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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韦小宝传》-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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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道:“你有急事,偏偏老子的事就是慢事么?不行不行!”

文弱的汉子笑嘻嘻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尊驾通融些罢。”

韦小宝道:“院子里嫖姑娘还有先来后到呢,二位请便罢,不要耽误我的‘慢事’。”

文弱汉子笑道:“师弟,这位爷不给面子。”粗短汉子一跃向前,伸手便朝韦小宝抓来。韦小宝将头一偏,堪堪躲过。”

文弱汉子一怔道:“原来尊驾是会家子,倒是失敬得紧了。”

韦小宝笑道:“好说,好说。”

心中想道:“这人的武功,我看也是稀松平常,比起老子来也强不了多少。不过老子在车上,却是施展不了神行百变的神功。”

心念一动,身子一晃,已是下了车来。

粗短汉子一个“扫堂腿”,袭向韦小宝的下三路,与此同时,文弱汉子也已出手,一个“窝心拳”,击向韦小宝的胸口。

韦小宝喝道:“好朋友!说打便打么?”

身形一动,却自二人之间闪了开去。

就听。‘砰砰”两声,文弱汉子的拳头后发而先至,正好击在粗短汉子的胸口;而粗短汉子的下三路招数,也已攻到文弱汉子的腿上。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其实,韦小宝并非于武功上赢了对手,而是靠的神行百变的灵巧、机变。若凭真实功夫,那师兄弟再是不济,也比他高出许多。

韦小宝一到打架,总是大败亏输,难得赢了这么一次,不禁得意忘形,“哈哈”笑道:

“咱们虽说初次见面,两位也用不着叩头啊。”

粗短汉子道:“他奶奶的,谁给你叩头啦?”

说着,一跃而起,直眉竖眼地问他的师兄道:“你干么打我一拳?”

文弱汉子道:“你不是也给了我一脚了么?”

粗短汉子直瞪瞪地望着韦小宝道:“他奶奶的,你会妖术么?”

文弱汉子急忙拽了师弟一把,道:“咱们不是这位爷的对手,走罢。”说着,向韦小宝拱手道:“青山长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韦小宝嘻嘻笑道:“甚么后会有期?咱们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文弱汉子面带愧色,拉了师弟便走。

韦小宝道:“不送啊,两位走好啊。”自己也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咱们走罢。”

车夫长鞭一甩,马车向前行去。

就在这时,韦小宝忽然听到文弱汉子在马车后面叹息道:“真正是天外有天从外有人。

在盐枭帮里,咱们师兄弟的武功算是不错了,今日却在人家的手里走不了一招。唉!……”

“盐枭”二字一人韦小宝的耳朵里,他立即想到:“老子与双儿就是被盐枭的小贼抓走了,老子苦于找不到盐枭,他们倒是憧上门来了。”

韦小宝立即叫车夫停下车来,对盐枭的两条汉子道:“两位朋友,请等一等!”

两人“呼”地转过身,文弱汉子森然道:“尊驾放不过我们兄弟么?”

韦小宝跳下了车,笑嘻嘻他说道:“两位这是甚么话?

我看你们也是条汉子,心下敬佩得紧。我这车里又是极宽敞,两位既然有急事,咱们便一块儿乘坐,两位说好不好啊?”

文弱汉子极是感动,拱手说道:“盐枭的交了阁下这个朋友。”

韦小宝笑道:“好说,好说。”又取了一小锭银子给车夫,道:“这两位爷有急事,你便上上心,跑得快了,老子还有赏。”

车夫凭空得了一锭银子连声道:“老爷们放心,老爷们放心。”

车夫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在车里,韦小宝问道:“两位如何称呼啊?”

文弱汉子道:“在下张宝根,这位是在下的师弟,叫丁二虎。不敢动问尊驾尊姓大名?”

韦小宝脱口道:“你老子……”

文弱汉子道:“‘倪老子’?尊驾的名字好得紧。老子是道家的祖师,姓李名耳。倪老子,倪老子,这名字大有出处。”

韦小宝心里暗笑,忖道:“这张宝根也是冒充斯文的料。我说的是你老子,却是甚么倪老子了?你既是认了,那也叫顺坡上驴,老子只得勉为其难,做你几个时辰的老子罢。待会儿老子问起盐枭的甚么事,儿子大约总不好意思向老子撤谎罢?”

韦小宝道:“幸会,幸会。你老子常听盐枭的朋友谈起二位……”

突然觉得法螺吹过了头,暗道:“老子的朋友遍天下,却哪里有甚么盐枭的朋友?辣块妈妈不开花,这法螺只怕要破的不能再破了。”

果然,张宝根问道:“不知倪老师在盐枭的朋友是哪一位?”

韦小宝道:“这个么,”心里却发急,暗道:“老子说谁好呢?”

一下子想出一个人来,笑道:“你老子的朋友,说起来是大大的有名,至于名字么,你老子就不先说了,你老子说一说他的武功路数,二位猜一猜罢。”

韦小宝想起的是劫持他的那个姓胡的盐枭。他因不知道那盐枭的名字,便让他们“猜一猜”了。

韦小宝道:“你老子那朋友的武功,真正是登蜂造极,泰山北斗。比如说罢。他掌缘在拳头粗的缆绳上轻轻一划,那缆绳便如刀切的一般,齐唰唰地断了;他睡觉的功夫也是极大,能一气睡个三天三夜;还有一门功夫更是邪门得紧,他将手伸到人家的袖子里,对方的内力便发不出来了。”

韦小宝说“掌缘在缆绳上轻轻一切”,丁二虎立即叫道:“斩钉截铁功!”

韦小宝说“一气睡个三天三夜”,丁二虎立即叫道:“弥陀休眼功!”

韦小宝说“他将手伸到别人的袖子里”,丁二虎立即叫道:“这是……师兄,这是甚么功啊?”

张宝根微微一笑道:“师弟,咱们盐枭做生意,练的是甚么功啊?”

丁二虎恍然道:“那是甚么狗屁功夫,做生意讨价还价罢咧。”

张宝根道:“倪老师与咱们盐枭帮胡达师父是至交好友,怪不得武功这等高强。在下师兄弟真正是失敬得紧了。”

韦小宝心道:“那笑嘻嘻瘦高挑儿原来叫胡达。可惜落在了痨病鬼小叫花的手里,沉在了微山湖里,不是‘胡达,,是‘王八’了。”

张宝根与丁二虎两人对视了一眼。

张宝根道:“不敢动问倪老师,你老人家是甚么时候见到胡老师的?”

韦小宝在心里计算着时间,道:“大约也就是七八天之前,唔,就是八天罢,在一家小客栈里,我与他忽然见面的。他还带着两个人,那两位兄弟,你老子面生得紧的。

喂,那二位叫甚么啊?”

他想:“双儿便是被那两个盐枭掳了去了,只得着落在他们身上。你老子只要知道他两个的尊姓大名,便有法儿抓了他来。”

丁二虎道:“他们叫……”

张宝根却极是狡猾,截住师弟的话头,道:“那两个与在下师兄弟一样,都是无名之辈。倪老师,那日胡老师与你说些甚么了么?”

韦小宝道:“嗨,你老子与胡老兄数十年的交情,他甚么事情瞒过我?”

说着,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他带着那两个兄弟,说是要去做一笔大生意。你老子道:‘盐枭也就是卖几斤私盐而已,不能做甚么大生意了?’胡老兄道:‘买卖私盐,也就是十万八万银子的生意,这笔生意么,哼哼,那可了不得啦。’”

丁二虎惊道:“他将那件事告诉你了?”

张宝根断喝道:“师弟!”

韦小宝笑道:“张兄弟忒也小气了些。丁兄弟,你就不要吭声,让你老子说一说,看看对也不对。”

张宝根面孔一红,道:“倪老师说笑话了。”

韦小宝道:“你老子道:‘甚么生意比十万八万还要多,胡老兄,胡吹大气罢?’胡达道:‘这事可是盐枭极大的机密,便是我们盐枭之中,只有姓张、姓丁的与其他极少几个人知道。我们至交,我才同你说。’——姓张、姓丁的,就是你们两位么?”

丁二虎得意道:“除了我们,还有甚么人?”

张宝根虽说没有吭声,也是面有得意之色。

韦小宝道:“你们那位胡老师悄悄与你老子说道:‘我们是去卖一个人,那人的名头大大,丐帮出了极高的价钱买他呢。’“你老子道:‘丐帮的小子没出息,穷疯了,甚么时候又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胡达道:‘你老子倪兄弟手眼通天,江湖上甚么事情瞒得过?我要说出那个人来,不要说我们小小盐枭,便是你这位大富翁,只怕也要动心呢?’“我道:‘你先不要说,让我猜一猜,看看江湖上谁有这等身价?’”

韦小宝故作思索的样子,道:“你老子着实动了些脑子,道:‘莫不是天地会的人?可是,天地会陈总舵主已是过世了啊。独臂神尼九难师太?丐帮要她老人家做甚么?

再不就是甚么王公贵族?’“胡达老兄哈哈笑道:‘兄弟,你说的人物,倒是都还值得几两银子。不过,又怎能与丐帮要买的人相比?你老子怎么忘记了,还有个江湖之中、武林之上、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大英雄、大豪杰、大贵人,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啊?’”

韦小宝信口扯柴,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张宝根将信将疑,道:“胡老师当真这样说?”

韦小宝道:“那还有假?不信,张老兄日后见到你胡老师,自己问他去。”

心里却道:“胡达已经做了王八,你最好找他去,越快越好。”

见张宝根沉吟不语,韦小宝道:“我也觉得胡老兄说话不尽不实。张兄弟,这个韦小宝韦香主到底是甚么样的人,真的值得这许多银了?”

张宝根道:“胡老师既是说值,便值罢。”

他说得极为勉强,丁二虎却道:“听说韦小宝是个流氓小无赖,丐帮的人糊涂油蒙了心,也不知发的甚么邪,要出大价钱买他。”

韦小宝勃然大怒,心里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怎么不值大价钱了?你骂老子是流氓小无赖,待会儿咱们再算帐!”

张宝根问道:“倪老师,从那之后,你又见到胡老师了么?”

韦小宝道:“他是你们盐枭的人,你老子寻常哪里见得到?必定是绑了肉票,去自己伙里分银子了。”

张宝根沉吟道:“倪老子师傅也不是外人,咱们明说了罢,胡老师没有回去。”

韦小宝道:“那他到哪里去了?……唉呀不好,乖乖大事不好。”

张宝根吃惊道:“甚么事啊?”

韦小宝冷笑连声,道:“你老子与姓胡的相交数十年,他那个脾性你老子倒是知道的,只怕你们盐枭再也等他不到了。”

张宝根道:“还诸倪老师明示。”

韦小宝道:“你老子有甚么明示、暗示的?扬州有个丽春院,两位想必知道的了?”

盐枭在江、淮一带居多,听口音张、丁二人也像是那里的人,是以韦小宝这样问他。

果然,丁二虎道:“我知道,丽春院原来有个婊子叫韦春芳,如今将院子买了下来,自己做了老鸨了。不过里面也没有甚么像样的姑娘。”

韦小宝暗暗摇头道:“我妈妈就是不会做生意,又舍不得花钱买些姑娘,连盐枭也看不上眼,又能赚甚么大钱了?”

韦小宝道:“你丁老兄看不上眼,张老兄看得上,张老兄看不上,胡老兄却是看得上。

二位,你老子说的是不是啊?”

明、清时候,盐课极重,官家对贩卖私盐的盐枭看得如同强盗一般,抓住了要坐牢、杀头的,是以盐枭做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赚了钱便醉生梦死,几乎没有不赌钱嫖院子的。

一句话提醒了丁二虎,他拍腿道:“对,那胡……胡老师得空儿便朝丽春院跑,定是拿了丐帮的钱,送给相好的去啦。”

韦小宝一挑大拇指,赞道:“咱们丁大哥真正是个明白人!”

心里却又忖着:“丽春院若是教盐枭阴魂不散地缠住了,我妈妈只怕应付不了。”

韦小宝又道:“其实,依胡老兄的为人,如今腰缠万贯、十万贯,哪里还看得上丽春院的老婊子、小婊子?说不准要贴上四季香的小红宝了。”

四季香在扬州是一家名声极大的妓院,韦小宝小的时候便恨四季香抢了丽春院的生意,这时乘机烧了一把火,得意之极。

张宝根道:“倪……尊驾对扬州的情形,倒是熟悉得紧啊。”

韦小宝心道:“怎么不叫倪老子啦?这世道越来越不成话,儿子管老子叫尊驾……不好,这小子八成起了疑心啦。”

韦小宝道:“你老子常常去扬州做些生意,自然知道扬州的情形了。不过二位也不必太过担心,胡达老兄能跑到哪里去?凭着盐枭的威势,他就是到了阎王爷跟前,盐枭也有本事拉他回来。”

丁二虎不无得意他说道:“那是。白道黑道,谁敢惹咱们盐枭?”

韦小宝道:“就是。再者说,即便捉他不到,这笔生意只当没做也就是了。你们盐枭与胡老兄一起的两个弟兄,下是还将韦小宝韦爵爷的老婆叫甚么双儿的抢去了么?

那小花娘落鱼沉雁,闭花羞月,倾国倾城,卖到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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