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腾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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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芳挽住他,用手帕替他擦掉泪水,柔声道:“群弟,快别说这些话。姐姐无能,不能替伯母尽力。别哭!唉!姐姐心中多难受啊!”
中年妇人倚在玉芳身上,喘息许久,神色悚然地问:“超儿,你怎样打算?”
“孩儿在这三天中,向叔伯们磕头,借些银子还债。”志超沉重地答。
“我知道,没有人再会借钱给我们渡过难关。”
“孩儿……”
“你怎样?”
志超一咬牙,沉声洛:“孩儿已无路可走,明天去投黄老四。”
“畜生!你敢?”中年妇人喘息叫。
志超跪倒在地,垂泪道:“妈,孩儿已上天无路,只好……”
“住口!他那种作恶多端,专作些偷鸡摸狗的事,然后沦为强盗,你……”
“妈,他已经不做强盗了,入了一个什么龙虎风云会,正在西山享福。上月他派人来找我,要我要我……”
“住口!他那种人,不作强盗作什么?龙虎风云会?一听这五个字就不是正路,必是一批歹徒所组成的匪会,自命是龙是虎,想兴风作浪风云际会。畜生,你抬头看看你爹留下的家训。”
东壁挂了一幅立轴,用颜体写了八个大字||“明礼尚义,耕读传家。”
中年妇人泪下数行,颤声道:“难为你了,孩子,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我的病是不会好的,记住为娘的话,为娘死后,便不可教你们了,但你们必须挺起胸膛做人,饿死亦不为盗,为奴为仆也须将债还清,不可存伤天害理之念逃避己身应做的事,谨记罗门家风,不可叫你爹及历代祖先在九泉之下含恨。”
“妈……”兄弟俩哀声叫。
中海站在房门后,他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心中叹道:“上天苍苍,何其残忍?这世间好的人太好了,坏的人又太坏,好的人却活该受折磨,苍天如果有眼,岂会如此颠倒是非?鬼神报应之事,实属渺茫,因果轮转前生后事报应的说法,怎能令人心服?谁知道前生的事呢?”
他举步出厅,在中年妇人身侧欠身行礼道:“伯母,小可龙海,从湖广至顺庆府探亲,在府上借宿,多蒙志超兄收留,感激不尽。”
玉芳见了生客,慌不迭转身回避。
中年妇人打量中海片刻,说:“寒门多事,简慢客人了。老身罗氏,只因久病在身未克款待客人尚请包函一二。请坐。”
中海在一旁告坐,打量罗氏的气色,缓缓地说:“小可三代行医,略知医理,伯母可否让小可诊脉?”
“小犬为了老身的病,用重金远至重庆府聘医诊治,百药罔效,唉!恐怕……”
“伯母,请伸右手。”中海抢着说。
中海探过脉息,站起来说声“恕罪”,举手检视罗氏的五官,扣动双手曲池,重行落坐,剑眉深锁。
志超擦净泪痕,满怀希望地问:“龙兄,家母……”
中海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向罗氏问:“伯母可是感到头脑昏沉,四肢乏力,举动艰难,食少心烦午夜口干舌燥,三两日必有一次腹中绞痛?”
罗氏讶然地点头,颤声叫:“龙爷果是神医,所说皆中。”
“龙兄,有……有……”志超急问。
中海凝规著他,冷静地问:“志超兄,你曾否和人结有深仇大恨?”
志超茫然地摇头,说:“从小到大,我不曾和人打过架。家父在世时,严禁我兄弟与人争吵,一切以忍让为先。忍字心头一把刀,但不忍将是为祸之源,因此……”
“伯母的饮食,病发前由何人治理?”中海转过话锋问,目光射向躲在罗氏身后的玉芳。
志超大惑不解,坦然地说:“家母一人亲理家务,上下无人助理。病发后,后村张家的玉芳姑娘仗义援手,前来照应家母,早来晚归。敝村只有两姓人,前村是罗家,后村是张家,两家世代姻亲,算起来都不是外人。”
“那就怪了。”中海脱口叫。
“龙兄,家母的痛能治好么?”志超焦急地问。
中海点点头,本想说出病源,最后忍住了,说:“三天之内,令堂必起沉坷,兄弟有把握。”
志超拜倒在地,不住磕头。中海一把挽起他,正色道:“不必谢我,你该感谢令堂教诲之恩。府上虽不是名门望族,但礼义家风可矜可夸,令人肃然起敬,天必佑之。”他又转向罗氏,郑重地说:“伯母,刚才志超兄与姓阎的事,小可已经了然。请接受小可的请求,替府上一尽绵力。小可行医济世,但行径怪异,以病家的财富与及为人好恶而定诊金。像伯母这种人,小可不但不取分文,且奉送丹药。遇上土豪劣绅,索取必厚,也许万金不治,因此行囊颇丰,区区二百金……”
“龙爷,这……”
“伯母,请放心,小可的金银,敢说每一文皆来得清清白白。”
“但……这……”
“伯母不必固执,当知世间仍有为仗义而疏财的人。”
罗氏热泪盈眶,向志超兄弟叫:“我儿,还不叩谢恩公?”
兄弟俩双双下跪,大拜四拜。中海不敢去扶,恐怕罗氏变卦,受了全礼,方扶起两人,向志超说道:“志超兄,随我取药,伯母须及早安顿。今晚兄弟要与你长谈,以便将病谤澈底拔除。”
他回房取了一颗耳鼠解毒丹,由志超交与玉芳持走,告诉姑娘说可立即用温汤给老人家吞服。
客房中,灯火明亮,炭火熊熊,两人闭门长谈。中海品著香茗,低声说:“令堂不是病,而是中毒。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事可能与阎家有关,你能将经过详说吗?这件事很重要,我只能救眼前的急事,日后可能有更麻烦的事,不得不防。”
“说来话长……”志超变色地说。
松林铺距县城只有十二里,姓阎的是城中的大财主,横行城厢,武断直曲。这家伙名光,字君祥在这本县的人都叫他阎王而不叫阎光,当面则尊称君翁。
阎光在乡下有良田千顷,农庄设在松林铺的西面,他的田界东起自松林铺西端,西北抵达八里外的西山下。志超家的田在村西,与阎家的田相邻,阎王想谋夺这些田地,极有可能。
志超的母亲得了怪病,医生说是风寒。兄弟俩是本村有名的孝子,倾家荡产不惜巨资地远至远处聘请名医,花光了所有的钱财,然后向族中各房弟兄借款,借时立了字据。岂知突变倏生,半月前,长房最好的五哥把所有的字据取到手,说是年关将到,各房弟兄需钱过年,他已借来一笔巨款,替志超还了债,要求立一张借据。志超不疑有他,岂知第三天却带阎家的人上门,说是阎王爷不肯通融,要立即收回这笔借款,一再上门催讨,而且竟以日息一分计算,拖一天便需近三两银子的利息。到今天为止,阎家已准备用武力追索了,以后的事,中海已经亲眼看到了。
中海静静地听完,略一沉吟,说:“听你说来,像是单纯的谋产事件。但这种毒药,只有江湖中善于玩毒的人才有,阎王是不是请有不少护院?”
“是,阎王的农庄,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成群结队出入。”
“你知道龙虎风云会的事?”
志超低下头,讪讪地说:“知道一些,东南黄村有个黄西,三个月前曾经找过我。在敝村,家父是唯一精通拳脚的人,在族中名望甚高,我也小有名气,他要我到西山入会,我怎肯去?上月他又来了,说是如果有困难,可到西山找他。”
“有意思了。”中海突然自语。
蓦地,院中犬吠震耳,接著有叫门声传来。
“咦!这么晚还有人来?”志超惊跳而起。
中海站起,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沉重些,一切有我,金银不用耽心。来人如果是黄四或阎家的人,可在厅中和他们大声谈判,切不可透露你留有客人的消息。”
志超应喏著走了。中海将灯吹熄,贴在门缝中倾听。
厅中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沙哑的嗓子低声道:“志超弟,听说你有了困难……”
“四爷,你怎么知道?”是志超的口音。
“刚才我在志盛兄家中听到的消息,说你五可带著阎家的人来了。跟我走吧,难道等他们来这儿抄你的家不成了”“这事我做不了主,四爷……”
“做不了主怎成?狗急也会跳墙,你别傻。好在有三天的期限,来得及。今晚我有事,过两天我来讨回音。”
送走了客人,中海已在厅中相候,低声问道:“志超兄,西山龙虎风云会的住所你知道不?”
“很好找,在西山东麓的永兴场,那是一座大村,过了本村北面的松林,便可看到了,只有八里地。”志超答。
中海故意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我想入睡了,明天我还得赶路呢,你可以到令堂房中问安,这时她大概可以走动了。”
送走志超,他回房坐在床上行功。看看三更将过,他开始结扎,心中不住地想:“天下间姓费的人虽不少,但值得龙虎风云会擒捉的人却并不多,会不会是已入川的报应神费老爷子?明天我得去看看,今晚且先到阎王爷的农庄看看风色。”
他正要动脑筋挑龙虎风云会设在各地的分坛,却难在他人地生疏不易找到,无意中管了罗家这件事,总算找到一处分坛啦!
由于他一直乘船,不知外界的事。他不知,这两月来江湖的变化,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而白衣神君和天玄剑一群人,正被龙虎风云会的人穷追猛赶,也发狂似的在找寻他的下落,狂风暴雨已君临江湖。他换了一袭夜行衣,背上追电剑,窜上瓦面向村西急掠,踏瓦而行如履平地。
田野中没有水,即使有水也结了冰,他像个幽灵般一闪而没。
从松林铺到阎光的农舍只有四里地,在四野中建了一座占地约廿余亩大小的庄子,共有十余幢房屋,很好,庄四周植了不少树木,庄后还有一片菜地和牲栏,晒谷场比房屋的面积还大。以农庄为中心,有五条可通行牛车,便以运送稻谷的道路,以幅射形伸向五方,最远一条向西北延伸,直抵西山下田地的尽头。这五条路是农庄本身的通道,附近没有其他农户的田地,因此算得上是私有的道路,每个阎光的爪牙不许外人在路上行走,如果外人擅自闯入,骂一顿撵走算是最轻的责罚,重的怕有性命之忧,抓住送官治以窃盗之罪,得坐上三五年牢。所以在阎王的田地范围内,凡是能看到的人,如不是他的种田奴仆,便是他的帮手。
中海走上了东南的小径,夜间田野中没有人,月黑风高,寒气袭人,他展开轻功急赶,四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已接近了阎家农庄外围。
他猜想阎光不会住在农庄,必定住在城中纳福。
老远便听到农庄中有狗吠声传来,相当讨厌,但他早有准备,毫不在意。
进入了庄外的树林,从林隙中发现庄中间有一栋房屋有灯光泄出,他有点困惑。乡村的人习惯于早起早睡,非必要时决不让灯光整夜通明。
已经三更了,怎么还有灯火?
首先,他必须从上风入庄,用以虎粪所制的辟犬药止住犬吠,免得被犬干扰。
正待绕林而走,突然蹄声隐隐从西北角传来。他心中一动,忖道:“妙极了,人马到来,必可引起群犬骚动,我便可乘机进入了。唔!在村野中乘马,来人必不等闲,我倒得留意来人是什么人物。”
他绕向西北角,蹄声渐近,五匹矮小矫健的马匹从茫茫夜色中驰来,渐渐接近了农庄。
农庄外围未设有墙,房屋却不像一般村庄零落散处,而是一排排形如厢屋的矮房,那是阎家奴仆居住处所,这些奴仆也就是替主人耕种的奴家,人数将近两百名,因此建了八排厢屋供他们居住。
中间是正屋,建有丈余高的围墙。大门内是院子,正屋建有砖阶,大厅的朱漆大门大开,阶上门两侧站著两个家奴打扮的人。厅中灯火辉煌,灯光从内泄出。中海所看到的灯光,正是从厅中泄出的灯火。
丙然不错,坐骑接近了庄外,十来条狗全向马匹驰来处聚集,狂吠不已。
厢屋中似乎毫无动静,冬闲期间,有一部份家奴被召唤到城里供主人驱使,一部份留在这儿执役事,有事由管事传呼,没有他们任意活动的自由,因此看不到有人现身,每一扇矮门都闭得紧紧地。
中海乘乱进入西面的一排厢屋,利用墙壁的阴影掩住身形,鬼魅似的接近了正屋的西端。
正屋有人涌出,大门外广阔的晒谷场上人影幢幢。
他跃下庙墙,闪身在西廊下的壁角,恰好可以看到院子,但却无法接近大厅。向西院看去,他发觉大厅的两侧都建有长长的走廊,明窗紧闭,四下无人,黑沉沉地。
他不必从院侧察看来人是谁,到窗下看大厅便可观察到所要看的景象,便向走廊下一窜,先停在廊柱下藏身。
廊后端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手提一根铁棍,走着从容不迫悠闲步伐,向前走来,一看便知是巡更放哨的人。
窗下躲不得,他只好在窗上方打主意,而且必须先