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手记-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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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公济私了一把。
无尽的不舍之情,也不必赘言,待池铭和袁老先生的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影子了,刘氏方道:“好了,都回去吧……”不等说完,一眼看见萧怜月在那里泪如雨下,只用帕子不住擦拭,端的是梨花带雨。只因为池家刚刚劫后余生,一家子哭的死去活来多少回,此时正该庆幸,虽是离别时分,哭成这样也有些不吉利,因刘氏便生出几分不满来,淡淡道:“铭儿此去乃是为了进学,有什么好哭的?快把眼泪收了吧。”
兰湘月也笑道:“姨娘放心吧,爷的东西都准备的十分妥当,何况进学期间,也未必就一天假期都没有吧?也许什么时候,爷就回来看咱们了,或许等宝宝出世,他爹还能回来给他洗三呢,确实没什么好哭的。”
萧怜月抬头看了兰湘月一眼,冷哼道:“我比不得姐姐这样冷静平淡,爷便是我的天,我的主心骨,他如今走了,我心里难受。”
刘氏心想就算是难受,这会儿也要强忍着眼泪,怕的就是不吉利,你可倒好,果然风尘女子,自由随性,哪管你什么忌讳?有心要说两句,却又想到萧怜月有了身孕,因此便叹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池家少了池铭,其实也没多大影响,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眼看着那天气越发冷了,便有岳氏和林氏来找兰湘月,向她讨要那胭脂水粉和手油,也不巧,恰好如今池铭只身在外,他身旁的林嬷嬷因为厌恶萧怜月为人,更何况有洗雨的前车之鉴,因便主动向刘氏请命,说要去绮兰馆协助三奶奶管理三房一应事务,刘氏自然答应。这会儿她正在兰湘月跟前儿,听见岳氏和林氏的话,便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大奶奶二奶奶如今也喜欢我们奶奶做的手油吗?敢情是奴婢去年拿回的那几管手油,你们用的好?”
话音未落,岳氏和林氏的脸便红了一片,去年林嬷嬷从兰湘月处带回几管手油是不假,却因此让她们两个在刘氏面前进了几句谗言,最初刘氏不喜欢这个三儿媳妇,她们的推波助澜可说是居功至伟,那几管手油分明被刘氏又扔在地上,让林嬷嬷捡了回去,她们哪里用过?林嬷嬷此时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提醒她们自己做下的缺德事罢了,她们又哪里会不知道?
说起来,池家乃是巨富之家,岳氏和林氏虽也只是商户女儿,却也不至于这样眼皮子浅,尤其这手油还是兰湘月做的,若不是府中下人们大多数都有,交口称赞不绝,她们自己用了也觉着实在是好,本不会拉下面皮前来讨要,只是如今奴才们从绮兰馆丫头手里得的都用尽了,她们也没了渠道,只好亲自过来,哪想就正遇上了林嬷嬷呢。
第一百零四章
兰湘月见两人瞬间不说话,且面红过耳;她虽不知道具体过程;心里也大致有些数,于是微笑道:“原本那些已经送的送用的用;没有了,若是两位嫂嫂真心想要,我少不得劳动劳动,再做些就是;反正素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岳氏林氏更觉羞惭;若真的就说“是,我们想要。”那可不等于在这三弟妹面前低头了?偏偏想起那香滑油膏,又觉着舍不得,倒是林氏急中生智;忙笑道:“也不独我们想要,太太每到冬天,手脚也容易干裂,我们想着,跟三奶奶讨要些,顺便也给太太送去。”
“两位奶奶真是好算计,拿我的东西去太太面前做人情。”兰湘月笑得温柔,话语却是暗藏锋芒,一句就噎的林氏再说不出话来,却听她又笑道:“放心吧,既是两位奶奶开了金口,我有天大的事,也要往后推一推,先把这手油胭脂做出来要紧,什么事还能比得上咱们妯娌之间的情意重要呢?”
如此寥寥几句话,却是情意锋芒都蕴藏其中,面面俱到了。岳氏林氏一向觉着她有些软弱,有些瞧不起,然而几次在刘氏面前都没讨得了好,她们还以为这三弟妹不过是赶巧儿,今儿才算是真正领教到这位三奶奶的厉害,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真正说出句话来,又让人难受,又挑不出毛病,这还只是言语上的,但不知真要用起手段来,又是什么样。
两人心下琢磨着,兰湘月却是和和气气和她们闲聊了几句,看两人告辞,又亲自送出来,若不是先前那两句话,岳氏林氏只怕更瞧她不起,这会儿却是不敢看轻了她,殷勤告别后方才离去。
林嬷嬷是早知兰湘月厉害的,此时看见岳氏林氏灰溜溜去了,心中别提多畅快,越看眼前的三奶奶就越是钦佩喜爱,因自思道:这位奶奶,厉害倒还在其次,真正让人喜欢的,是她这份儿大方从容,有气度,却也不肯轻易受气,真真正正是棉里针,难怪爷那么迷恋萧姨娘,婚后却还没把这正妻给丢到脑后去,若不是这位奶奶,别人万万做不到这一步。
一面想着,果然就见兰湘月让丫头们准备东西,她便笑道:“奶奶何必把大奶奶二奶奶的话当真?她们喜欢这东西,有大把的钱,且去买去,凭什么劳动奶奶?”
兰湘月笑道:“这没什么,恰好做出来咱们自己也要用,何况也答应了她们,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让她们心里不自在呢?再者她们说的有道理,太太上了年纪,手脚身子都容易发干,这皮肤一干燥,就容易发痒,且做一些给太太送去,也是咱们一份儿孝心,到时候太太看着爷虽不在了,可三房的人还记挂着她,岂不欣慰?”
林嬷嬷拍手笑道:“正是这样说,难为奶奶有这份心胸和孝心,既如此,老婆子也来帮忙……”不等说完,就见兰湘月直摆手笑道:“哎呀,可别这样说,你这样年轻,还要自称老婆子,这让人觉着太……太不对劲儿了。”
“嗨,哪里年轻?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过是娃娃脸,所以看着好像年轻些,我们家都这样,我娘,我外婆,一直都是。”林嬷嬷也笑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被人说年轻呢?尤其这说的人还是主子,那自然不是故意讨好,而是真的说明自己不显老,能不高兴吗?
“啧啧,多好的广告招牌,咱们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真该请你去做活招牌才对。”兰湘月也忍不住笑,越看这林嬷嬷,越觉得对方像是老妖怪般的得天独厚,不过这话当然不好说出来,就是玩笑也不能的。
须臾又过了几日,兰湘月做出来的手油也已经送给了刘氏,刘氏如今看着这三儿媳妇很顺眼,也不是去年那不屑一顾的态度了,再听兰湘月说的那些话,处处都是为自己着想,不由得更加高兴。暗道我三个儿媳妇,靠着这当家太太的身份,得到的巴结奉承着实不少,却什么时候得过这样真心实意的关怀?果然铭儿这逆子还算有点眼光,虽然纳了一个风尘妓女,却好歹给我娶进门一个好媳妇。
越想越是欢喜,对待兰湘月自然也是越发关爱亲切,看的岳氏林氏都十分眼红,却又忌惮着兰湘月的精明,不敢再轻易下手。更何况,她们冷眼看着萧怜月,知道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眼热,如今这可是个母凭子贵的主儿,她们俩才不信萧怜月会安安生生过完这十个月,把孩子就此生下来呢。到那时,隔岸观火岂不好?何必自己动手,还沾得一身腥。
因此两人打好了主意只想看戏,这些日子连刻薄言语都没有了,池家上下倒是一片和谐喜乐气氛。
眼看着便入了冬,这一日,天阴沉沉的,芙蓉见兰湘月只穿着夹袄在廊下站着,便忙出来道:“这天怕是要下雪,阴的厉害,我只怕奶奶着凉,素日也不肯多穿衣服,如今还站在廊下,这会儿连树木花草都是枯的,有什么好看?”
兰湘月不理她,只看着西北面的天空,听芙蓉又催她回去,便悠悠笑道:“我看这天,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哪里来的风?”芙蓉一愣,抬头四下里看看,分明是一丝风都没有,因便苦笑道:“奶奶知道奴婢没知识,还说这样我不懂的话,哪有风啊?就算是有,也不是山雨欲来吧?这样天气,可不是有一场大雪呢。”
虽是这么说,这大丫头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打起鼓来,暗道奶奶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暗有所指,是了,昨儿洗雨还和我说,如今爷去了许多日子,萧姨娘之前的事因为家里连番变故,竟没了下文,只怕这一回消停了,她就要闹幺蛾子,难道奶奶也是这么想的?
正独自寻思。便听兰湘月笑道:“瞧,山雨这不是来了?”
芙蓉抬头一看,就见萧怜月在香篆芳草的搀扶下正慢慢踱进院门,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不过是个姨娘,却偏偏摆出了一幅前簇后拥的架势。
芙蓉正要上前,就听那萧怜月对身后的小丫头们骂道:“一个个都长点眼睛,这是奶奶的院子,寻常人也来不了,若是敢弄脏了一点儿,回去剥你们的皮。”
小丫头们都齐声答应,这里兰湘月也不动,只是倚着柱子悠悠笑道:“这话听得让人牙疼,既知道我这院子寻常人来不了,你怎么还来?”话虽刻薄,但因为那带着笑的语气,倒显得只像是相熟两人开玩笑似得。
萧怜月这才假装刚刚发现兰湘月在廊下,也忙笑道:“姐姐竟然在外面站着?也不怕冷?我可比不得你,出来一趟,看这身上捂得,像母鸡似得。”
“什么母鸡?我看倒有些像狗熊。”兰湘月一面说,终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摆出一副迎接样子,果然就见这狗熊的形容让那笑容满面的萧怜月抽了几下嘴角,她便更愉快了,笑吟吟道:“怎么今儿想起到我这里来?不怕我这里有陷阱么?”
“哪里有陷阱?”萧怜月看来是打定主意今天要赖在这里了,因也把心中怒气压下,只装作和兰湘月亲热的模样,挽起她的手笑道:“我怎么没看到?”
“是你说的,我这院子寻常人也进不来,不弄点陷阱什么的,如何就能拦住有心人的脚步?”兰湘月说完,便似有意似无意的看向萧怜月的肚子。
萧怜月心中一紧,兰湘月的眼神让她不自禁就觉着有些心虚,忙笑道:“姐姐也说了,我说的是寻常人,我们姐妹共事一夫,难道我也算寻常人?不过是有了身子后,素日懒怠动,所以才不怎么出门,今儿偶然动了游兴,我可不是第一个就想到姐姐了?立刻便往你这里来呢。”
“阿弥陀佛,你若不想起我来,我也少些波折多些清静。”兰湘月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不过是从院子来到屋里的一点时间,两人已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但因为萧怜月是主动上门的,所以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头,连那些言语,虽然狡诈有余,但底气真是怎么听怎么都不足。
忍着,我忍着。萧怜月暗暗咬着牙,也多亏她在风月场中多年,这会儿竟还能保持脸上笑容,对兰湘月笑道:“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也是,你对别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对我就不理不睬,这冷脸我也都习惯了,只是爷在的时候儿还好,爷如今去了京城,姐姐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妹妹满心委屈也无处诉,姐姐再不疼我,我就写信告诉爷。”说到最后,竟是娇滴滴的撒起娇来。
兰湘月搓了搓胳膊,身后站着的红袖和芙蓉忙都关切道:“奶奶可是冷么?”
“唔,大概是有点儿,身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兰湘月喃喃说道,话音未落,红袖和芙蓉便都扭过头去,实在是没办法,这奶奶也太损了,再说你先打声招呼也好啊,这忽然间就要憋笑,会得内伤的啊。两个丫头在心中哭笑不得的想着。
萧怜月差点儿气昏过去,脸上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好在这会儿兰湘月却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淡然笑道:“爷在京城读书也不容易,这些小事也拿去烦他,可不是不懂事呢?我自问对姨娘一如既往,哪里来的越发不把你放在眼里?”呸!我是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好么?最后这一句是在心里补上的,这种话若是当面说出来,只怕就真把萧怜月气走了,气走也没关系,但接下来的戏,她也想早早唱完好落幕休息,眼看着再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呢。
第一百零五章
萧怜月在椅子上也是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此时见终于把话题转到了自己需要的地方;不由长出一口气,连忙道:“姐姐还说待我一如既往;那去年冬天你还托爷给我捎了几管手油,怎么今年冬天,府里人人都有了;连下人们都有了,姐姐却独独把我忘了呢?”
果然来了。
兰湘月心中道了一句,表面上却微笑道:“去年冬天让爷给你捎了些;之后爷也没说什么,我以为姨娘不稀得用这些;自然是有更好的可用。所以今年也就没给你,怎么?你还想要么?”
萧怜月忙道:“爷是个粗心的,我去年冬天用了姐姐的那些东西,着实是爱的紧,跟爷说了好几回,他只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竟没和姐姐说。今年先前那会儿,我也托他帮我要来着,可是随后就出了老爷的事,好不容易都消停了,他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