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即使你是龙套-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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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色的花,唤作茶梅。
言伤还十分深刻的记得,七十年前,锦衣男子屠杀全村之时,杜茶梅正是让负清寒去为她摘茶梅花。
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手中都还握着那束茶梅花。
“他不是真的想娶我……”
杜弱溪轻轻念叨了一声,言伤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回眸看她,却见她用力摇摇头:“连嫁衣也没有,婚礼上却有白色的花,他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娶我做妻子。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你没有得罪他。”言伤顿了顿,“是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杜弱溪蹙起眉,“我的娘亲怎么了?七十年前是负清寒引得人来屠杀全村,甚至连对他有收养之恩的杜家都不肯放过,就因为我娘运气好侥幸逃脱屠杀,他便苦苦纠缠了七十年。我的娘亲是个坚强的女子,爹死后她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她饱读诗书,温柔善良,根本不可能得罪那样的禽兽!”
言伤心中喟叹,然而来不及开口解释,身后已经传来一个含着冰凉笑意的声音。
“温柔,善良?”
高大男子就站在两人的身后,金红色眼眸危险的微微眯起,嗓音抑扬顿挫像是一支古老的歌谣。
杜弱溪仰头看着他:“你到底有何目的?”
负清寒眼中阴郁更深,唇角笑意似是染上了冰冻三尺的寒意:“我要她来救你。”
“你这里满是毒雾,你这是要她死!”
眼见杜弱溪惊叫起来,负清寒看向言伤,眼中寒冷褪去少许,他抚了抚她的头发,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杜弱溪说的:“我给了她解药,不久之后,你便能见到你口中“温柔善良”的母亲,还有你的情人。”
抬头望了一眼天边明月,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同时慢慢放开了言伤的头发。
“去把喜烛点上。”
言伤点头,只觉得手脚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点蜡烛的动作很简单,她却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完成,直到负清寒一声轻笑,指尖微微一动,两支蜡烛已是自动燃烧起来,光芒中隐隐透着灰黑。
“到这里来,做媒人该做的事。”
媒人该做的事?
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眼睁睁看着他真的痛杜弱溪拜堂么?
心中思绪翻涌,然而只是片刻,她已经慢慢地点下了头。
“好。”
夜风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拂过杜弱溪颊边长发,她被一股不明力量控制着,倔强的咬着唇,同负清寒并排着站在两支喜烛前。
简单的一句话,言伤却是张了几次嘴,才终于将那句话喊出来。
“……一拜天地。”
“禽兽!你放开我,子河救我,子河救我!我不要跟他拜堂!”
尽管她费尽全力的挣扎,却仍是被负清寒控制着,慢慢的弯下腰去,对着明月拜了一拜。
负清寒一动不动,连腰也不曾弯一下,他只是看着言伤,等着她喊出下一句。
因为没有高堂,是以喊完一拜天地之后,便直接是夫妻对拜。
言伤觉得喉中像是哽了一块什么东西,张了几次嘴,然而只要一触到负清寒微微含笑的眼神,和唇角温软弧度,她便再难开口。
“夫妻对拜!”
像是从筋骨里抽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句话一喊出来,她张大眼睛看着负清寒对着杜弱溪便要拜下去,只觉得月光像是有了温度,冷得彻骨。
“大胆禽兽!”
就是在此时,一把剑横空刺来,负清寒抬首躲开剑,深黑色衣袍被利剑划出长长的一条口子。他低眉看了一眼被划破的袖子,这才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向站在回廊口的老妪和男子。
杜弱溪早已在被逼着拜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眼含泪光,此刻更是泪如雨下:“子河!娘!你们不要过来!”
眼见心上人被挟持着跟另一个男子拜堂,齐子河眸光一凛就要冲过来,却在走到离负清寒还差一步的地方将迎面飘来的一股怨气吸入鼻中,立时便捂住胸口,眉头紧皱,发出痛苦的呼声。
“子河!子河你怎么了,负清寒你对他做了什么!”
杜弱溪的声音本来是极轻柔极好听的,此刻听起来却多了凄厉和绝望,让人觉得莫名烦闷和不耐。
“负清寒……即便是我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让你娶弱溪。”
负清寒挑了挑眉,又是一股怨气向他涌去,这一次,齐子河却是连嘴也张不了。龇牙咧嘴捂着胸口,手中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杜弱溪一面使劲的摇头,一面哭着绝望的开口:“子和,你走吧,带着娘一起走。不过是嫁给这个禽兽而已,我会自我了断,绝对不会污了本来属于你的身子……”
“走?”负清寒轻拂袖子,嘶哑嗓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即便是你的情人愿意走,你那温柔善良的娘亲却是绝对不会走的,你说对么?”袖子一挥,笑意骤冷,“温柔,善良,曾经“侥幸”逃过屠杀的杜茶梅。”
杜茶梅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布满皱纹的脸苍白如雪,却又带着当年的狠劲和倔强。
“许久不见了,负清寒。”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旺仔牛奶汤妹纸也是今天生日,所以改为三更了。
第一更。
下个小时第二更~
☆、第95章 拯救七十岁活死人(十四)
言伤知道杜茶梅是个怎样的人。
小时候的她依恋负清寒;对待他虽然态度恶劣,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然而在生存面前;她毫不犹豫的要求负清寒“去死”。再后来负清寒死去;她便半推半就嫁给了杀害全村人的锦衣男子,锦衣男子是个冷酷无情的人,看上的也正是杜茶梅的恶毒,两个恶毒的人之间似乎产生了共鸣,这种共鸣逐渐的转化为了感情。
只是这种感情显然抵不过她对生命的珍惜程度,当年负清寒在她的面前一刀刀折磨锦衣男子,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负清寒;是以竟然一点想冲上前阻止的想法都没有,她只是一遍遍哭着求负清寒放过她的丈夫。
负清寒自然不会。
至此杜茶梅只剩一个女儿;相依为命的女儿。然而当自己逐渐老得不像样子,自己的女儿却依旧是十六岁,她心中早已动了杀念,她见不得光鲜亮丽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这会让她感到自惭形秽。若非那是她的亲女儿,杀掉以后这世上便只剩她一个人,她一定会选择对女儿痛下杀手。
归根结底,杜茶梅是个只爱自己,自私恶毒到了骨子里的人。
恶毒的人并不一定要表现得恶毒,杜茶梅很会演戏,在女儿和女儿情人的面前,她一直是善良慈爱的形象,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
无怪乎此刻,杜弱溪会毫不犹豫的让她离开。
“弱溪,你不要怕,娘会救你的……”
苍老的嗓音似剑,划开了两个时空。眼见齐子河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断发出痛呼,负清寒似乎觉得太过聒噪,指尖一转,一枚黑色药丸已是被掷入了他的喉中,齐子河来不及张大眼睛看清眼前冲他绝望摇头的少女,便已经在下一刻闭上了眼睛。
“负清寒,你为什么要伤害子河,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
“无冤无仇,为什么。”
负清寒只是将杜弱溪的话重复了一遍,冰冷在金红色眸中蔓延开来。
杜茶梅身躯一颤,镇定的握紧拳头,然而她努力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说不出任何话来。
见自己的娘亲被这样的威胁了,杜弱溪张嘴便要打断负清寒的话,言伤垂眸,毫不犹豫的扯过一旁绸花,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对于她的做法负清寒似乎也感到意外,勾了勾唇角,像是奖励一般对她勾勾手指,言伤走到他的身旁,被他忽然埋首用力的吻住嘴唇,冰凉的气息从相接的双唇之间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带来阵阵战栗,这种战栗像是灵魂震慑到了灵魂深处,令人脱胎换骨,她大张着眼睛,属于寻常人的眸子慢慢的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金红色。
负清寒放开言伤,像是丝毫不在乎的勾唇微笑,他细心替她擦去唇角留下的唾液,眼里似有温柔闪过,片刻后重归薄凉。
“一直看着,是否羡慕?”
这句话是对杜茶梅说的。
杜茶梅大张着眼,浑浊的双眸里满是昔日丫鬟此刻越发青春靓丽的脸,枯瘦的手指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要将全部的渴望都压抑在心中。
听此一问,她忽然就浑身战栗了一下,像是从美梦中醒来。
“负清寒……你一定要这样报复我?”
负清寒放开言伤,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像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摸她的头发,布满咬痕的手指停留在离她头发三寸的地方,负清寒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笼在宽大袖子中。
“我从小便喜欢你,从来不忍心伤害你,你知道的。”
杜茶梅眼中有希望的光芒闪过,她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你死后,我时常都会想起你,我会想起你在半夜里替我盖被子,你在风雨里脱下自己的衣裳替我挡雨,你爬上高高的悬崖去替我摘花,我都还记得的!”见负清寒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抓着他袖子的手,杜茶梅摇了摇头,“现在还来得及么,我可以为了你抛弃一切,虽然我苍老了,变丑了,但你只要给我一些怨气,我便又能恢复青春美貌,我会跟你一起看世间沧桑变化,一世替你沐浴更衣,为你吟唱起舞……”
她说得极其真切,听起来便叫人心动。一个孤独活了七十年的人,最需要的正是有个人能够陪着他。若那个人还是自己年轻时思慕的人,更是锦上添花。
然而负清寒只是轻轻冷笑着,慢慢的将自己的袖子从杜茶梅的手指间抽了出来。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开口道:“想要怨气?”
杜茶梅为他的冷漠所打击,下意识摇了摇头,下一刻却又轻轻点了点头:“我要怨气……只是想陪着你罢了,你不用把我想得太过龌龊。”
负清寒像是没听到她的辩解,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想要怨气十分简单,我一向喜欢听话的人胜过喜欢一味索取的人,你把你的女儿送我,我便给你青春美貌。”
杜茶梅身躯一震,她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看着负清寒:“你说,要我用女儿来换怨气?”
“你不是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么,连抛弃跟别的男人生的女儿都做不到,你怎么做到抛弃一切?”
“唔唔!”
杜弱溪也是张大了眼睛,然而惊惧只是片刻,在杜弱溪看来,先前对负清寒示好的一番话,都是娘亲在逢场作戏而已。她的娘亲是温柔善良的人,断不可能对不起她。眼里恐惧慢慢的消失,然而下一刻,她听到自家娘亲充满了感情的声音:“为了你,我自然是可以放弃女儿的。”
杜弱溪忽然觉得心中彻骨寒冷,打了个冷战,眼中满是泪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负清寒满意的点点头:“你果然没什么变化,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说罢举起手指,凝起一股怨气,“我现在杀了你的女儿和她的情人,对于你来说也不痛不痒,嗯?”
杜茶梅不去看自己女儿的眼神,用力点下头:“她的命是我给的,现在你杀了她,便算是我还了当年欠你的,以后……”眸光一冷,“以后我们不需要其他人,只要彼此,好好的一起活下去就可以了。”
负清寒“哦?”了一声,凝在指尖的怨气慢慢的消了下去:“真的想跟跟我在一起?”
“想!”
“那便把你哪里对不起我都说一次,说一次我就原谅你。”
“……你先给我怨气,我不能够相信你。”
负清寒嗤笑一声,一股怨气萦绕上杜茶梅的鼻尖,钻入她的身体,不过片刻,脸上皱纹消去一些,她的脸看起来一下子便年轻了三十多岁。
这一次杜茶梅是真正的相信了,不顾自己的女儿惊恐而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兴奋异常:“我杜家当年将你偷到家中,指使你做牛做马,而我明知你是被偷来的却从未告诉过你,还对你加以虐待。我知道你喜欢我,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没有人会来阻止我们……”
见负清寒看向自己,言伤伸手拿掉了杜弱溪口中的绸花。
拿掉绸花以后,杜弱溪仍旧沉默着,像是喉咙中堵了什么东西,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着,滴答滴答的泪珠滴落在地上。
“……你骗我,你骗了我七十多年。从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是负清寒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家,你说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说得自己像是世界上醉单纯可怜的人,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负清寒对着言伤挑了挑眉,像是在叫她去他的身边,他的目光不似大仇得报,反而是无尽苍凉和寒冷。言伤走到他的面前,他对着她勾了勾唇角,金红色眸子像是褪去了颜色,隐约可见其中黯淡闪烁。
杜茶梅在同杜弱溪狡辩着,杜弱溪正在渐渐失控,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负清寒脸上却只有淡淡讥讽,连一丝快感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