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是妻控-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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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懒懒地瞥了陈芳怡一眼,便转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雅间一圈。
庆丰楼不愧为广陵首屈一指的酒楼,雅间的格调很高雅,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别致的玉石屏风,窗边纱幔轻垂,一张光鉴可人的黑褐色檀木桌,桌上摆放着釉色鲜艳的精美茶具。
“凌、若、雪!”陈芳怡的声音是从齿逢里发出来的,那语气仿佛若雪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雪转过头,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她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小姐啊!”又满脸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她分明认出自己来了,却装着没认出自己,再说,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是拜她所赐,她居然还有脸问?
陈芳怡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若雪的话却还未完:“陈大小姐,既然伤的这么严重,怎么还往外跑?当心伤势加重,你这脸可就真的没救了。”
“你这个……嘶!”陈芳怡刚想破口大骂,似乎扯到脸上的伤,疼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夫人急忙扶住她,暗中瞪了若雪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转头扬声喝斥一旁的丫鬟:“一个个全是死人啦,客人都来了,还不让小二上菜!”
不过片刻,丰富的菜肴如流水一般被送了上来,有吉祥如意卷,鹌子水晶脍、赤枣乌鸡汤、酒酿清蒸鸭子、桂花鱼条、松树猴头蘑……都是庆丰楼的招牌菜,摆了满满一桌。
仿佛没有感受到姐姐和若雪之间的暗潮汹涌,陈芳悦笑颜如花,亲热地拉着若雪坐下,用甜白瓷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汤,娇声道:“若雪,姐姐身上有伤,脾气难免不好,你多体谅。”
她暗暗打量着若雪,见她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映得那小脸白里透红,头上的首饰华美无比,耳朵上坠着两颗稀罕的紫色宝石,散发出晶莹而冰冷的光芒,忍不住暗掐掌心,眼神中充满艳羡和各种妒忌,还有一丝不屑和轻蔑。
陈夫人为人虽不咋地,生的三个女儿倒是如三朵鲜花一般,撇开陈芳怡和年龄稍小的陈三小姐不提,这陈二小姐还未及笄,却已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
她穿着一件茜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脸上与其姐姐相反,精心的描了眉眼,点着唇脂,头上插着蝴蝶钗,鎏金如意簪,别出心裁地在鬓边插着几朵腊梅,既青春又靓丽。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梅花那诱人的香味。
她盛的汤,若雪连碰也没碰一下,反倒不温不火地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据陈夫人所说,陈大小姐应该是来给我道歉的,怎么还发脾气?”
“胡说八道,谁给你道歉?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陈芳怡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了,捂着受伤的胳膊猛地站了起来。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不找她拼命就是好的了,却还要自己向她道歉!真是岂有此理!
若雪平静地望着她,声音非常冷淡:“陈大小姐,送你几个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不是她们想害她在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要怪也只能怪她们自作自受。
陈夫人垂下眼睑,脸色晦暗不明,阴晴不定,突然扬起脸对陈芳怡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转头又放软语气对若雪道:“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心情不好,陈伯母等会让她给你道歉。”
陈芳悦连忙打圆场:“若雪,吃菜。”娇滴滴的声音,带着炫耀和得意:“这里的菜可都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若雪你可要多吃点,想必你没来卫家之前,生活过得一定很凄惨吧!”
她满怀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唉,若是我被爹娘遗弃,且有六个手指头,指不定早投胎多少年了呢!哪还能像你活的这般没心没肺,自在逍遥啊!”接着啧啧啧几声,惋惜着摇头:“若雪,你命真苦,以后怎么找婆家啊?”
若雪冲她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觉寒得生光:“陈二小姐,你真是太孤陋寡闻!我师兄曾说过,六个指头的女孩顶顶有福气了!既然有福气,那我还愁嫁么?”
陈夫人目光一闪,抿了抿红唇,淡淡地笑道:“这孩子,真是的,那是夜二公子哄你的,你怎么也当真了?你年纪小,怕是不知道吧,但凡门第稍好的人家,是绝不会娶你这样的姑娘来做媳妇的。”
若雪若无其事伸手,用公用的大汤勺在乌鸡汤中搅了搅,碧纹忙上前:“小姐想吃什么,奴婢来。”若雪指了指赤枣乌鸡汤:“给我盛一碗吧。”
然后才转过头,对陈夫人道:“不管怎么说,总比陈大小姐嫁的好吧,她的脸都那样了,势必也没人愿意娶吧!”
“你!……”她用的是肯定句,把陈夫人和陈芳怡气了个半死。陈芳怡一直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她。
“啪!”若雪脸色一沉,突然掷快而起:“这样瞪着我,叫我怎么吃得下?”说着,拂袖便往雕花檀木门而去:“难道我卫家缺饭吃,跑来这里受闲气?算了,我喊师兄上街去逛逛,省得在这里碍某些人的眼。”
正文 、 025 整渣
听若雪要去喊夜澈,陈夫人慌了神,立即冲陈芳怡使了个眼色,又不顾她身上的伤,重重地拍了她一巴常:“枉你生为姐姐,净会惹妹妹生气,快给你妹妹陪个不是!”
陈芳怡狠狠地瞪了若雪一眼,恨恨地将头一扭,显然是不愿意。那天在庄府,因为害人不成反害己,她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自己不该听从庄静雅表姐妹的撺掇,去害若雪。
然而,待事情平息后,看着镜子里自己伤痕累累的脸,还有骨折了的胳膊,她心中翻过了无数念头,有恐慌、有绝望、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若雪的恨意,并且比以前更加浓烈。
她一心想找若雪报仇,见到若雪就分外眼红,哪有可能会给她道歉!可是爹娘另有计划,要借着她的名义大作文章,她有口难言,又不能将实话告之,说自己变成这样,其实就是若雪害的,只好满心愤懑地来了。
“姐姐,昨日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又变卦了?”陈芳悦咬着娇艳欲滴的唇瓣,低声央求道:“姐姐,不可意气用事……”
若雪冷冷地睨了陈芳怡一眼,面无表情地对碧纹道:“我们走!”
“哎,若雪别走!”陈芳悦和妹妹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若雪。
陈夫人真急了,下了大力气,狠狠地掐了陈芳怡一把,掐得陈芳怡直哆嗦,恨铁不成钢地道:“娘还不是为你们姐妹几个好,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啊!”
见陈芳怡仍然无动于衷,又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道:“小祖宗,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好歹忍一忍吧!若她闹将起来,那爹和娘的一番筹谋不就落了空?”指着她的脸和胳膊:“你这份罪岂不是白受了?”
陈芳怡好似受到了触动,伸手缓缓地抚着脸上的布巾,阴冷地盯着若雪,不管是眼神还是声音都带着强烈的愤恨:“……好,我就去给她陪不是,看她受不受得起!”
若雪拨开着陈氏姐妹的手,一副赌气的模样:“这哪里是来给我道歉的?倒像是来摆脸子给我看的还差不多!”
“若雪妹妹。”陈芳怡捂着那只受伤的胳膊,不情不愿地走到若雪面前,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怨毒,嘴里却委委屈屈地道:“都怪姐姐嘴笨,妹妹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倘若不是娘最后的话提醒了她,她才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对于她的道歉,若雪不置可否,仅是淡淡地道:“这里太闷了,我还是出去散散。”
“那也好,我让你芳怡姐和芳怜姐陪着你。”只要她不把夜澈叫走就好,陈夫人是怎样都好。
待若雪走了,她还不放心,担心若雪突然折回,刻意出雅间观望了几眼,确定她们是真的下楼了,才满面春风的回来。先将丫鬟仆妇们摒退出去,随后神神秘秘地凑近陈芳悦:“好了,那个碍眼的小贱人走了,本以为还要多费手脚把她弄晕,没想到她倒肯配合。”
陈芳悦脸上飞起了红云,俨然十分羞涩的模样,有点不自然地伸手拨弄盛给若雪的那碗汤,小声道:“娘,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啊?这碗汤她一口未尝呢。”
“不可能!”陈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精明?不过是巧合罢了。这件事,除了你们和老爷知道外,娘就连你哥哥都没告诉,不会让人发现的。”
说着,又附到陈芳悦的耳边,不停地交待着什么。就见陈芳悦的粉脸愈来愈红,头越垂越低。
“这个时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陈夫人反复叮嘱。
“娘尽管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有娘亲面授机宜,陈芳怡也不是个棒槌,虽然害羞,却也答的信心十足。
……
“碧纹姐姐,你先去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我想去街上逛逛。”若雪踏在木质楼梯上,慢吞吞地下着楼,漫不经心地吩咐着碧纹。
“好的小姐,奴婢去去就来。”碧纹领了命,飞快地下了楼。
陈芳怡依旧戴着帷帽,将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磨磨蹭蹭地跟在若雪的后面。
正值午膳时间,一楼的大堂人满为患,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客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陈芳怡透过白色的轻纱,紧盯着若雪娇小的身影,不由眯起眼睛,缓缓放下捂着胳膊的手,拢在袖子里。此刻,她倒庆幸自己戴着帷帽——可以在白纱后面尽情的观察别人,别人却无法看清她的脸。
俄顷,见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她咬了咬牙,眼里兴奋和阴狠的光芒一闪,袖子里的手飞快地向前伸出。陈芳怜走在她身旁,将她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很乖觉地没有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芳怡的手快要触到若雪的后背时,若雪冷不丁地回头,浑然不觉地道:“金夫人和金小姐好像在下面。”
陈芳怡慌忙收回手。
若雪盯着她的手,黑漆漆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随即勾唇一笑,笑的全无芥蒂:“陈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哦……”陈芳怡心虚不已,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芳怜很精明,眼神一闪,及时替她解围:“大姐,既然金夫人在下面,那我们快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陈知府乃广陵的文臣之首,金总兵正是武将之首,两家的夫人明面上关系还是不错的。陈芳怡顺坡下驴,忙不迭地点头,顾不得伤势,率先往下走。
若雪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陈芳怡很快下到一楼,装模作样地转头四顾:“咦,金夫人呢?”这时候,一位小二哥高举着一个铜盆向她走来,陈芳怡以为是传菜的伙计,也不以为意。
始料未及,那个伙计在经过她身边的时,恰巧被绊了一了,虽然稳住了身形,但他手一扬,就将陈芳怡头上的帷帽掀掉了,接着,他举得高高的铜盆一个倾斜,“哗啦”一声,铜盆里面的东西全部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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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米有人看,都不说话,真让人忧桑和蛋疼!
正文 、 026 硬闯
“哎呀,我的膳鱼和泥鳅……”小二哥救治不及,失声喊了出来。
“啊!膳鱼——”他的话音未落,陈芳怡便放声尖叫起来,原来,小二哥手中满盆的膳鱼和泥鳅,悉数扣在她的头上和身上。
盆里没有多少水,但是这些鳝鱼和泥鳅,却条条都是活的,并且都很小,尤其那些鳝鱼,细细长长的,好像是做盘鳝的材料;泥鳅倒不长,可是有蛮多刺泥鳅……
陈芳怜和两名丫鬟呆若木鸡,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她们措手不及。只有若雪唇畔带有轻笑,似含着狡黠,又带着一丝调皮,卷翘的乌黑羽睫不停的轻抖。
眨眼的功夫,就有几条膳鱼和泥鳅,顺着陈芳怡微张的领口和衣襟滑了进去,更有许多从她身上滚了下去,掉在她脚边,不停地挣扎扭动着。
陈芳怡生平最怕这种冷冰冰,又滑腻腻的软体动物了——非常怕,宁愿去死,也不要这些面目可憎的东西碰到自己,那会让她想到吐着信子的各种毒蛇。
霎时,无边无际的恐慌遍布全身,深入到骨髓里,顾不得大家小姐的仪态,她在大堂里乱蹦乱跳,配上那张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脸,整个人就是一个疯婆子。
“啊啊啊!……”
她尖叫个不停,吓得涕泪泗流,下意识的想解开衣服。可她忘记了自己一只胳膊不能动,刹那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惨叫连连:“好疼……疼死了……”
“这要怎么办?”陈芳怜毕竟年纪小,看着大姐狼狈不堪的样子,吓得快哭了出来,惊惶失措地道:“我去喊娘。”
大堂里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那小二哥见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