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继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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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澜卧室和书房紧挨着。绿静斋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中间一间明间是堂屋，用来待客，东次间布置成书房，东稍间就是雨澜卧室，西次间则是餐厅。
雨澜出了卧室，就进了书房。那时也没有订书器，平日里抄录好经书，都由晓玉细心地用线装订成薄薄小册子，就放书案上。每五日，雨澜都能抄出三本小册子来。
雨澜拿起三本小册子，将上面一本放回桌上。雨澜已经抄到了《法华经》，佛经是挨着抄，留下一本是挨着上次抄录，少了这一本，就和上次连不上气了。
晓玉眼睛一亮，显是明白了她目。
雨澜见了也就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你留下来，好好看着家，知道怎么做吧？”
晓玉也低声道：“知道，我会一直呆书房里，保管您和杏黄姐姐回来之前，王妈妈拿不走这柄如意。”
雨澜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就回了堂屋。杏黄见雨澜这么就换好了衣服，不由暗暗点头，七姑娘行事果然有章法。去见老太太不换件衣服不好，可叫老太太等太久了也是不好。
于是雨澜带着晓月，一路和杏黄说说笑笑，很到了松鹤堂。
老太太饭局摆西次间，与一般大家族老人家喜欢热闹不同，老太太很少留子孙们松鹤堂用饭，与其说老太太性子好静，倒不如说她清高傲慢，甚至有些古怪。
雨澜也是第一次单独陪老太太进膳，西次间靠窗摆了一个洋漆花膳桌，上面摆了七八个成套珐琅质盘、碟、碗。几只金丝熏炉散发出阵阵浓郁沉香，令人心静神宁。
雨澜小心地扶着老太太入座，见菜碗菜盘上都扣着银质盖子，便殷勤地一一打开来。春笋烧鸡、嫩韭鹿脯丝、燕窝粥……六菜两汤，还有各式点心，不算太多，但有荤有素、搭配合理，难得是每个菜色都做得十分精致好看，让人一见就有食欲。体现了杨家厨房高水准。
雨澜就暗暗感叹，权力什么时代都是好东西。她绿静斋就吃不到这么精致吃食。
一桌子名贵食材，老太太却恹恹，没什么食欲。
一边苏妈妈就冲雨澜挤眼睛，打眼色。
雨澜就从苏妈妈手里接过一双长筷子，站一旁步菜，夹一筷子就解说一番，这个口味特别，那个滋补养人，这个看着好，那个闻着香。她声音甜脆，带着一丝清冷，语气笃定，叫人信服。说着这么讨喜话，却丝毫没有谄媚逢迎意味，老太太慢慢被她逗得开怀，也就笑了起来。
老太太道：“你也坐，一起吃饭！有她们就行了，你是我孙女，没有立规矩道理。”
雨澜推辞了两句也就坐了，笑着问道：“听说皇上怜恤爷爷辛苦，特意赏了两个御厨，就松鹤堂小厨房……”也就是老太太能跟着老太爷享受这样荣耀了，就是大太太也没有这等口福。
苏妈妈笑着解释：“这一桌子菜可不就是宫里张师傅和李师傅手笔！”
雨澜先是露出吃惊表情，紧接着又做出一副与有荣焉模样：“怪道做得这样好看，又这样好吃！那我今儿可是沾了祖母光了。这些人可都是给皇上做过菜人！”
这话说得叫人高兴，老太太就笑着说：“真是个孩子！”
有个人陪着说说笑笑，老太太也就多吃了两碗饭。吃完了饭，吃了一道茶，按照往常规矩，是要歇午觉，雨澜却提议院子里溜达溜达。
雨澜少不得又借着医理解释一番，中心意思是：吃完饭立刻休息不利于消化。
老太太倒也从善如流，就由苏妈妈扶着，松鹤堂院子里转悠。雨澜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了几句，就又绕到了老太太感兴趣佛经上面。
谈佛法、讲禅机，老太太所有孙女里只有雨澜有这个能耐。雨澜也确这上面下了苦功，没事就翻看各种佛家经典，融合前世或多或少一些记忆，她对人世感悟与这个时代自然大不相同，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
老太太就来了兴趣，回到东次间坐到罗汉榻上，还和雨澜讨论不停。雨澜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叫杏黄将抄好经书拿了来。
接过来翻了翻，立刻羞愧地垂下头，请罪道：“总共有三本。孙女一时疏忽，竟将接续那一本忘了绿静斋，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谁都有打个盹时候，我正好要歇午觉了，叫杏黄跟着你去拿来就是了。”
雨澜心中大喜，面上却丝毫不露，辞过了老太太，便带着杏黄晓月往绿静斋走去。路上就打发晓月回去报信，“走进步，去书房找找剩下那册抄经，不要让杏黄姐姐久等。”自己则带着杏黄摆足了小姐架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回挪。
杏黄倒也没有起疑心。
眼见着到了绿静斋，雨澜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晓玉她们那边进展如何了。
绿静斋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影都没有，两人前脚进了院门，王妈妈后脚从堂屋里出来，匆匆忙忙，一脸鬼祟，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绵绸包袱，里面鼓鼓囊囊依稀能看出如意样子。
“王妈妈？你干什么？”雨澜假意露出诧异神色。
王妈妈见了雨澜身边杏黄，登时大吃一惊，暗想若叫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一准成不了，便支支吾吾道：“我到姑娘书房里拿件东西！”
杏黄也诧异地看了眼王妈妈，她身上不对劲，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到我书房拿东西？拿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让你到我书房里拿东西了？不是说过我不时候不准随便进我书房吗？”雨澜立刻沉了脸。
王妈妈顿时有些懵了，“姑娘……不是您和刚才……这东西……给我……”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王妈妈直到现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还以为雨澜怕事情暴露而弃车保帅，根本没想到压根就是雨澜设好了圈套等着她往里钻。
雨澜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这片刻功夫，晓玉、晓月听到声音，已经从倒座房里出来，婆子小丫头们也一个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人人都是一脸诧异地望着王妈妈。
雨澜冷声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偷了东西都不自知？”
王妈妈听了这话，只觉脑袋“嗡”了一声。
雨澜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胆大包天老奴才与我拿下！”
两个身强力健粗使婆子对望了一眼，一起走上前去，伸手去抓王妈妈胳膊。王妈妈掌权时候没少打骂她们，正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时候。
王妈妈一肩膀，她素日淫威之下，两个婆子竟一时不敢动手。王妈妈大喊道：“七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澜冲着两个婆子怒喝一声：“反了她了！还不动手！”
两个婆子再不犹豫，一左一右将王妈妈拿了，晓玉取了如意过来，交给雨澜。雨澜抖开包袱，露出那柄白玉如意来。
雨澜气得脸色绯红：“王妈妈，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偷盗祖母赏给我白玉如意。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王妈妈直到现才隐隐明白过来被人算计了。哪里肯服气，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喊：“七姑娘，你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是你说，暂时把这如意给了我……”
“你是什么东西？”晓月立刻打断她话，“那白玉如意何等珍贵，阖府上下也找不出几件，你一个下人，姑娘凭什么给你？你偷东西被捉了，不但不知悔改，还反咬主人一口。没见过你这样妈妈！”
晓月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王妈妈顿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后悔不迭，自己怎么就被这个恶毒小姑娘忽悠深信不疑了，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
杏黄也露出不屑神色，心想王妈妈这个开脱理由找得实是有些蹩脚。
王妈妈已破口大骂：“七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是冤枉！”
“小贱人，你好毒手段！”
……
雨澜听得直皱眉头：“还不用布堵了她嘴，押去西厢房，待我禀明了老太太太太发落。还嫌不够丢人吗？”
两个婆子听了，再不敢怠慢，抹肩头拢二背将王妈妈反剪了双臂，有人递了绳子来将她两条胳膊捆一起，又有人递了一条毛巾过来，塞到王妈妈嘴里，王妈妈叫骂声就堵了嘴里，随后被押进了西厢房。
雨澜嘱咐人好生看着，又叫过晓月问：“叫你回来找经书，怎么跑到倒座房去了？”做戏要做全套，晓月倒也机灵，立刻道：“姑娘要我找抄经，我一回来就找到了！——都是王妈妈，说是要给姑娘做双鞋，让我给她找双鞋样子，我就回了倒座房里找……”
院子里几个丫头婆子也立刻站出来指正：“我们也都是王妈妈支开！”好几个人都看见王妈妈一整天鬼鬼祟祟，不停堂屋门口打望——也是王妈妈自己沉不住气。
这下是坐实了王妈妈罪名。
雨澜脸色铁青：“这个老奴才，胆子也太大了！”又转向杏黄，满脸羞惭地道：“我管教下人不严，致使院里出了这样狗胆包天奴才，叫姐姐见笑了！”
杏黄反过来安慰她：“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奴才里面又个别眼皮子浅不懂规矩。都是常事，总算东西没丢！”
“姐姐是不知道里头缘故！”就把王妈妈儿子欠了一大笔赌债事情一长一短告诉了杏黄。
杏黄听得频频点头：难怪敢如此铤而走险。
雨澜末了说：“本该请姐姐到屋里吃一道茶，可是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我也没脸留你了！”叫晓月取了抄经交给杏黄，“我这还禁着足，老太太不召唤，我也不好离开这个小院。烦请姐姐帮我传个话，请老太太给个示下，我该怎么处置这个老婆子。”
杏黄不敢怠慢，拿了经书便转回松鹤堂报信。不大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呢。”
于是雨澜回转了松鹤堂，进了东次间门就跪下向老太太谢罪，“下人里头竟冒出这么个不守规矩东西，都是孙女平时管教不力，请祖母责罚。”
等了半天上面也没个动静，雨澜便抬起头来，飞地向上睃了一眼。只见老太太盘坐罗汉榻上，手里拨弄着一串檀木念珠，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双老迈浑浊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幽光。
雨澜赶忙低下头，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脊背上升起。
好半晌，上面终于飘下一道声音下来：“你母亲刚好不家，这事儿可当真是巧！”雨澜赶这个时间动手，就是想借助老太太势，撵走王妈妈。若是大太太家，走了一个王妈妈，她立刻会派一个别妈妈过来，结果只能是白忙活一场。嫡母管管庶女房里事情，太天经地义了。只有老太太发话了，才能让大太太闭上嘴。
雨澜和老太太心里都是雪亮，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处，不用点明了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了。
老太太显然不是没有怀疑！
雨澜心念电转，一咬牙道：“孙女也是别无选择！请祖母给孙女做主。”
老太太拨动念珠手就是一顿，仔细品味着话里话外含义，雨澜抬起头望着她，眼神格外清澈。老太太忽地一笑，“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算了，起来吧，也没什么大不了。说说，想要什么？”
雨澜暗叫一声好险，看来自己是赌对了，这位祖母是个赏罚分明主，好也不要她面前耍花样。自己以前还真有点小看了她。
想想也是。别看老太太不显山不露水，却绝不是好骗人。但看她能把太后侄女，国公府嫡女收拾服服帖帖，就知道她有多精明厉害了。
此时不说，待何时，雨澜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王妈妈骄横跋扈，欺弱凌幼，这样奴才孙女实不想要了！”
老太太点点头，这时题中应有之意，“既然答应了给你做主，这点子事情自然会办到。也罢，杏黄你去知会常妈妈说一声，叫她来处理这事儿。直接拉去二门打二十板子，撵到庄子上去，没有我同意，谁也不许再把她接回来！还有，叫怡宁居所有下人们都去看着。”常妈妈也是老太太身边老妈妈了，从前管着府里人事，处罚奴才这种事自然做得心应手。
雨澜微微一愕，老太太连问都不问一声王妈妈，直接就定了她罪！这代表着什么？况且这处罚也确不算轻了。府里行刑用都是极粗板子，老太太亲自下命令，谁也不敢手下留情，二十板子打下去，肯定要蜕一层皮。而要怡宁居所有下人去看王妈妈受刑，是不是代表老太太已经对大太太苛待庶子女表示出不满了呢？
杏黄下去了。雨澜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一事，孙女乳母钱妈妈，被太太发落到庄子上已有两年。毕竟奶我一场，着实有些牵挂。孙女想着她庄子上受了这么久苦，就算真有罪过，也偿赎得差不多了。请祖母开恩，将她赦了回来，还做我管事妈妈！”
不愿再被大太太揉捏，将重要管事妈妈位置换上自己人。老太太心如明镜。看了雨澜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