有对这个证词表示反对,但他希望能够撤销莫尔托的律师资格。拖拉王戈迪亚先生,如果莫尔托真的上庭,说出了这样的证词,斯特恩先生到时候也肯定会当庭反对,说这话与本案无关。”这是拉伦最喜欢的一种暗中帮助被告的方法,他会事先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被告的反对词。有一些会由律师在庭上提出来。但有一些,被告律师却从来不会提出来。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被告正式提出了这样的反对意见,最终,都会毫无例外地得到拉伦法官的准许。
“法官大人。”尼可说,“被告对我承认是他杀了人。”
“哎,拖拉王戈迪亚先生。”拉伦法官说,“你怎么回事!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跟一个人说他犯了错,那个人说,‘对,你说对了’,大家都会认为这只是一句气话。我们不都是这样吗?如果萨比奇先生是从我的家乡来,他大概会说一句,‘哟哟,那又怎样’。”
这在法庭里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拉伦又赢了。他坐在法官席上,得意地笑着。
“不过你也知道,萨比奇先生那样的人会说,‘对,你说对了’,但实际上,他的意思是,‘你大错特错了’。”他停了片刻,又说,“这还算是客气的了。”
法庭里又爆发出了更多的笑声。
“法官大人。”尼可说,“这个问题不是应该由陪审团来决定吗?”
“恰恰相反,拖拉王戈迪亚先生,这个问题目前还是由法官来决定。你们必须拿出更多的证据,让我相信证人的证词确实和本案有关。现在,我还没有作出决定,但是先生,到目前为止你们的证据太没有说服力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作出决定了。你们在回复斯特恩先生的申请时,最好也记住,如果你们既不能提供证据,又不能在交叉询问中问出有用的信息,那我就只能批准他们的申请了。”
拉伦笑了,他让尼可碰了钉子。拉伦的这番话等于在告诉他,莫尔托的证词将不会被采纳。尼可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让莫尔托上庭作证,但让他停止担任案件的律师,要么继续让他担任律师,但不能上庭作证。他无法选择,但又不能不选。我对莫尔托说的那句话实际上已经不会对整个案件有任何影响了。
莫尔托朝法官席走过去,“法官……”他开口了,但没说下去,因为拉伦打断了他的话。拉伦神色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莫尔托先生,我不想听你说你的那句证词有多重要。律师在自己代理的案子中不能同时出庭作证,这个规矩不是今天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这次要违反规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批准你的请求,但在你说服我之前,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了,先生。”
拉伦迅速作出决定,他说他将在八月十八号开庭。然后,他瞥了一眼记者,就离开了。
莫尔托还站在那里,脸上明显流露出恼怒的表情。作为一个律师,他总是让自己的不满情绪表露无遗,这个习惯很不好。但多年来拉伦和他一直都是这样针锋相对的。我可能不记得卡洛琳在北区分局工作的情况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拉伦和莫尔托在那里共事时的情形。他们之间的矛盾尽人皆知。在拉伦受到波尔卡罗的排挤后,他对莫尔托以及检方的态度就更强硬了。遇到警察被指控骚扰的案件,除非警方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总是会判警方败诉。这让莫尔托很不满,他曾经说,拉伦担任法官,只要一走进法庭,在庭上候审的皮条客、瘾君子和小偷都会站起来鼓掌欢迎他。这些人差不多每天都会出现在法庭上,而拉伦对他们也格外宽容。警察则恨死了他,他们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在我完成“暗夜圣徒”案子的调查时,拉伦已经在市中心的法庭工作了很多年,利昂内尔·肯尼利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抱怨一番。有一个故意伤人的案子,肯尼利跟我说过不下十遍,那个案子中,一个叫曼诺斯的警察打伤了一个人,他说,是因为那人骂了自己脏话,并且拒捕,才会引起打斗的。
“什么脏话?”拉伦问他。
曼诺斯说:“在法庭上还是不要说出来吧,法官大人。”
“为什么?警官,难道你怕在场的这些人觉得尴尬吗?”拉伦指了指在法庭前排就座、等候处罚的一些人,都是三教九流的妓女、小偷、瘾君子。
“他骂我操你妈,法官大人。”
前排传来各种欢乐的口哨声和嘘声。拉伦敲着小木槌,喊着“肃静”,但自己也在笑。
拉伦继续笑着问:“警官,你难道不知道,这句话在我们这里是一种表示亲热的称呼吗?”
前排的那些人要乐疯了,大家兴高采烈地相互击掌,还对拉伦致以各种敬礼。曼诺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过了一分钟,拉伦才作出宣判。
“最夸张的是。”肯尼利告诉我,“最后,拉伦让曼诺斯走到法官席前面,拿着警帽站在那里,乖得像个小学生,他让他对自己说,‘谢谢你,操你妈’,然后才让他走。”
另外两个人也曾经跟我讲过这个故事。他们对基本情节的讲述都保持了一致,但他们俩都发誓,最后那个词其实是法官自己说出来的。
第二十三节
通常,在每周的星期三晚上,电话铃都会响起。不用等他开口,我就知道他是谁。我能听到他抽雪茄烟的声音,我不应该同他说话,他也不应该同我说话。他从来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们都有自己的顾虑。
“你还好吧?”他问。
“还行。”
“你呢?”
“也还行。”
“这事真是乱啊!”
“还用你说。”
他笑了,“确实不用我说。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没什么。你能打电话来问问我,已经很好了。”
“好吧,我有信心,你一定能很快重新开始。”
“我知道。你呢?你怎么样?”
“混着呗。”
“施密德还在盯着你吗?”我问。施密德是他的上司。
“他一直就那样,管他呢!”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这帮小人?怎么可能不为难我。”
我知道,利普兰泽的日子并不好过。梅可曾经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她说警局把他调回了总部,撤销了他驻检察院特别专员的职务。施密德让他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帮其他警察写报告。他大概快要被逼疯了吧,但他在警局里,是绝对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有很多人正等着看他倒霉。他现在确实倒了霉,这些警察一直都认为利普兰泽在包庇我。
“我下周再给你打电话。”每次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说。
他确实做到了。虽然我们每次的对话都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大家都看出了这个案子确实非常严重时,他提出可以借钱给我,他知道打官司很费钱。
我告诉他,巴巴拉已经解决了钱的问题。他说,娶个会攒钱的犹太女人就是好。
这周,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已经等了半天了。
“你还好吧?”他问。
“还行。”我说。
巴巴拉突然拿起另一个房间的分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是打给我的,巴巴拉。”我高声说。
她并不知道我和利普兰泽每周一次的固定电话交流,她只是简单地说“你好,利普兰泽”,然后就把话筒放下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三周以后要准备开庭了。”我说,“说不定还会更快。”
“我知道,我看了报纸。”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丹·利普兰泽即将出庭作证。这对我非常不利,我们都清楚,但我们都别无选择。在选举结束后,利普兰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受了莫尔托的询问。我知道,即便他当时知情,他的答案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总是实事求是,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们都在努力准备。斯特恩真的很厉害,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律师。”
“他们都这么说。”然后,他暂停了片刻,我听到打火机打火的声音,“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还真有。”我说。之前,我就打算好了,如果他这次没有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也不会主动提起。
“说吧。”他告诉我。
“我必须找到这个叫尼奥的人,尼奥·威尔斯,你知道的,那个在北区分局贿赂了检察官的人,也就是写举报信里的那个人,卡洛琳和莫尔托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人。斯特恩雇了一个私家侦探,什么都没有查到。私家侦探说,这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去找汤米·莫尔托问吧。”
这个私家侦探名叫内德·波曼,斯特恩说他很厉害,但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把那份文件的复印件交给了他,三天后,他说他帮不上忙。他说:“天哪!这些天,北区分局真是乱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查不到。我只能祝你一切好运。”真的,在那样的地方,你不可能查出每个人到底都干了什么。
利普兰泽对我的这个请求思考了很久,久得超出了我的预计。但我知道他的担心,如果警局发现他在暗中帮我,他们会直接开除他,这是违抗上级命令,是背叛。那他十五年的辛勤工作、他的养老金,都会付诸东流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我绝不会开口求你的。”
“怎么重要?”他问,“你认为莫尔托在这件事情上也搞鬼了?故意陷害你,好让你查不了这个案子?”我听得出来,虽然他并没有指责我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扯得确实有点远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想听我真实的想法吗?我就是这样想的。不管他有没有陷害我,但如果我们能够查明白这件事,那一定会让他下不了台,因为这种事情总是能够引起陪审团的关注的。”
他又沉默了。
“要等我出庭作证以后。”他说,“你也知道,那些人时时刻刻都盯着我。我不想他们来问东问西,他们就等着我出错呢。等我出庭完以后,他们就会放松对我的监视了。到时候,我再去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好不好?”
不好!等到那时候,就太迟了,但我对他的这个要求本来就十分过分了。
“好!你真是我的朋友。”
“你很快就会没事了。”他说,然后又说,“我敢打赌。”
又是夏天赛季的棒球赛。幸好,在这个赛场上,没有身份级别的差别。八月的傍晚,空气沉闷,这些小球员们对飞来飞去的小球似乎还有点摸不清方向。大雨倾盆而下,他们在雨中尽情地奔跑、跌倒。女孩们的进步更加明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