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继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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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澜一面听一面点头。
到了松鹤堂，小丫头刚喊了一声“七姑娘来了”，老太太房里苏妈妈就挑帘子出来了，“老太太刚歇了午觉起来，正念叨着姑娘呢。”
“苏妈妈……”雨澜和晓玉一边和她笑着打招呼一边绕过十二扇金丝楠木泥金屏风进了内室。苏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真正使老人，跟着老太太已经几十年了，无儿无女，守了一辈子寡，陪伴老太太时间比每一个儿女都要长，非一般下人可比，就是大老爷二老爷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
老太太穿了件丁香色蝴蝶葡萄纹妆花袄笑盈盈坐罗汉床上，杏黄跪脚踏上用美人锤一下一下捶着她腿。
雨澜笑着上前给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就指了床边一个锦杌：“坐！”
“这是这几日抄经，请祖母过目。”雨澜先是恭恭敬敬地将抄好经书双手递上去，才虚坐锦杌上，晓玉则老老实实地站她身后。
杏黄接了经书，转手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随手接过来，看了眼，脸上就露出满意笑容。“七丫头字越写越漂亮了！”
雨澜笑得优雅：“都是祖母给了我这样好机会，一边学了佛法，一边又练了字。”
“这孩子嘴是越来越甜了。”老太太笑着对苏妈妈说。苏妈妈就说：“可不是吗，我瞧了七姑娘这些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老太太您是个有福气，这些个孙子孙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挑，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老太太点点头：“你说是。这孩子为我抄了这些天经，没有一丝一毫慢怠，诚然孝心可嘉。”转向雨澜说：“你字大小合宜，我看着舒服。不少人都给我抄过经，你字秀丽婉约合我心意。”
雨澜连忙道：“这都是孙女应该做，不敢居功。”很恭敬，很客气，就像下属对待上司。
苏妈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老太太屋里朝夕侍奉，老太太孙子孙女她见多了，哪个见了老太太不是一脸孺慕奉承，有了机会总要撒娇耍痴，逗得老太太高兴。唯有这个七姑娘，办事妥妥帖帖，滴水不漏，对老太太恭敬是恭敬，惟独少了一分亲近之情。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雨澜也知道自己与老太太相处方式不是佳选择。可让她一个三十岁女人成天撒娇卖好，承欢膝下？想想就头皮发麻。
有些事情可以委曲求全，但是骨子里一股傲气，是从前世带过来了，想改也改不了。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无法当成亲奶奶，那就退一步，把她当成老板供着吧。
好老太太性子她也摸到了几分。别看她整天吃斋念佛，钻研佛法，似乎任事不管，可她心里却极明白，真情还是假意，她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没有几分手段，也不能把两个出身高贵儿媳妇压得服服帖帖。另一方面，她又是讲规矩，既讲出身，又重嫡庶。
雨澜每次从老太太这里离开，总能得到一些赏赐，吃穿用，首饰头面，什么都有。表现得好了，赏得就多些，表现得差了，赏赐就少些。什么是该得，什么是不该得，老太太心里自有一杆秤，赏罚分明，一丝不乱。
是个好老板！让雨澜放心不少，自己不会努力到黑影里就好。
老太太认真看起了雨澜抄经，越看越惊讶，后掩卷沉吟起来。
“你文字中加入这些符号，是用来断句吧。”总算看明白了。
要知道古代文书与现代不同，采取竖排书写，而且没有标点符号。只能通过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断句，经常出现歧义、造成对文章字句误解。佛经本来就晦涩，生僻字又多，读起来让人头痛万分。雨澜第一次抄写时就大骂古人白痴，不知断句，早就想加上标点符号了，只是害怕惊世骇俗。
如今有些摸清了老太太性子，才敢这上面动一点手脚。
老太太是个高傲性子，你越是聪明能干，老太太越会高看你一眼。
雨澜就解释起来，“楞严经博大精深，字字珠玑，孙女读起来吃力非常，断句尤其困难。祖母智慧胜我十倍，但孙女忖度着，您老人家读起来，何处当断何处当连，也总要费些精神。孙女就自作主张，抄写时句与句之间加上了这些符号，若是能省祖母一分力气，也算没有白费力气。若是祖母觉得不妥，孙女立刻改回来就是。”她不敢一下子就把标点符号全都“发明”出来，那样她也天才得有些太逆天了，容易招人怀疑。就查了一些古籍，选用了古书中出现过“ǎ狈牛婢叨汉庞刖浜帕街直甑愎δ堋�
“果然省了不少力气。”老太太喃喃道。这一下她实没法不对雨澜另眼相看了。“这些都是你自己想？”
雨澜道：“孙女不敢居功！孙女读前朝《齐史何基传》，赞扬何基‘凡所读书，无不加标点。义显自明，有不待论说而自见。’孙女想着刚好得用，便去外书房翻了几天古籍，终于找到何基标注过古籍。就是祖母所见符号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原来古人就已用过，倒真是个好法子。亏你博闻强识，记得这些！”
老太太也是有见识人，略一思索，立刻就想到这种做法完全可以推而广之。老太爷现每日要看几万字折子，若是遣人先将句子断好了再看，岂不是省却不少精神……这么一想看雨澜便又顺眼了三分。
这时苏妈妈也凑过来看，老太太就给她解释几句。苏妈妈听完也是惊讶万分，一个劲地夸奖：“难怪老太太一个劲地夸姑娘聪明。我看姑娘不光聪明，这份心思，这份孝心也不是旁人能比。”
老太太也有些感动，态度越发和蔼起来。
雨澜又给老太太读了一会佛经，又陪她讲了半个时辰经。这才辞了老太太离开。临走时，老太太是和颜悦色地嘱咐她，不可再这样废寝忘食地抄经，要多和姐妹们走动走动，松散松散身体。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心。
雨澜走后，苏妈妈亲自扶着老太太到了东边耳房，布置成小小佛堂模样，正中佛龛上供着观世音菩萨。
苏妈妈掐丝珐琅描金三足小鼎中点燃了檀香，一时香烟袅袅。
老太太香台前座位上坐了。既不念经，也不礼佛，只是望着白玉观音像呆呆出神。苏妈妈立她身后，一语不发，不敢打扰。
老太太突然问道：“你觉得澜姐儿怎么样？”苏妈妈是心腹中心腹，老太太才会这样单刀直入地问。
苏妈妈沉吟着，慢慢说道：“七姑娘聪明孝顺，当然是个好。”
老太太笑骂：“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多少年老姐妹了，有话就直说。”
“那老奴就僭越了。”苏妈妈笑着道：“七姑娘品格端方，行为豁达，自随性。老奴冷眼瞧着，她到松鹤堂不过数次，每次与下人们也只是寥寥数语，也没有什么大宗赏赐，可您听听，丫鬟婆子媳妇子们，哪个不夸她好。连我都见了都忍不住想疼她呢。这份待人接物本领，说句打嘴话，就是太太奶奶们也有所不及。”
老太太毫不生气，点头赞许，“你说是。以前看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现看竟是所有孙女中出挑。人情练达即文章，她有这样本事，也是她造化。”
“小小年纪就这等沉稳。可惜投错了胎，若投生太太肚子里，倒是高门大户当家宗妇不二人选。”说罢连连摇头，满脸惋惜。
老太太道：“日子好坏不富贵。我瞧她也不是个攀龙附凤，这一点和她生母倒像。表面上恭恭敬敬，可骨子里又倔强又骄傲。连我这个老太太都不屑于巴结。”
苏妈妈忙劝：“老太太，七姑娘看着是个孝顺……”
老太太挥手打断她话：“我倒不是意她对我态度。这些年我对她不闻不问，她难免对我有些怨怪，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我只是怕她还像她母亲一样，小事上不屑计较，大事上明知吃亏也不肯转圜……刚则易折啊！”
苏妈妈打趣道：“除了二姑娘，还没见您对哪个孙女这么上心过呢？”她是了解老太太，高傲劲十足，那些不成器不入眼孙女，她根本都懒得过问。那种关心疼爱，表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话说回来，这也怪杨家这些女孩子不成器。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事情还是由她们自己去扑腾吧。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澜姐儿这孩子，为了杨家，免不了要和宫里贵人周旋一番，我才多怜惜她一点。”
苏妈妈知她嘴硬，只是笑。
作者有话要说：
19挑争端雨澜遭陷害
离了老太太松鹤堂，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五姑娘雨霞穿得像只开屏孔雀，一群丫鬟婆子簇拥下走了过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雨澜忍不住扶额。她现是真心不想见这个刁钻刻薄小姑娘。
这小姑娘典型一个8点档言情剧中恶毒女2号，这几日“闺学”中与八姑娘雨馨每天都要上演一番唇枪舌剑。雨澜本来不想搀和，却每每被她拖下水。这姑娘毒舌指数超级高，说出话既恶毒又伤人，好几次雨澜都想冲上去撕了她嘴。
梁子就这么越结越深了。
果然雨霞一见她，眼中立刻露出杀气来，加脚步走了过来。雨澜已是避无可避，呼啦一下，雨澜和晓玉已被一群丫鬟婆子堵住，那气势颇有几分黑社会大姐大风采。
雨霞姑娘一撩头发，语含挑衅地说道：“这不是七妹妹吗？妹妹真是孝顺。松鹤堂门槛都被你踩平了吧？”近雨澜颇得老太太喜欢，雨霞姑娘听耳里十分不爽，这时见她从松鹤堂方向走来，心中已是妒恨交加。
“五姐姐好。” 雨澜并不想这里与这位刁钻小姑娘吵架，只想敷衍两句就打道回府。
雨霞阴阳怪气地说：“都说你佛经抄得好。不如也抄几卷送我瞧瞧？”
雨澜一口回绝：“小妹事务繁多，实不得空闲。五姐姐若没有其他吩咐，小妹就先告辞了。”
“哼，架子倒不小！”雨霞狠狠盯着雨澜，一眼瞧见雨澜发髻上插着一支赤金衔南珠金钗，那南珠有指甲盖大小，圆润晶莹，十分惹眼。
她暗自思忖：“大太太为人苛刻，银钱上向来小气，这金钗必定是老太太赏。”她一向能讨大老爷欢心，比这好首饰大老爷也不是没给过她。可是看见雨澜讨得了老太太欢心，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心想不过就是个妓女生贱种，只不过会写几笔字，凭什么老太太、二太太都喜欢她，还给她这么好东西！
雨霞冷笑道：“这金钗真漂亮，是老太太赏吧？”
雨澜摸了摸这支钗，她素来不喜欢戴这些死老沉首饰，一则是这种东西太招摇，一则是也不符合她审美观穿衣经，她来自现代，衣服首饰当然喜欢利索清爽。今天为了讨好老太太，才把她前几天赏赐金钗找出来插头上。“是老太太给我没错。父亲一向疼爱五姐姐，赏赐也多，比起我来自然要好上十倍。”
“父亲给祖母给，那怎么能一样”雨霞已是妒火中烧，忍不住冷笑道：“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竟将祖母迷惑成这样，这支金钗我想要好久了，她一直不舍得给我，没想到竟给了你。哼，哼，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家学渊源，一样狐媚子！和你娘那个贱货一模一样！”她从小聪明伶俐，生得又玉雪可爱，大老爷十分宠溺，就养成了唯我独尊性子。她对自己容貌才学向来自信。可随着雨澜年纪见长，才情相貌，竟样样强过了她，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刚才柳姨娘找到她，好一通劝说，中心思想是要她多拉拢着雨澜，不要再和她闹生分。雨霞非但一个字没听进去，反而被姨娘劝得一肚子火。如今见了雨澜，这一番话越说越不对盘，是火上浇油。
雨澜听她辱骂齐姨娘，不由怒火中烧，真想上去抽她两个嘴巴，教教她如何说话：“五姐姐！我敬你年纪比我大，叫你一声姐姐。可你也不能这样信口雌黄！便不顾着自己，也要想想祖父和父亲名声。”
雨澜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年纪尚小，还没有完全长开，很多时候便丽色不显。此刻因为气愤，她明玉般白皙娇嫩小脸上升起两团晕红，看起来娇艳欲滴。雨霞见了不知哪里蹿出一股邪火，恨声道：“你这个不要脸小娼妇，我今天不但要骂你，我还打你呢！”
话未说完已跨步来到雨澜面前，伸掌向她脸上掴去。雨澜没想到她真敢动手，一时竟有些愣了，格挡躲闪都已来不及了。晓玉见势不妙，奋不顾身挡她身前。
“啪”地一声脆响，晓玉白嫩左脸上立刻红了一片，微微肿了起来。雨霞另一只手还待再掴，雨澜这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手腕抓住。“你够了吧……”
“少废话，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这小娼妇！”雨霞另一只手打过来，被雨澜同样一把抓住。雨霞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小娼妇、小贱货”骂得极是难听。
雨澜气得双目喷火，不管前世今生，她都习惯了以理服人。于骂人一途实不擅长。她一边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