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系列银钩赌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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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走过去,忽然对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在等我的?”
这女孩子吃了一惊,身子往后面缩得更紧,慑儒着道:“你……你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微笑:“我就是陆小凤,你呢?”
女孩子:“我叫秋萍。”
看她单薄的身子,畏缩的神态,她的身世想必也像浮萍一样。
女人是弱者,有很多女孩子的身世都很悲惨,遭遇那很可怜。
—这世界岂非本就是属于男人的世界。
陆小凤叹了口气,柔声:“是不是飞天玉虎叫你来的?”
秋萍点点头。
陆小凤:“他是不是要你把这封信交给我?”
秋萍又点,点头,用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捧着这封信交给了陆小凤。
信纸笔墨都用得很考究,字居然也写得很好。
小风先生足下:
先生当代之大侠,绝世之奇男,弟慕名已久,只恨缘悭—面,未能识荆,山妻香姨,既蒙先生垂爱,弟惟有割爱以献,略表寸心,望先生笑纳。
他日有缘,当煮酒于青梅之亭,与先生共谋十日之醉。
又及,此间之食宿费用,弟已代付至月底,附上客栈收据乙纸,盼查收。
另附上休妻书乙纸,以清手续亦盼查收。
下面的具名,果然是飞天玉虎。
陆小凤总算沉住了气,把这封信看完了,忽然发觉自己的修养已有了进步,居然还没有把信撕破。
秋萍还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还是不停的在他脸上打转,对这个长着四条眉毛的英俊男人,她好像也很有兴趣。
陆小凤又笑了:“你还在等我的回音?”
秋萍点点头,飞天玉虎一定狠想知道陆小凤看过了他的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陆小凤:“那么你回去告诉他,他送我的礼,我很感谢,所以我也有样礼物要送给他。”
秋萍:“是不是要我带回去?”
陆小凤:“你没法子带回去,这样礼物一定要他自己当面来拿。”
秋萍又露出畏惧之态:“可是……”
陆小凤:“可是我不妨告诉你,我准备送他的礼物是什么,也好让你回去有个交待。”
秋萍松了口气:“你准备送他什么?”
陆小凤:“送他一个屁眼。”
秋萍怔住。
她不懂,却不敢问,她想笑,又不敢笑。陆小凤也没有笑,淡淡:“我准备在他鼻子上打出一个屁眼来。”
第五章 突然来横财
“骂人”当然绝不是件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事,却永远有它值得存在的理由,无论谁痛痛快快的骂过一个自己痛恨的人之后,总是会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愉快的,好像便秘多日肠胃忽然畅通。
只可惜这种愉快的心情陆小凤并没有保持多久。
从客栈走出来,沿着黄尘滚滚的道路大步而行,还没有走出半里路,他就忽然发现了两样令他非常不愉快的事。
除了岁寒三友和他自己之外,道路上几乎已看不见别的行人,也不再有别人跟踪他。
除了这—点点准备用来付小费的散碎银子外,他囊中已不名—文。
他喜欢热闹,喜欢看见各式各样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就算他明知有些人对他不怀好意,他也不在乎。
“贫穷”岂非寂莫的一种?寂寞岂非总是会跟着贫穷而来?
你有钱时候,寂寞总容易打发的,等你囊空如洗时,你才会发现寂寞就像是你自己的影子一样,用鞭子抽都抽不
走。
陆小凤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那一阵阵迎面吹来的风,实在冷得要命。
午饭时陆小凤只吃了一碗羊杂汤,两个泡漠,那三个糟老头子却叫了四斤白切羊肉,五六样炒菜,七八样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还喝了几壶酒。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告诉他们:“年纪大的人,吃得太油腻,肚子一定会疼的。”
这顿吃得既然并不愉快,小费本来就可以免了,只可惜一个人若是当惯了大爷,就算穷掉锅底,大爷脾气还是改不了的。
所以付过账之后,他身上的银子更少得可怜。
拉哈苏还远在天边,他既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拐去骗,更不能去要饭,假如换了别的人,这段路一定已没法子再走下去了。
幸好陆小凤不是别的人。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不管遇着什么样的困难,他好像总有解决的法子。
黄昏后风更冷,路上行人已绝迹。
陆小凤背负着双手,施然而行,就好像刚吃饱了饭,还喝了点酒,正在京城前门外最热闹的地方逛街一样。
虽然他肚子里那点泡摸早已消化得干干净净,可是他心里却在笑,因为无论他走得多慢,岁寒三友都只有乖乖的在后面跟着。
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比鱼还滑,比鬼还精,只要稍微—放松,就连他的人影都休想看见了,他不停下来吃饭,他们当然也不敢停下来。
可是饿着肚子在路上吃黄土,喝西北风,滋昧也实在很不好受。
岁寒三友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罪,孤松先生终于忍不住了,袍袖一拂,人已轻云般飘出,落在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笑了,微笑着:“你为什么挡住我的路?是不是还嫌我走得太快?”
孤松铁青着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有幽默感的人,何况现在他肚子里唯一还剩下的东西就是一肚子恼火:“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付‘么时候了?”
陆小凤眨了眨眼:“现在好像已到了吃饭的时候。”
孤松先生:“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赶快找个地方吃饭?”
陆小凤:“因为我不高兴oo
孤松先生:“不高兴也得去咆。”
陆小凤叹了口气:“强奸逼赌我都听说过,倒还没听说过居然有人要逼人去吃饭的。”
孤松:“现在你已听说过了。”
陆小凤:“我吃不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
孤松:“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你难道不是人?”
陆小凤:“不错,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但却有一种人不能吃?…
孤松:“哪种人?”
陆小凤:“没有钱吃饭的人。”
孤松终于明白,眼睛里居然好像有了笑意:“若是有人请客呢?”
陆小凤悠然:“那也得看情形qo
孤松:“看什么情形。”
陆小凤:“看他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要请我。”
孤松:“若是我真心要请你,你去不去?”
陆小凤微笑:“若是你真要请我,我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孤松盯着他:“你没钱吃饭,要人请客,却偏偏不来开口求我,还要我先来开口求你。”
陆小凤淡淡:“因为我算准了你一定会来的,现在你既然已来了,就不但要管吃,还得管佐。”
孤松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江湖中的传言果然不假,要跟陆小凤打交道果然不容易。”
好菜、好酒、好茶。
孤松先生:“你喝酒。”
陆小凤:“不喝一点。”
孤松:“是不是要喝就喝个痛快?”
陆小凤:“不但要痛快,而且还要快。”
他满满斟了—碗酒,一仰脖子,就倒在嘴里,一口就咽。了下去。
他喝酒并不是真的在“喝\而是在“倒”的,这世上能喝酒的人虽不少,能倒酒的人却不多。
孤松看着他,眼睛里第二次露出笑意,也斟满一碗酒,一口咽下。
他喝酒居然也是用“倒”的。
陆小凤在心里喝‘声采:“这老小于倒真的有两下子。”
孤松面露得色:“喝酒不但要‘陕舅还要痛。”
陆小凤:“痛?”孤松:“痛饮,三杯五杯,喝得再快也算不了什么。”
陆小凤:“你能喝多少?”
孤松:“能喝多少也算不了什么,要喝了不醉才算本事。”
这冷酷而孤傲的老人☆—谈起酒经,居然也像是变了个
陆小凤微笑:“你能喝多少不醉?”
孤松:“不知道?”
陆小凤:“难道你从未醉过?”
孤松并没有否认,反问:“你能喝多少不醉?”
陆小凤:“我只喝一杯就已有点醉了,再喝干杯也还是这样子。”
孤松眼睛里第三次露出笑意:“所以你也从未真的醉过?”
陆小凤也不否认,一仰脖子,又是一碗酒倒下去。
棋逢敌手,是件很有趣的事,喝酒遇见了对手也一样。
不喝酒的人,看见这么样喝酒的角色,就很无趣了。
青竹、寒梅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脸上也全无表情,慢慢的站起来,悄悄的走厂也去。夜寒如水
两个人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过了很久,青竹才缓缓问:“老大已有多久未曾醉过?”
寒梅:“五十三天。”
青竹叹了口气:“我早巳看出他今天—定想大醉一次。”
又过了很久,寒梅叹了口气:“你已有多久未曾醉过?”
青竹:“二十三年。”
寒梅:“自从那次我们二个人同时醉过后,你就真的滴酒未沾。”
青竹:“三个人中’,‘总要有一个保持清醒,大家才都能活得长些。”
寒梅:“两个人清醒更好。”
青竹:“所以你也有二十年滴酒未沾qH
寒梅:“二十一年零十七天。”
青竹笑了笑:“其实你酒量还比老大好些aH
寒梅也笑了笑:“酒量最好的,当然还是你。”
青竹:“可是我知道,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不醉的人。”
寒梅点点头:“不错,你只要喝,就一定会醉的。”
只要喝,就一定会醉。
这句话实在是千古不变,颠扑不破的。
所以陆小凤醉了。
屋子很大,生着很大的炉火,陆小凤赤裸裸的躺在—张很大的床上。
他一向认为穿着衣服睡觉,就像脱了裤子放屁一样,是件又麻烦,又多余的事。
无论谁喝醉了之后,都会睡得很沉,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醒得总比别人快些。
现在窗外还是‘片黑暗,屋子里也还是—片黑暗,他就已醒了,面对着这一片空空洞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痴痴的出厂中天神。
他想起厂很多事,很多非但不能向别人叙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事,也许就为了要忘了这些事,他才故意要跟孤松拼酒,故意要醉。
可是他刚睁开眼睛,想到的偏偏就是这些事。
该忘记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忘不了?该记得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想不起?
陆小凤悄悄的叹了口气。悄悄的坐起来,仿佛生伯惊醒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没有人?
他是不是生伯惊醒了自己?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他身边虽然没有人,屋子里却没有人。
黑暗中,隐约对看见一条朦朦陇陇的人影,动也不动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坐了多人。
“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这人叹息着,又道:“可是这条路若是友得太多了,想必也一样无趣得很。”
陆小凤笑了。
无论谁都笑不出的时候,他却偏偏总是会忽然笑出来。
他微笑着:“想不到阁下居然还是个有学问的人。”
这人:“不敢,只不过心中偶有所感,就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而已。
陆小凤:“阁下黄夜前来,就为了要说这几句话给我听的?”这人:“还有几话。”
陆小凤:“我非听不可?”这人:“看来好像是的。”
他说话虽然平和缓慢,可是声音里却带着种比针尖还尖锐的锋芒。
陆小凤叹了口气,索性又躺下去:“非听不可的事,总是中会太好听的,能够躺下来听,又何必坐着?”
这人:“躺下去听,岂非对客人太疏慢了些?”
陆小凤:“阁下好像并不是我的客人,我甚至连阁下的尊容都还未见到。
这人:“你要看看我,这容易。”
他轻轻咳嗽—声,后面的r'就忽然开了,火星一闪,灯光亮起,一个黑衣劲装,黑巾蒙面,瘦削如几鹰,挺立如标枪的人,就忽然从黑暗中出现。
他手里捧着盏青铜灯,身后背着柄乌鞘剑,灯的形式精致古雅,剑的形式也同样古雅精致,使得他这个人看来又像是个已被禁制于地狱多年,忽然受魔咒所催,要将灾祸带到人间来的幽灵鬼魂。
甚至连灯光看来都是惨碧色的,带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端坐椅子上的这个人,也就忽然出现在灯光下。
炉火已将熄灭。
阴森森的灯光,阴森森的屋子,阴森森的人。
他的衣着很考究,很华丽,他的神情高贵而优雅,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带着种发号施令的威严,可是他看起来,还是个阴森森的人,甚至比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更阴森可怕。
陆小凤又笑了:“果然不错。”
这人:“不错?我长得不错?”
陆小凤笑:“阁下的这副尊容,果然和我想象中差不多。”
这人:“你已知道我是谁?”
陆小凤:“贾乐山?…
这人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见过我?”
陆小凤摇摇头。
这人:“但你却认得我。”
陆小凤微笑:“除了贾乐山外,还有谁肯冒着风寒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