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猫王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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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什么人养什么猫吧?
店里的猫,除却个性的差异,几乎都可以算是非常活泼,完全没有刻板印象中猫所具有的一丝阴沉。
就像它们的主人。
直爽开朗的个性,毫无虚矫的笑容,还有那种拼命往前冲、未被现实社会污染的正义感,宛如台北这座人工城市里,难得而可人的温煦阳光。
她喜欢他,这毋庸置疑,但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情愫,放松对他的评价。
在她眼里,他始终是那个矫揉做作、没有爱心兼之坏心眼的家伙,而她也没有掩饰对他这部份性格的厌恶。
可爱的外表当然容易得到青睐,但真正吸引他的、真正让他无法撇开目光的,却是那颗有如水晶般剔透灵巧的真心。
而今天,他更震慑于她的深情。
对于一只陪伴七年的猫,当然是有感情的,但巧心所付出的,就是简单实在的爱,不打任何折扣。那不是对宠物辞世的悲伤,而是对灵魂伴侣的离开,发自内心的沉重痛楚。这样真诚的哀恸,让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仿佛一开口,就是在污蔑她和黛黛所有的感情与回忆。
也这才发现:他想要这样的爱情,想要成为这样无可取代的存在。
想到这,不禁露出苦笑。毕竟,要成为这样的存在,他这个大坏蛋得走的路还长着哩。
※※※
过了好几天,像冰冻一样的麻木感,才终于离开了她。
哀伤依旧,但已经可以重拾日常步调,连前几天荒废的翻译工作都慢慢补上了应有的进度。
也开始,她可以清楚地思考一些问题,一些不停在脑海盘旋,之前却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这些天来,姊姊会趁着医院还没开门,替她带早餐来,并陪着她吃完。担任教职的父母更是轮流在没课的时候,到店里来押着她吃午餐──当然,母亲还是戴着口罩,以防过敏──也根本不提要她关店的事。
至于晚餐,就是蓝猫负责监督。
她不了解,蓝猫似乎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家人认可的一员,每一个人都跟他非常熟络的样子。
只除了自己。
她连他公司的电话都不知道。
可是姊姊知道,还能把他从繁忙的工作中叫开,冒着大雨等她们回来。明明,根据他的说法:事务所从年底开始就陷入了惯例的兵荒马乱,很多人常常都得加班到天亮,根本没有一点休息时间,更遑论请假或早退了。
如果说,大阿哥是姊姊的病人,到医院建立过饲主资料,那或许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姊姊有蓝猫的电话号码。
但他明明连预防针都不打算帮大阿哥注射。
那,这是怎么回事?
=奇=还有,要怎么解释他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高度配合?
=书=或许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网=她不知道蓝猫和姊姊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但时间的长短不重要,就像母亲说的,只要投缘就好。
而蓝猫这样毫无怨言的牺牲,甚至这几天的准时来去,以及让人意外的温柔态度,当然,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她看得还不够多吗?
程大哥、大飞、蓝猫,还有无以计数的甲乙丙丁。
只要是男人,看到姊姊这样的绝世美人却能不动心者,稀矣。
这是很自然的现象,她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在心底深处,她还有一份复杂而难解的罪恶感,觉得自己要为黛黛的死负上一份责任。
黛黛那几天的行径的确不正常,从来懒惰而趾高气昂的它却屡屡一反常态,主动跟自己撒娇,仿佛知道来日无多,趁机在向主人告别。但是自己却忽视了这个明显的警讯,一心一意只在妄想自己和蓝猫的关系。
如果……
如果,她能再细心一点,是不是黛黛年迈虚弱的身体就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喜欢上蓝猫,违背了对孩子们的承诺,上天才带走黛黛作为惩罚?
无论如何,她无法原谅自己。
就算蓝猫爱上了姊姊,那也似乎是上天给她的另一项惩罚,根本无从抗辩。
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所以无所谓,她的心已如死水,半点波澜不兴。
※※※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这样问。
回过神,故作不经意地说:“我在想,你干嘛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个婴儿似的。”
挑高眉,“你不满意?”高高在上的语气代表原来的蓝猫又回来了。
她吐吐舌头,“说实话,有点恶心。”
他看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说的话有多少真实。
今天他带来的晚餐是虾饺,她最喜欢的一种食物,却不是他喜欢的。
连晚餐都如此迁就她,可见他的行为有多异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穿着靛蓝西装的他,看起来依旧英俊得令人屏息,但她已经不再允许自己动心或是耽溺于他施舍的温情。
做朋友,就要有朋友的样子,她不希望给自己任何一点虚幻的希望。
“我在想,”不理会男人刺探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会不会进错行了?真的爱宠物,或许应该跟姊姊一样,去当兽医。当个宠物店老板,”她叹气,“遇到黛黛这种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哪里算是爱了?”
“医者不医老死。”
“不过很多状况都是可以预防的,”她不同意地撇撇嘴,“比如说,如果我可以发现黛黛的异常,说不定做点预防措施,它就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这是你刚刚在想的问题?”
“一个想法而已。”避开正面回答,她低头猛吃美食。
停顿一下,他才用温柔的语气说:“生命没有如果。何况,老化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你跟姊姊还真是有默契。”她喃喃自语。
听不真切,扬高帅气的浓眉,示意要她再说一次。
“我说,你的说法跟姊姊一样。”
“所以我是对的。”简短的话透出淡淡的得意。
“我可没说同意你们的看法。”抬起头,她朝他皱皱鼻子。
愣了一下,他露出淡淡的笑,似乎相信了她已经恢复往常的精神。
伸手拍拍在脚边打转的天使,她吸口气,决定提起那个痛苦的话题,“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另外买个柜子,安放黛黛的骨灰?”
静默半晌,他才开口:“为什么一开始要放书架上?”
“那……”她润润嘴唇,再次提起快速消失中的勇气,“那是黛黛最喜欢的地方。”
“你不打算将它土葬?”
摇摇头,“黛黛不喜欢寂寞,我宁可把它留在家里。”
“据说这样对往生者不好,会让他们留恋人间,无法投胎。”他淡淡地说。
“我才不理那些据说呢!”她突然发起火来,“黛黛爱我,我要等它自己愿意离开了,等我感觉不到黛黛的存在了,才把它留下的身体找一个漂亮的公园埋起来。这不是为我自己──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回忆了──是为了黛黛。它是那么敏感、怕寂寞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如果这么快就把它埋起来,它……它不知道会有多害怕。”
说着说着,眼泪似乎又要流了下来,用力揉揉眼睛,“而且,黛黛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迟到一下子,就没办法投胎,我不相信有这么荒谬的阴司。”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算我没说。”
沉默一会儿,“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温暖的大手,包住她的。
吓了一跳,她怀疑地看着他,然后皱起眉头,轻轻抽回手,无视心中贪恋的欲望。“喂,不要趁机。”
“趁什么机?”他睁大眼睛,佯装无辜。
赏他一记白眼,“吃、豆、腐!”
眸光一闪,他勾起嘴角,“吃豆腐?”
“占便宜、性骚扰,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啊,那……”他刻意拉长声调,不轨的眼神让她心生异样的警觉,“那天晚上你强吻我该怎么说?”
她的脸轰的一下,迸出火来!
结束工作,伸手关掉台灯,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年终结算是每一个事务所职员的恶梦,即使是不加班主义者如他,也免不了要将大批大批的文件带回家里继续奋斗。
如果说这样的工作量还不足以形成压力,那巧心这两个星期来,在两人之间刻意拉开的距离,也够令人烦心了。
他很清楚:她在疏远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伤心过度,但到后来,却不是那么确定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种脆弱而遥远的微笑,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
不单是因为黛黛的死。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样的改变,有一部份是他的缘故。
但他怎么也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导致这样的冷淡和疏离。
砰的一声传来,转移了他的思绪。
已经变成一大团银色毛球的大阿哥跳上了桌子,圆圆大眼故作无辜地看着他,明显地另有图谋。
“喵。”
“蠢猫,”他冷冷地瞪回去,“这次又想干嘛?”
上次它这样看着他,结果是放在书桌上忘了收的一包文件隔天早上全部被翻倒在地板上,花了他好一会儿工夫重新整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耽搁,他难得地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在以效率自豪的他看来,根本是职业生涯纪录上的一大污点。
而始作俑者却一点也不知悔改,继续将破坏他的生活安宁当成天职在进行。
除了破坏家具、捣乱文件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娱乐可做。
大阿哥闲适地舔舔前脚,然后凑近过来,想磨蹭主人还搁在桌上的手腕。
习惯性地缩回手,“你做了什么好事?要我奖赏你?”他眯起眼睛说。
话说完,立刻敏捷地站起身,恰恰闪过无赖地想跳到主人膝盖上的金吉拉。
一再尝试失败的小猫不悦地甩着尾巴,任性地喵喵叫着。
没有精神再与这小子耗,他敷衍地伸出手,摸摸小猫的颈子。
大阿哥愉快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蠢猫。”他闷声嘀咕着。
第九章
“巧心啊,你怎么还是心不在焉的?是我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不够漂亮,没办法吸引你吗?”程大哥一脸苦兮兮地问。
连忙回过神,朝高头大马的男人露出安抚的微笑,“不是啦,我在想别的事。”
想的,还是蓝猫。
不知怎么的,两个星期前他那句挑衅,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那天晚上你强吻我该怎么说?
他是什么意思?每当这个问号跳上心头,她便急忙将它压下,不敢去深究。
她好怕。
黛黛的死仿佛也带走了她的勇气。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什么也不愿多想,唯恐一个失足,便会坠入万丈深渊,而费心维持的平和生活假象,可能就此碎裂,再也无法回复原本面貌。
本来期待几句赞美的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满意她的答案。“那你觉得我这窝宝贝如何?”
“不错啊,都很健康。”理所当然地回答。
“健康,可是不够漂亮?”他怀疑地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瞪他一眼,“不要挑我语病。”
今天早上,程大哥开着他那辆昂贵的改装箱型车,到店里胡讥了个不成理由的理由,硬是拉她上车,到他新店的家来。
同行的还有蕙心。目的呢,其实只是要来看两个月前出生的那胎小猫。
不多不少,正中饲主先前的预测,刚好四只小猫,全都是奶油波斯,有如四团快融化的奶油球,摇摇晃晃地,在这个专门作为育婴室的小房间里到处乱滚。
“医生……”男人满脸委屈,转向第三者其实更像是他真正的目标诉苦:“你看,巧心过不过份?我不过问她一个小小问题,她竟然说我挑她语病。”
不理会男人的装疯卖傻,蕙心蹲下来,抱起其中一只小猫,忽然皱起眉头,冷冷地说:“程天德,这孩子长霉菌,你怎么照顾的?”
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医生身边,看到小猫耳后的脱毛,“啊!我苦!怎么会长霉菌?我都已经二十四小时开空调,还特地挑这间采光最好的给它们用了,还长?”
“不严重嘛,”巧心凑过去,“擦点药就好。”
“这怎么成?”程天德板起脸,“这种失误,根本是在污辱我作为一个专业繁殖者的尊严。”
“没关系啦,这孩子很可爱啊。”看到妹妹好奇的模样,蕙心干脆将小猫塞给她。她迟疑一下,才伸手接过,“如果是我,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霉菌。”
小猫睁着灰色的眼睛咪咪呜呜地撒着娇,温暖的小身体感觉有些陌生又有点奇怪,像是要唤醒某种深藏在心底的冰封感觉。
蠢蠢欲动、危险的感觉。
挣扎着想要放下,却还是不舍。
“它不合标准。”蕙心淡淡指出,说的是小猫跟其他兄弟姊妹不同,没有和父母一样标准的波斯扁脸,“第二个缺点,天德,你让仙仙这次跟几只配?”
“就只有一只啊,而且你也看过了,父母完全是标准的一线,”他冤枉地大声嚷嚷:“八成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