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继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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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得连连点头，“京师贵女网罗大半，算得上是一次难得聚会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叶敏淳。杨家几个女孩目光也齐刷刷落到了叶敏淳身上。雨霏和雨霞目光尤为灼热。
若是能得嫁这样一个如意郎君，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叶敏淳就有一点尴尬，延庆王妃这次兴师动众办劳什子杏花宴，把大半个京城贵女都请了来，他哪有个不知道其中含义。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到了该婚配年纪了，可是京城中这些娇生惯养贵女……
他就若有若无地看了眼雨澜。穿着件芙蓉色春衫，没有用金银线滚边，也没有繁复刺绣刻丝，显得颇为素净，一头乌鸦鸦头发挽起来，梳了一个简洁螺髻，簪了一枝海棠步摇，圆润饱满小耳垂下吊着一对南珠，再无其他饰物。
再看看其他几个表妹，哪个不是穿红着绿，头上珠翠满头，雨澜就像万丛红中一点绿，别有一番风致。只见她面若花蕾，手若柔荑、肤若凝脂、朱唇不点自红，脸上也未见脂粉，虽然还是略显青涩，却已有了一股难以掩饰楚楚动人之色。
叶敏淳见过许多漂亮少女，但却觉得雨澜和别人都不一样。都说气质比容貌重要，雨澜身上有股特异气质，她低眉顺眼地坐那里，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却不经意地就吸引了人目光。不知怎么叶敏淳就想起一句诗：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初看也许没觉得怎样，但越看便越觉得她生得好看。有人乍一看颇为惊艳，但看久了就会审美疲劳，雨澜恰恰相反，她美丽是一种细水长流美丽。尤其是一双眼睛黑嗔嗔，清澈透亮犹如一泓清泉，仿佛一眼就能直看到底，可仔细看过去，又氤氤氲氲像含蕴着无限沧桑与叹惋，让人心里一紧，隐隐有些疼痛。
叶敏淳看了眼弟弟叶敏弘，发现他也偷偷地瞧雨澜。
银月忽道：“大家都出去踏青赏花，为何独七妹妹没去？”叶敏淳、叶敏弘也露出感兴趣神色。
雨澜心里七弯八转，立刻判断出小公主应该不是故意问这个问题让她出丑，也就无所谓地笑笑，实话实说道：“不瞒表姐，我犯了错儿，父亲罚我禁足一月，所以不能和姐妹们一块儿出去，直到现都还深感遗憾呢！多亏了祖母怜惜体恤，准我出来和三姑姑以及表哥表姐见面。”说着就笑。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情，雨澜却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卑不亢语气亲切自然不带丝毫怨气，这下就连延庆王妃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银月公主起身一福，“哎呀呀！是我孟浪了！”就给雨澜赔礼道歉。
雨澜伸手扶住她，笑道：“不知者不罪，表姐别意。”
这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会上姑娘们做诗文，老太太就问：“谁家姑娘拔了头筹？”
延庆王妃笑道：“现姑娘个个满腹才华，做出来诗都赶上翰林院那起子清贵文人了，我看便是让她们考状元也使了。今日以杏花为题，姑娘们很是作了几首好诗……”微笑着看了一眼雨霞：“咱们家霞姐儿今儿露了大脸，大家共同推了她和翰林院掌院学士家三姑娘和优呢。”
雨霞心中大为得意，表面上当然谦虚：“三姑姑你也笑话我……我哪里有什么好诗，只不过随便作几句应个景！大家伙儿抬爱罢了！”
老太太听了高兴，也夸奖了几句。
八姑娘嘴角一撇，满脸不屑。大太太看了眼八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二太太见了就一旁上眼药：“霞姐儿，把你诗念给老太太听听，让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老太爷和大老爷都是文采风流人物，哪有个不爱作诗。雨霞为了争宠，诗文上下了不少功夫，一早就家里打腹稿构思诗句，果然露了脸。
雨霞听了众人夸奖，兴奋得脸上升起两团红云。“三姑姑二婶婶过奖了！侄女微末伎俩，怎么能入祖母法眼。”不由去瞧叶敏淳，却见他嘴角挂着得体微笑，根本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一眼，不由心下有些失望。
老太太听了也颇为高兴：“我们家不比别人家，你们祖父诗文传天下，你们父亲叔父也颇有文名，就算不能像男人那般考状元，也不能堕了父祖威名。”
八姑娘越听越气，语带嘲讽地道：“谁不知我们这群姐妹中数二姐姐诗做得好，若不是二姐姐今日藏着不肯做，又怎么轮得到别人出风头？”二姑娘雨嘉马上就要嫁人了，今日出门算是给延庆王妃面子，自然不会和未出阁姑娘们争抢这些虚名。
雨嘉矜持地坐那儿，笑容清冷，丝毫没有掺合意思。
老太太就瞪了八姑娘一眼，她向来害怕这个祖母，吓得一缩脖子，立刻不敢说话了。
雨霞到底把自己做诗念了出来。
雨澜听罢一笑。心想这也算不上什么佳作，不过以她这个年纪又是一个女子，能做出这也诗也算难能可贵了，可见她这方面没少下功夫。
这下子承祖、承业、承宗几个少爷都来了兴致，纷纷讨论起诗文格律、韵脚，不大会儿，连叶敏弘也加入了进去。叶敏淳却一旁微笑不语。
银月公主听得直撅嘴：“你们男人就喜欢这些干呀湿！真无聊。”转头和雨澜聊起了外边见闻。她声音软糯娇脆，口齿清楚，说得活灵活现，极具感染力。不一会儿，雨霏、雨馨、雨晴全都加入进来。
二姑娘雨嘉还是淡淡，不大说话，雨霞只是抢着和银月公主搭话，却被大家有意无意地冷落，不一会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银月公主冰雪聪明，自然看得分明，却佯装不知。
这时承宗道：“淳表哥绝顶聪明，文武双全，何不也做首诗出来，给我们兄弟几个开开眼，也叫祖母品评品评。”
银月听见了，立刻拍手叫道：“好呀好呀！以‘春日’为题，限韵十五咸，给二哥哥一炷香时间，做不出就要受罚。”
十五咸是比窄韵难险韵，又只有一炷香功夫，银月明显就是难为哥哥。
叶敏淳立刻举手投降：“好妹妹，哥哥认输还不成吗？哪有你这样做妹妹，不帮哥哥搭台，处处给哥哥拆台！”连老太太也一旁帮腔：“小丫头太刁钻！”
叶敏淳今天似乎兴致颇高，就笑道：“作诗就算了，前儿听太子说了一个对子，是东宫一位幕僚游戏之作，很有意思。我来考校考校各位兄弟姐妹。请外祖母给我们添些彩头，对好，就赏了他，可好？”
二太太就笑：“怪道淳哥儿想了这么一个题目，原来是惦记着你外祖母好东西！”
老太太听了一笑：“如此甚好！杏黄，去拿我那柄白玉如意来，对子对得好，我便赏了他玩去。”不一会如意拿了来，就放桌子正中，一时间少男少女们个个摩拳擦掌。
大楚重文轻武，所谓“天子重英豪，文章皆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百战军功比不了一篇锦绣文章”，自太祖以来，文风昌盛，高门大户中三岁孩童也会念几句诗，对对子是基本中基本。因此家庭聚会中，说起这样话题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雨澜也渐渐熟悉了古人生活方式。想想那时没有电影电视，上不了网刷不了微博，娱乐极度匮乏，也只有这些文字游戏能让这些出身高贵文人雅士们乐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27对对子七姑娘展才
银月就催：“哥哥说说！”
叶敏淳不慌不忙地笑笑：“一盏清茶，解解解元之渴。”
此联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出联敷衍其实不难，难只难下半句里，三连字字同音不同，一时间哪有那么好对。
雨霞一心想三姑姑和二表哥面前表现才情，立即费心思思量起来，连想了几联都对不工整，一时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雨霏是干瞪眼没办法，她长相平庸，才华也是平庸，吟诗作对本就不擅长，此时不敢奢想。瞥眼间只见叶敏淳气质高华，儒雅倜傥，心中不由一阵酸涩，又是一阵忿忿不平，为什么自己生母只是一个奴婢，为什么自己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
叶敏淳见一时间冷了场，便微笑着问道：“各位兄弟姐妹，可有了？”
众人纷纷摇头，银月公主道：“二哥哥这个对子太难，大家都对不出来，岂不没趣！我看还是换一个吧。”
叶敏淳笑道：“你对不出不代表别人也对不出！要知道并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不学无术！”
“娘，二哥哥欺负我！”银月公主立刻向延庆王妃撒娇。
王妃宠溺地看了女儿一眼，轻责道：“就你闹，安安静静地一旁看表兄弟表姐妹们对对子！”
这时二姑娘皱眉道：“我倒是有一联，只是对起来尚不够工整。”
叶敏淳道：“这联本就极难，表姐能对出来已是大才。”
于是大家都说：“姐姐不要藏拙了！”
雨嘉便用清冷声线吟道：“九品虞人，候候候补之缺。”
“好！”大家一同喝彩。八姑娘雨馨尤其卖力，边叫边以挑衅目光看着雨霞。潜台词：看看什么是才女？这才是真正才女！气得雨霞脸色铁青。
叶敏淳也赞叹：“这副对联曾难倒了太子东宫中老夫子若干！二表姐对得已算是十分工整了，果然才思敏捷，小弟佩服佩服！”于是大家便七嘴八舌地恭维起来，二姑娘脸色清冷，淡淡逊谢。二太太见自己女儿争了光，不由大为得意。
大太太心里早已十分憋气，此时看到二太太得意洋洋眼神，不由加不爽，冷厉目光大房子女脸上一一掠过，眼神中就带了几分严厉。
作为杨氏长房，无论如何，不能叫二房看了笑话。
三少爷承宗本不想参与，见此情景，只得卖大太太一个好，便温声道：“我这倒也有一句，只是不如二姐姐好。三玄妙曲，乐乐乐府之音。”
大太太见自己这边总算有人对了出来，又是自己看中承宗，终于松了一口气，大为高兴，看承宗目光就又柔和了几分。
雨澜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不由心里暗自叹息，大宅门就是是非多，这么一件小事也能衍生出这么多花样。
延庆王妃却夸起了承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学，将来杏榜题名进士及第当非难事。今年童子试定然能为大嫂考取个功名回来。”
大太太连忙谦虚，眼角嘴边却难掩笑意。承宗却拱手道：“三姑姑谬赞，小侄学问浅薄，哪里敢当。”延庆王妃见他沉稳大度，少年老成，是喜欢。
叶敏淳道：“二表姐和三表弟都对出了下联，不如交由外祖母品评，看外祖母这方晓玉到底该归谁所有吧。”
众人正想称好，却听叶敏弘说道：“且慢！刚才二哥哥出联时候，我见七表妹若有所思，必定是有好对，何必藏着，也说出来大家一块品评岂不是好？”
雨澜微吃一惊，她继承了原主人身体，也顺便继承了她记忆、经验和才华。要说这身体原主人真是颇具才情，都说二姑娘才华横溢，其实七姑娘也并不差，只是从前她深居简出，无人知道罢了。
叶敏淳出了这一联后，稍加思索，她便有了下联。只是她可不想掐尖冒头被姐妹们妒忌给自己招黑，故此一直隐忍不说。没想到叶敏弘观察得倒也细致，竟发现了端倪。
雨澜便推脱：“三表哥谬赞了。我学识浅薄，难登大雅之堂，哪有什么好对！”
叶敏淳这下也来了兴趣，清澄眸子灼灼地望着雨澜，声音温和醇厚，隐隐透着一丝温柔：“表妹若是有对，何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都是嫡亲兄弟姐妹，就是不好，大家也不会笑话妹妹。”雨澜心里暗暗喊糟，她早就看出雨霞和雨霏都对这位风度翩翩表哥大有好感，他如此温言款款，不会给自己招来妒忌吧。
“七表妹，你也对一联给我们瞧瞧嘛！”银月拉着她手，一阵摇晃。
雨澜正想拒绝，忽觉一道目光落脸上，抬头看时却是老太太，那目光含义复杂，有探寻有鼓励有期待也有责备，雨澜心中念头一闪，老太太瞧不起就是没本事子孙……
一瞬间她终于改变了主意，垂眉道：“既如此，我便献丑了。……一盏清茶，解解解元之渴。半矢流羽，中中中行之盔。”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二姑娘雨嘉三少爷承宗则陷入沉思。
叶敏淳道：“中行是官名，可以理解。敢问七表妹，第二字中字作何解？”
雨澜伸出一只纤纤玉指，身前小几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佟”字，“佟姓姓源可以写作‘中’，这个字汉后很少看到，但先秦时是一个大姓。”雨嘉和承宗一起赞同地点点头。
雨澜苦笑道：“表哥这一联三字三音，实难对，冥思苦想，只有这个对子了，勉强敷衍，不甚工整，倒叫表哥见笑了。”
叶敏淳双目一亮，拱手诚恳地道：“受教了！表妹博学强记，愚兄佩服！如此绝对，愚兄是自问对不出来。”一双眼睛莹莹然望向她，雨澜垂下头，不肯与他对视。
“好！〃银月公主听了她解释鼓掌大喊：“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