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太太的情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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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请过来一下;有人为难妈妈。”她一额是汗。
“谁?”
“唉,我父亲。”
“我换件衣服就过来。”
刚巧刘嫂也在,立刻摆手摇头示意。
她低声说:“不可理会别人的事。”
志厚深知有理,迟疑片刻。
理诗已急得满脸通红。
刘嫂说:“这样吧,你单身男人不方便,我与你同去,我一张老脸,笑骂由人,荣辱不计。”
志厚点点头。
门一开,就听见一个男人问女人要钱。
“——住老人院每月均需万元,你可得拿出来。”
声音强凶霸道,明是借贷,状似讨债。
只见任南施缩在墙角不出一声。
好一个刘嫂。踏前一步,慢条斯理问:“谁住老人院?”
那男人转过头来,瞪着他们问:“你是谁,你又是谁?”
刘嫂斜斜看着男子。故意问:“你又是谁?”
那男子语塞。
“讨钱要好好说话,你给我坐下,你是伍先生吧,是谁家老人要人院休养?”
“我父亲。”
“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不照顾老父?”
男人又站起来“你是谁?你理我家事?”
刘嫂声音变得严厉,“你是什么人?男人应当保护家人,供养家人,你把妻女丢下不理,现在又把老父生活费用也推往女人头上,你管些什么?祖孙三代都叫人负担,你做些什么?”
志厚十分讶异。
原来刘嫂对任家的事了如指掌。
这时任南施悄悄落下泪来。
她低声吩咐女儿:“把我的支票薄取出来。”
理诗把支票簿交到母亲手中。
那男人这样说:“别一个月一个月给,别当他是乞丐,签十万元出来。”
蔚为奇观,周志厚从未见过那样恶乞。
他过去轻轻说:“你并非必须支付这笔费用。”
任南施还算镇定,“也不用付很久,老人已九十余岁。”
“你肯定钱会到老人手上?”
南施让他看支票抬头,写的是灵粮堂疗养院。
那男子吼叫:“喂,关你什么事,你噜噜苏苏说些什么?”
他取过支票,立刻开门离去。
刘嫂很讽刺地说:“倒是个孝子,为老父百般张罗。”
志厚示意刘嫂噤声。
她立刻回周宅做家务。
志厚轻轻说:“对不起。”
“叫你见笑了。”
“妈妈,是我过去求救,不关大哥事,我见他挥舞拳头,我——”
任南施托住头,“我有点累。”
“那我先告辞。”
志厚识趣返回家中。
刘嫂斟杯茉莉香片给他。
“她们家女佣对我说过这个恶男人的事”
志厚叹口气。
“周先生,你与她们母女疏远些好。”
“我心中有数。”
“做邻居呢,最要紧是别太接近,次要紧是别太陌生。”
刘嫂像个哲学家。
不不,更似外交家。
志厚轻轻说:“人情练达即学问。”
刘嫂看着他,“周先生,身世复杂,性情也尴尬,你若要找对象,”她把嘴朝客房方向努了努,“近在眼前。”
志厚笑笑,“屋子好像还待收拾。”
刘嫂一声是,钻进厨房去。
真是个老好人,可是好人难做,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是东家太纵容她了。
克瑶知道他回来了吗?
黄昏,罗承坚找他:“志厚,日本人请我们吃饭。出来一次。”
“有你这个交际大师不就行了。”
“有美女相陪。”志坚当大节目。
“司空见惯。”
“人家慕名要见你。”
志厚惆怅,“假如是女性,还可以推说周期性不方便。”
“志厚,是任天堂创作组主任。”
志厚“咦”一声,“为什么不早说,你用什么百宝联络到他们?”
“不。志厚,是一个叫御木的人主动接触,说想见周生,那即是你。”承坚怪羡慕。
“到什么地方吃饭?”
“著名的三吉饭店,日本人喜吃粤菜,那御木说不是谈公事,只想见个面。”
“啊。”
“志厚,本公司吃粥吃饭,看你的了。”
承坚是天生优质小生意人;说话略带夸张,听者受用,只觉得他圆滑有趣。
“我会准时出席。”
“志厚,穿西装。”
志厚只得一套深色西装,派到用场。
他没有结领带,为免太过古板,穿双球鞋。
厨房还有承坚上次请客喝剩的香摈,他带了两瓶去。
第3章
日本人先到。
承坚已在招呼他们。
一男一女,女的相貌漂亮得像电子游戏盗墓者罗拉一般,大眼、樱嘴、尖下巴,染黄发。
男方长相普通,但一眼看就知道十分精明。
幸亏不是谈公事,志厚坐下来,招呼过,叫人开香嫔。
他直觉以为那男子是御木,但是美味气酒叫他聪敏,他们都考他呢,连承坚在内,都想他过这一关。
桌子上两张名片,那男子开口:“周先生,有事请教。”
“是,山本先生,请讲。”但愿没有猜错。
御木女士立刻微笑。这中国人没有看低女性。
山本说:“我们是行家:可是看过你为健康饮品做的特技,不胜佩服,水的阴影最难控制,请问有什么法宝?”
志厚据实答:“我设计了一款软件,可自动调校光与影。”
那日本人脸上露出懊恼、羡慕,以及不置信的神色来。
御本女士立刻问:“是你的专利?”
“我根本没有注册,这是为自己工作方便。”
御木问:“我们可否租用?”
“你们还没有这个程序?”志厚意外。
御木微笑,“真正的天才往往不知自身是天才。”
周志厚连忙说:“过奖了”
“又这样谦逊。”赞不绝口。
志厚不中美人计,仍然维持清醒。
这时御木问他:“周君结婚没有?”
志厚摇摇头。
“周君的名字是指有志气向上,但始终维持待人忠厚的意思吧。”
“那是父母的愿望。”
“周君表里如一,值得欣赏”
她取出他们最新设计的游戏奇+shu网收集整理,志厚看得眼花缭乱。
“每次我们有新产品发售,用趸通宵在电器店门外排队轮候。”
“成功的生意应当如此”
“周君只当是一门生意?”
“我是真心喜爱这一个行业。”
“周君可有女友?”
承坚哈哈笑着插口:“御木你打听得这样仔细干什么?”
山本连忙解围:“不谈公事,谈谈私事也不妨。”
吃完饭御木又说:“听说本市有极富情调的夜总会?”
志厚不置可否。
御木笑说:“周君可是累了?”
“正是,我想回去休息。”
御木退一步说:“那么,我们明日到贵公司来谈生意”
罗承坚在一旁说:“一定恭候。”
“明日上午十时吧,下午我们乘飞机回东京。”
四人道别。
稍后承坚抱怨:“去跳舞又不会要你命,她要是看中我,我滚着去。”
周志厚想一想,“卖艺不卖身。”
“谁要你肉身,那御木玛丽要你的精魂。”
“是,她要我那软件,明日她来谈条件,告诉她,只租不卖,一年为限。”
“她大可翻版,用它十年八载。”
“这类软件日新月异,超过一年要来无用。”
“费用多少?”
“我们公司每月经费多少?”
志坚说了一个数目。
“就是它吧,同事们年终可发双粮。”
“志厚,你十分慷慨。”
志厚笑,“生意还没有谈拢呢。”
回到家门,酒意上涌。
他寂寥地放下锁匙,走到露台。
背后有声音,他脱口问:“成珊?”
有一日,忘记这两个宇,他也会忘记自己。
“大哥?”
志厚意外,“理诗,你怎么在这里?”
“瑶姐让我进来。”
理诗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门声才醒来。
“瑶姐,可是王克瑶?”
“是,她真和善,教我读了一会法文。”
他们都见过她,对她赞不绝口。
“克瑶人呢?”
“她出去了,让我自由活动。”
“你妈妈呢?”
“妈妈有应酬,我一个人在家怪闷。”
“理诗,一个人最先要学会自处,不可能时时找人作伴。”
“我在家总是一个人。”
“回家去休息,明日一早跑步。”
她点点头,由志厚送回家。
志厚留张字条给克瑶:“理诗十一岁,留她一人作客,好象有若干疑点,谨慎。”
第二天早上,在冰箱门上有回复:“多谢忠告。”
志厚出门,只有理诗一人等他跑步。
“妈妈说,以后她不参加跑步了。”
“为什么?”志厚愕然。
“上次那件事之后,妈妈十分难受,不想见人。”
志厚不出声。
运动完毕,他们坐在树荫下休息,这已是城市里绝无仅有的大榕树,无数麻雀飞到枝上休憩,十分有趣。
志厚问:“你呢,身体好吗?”
理诗点点头,“每次做素描,都心惊胆战,去医生处听报告,象是等判刑,幸亏每次都过关。”
志厚明白那种心情,不禁恻然。
“如果是坏消息,我真怕母亲再也受不了打击。”
“你很懂事。’
“大哥,多谢你关怀我们,我同妈妈说,那种温暖的感觉使人以为已经死了去到美好天堂。”
志厚跳起来。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十二岁的小女孩应当时时闹情绪,开始注意时装,发型以及男同学举止,或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理诗,我们去茶餐厅吃早餐。”
“我还要上学。”
“十五分钟足够。”
饱餐后他把理诗送回家。
本来打算去上班,终于忍不住,过对门按铃。
女佣开门请他进屋。
任南施立刻出来,穿便服,没有化妆,比平时年轻。
志厚坐下,“以后都不再见人?”
她不出声。
“我读二年级的时候,一日小息在操场玩,不小心,摔倒在泥浆里,浑身污泥,尴尬到极点,该刹那我真想坐在泥泞里永生永世不再起来,就此终结一生。”
任南施忍不住问:“后来呢?”
“上课铃响,同学把我拉起来,我忽然记起书包里有一条运动裤,换上,等放学,回到家,妈妈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我又重新做人,活到今天。”
任南施笑了。
佣人斟出茶来,正是白菊花。
“你说的有趣极了,真幸运有你做我们邻居,时时鼓励我们。”
“是吗?那么,明天恢复跑步吧。”
“我们不方便时时打扰你。”
志厚放下公文包,“因为那天的事?”
“太不体面了,亦太麻烦,一个象我这样的人,还满场飞,惹人耻笑。”她说出心中话。
周志厚简直不相信双耳,“你想到修道院生活?”
“真考虑过,若不是为着理诗要接收教育,一早隐居。”
“这样自卑情绪从何而来?”
“自幼。”
“愿闻其详。”
任南施双臂抱在胸前,有点迟疑,她脸上呈现出极其寂寥的悲苦。
志厚轻轻说:“我父母已经退休移民,选择北美小镇过宁静舒适生活,不问世事除游山玩水外,只担任小学义工,每天在上学放学时举停字牌指挥车辆,十分积极。”
任南施点头,“有你这样好的儿子,他们一定是热诚和善的长者。”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一半优点,姜成珊也不会离开他。
想到成珊,心中未免凄苦。
谁没有故事,看你说,抑或不说。
任南施忽然说:“家母是任氏情妇,我自幼没有地位。”
志厚抬起头来。
“太太还在,很不喜欢我们母女,眼睛从不正面看我,我也学会不去看他们脸色,老是低着头”
志厚点头,这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
“我没有特长,不十分会读书,也不懂做事,在十五岁那年,发生一件大事:任家出门到日本旅行,飞机失事,四口全体罹难,他们一家从此烟飞灰灭。”
“阿。”
“那次空难,报章记载得十分详尽。一百八十多名乘客,只得七人生还。”
“家里只剩你们母女?”
“是,经过一年多办理法律上手续,遗产终于交到我手上:一门生意,若干不动产,及一些现款。”
志厚静静聆听。
“家母高兴得无故独坐也会微微笑,她与我搬进红棉路这幢公寓来住,重新装修,布置得十分庸俗华丽。”
难怪。
“但是,渐渐她的微笑发出声响,时时嘿地一声,一两年之后,变成吓吓吓哄哄哄,十分可怕。”
志厚觉得听着都难过,不要说是身历其境了。
“太太的首饰,因放在与丈夫联名的保险箱里,也到了家母手中,任氏没有其他亲人,家母独享任氏遗产,她肆意,花费,抒泄多年郁气,然后,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她把恶耗告诉我,她说:‘南施,医生说我的病拖不过冬天,你要当家了。’”
“什么病?”
“同理诗一模一样的症候。”
“啊,隔代遗传。”
“家母不久辞世,我很想有一个家,一年后结婚,其余的事,你可猜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