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腾龙-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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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向山坡上走去。
迎面站著一名大汉,扬刀大喝道:“站住!没叫你走,不许离开。”
中海冷冷一笑,向前走,叱道:“让路,听见没有?”
大汉打一冷颤,情不自禁的侧移三步。但等中海通过之后他似乎感到脸上无光,单刀一扬,抢上学刀作势瞄向中海的后颈,正待砍出。
中海倏然转身,虎目中神光熠熠。
大汉如见鬼魅,急急收刀暴退。
中海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徐徐转身,大踏步向十丈外的一座土坑走去。
人的名,树的影,大地之龙的名号,足以镇住这些人,他们人虽多,依然不敢妄动。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抢先动手。中海冷静的神色,令他们悚然而惊。
斑成吁出一口长气,低声说:“走吧!咱们接应熊老大要紧,这次消息,恐怕……怕是凶多吉少哩!”
神鹰收了铁鹰爪,急急地说:“是啊!。咱们赶两步……”
话未完,右面山腰密林中突然传来一声震天长笑,哈哈之声震耳欲聋。山高不过百十丈,山腰距小径不足半里,发笑的人中气充沛,显然是了不起的内家高手。
众人大吃一惊,抬头一看,一个个感到头皮发炸,心中发冷。
松林前,一个个劲装人影徐徐现身,看光景,不下四十人之多。其中有廿名大汉,高举著一根树枝,枝上端倒吊著一具尸体,尸体浑身一丝不挂,遍体血污,肚腹上插著尸体生前所用的兵刃,令人看去倍增恐惧。
“龙虎风云!”叫声如乍雷狂震,一字一响,动人心弦。
随著叫吼声,左面山腰出现了四十余名白袍怪人。这些人全戴了白头罩,只露出一双怪眼,颊两侧用朱漆绘了龙形图案或虎形图案,简单几笔,居然神似,白袍曳地,大袖飘飘,背上系了各式兵刃站在草木间,这些人像是从阴曹地府出来的鬼怪幽灵,十分抢目,令人见了汗毛直竖,浑身发冷,恐怖的感觉光临,不由众人不惊。
白象舒仁脸色变青,恐怖地叫道:“糟了!熊老大完了!咱们已深陷死境。”
“向外突围,快走。”神鹰悚然地叫。
斑成脸色泛灰,浑身颤抖地说:“完了,他们的会主到了,如想突围,势比登天还难。”
后面退路的山嘴旁,有劲装人影出现。前面小径转角处,也有人冷然屹立。
厉豹找出九环刀,咬牙道:“咱们仍可一拚,结阵。”
三十余人立即结成三个圆阵,居然甚有章法,由斑成带了五个人居间策应,严阵以待。
右面高举尸体的人,排成一列一步步向下走。中间,是二十余名劲装老少,阴森森地向下移。
左面的白袍怪人也向下走,但相距二十余丈便土步不进,居高临下注视著下面的人,屹立不动。
正在挖坑掩埋尸体的中海,心中凛然,但不想走,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怎肯撤走?十丈外斑成所说的话,他听得真切,如果真是龙虎风云会的会主来了,他必须会一会这个宇内闻名的江湖神秘客,揭开毒娘子的庐山真面目。
大敌当前,高手云集,他居然毫无怯念,委实难能可贵。他对自己的艺业深具自信,两个多月前他能力斗擒龙客和玉麒麟,敢和湖海散人一拚,经过两个月来船上的苦练,参悟了电剑心诀的玄奥手法,进境惊人,他没有惧怕的理由。这一带地势不平,短树桩星罗棋,对方如想一拥而上,事实有困难,只消围攻的人有先有后,他自信对方不易将他困住,有足够的空间让他施展,要脱身并非不可能。
经过无数次出生人死的搏斗,他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胆气超人,无畏无惧,虽则事后回想时他也曾感到恐惧和不安,但临斗时他便会一无所惧,全心全意为保护生命而斗,抛除一切杂念头,奋勇一拚。
危机来了,他开始定下心神,面对逐渐迫近的强敌,他起初发现危机时的一些恐惧念头,也渐渐地消失。等到人群到了十丈外,他的少许紧张意识已完全消逝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他对生死的看法。
他一面用树枝拨土掩埋尸体,一面凝神戒备。
他所站立处是路左的山坡,上面十余丈,白袍怪人迎风而立,不言不动。
下面十丈,是结阵以待的四猛兽。对面的人群已经到了四猛兽上方十余丈,徐徐止步。
中间二十余名劲装老少中,有迷魂门的公孙大嫂在内,她身旁站著她的丈夫离魂一剑公孙良,也就是到盛源粮行报讯失风被赶走的人。
中海还认识两个人,那就是龙虎风云会打入黑旗盟卧底的湘西谭家兄弟。这两人在遂平被中海打伤,几乎丢掉老命。
中海正在掩埋尸体,故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同时,他已经换了装束,公孙良夫妇和谭家兄弟一时还认不出他的身份。看到谭家兄弟,中海心中暗喜,心说:“妙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满以为黑旗令主那群人已经失了踪,原来还有人留下哩!等会儿找谭家兄弟讨消息,大概他们不会令我失望的。”
他发觉上面的白袍人全用阴森森的目光向他注视,似乎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射来。在这种险恶的生死关头中,只有他一个人毫不理会身外的变化,仍然沉著地掩埋尸体,难怪会引起白袍人群的注意。
对面的人丛中,走出一个鼠目大汉,降下三丈余,站住叉腰大吼道:“八猛兽已死了四个,你们还不认命丢兵刃听候处置么?”
厉豹大踏步而出,切齿叫:“宇文仲,你下来,咱们拚个你死我活。”
“你们已进了网人了罗,还敢发横?说,投不投降?”宇文仲叫。
“只有死的八猛兽,没有投降的厉豹祝和。”
人丛中爆出一声狂笑,有人喝道:“字文仲,退回来,慢慢收拾他们。将尸体抛下。”
宇文仲应声退回原位,接著,吊在树上的尸体一个个向下抛,顺坡滑滚而下。
先前发令的人,是个背系金刀的花甲老人,像貌威猛,雄壮如狮。他就是顺庆府分坛的分坛主,金刀无敌范鹏,厚背金刀重有三十二斤,在四川大名鼎鼎。他竽尸体抛完后狂笑道:“你们听了,阎老狗的金银财宝必须全部交出,你们也得死。路北山嘴下挖了一个大坑,那就是替你们准备好的埋骨之地。除非你们投降,答应返回阎家作内应,不然……哈哈哈哈!不用范某在说了。至于那位姓斑的他必须死,本会不要官府的鹰犬。你出来,宇文兄弟,去砍掉他的脑袋来做溺器。”
斑成已无路可走,撤下蜈蚣钩走出,冷笑道:“姓斑的很幸运,脑袋居然还有人垂青哩!宇文仲不知阁下的毒刀利是不利?”
宇文仲往下走,撤下蓝光闪闪的单刀,笑道:“在下的腿快,刀上涂了天蜈毒,反正你跑也跑不了,等会见你便知道毒刀利是不利了。姓斑的,你是官府和地方恶霸的双重走狗,我相信昨晚阎老狗的毒计定是你这??促成的。大概你做梦也未料到本会的会主会突然在今晨到达,自以为消息灵通,所以瞻敢兴风作浪,火焚我的永兴场秘室。今天大爷要剁你一千刀,方消心头之恨……”
蓦地,路北面山嘴下的人传出叫声,一个声如洪钟的嗓子大喝道:“让路!”
所有的目光,全被喝声所吸引,中海心中一动,也向人声传来处看去。
神鹰脸色一变,低叫道:“老天!西山樵夫竟然是隐世高人。糟了!咱们竟杀了他的仆人。”
半里外的山嘴下,一群劲装大汉拦住一个须眉皆白,手执一根鬼头铜杖的老村夫。鬼头铜杖黄光闪闪,首尾皆有豆大的金色小孔排列成三圈。他身后,两名材夫横持一根朱红色三尺九环鞭,红芒耀目。
拦路的十余名大汉不让路,为首的人大喝道:“老不死,退回去!难道你不想活了。”
敝老人冷哼一声,杖首徐徐下降。
左面山坡的白袍人中,突传出尖厉刺耳的叫声。
“周香主,让路。”
可是,声音传到,剧变已生,让路的三名大汉不知怎地,突然向前仆倒。大汉距怪老人约有两丈竟然莫名其妙地倒了。
敝老人举步便走,两名仆人紧随在后。众大汉正待拥上,白袍人叫声恰于此时传到,他们只好让路,七手八脚的抢救倒地的同伴。
敝老人健步如飞,向斗场掠来,一面沉喝道:“在老夫隐居之地,不许任何人撒野杀人,都给我怏滚!”
先前发令的白袍人向右方举手一招,招来了一个白袍人,低声交待几句话,那人立即脱下头罩,向下迎去。
中海一怔,忖道:“我的天,怎么会是他?”
脱下头罩的白袍人须眉皆白,赫然是隐叟邓公明。假使他不是亲眼看到,任何人也无法令他相信这是事实。隐叟不但是天玄剑的知交好友,更曾经与天玄剑联手杀入麒麟山庄。隐叟为了寻找被胁迫捕走的乃弟邓公皓,火化山庄出力最大,是龙虎风云会的死对头,怎么会在短短的两个月中,竟然变节投入龙虎风云会的会主手下了?”
隐叟向下走,幸而相距甚远,在他身右十余丈越过,并未向他注视。他也俯身故意堆土,避免与隐叟的目光相触,暗中一咬牙,替天玄剑劬下了重重的心事。隐叟原在天玄剑的身边,这时既然已变节投敌,那么,天玄剑岂不糟了?他真不敢往下想。
斗场静寂,所有的目光,俱皆注视著急掠而来的西山樵夫主仆。
隐叟先一步到达山下小径,等候西山樵夫。
中海掩埋尸体的事,行将完工。
寒风凛凛,枯草败弃随风飞舞,满目苍凉箫索的冬日山野,令人感到寒意更浓。
隐叟迎著阴沉沉赶来的西山樵夫长揖为礼,笑道:“盂老,还记得邓某么?三十余载久远,盂老容光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西山樵夫讶然打量许久,接著脸露喜色,上前把臂拍胸又拍肩,喜悦地叫:“噢,原来是你,三十年不见,老弟你的须眉全白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一向可好?尊夫人……”
“多承垂注,老伴尚称健朗,孟老不在南荒,怎么到川中做起樵夫来了?”隐叟笑间。
西山樵夫吁口长气,说:“一言难尽,总之,南荒今日已不复往昔先景,老朽亦年老体衰,只好迁地为良,在这儿隐居,毕竟比南荒要好得多。所谓落叶归根,老朽总算是中原人,埋骨故土,也算是不志木哪!”
“孟老难道依然是独身不成?”
“老弟你该明白,我所练的九转玄功,是不能不独身的。老弟,你的同伴都是些什么人?”
“孟老难道不知崛起江湖不久雄霸天下的龙虎风云会?”
西山樵夫摇摇头,说:“老朽已不过问江湖事,从不过间居所以外的事情。你是该会的什么令”“小弟只算是该会的客席。”
“会主是谁?”
隐叟向上一指,说:“中间那位稍高些的白袍人,便是会主。”
“你们在这儿有何贵干?”
“和定远的恶霸算账。”
“但……老朽的左近,怎能容人骚扰?日后传出江湖,我南荒鬼魔单盂明还有脸活著么?”
隐叟陪笑道:“盂老,敝会主事先并不知道你老人家在这儿隐居,如果早知道盂老化名西山樵夫在这儿避尘,天胆也不敢在这儿打扰盂老的安静。敝会主适才看到孟老的兵刃,方知大事不妙……”
“他既然认出老朽是谁,为何仍敢大刺刺地故作神秘,不下来以真面目和我相见?”西山樵夫不悦地问。
“敝会主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事非得已。敝会的会众,全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三山五岳好汉,为保持会主的尊严,不能以真面目和会众相见,尚请孟老见谅。敝会主知道小弟与孟老的交情,因此著小弟向你老人家问好,并请恕敝会的会众打扰之罪。”
西山冷冷地向上注视片刻,久久方说:“看来,贵会主像是个善用心计,善用权谋的好雄大豪,但不知老朽认识他么?”
“盂老乃是早年魔道中顶尖儿高手,与白道中所谓宇内三大高人齐名。敝会主出道大晚,他久仰盂老的大名,盂老却不认识他。他已向小弟表示,不久将亲自登门拜望,著小弟先向孟老请安。”
西山樵失摇摇头,冷漠地说:“拜望倒不必了,老朽不接见任何江湖人,他来了将自找无趣。冲著你我的交情,我不追究今天的事,叫贵会主火速的将人带走,休在老朽的居土内染血腥,老朽一生杀人大多,晚年对血腥生腻了。”
隐叟脸现焦急的神色,说:“盂老,如果让他们撤出,他们外面有大批官兵接应……”
“你是说,对方有官兵接应?”西山樵夫抢著问。
“是的……”
“他说谎!”不远处的斑成大叫。
“这人就是定远县首屈一指的巡检大人。”隐叟笑答。
西山樵夫向双方注视片刻,说:“老弟,对你老弟的要求,老朽无法拒绝……”
“谢谢你,孟老。”隐叟抢著答。
西山樵夫一怔,惑然道:“老弟,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